可这花红打死不说,又是怎么回事?
最奇怪的是,这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事情既然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响动,那么这个男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他居然还猫在人后,让一个人女人家将此事全部扛下。
走着走着,裴子慧身子一僵,心道:难道这花红也是和顾青晖有染?若是其它小厮。她说也就说了,最糟糕的结果还能比现在更糟吗?可她为什么就是不敢说。
裴子慧可以肯定,昨天假山后面的女子不是花红,因数声音相差悬殊。一听便可分明。可是花红宁可自己受罪。就是不肯说出那男人是谁,这其中就有些文章了。
再者这后宅之内,也不是哪个小厮都可以随便行走的,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个男人。
那么若是按这种方法算来,后宅之内的男人皆有可疑,哪怕是已经出征的顾青城也无法逃脱。
回了暖秀阁,吃了午饭。裴子慧就带着妙玉和蝶舞坐在一棵大榕树下商量着如何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
由于三人都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这衣服到底该做多大,就将卢妈妈找了来。
卢妈妈来时,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线条分明有些僵硬。裴子慧看得分明,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去太夫人那里了?她老人家不大好?”
她果然猜中。卢妈妈不再伪装笑容,肩膀一松,人就有些垂头丧气,“是啊!太夫人这回可是真动气了。这午饭连筷子都没摸。”
“没劝一劝吗?为了一个丫鬟莫要气坏了身子。”
卢妈妈瞥了一眼裴子慧,叹气说道:“劝了,大伙围着太夫人好话说了一箩筐,她老人家就是不肯吃啊!估计是气花红这张嘴,怎么就像煮熟的鸭子一样,硬得很,一个字也不肯说。而且太夫人八成也是气这个男人。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梧桐苑的丫鬟。胆子大不说,做了这等事又不敢出来承认。事情就这么僵住了,花红不说,也没人出来承认,您说这花红傻不傻?”
“那花红那边怎么样了?”
“沙大夫去了。也给她开了药。”卢妈妈道:“花红倒是把药喝了,不过听说太夫人气得不吃饭,她也一口没吃。”
“嗯。”裴子慧点头,“花红倒也是个惦念主子的,恐怕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谁知道呢!”卢妈妈一脸无奈。在裴子慧的脚下找了个阴凉处,扯过一张小木凳这才坐了下来,然后用手在布上量着衣服的身长,“若是小公子长得壮,恐怕要这么大。若是偏瘦一点,这么大就够了。”
裴子慧这才猛然发现,妙玉买回的软布都是些适合男孩的气质和颜色的,不由笑道:“看来你们这是咬定我怀的是男胎了。”
正在窜针的妙玉“扑哧”一笑,斜着眼睛看卢妈妈一下,“少夫人,这可不怪奴婢。是卢妈妈私下和我说,您肚子里的一定是男胎。”
“就因为我爱吃酸的?”裴子慧觉得很无语。
“不是。”妙玉把针递到她手里,笑道:“卢妈妈说以她的经验看,若是腹部圆圆的,像扣了一口小锅一样,那定是女胎。若是腹部发扁,腰上却有些宽,那就是男胎。”
裴子慧挺了挺腰杆子,笑道:“不管卢妈妈说得对不对,不过我这腰是比以前宽了许多。”
一说到这事儿,卢妈妈立刻转忧为喜,“少夫人,您这胎定是男胎没错了。还不知道咱们大少爷高兴成什么样呢!”
“唉!”裴子慧半忧半喜,“也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第一眼能不能看到他爹。”
“能,能!”卢妈妈安慰她,“南蛮那边本来已是溃不成军,这次虽然再次反攻,也就是一些老弱残兵,咱们大少爷还不是很快就将那些人制服,然后大胜还朝。”
“这样自是最好了。”裴子慧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
卢妈妈又道:“太夫人曾经说过,她的两个儿子都生了独苗。到了大少爷和二少爷这一辈万不能再独子下去了,一定要枝繁叶茂,多子多孙才行。”
“说起了,我倒是有个事儿要问卢妈妈。”
“少夫人,您问便是。”
裴子慧沉吟片刻,才问道:“太夫人的几个孩子按顺序是大老爷、二老爷,然后是姑奶奶对吧?三少爷最小。而且是妾氏所生。”
“对啊!”卢妈妈挑了挑眉,“而且大老爷和二老爷只相差一岁,太夫人那会儿算是为顾家连生两子。”
“那是二老爷成婚较晚?”裴子慧又问。
卢妈妈摇头,“不晚。虽然两位老爷成亲的时候我还没入府。但是我听太夫人说过,两位老爷成亲相差不过一百多天。因为民间有个风俗,就是有血亲关系的一家人,百天之内不能办两桩喜事,所以二老爷就推到了第二年,虽然是两个年份,但细细算来不过是相差百天而已。”
“那我就更奇怪了。”裴子慧诧异道:“大老爷的第一个孩子是大小姐,然后是大少爷。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岁。既然大老爷和二老爷年龄没有差距,成亲的年份也差别不大,可为什么孩子年龄差距这么大呢?”
一边蝶舞转了转眼睛。也凑上前来疑惑道:“少夫人说得还真是啊,听说大姑奶奶已经二十六岁,咱们大少爷也已经二十四岁,怎么二少爷才十八岁?”
“要说这事话就长了,那时候我才被买进顾家几年。”说着瞥了蝶舞一眼。“就像你一样是一个二等丫鬟。”
蝶舞马上笑起来,“卢妈妈本事大,进府就当二等丫鬟。我这是遇到少夫人这个好人了,这二等丫鬟真是有点却之不恭,所以我这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
卢妈妈笑瞪蝶舞,“瞧你这张嘴,摸了蜜了不成?”
蝶舞的小脸就红了。扯着衣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屋里取些果子和糕点来,咱们听卢妈妈讲故事。”
裴子慧这一吩咐,蝶舞赶紧借着由子跑开了。
卢妈妈放下本来忙于穿针引线的手,目光望向远处,似是陷入了一段很久远的回忆之中。
“要说这二少爷年龄为什么这么小,还得从两位老爷成亲那会儿说起。当时两位老爷成亲相差百天。大夫人过了门之后,第二年肚子就有了动静,第一胎就是大姑奶奶,而二夫人却迟迟没有孕相。”
“那是有什么原因的吗?”裴子慧放下针线,双目注视着卢妈妈。
“当时也没太看出来。”卢妈妈摇了摇头。“太夫人为这事儿倒是没少请大夫,听说哪个大夫是治这方面的高手,或者是有什么偏方,她老人家就将大夫请回府上给二夫人尝试治疗,结果几年下来,二夫人还是肚子平平,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到这,裴子慧突然想起了裴三和宋玉梅。
当年裴三和宋玉梅成亲多年,而宋玉梅却一直不孕。只所以因为这件事使宋玉梅在人前人后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就是因为这里的封建思想太过于保守。夫妻两个没有孩子,责任都推到了女方身上,都说女人的肚子不争气,却没有人去怀疑这个男人。
甚至男人都不会请大夫诊一诊脉,似乎这件事和男人根本就没有关系。这样的思想倒是让许多类似于宋玉梅的女子因此蒙上了不白之冤。
而在顾家似乎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太夫人一味地给二夫人吴氏请大夫,却忽略了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有问题。看来这样的问题,不止乡下的小门小户存在,就连将军府这样的大家之地,也同样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那后来是怎么有的二少爷呢?”
卢妈妈叹了一声,“二夫人这身子是治了几年也没动静,就在太夫人也快死心,准备给二老爷娶妾的时候,老太爷没了!”
她口中的老太爷自然是顾守义的父亲,太夫人的丈夫。
卢妈妈继续道:“这一突来的变故,让全家人把所有的事都放了下来,自然也包括二夫人的事。然后全家人守着老太爷的棺柩回到祖籍丁忧。”
第260节 谜
丁忧是古代官员的父母死去,官员必须停职守制的制度,丁忧期间,丁忧的人不准为官,如无特殊原因,国家也不可以强招丁忧的人为官,若是因某些特殊原因国家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叫做“夺情”。
因为从古到今历代皇帝中多数皆以仁孝治天下,所以很少有皇帝做“夺情”之事,那么顾家自然也是在祖籍一守就是小三年。
裴子慧点点头,把蝶舞端来的糕点和切好的果子分给大家吃。
卢妈妈继续道:“丁忧一守就是小三年。期满之后,皇上很急迫地直接给大老爷下了圣旨,命他去大运守城。当时大老爷带着一家大小接到圣旨直接从祖籍那边去了大运城,而二老爷则带着二夫人,还有府上的管家,家丁以及丫鬟们一起回京。”
“然后就有了二少爷了?”裴子慧虽然这样问,但也隐隐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卢妈妈自然是摇头,“当时二老爷带着二夫人在回来的途中,途经一个山寨时,不幸被一群山贼劫持。当时随行的二夫人,杜管家以及府内的家丁丫鬟等都被劫到了山上。不但随身所带钱财被抢一空,那山贼老大还扬言,女子留下为奴为妇,男子全部杀掉。命在旦夕之际,二老爷身为武将自然不能束手待毙。他与山贼大战之时,慌乱之中人都走散了。二老爷虽然带伤逃了出来,但他身边的其它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丢的丢。”
“啊!”裴子慧咧了嘴巴,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卢妈妈继续说道:“不过巧的是,二老爷逃出来之后,人伤倒在半路,却被一位姓宋的商人搭救。而且宋姓商人也家住京城,于是就带着受伤的二老爷结伴同行,一路十几天的昼夜相伴,二人无话不谈,甚是投机,宋老爷又对咱们老爷有救命之恩,所以二人自此留得交情,结为至交。”
“那是二老爷命大啊,宋姓商人也是好人,二夫人后来怎么样了?”裴子慧适时的插着话。
“二老爷返回京城后的十几天,二夫人和家丁丫鬟们也陆续回来了,自是费尽了千辛万苦,这其中的细节我就不大清楚了。但是也有几人自此没了音信,想必是都不在了。或者借机逃到别处,不想再回府为奴。”
“这个可能应该也是有的。”裴子慧点头表示同意。
卢妈妈的眉宇间透过一抹忧伤,又喃喃的说道:“当时太夫人将我指给了二老爷身边的一个小随从,本来等他这趟回来后我们就成亲的,结果他,他就没回来。不然我也不会和宝柱他爹了。”
裴子慧上前抓了卢妈妈的手安慰道:“别伤心了,也许就是没缘分。”
“嗯。”卢妈妈点头,继续说道:“自那之后,顾家上下便对宋家感激不尽,过年过节也时常送些礼物到宋家,宋家虽然是个经商的,但也是个体面人家,自是常常与顾家礼尚往来,所以两家的关系也是日渐深厚。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二夫人那一趟虽然受了很严重的惊吓,但回来后不久,就发现怀孕了!”
裴子慧眉毛一挑,没有说话。
“一日太夫人和二老爷邀请宋老爷带着夫人来府上一聚,恰巧的是宋老爷的夫人和咱们府上的二夫人都同时怀有身孕,并且都快生了,于是二老爷和宋老爷立下约定,如若两家所产孩子是一男一女,此后便结为亲家。”
“指腹为婚?”裴子慧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急不可奈地追问着,“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二夫人产下二少爷,但是宋夫人却产下了一个死胎。”
听故事的几个人不觉都瞪大了眼睛,特别是蝶舞,差点失声呼了出来。
“不过四年后,宋夫人倒是又产下了一个女儿。”卢妈妈又道:“后来宋老爷来府上走动时,也曾暗示可以将这个女儿许配给二少爷。毕竟咱们顾家是将门之家,深得圣恩。他宋家只是一个商贾,没什么地位。对于这门亲事,宋家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
裴子慧笑了笑,心想:这倒是像自己与顾青城一样。一个商贾之女,一个将门之后。接着她又错愣,“二老爷没同意?”
“倒是没说不同意,二老爷的意思是要和太夫人商量一下才行。结果这事儿还没商量好,二老爷就殉国了。所以这事儿也就搁置下来没人再提了。”卢妈妈眯着眼睛望了望天,“按时间来算,那宋家的女儿今年也有十四岁了,该是到婚配的年龄了。只是二老爷不在之后,两家走动得不多了。”
二夫人多年未孕,结果遇到意外,和二老爷走散数天后,再回到顾家时就怀孕了,并且产下了顾青晖。如此蹊跷之事,顾家竟然没有人怀疑?
裴子慧摇了摇头,还是将话吞回了肚子。
接下来的日子,天空中总是淅淅沥沥地飘着春雨。润物细无声。
在顾家的院子里,满院的青石板上,飘满了粉嫩的杏花。
这日,身子日渐沉重的裴子慧正站在一株杏树前痴望。就听旁边小道上走过来的两个丫鬟小声谈论着,“你听说了吗?太夫人院里的花红,身子刚刚养好了一点,就被太夫人送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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