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娘惊呼:“老爷,今日不行,奴家……”
然陈亭焕并不等她说完,直接将怀中之人扔到床上,扑了上去。
*
床下,如玉趴在邵寂言身边,忍不住骂了一声:“老流氓。”
邵寂言自是不敢出声,心中暗自后怕,亏得及时让如玉从梅姑娘身上出来,没被这“老流氓”占了便宜。
很快,衣服被扯破的声音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从上面传来,紧接着便是女子的浅吟低呼。
如玉才一时乱了方寸跟着邵寂言趴在了床底下,这会儿听着上面的动静,尴尬羞臊得很,红着脸想要躲开,可才一从床底下起身露出头来,便立时艳色入目,两条光溜溜的身子在就她眼前儿扭在一起颤动着。如玉惊得又趴了回去,羞得满脸通红,趴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臂之间,说什么也不敢抬头了。
邵寂言也是尴尬窘迫得很,只觉耳根子都有点儿发热,再不好意思看如玉,只屏着呼吸,把头扭过去面壁。
床上的两个人浑不知床下趴着一人一鬼,尽情翻云覆雨,震得木床吱吱直颤。
如玉想跑,可这会儿羞臊得连动都不敢动,只用力闭眼埋头捂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她只盼着缩小缩小再缩小,变成个邵寂言看不到的小虫子,钻进泥土里再不要出来了。
邵寂言也不比她好过多少,甚至更糟。头上不断地传来男女交/欢的淫/靡之声,女子的娇/喘呻/吟,肉/体的撞击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直让他身上一阵阵燥/热难耐,身/下很自然的起了反应,可眼下也没冷水给他清火,他只好用力咬了自己的手,一遍遍地在心里默诵佛经。
床上的两人折腾了好几回,直到邵寂言都有些绝望了,才渐渐没了声息。
屋中渐渐平静下来,男女交/欢之声渐均匀的呼吸及鼾声取代。而邵寂言和如玉两个却仍未摆脱尴尬,静静地趴着,谁也不好意思先动作。
许久,终是邵寂言声音微颤地轻唤了一声:“如玉……”
如玉兀自羞臊地埋着头没吱声。
邵寂言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轻声道:“如玉,该走了……”
“唔……”如玉闷闷地应了一声,背着邵寂言站了起来,飘了出去。
邵寂言在床底下独自趴了一会儿,便听如玉折返回来小声道:“没人……”他这才爬了出来。
如玉一路飘在前头给邵寂言探路,待出了宅子走出很远,方是站住,却始终不敢抬头,红着脸咕哝了一句:“我回家了……”便惶惶张张地飘走了。
邵寂言亦转身匆匆走了,暗自庆幸如玉一直羞得没看他,否则他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邵寂言从梦中醒来,伸手到身下一摸,湿了一片。
对于早已不是青涩少年的他,做个春/梦已不会再引起他任何的惊恐与窘迫。但是这一次的梦境却让他有些心惊。他梦到自己在梅姑娘的卧房里,不是在床下,而是在床上搂着佳人翻云覆雨。若单单是这样,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有了昨晚那场经历之后,做这样的春/梦并不奇怪。
但是一切的关键在于,梦里被他压在身下娇喘呻吟的虽然是梅姑娘的皮囊,但他清楚的知道那身体里面的灵魂不是梅姑娘,而是如玉,他在高/潮的时候叫了如玉的名字。
他虽从未真的与女人云雨过,但一直不认为情/欲一事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羞愧之事,少年时村中娇俏惹人的少妇,情窦初开时惊鸿一瞥的美丽少女,成年后青楼美艳动人的风尘烟花,都曾入过他的梦境,他从未感到过任何的羞耻。
但是这一回,他除了惊讶之外,竟莫名生了些心虚与羞愧。他一时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愣神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如玉太过单纯,也许是因为如玉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邵寂言起身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把脏裤子放到木盆里想着明日洗干净,可那东西就跟罪证似的搅得他不得安心,他索性披了衣裳到院里打了捅水就着夜色把裤子洗了,待倒洗干晾好已经是三更时分。
他再次躺回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不论睁眼闭眼,脑子里全是如玉的样子,她哭,她笑,她气恼,她羞涩,她委屈,她调皮,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甚至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竟全记得清清楚楚。
邵寂言翻了个身:我这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翻过来又翻过去,闭上眼又睁开,坐起来又躺下,折腾了半宿。直到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子打了进来,邵寂言才觉得自己终于想明白了:他只是该有个女人了,而如玉这些日子与他走得近,又有了昨晚的经历,一切都只是赶巧。
一个春/梦而已,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邵寂言起床,用凉水洗了脸,把昨晚从梅姑娘那儿得来的小册子一条条细细看了,除了冯子清之外还有好几个他熟悉的考生姓名,也有的名字他没见过,该是考生的家属之类。他把紧要的部分誊抄了一遍,收好,吃了点东西,换了一身干净清雅的衣裳,将小册子和一起拿来的一叠银票揣好往王丞相府上拜见。
几日后,科考舞弊案发,朝野震动。
直接因此案获罪的官员就有十几人,包括陈亭焕在内的三名主考全部斩首,家产抄没,三家上下两百余口流放千里。礼部上至尚书、侍郎,下至郎官、员外郎,降职的降职,入狱的入狱,无一幸免。
然而,事情并没有随着陈亭焕等人的斩首和礼部官员的集体获罪而结束,反而是愈演愈烈。借着科考舞弊案,与陈亭焕及另两位被斩官员相近的几位大臣很快受到了波及。首当其冲的便是沈得年和沈墨轩。
沈得年为官多年,难免有些不干净的地方,纵是平日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小事儿这次也被有心人士翻了出来,皇帝因此案正在气头上,又有王丞相一派暗中推波助澜,沈得年终被免了吏部尚书之位,贬正四品往台安任知府。沈墨轩因曾与冯子清等三名贿考考生过从甚密,亦受牵连,只因其在清流儒官中多受好评,包括太子太傅在内的诸多大臣为其求情,皇帝也是惜才之人,亦不愿朝中势力倾斜,只免去其翰林院编修之职,平调通顺任职。其余牵连官员又十余人。
统算下来,此次科考舞弊案直接或间接牵扯的官员三十余人,实为皇帝登基十几年来最大的一次朝堂震动。相比之下,冯子清等小人物获罪终生不得参考入仕几乎不值一提了。
邵寂言看着一个个官员被斩首、抄家、流放、贬职,心中越来越不踏实。尤其是对沈墨轩的圣裁下来之时,他的负疚感达到了顶峰。他当初虽是有心攀交沈墨轩,但对沈墨轩其人却也是有钦佩在其中的。他曾经想过,若他能顺利的娶沈婉柔为妻,与沈墨轩除了姻亲之外,定也能成为知己至交。而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
沈墨轩早他父亲离京赴任,出京那日有不少朋友前往送别,有官员,也有普通的书生学子。邵寂言也去了,但是他没敢露面,远远地躲在暗处看着沈墨轩与故友拜别,神色从容地翩然而去。
那个时候他恍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鄙。他不能再用什么“伸张正义”来为自己开脱了,如果他当真光明正大,大可以拿了证据去刑部、吏部、大理寺、都察院,但是他哪儿也没去,他送到了王丞相手里。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为了一己私欲,牵扯了太多的人进来,也葬送了一份他本应珍惜的友情,耽误了一位有志青年饱学之士的大好前程。
内疚,不安,愧悔,邵寂言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几乎是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小院。
晚上,如玉来了,磨蹭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今天沈少爷走了,你去送他了吗?”
邵寂言嗯了一声,假作翻书,没敢直视如玉的眼睛。
如玉见他脸色不好,便道:“他生你的气了吧?他肯定是错怪你了,你只是想揭发他舅舅做的坏事,是皇帝老爷不分青红皂白的随便给人判罪,不关你的事。”见他不答话,又忙安慰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开心,你肯定是觉得是自己告发陈老爷才牵连那么多人都吃了官司。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他们做了错事就该受罚,这是你告诉我的,凤儿他们也这么说,说陈老爷刘老爷孙老爷他们都不是好官,早就该被判罪的!你做的是对的!虽然不小心连累了沈少爷,但你又不是故意的,也不能怪你。沈少爷将来想明白就好了!”
“如玉!”邵寂言打断她的话,却又滞住,他本想直接告诉她:我是故意的,不是什么不小心,不是什么伸张正义,我就是为了我自己!但是他不敢,他怕如玉会看不起他,会讨厌他,会真的再不理他了。
他痴痴的望着如玉,开口道:“如玉,若是所有人都不理我了,说我的坏话,说我不是好人,你会不理我吗?”
如玉道:“你这么好,他们为什么不理你?”说着又气鼓鼓地护短道,“说你不是好人的人才不是好人呢!”
邵寂言道:“你只回答我,你会不理我吗?”
“当然不会了!”如玉毫不犹豫地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你大声骂我,冤枉我,或者……惹我生气什么的……我大概会生气不理你了……不过你要是知道错了,跟我赔礼道歉,态度又很诚恳地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只是考虑啊,也不一定原谅的……”
邵寂言看她碎碎念的模样,难得的露了笑容,只道:“那,如果我做错了事呢?”
“什么事?”如玉道。
邵寂言道:“不管什么事,总之是不好的事,伤人的事,你会怎么办?还理我吗?还和我做朋友吗?”
如玉被邵寂言问得有些糊涂,愣愣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恍然悟道:“我知了,你是说沈小姐对不对?这次沈老爷和沈少爷都被皇帝老爷问罪了,沈小姐肯定和他哥哥一样生你的气,你伤她的心了。”
邵寂言不知该怎么答,如玉见他不说话,便道自己说中了,回道:“这样你是该去问沈小姐啊?我说你好不管用的,你要问她还愿不愿意理你……”说着想了想,认真地道,“只是沈老爷要离京了……她大概也得跟着走,你们可能有很久很久不能见面……过两天就是初八,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去庙里上香求佛祖保佑,你只过去跟她说清楚。她现在在气头上,可能会骂你打你,但是只要你诚心诚意地道歉,她那么知书达理,肯定会理解你的,你们会和好的。”
邵寂言望着如玉无言以对,良久方扯了扯唇角,叹道:“你说得对,我是该与她说清楚,诚心诚意的道歉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初八,邵寂言去华安寺见了沈小姐,在坦诚了所有事后,不出意外的挨了一个大嘴巴。待回了家,左脸已经微微肿了起来,他原担心一直这样晚上会被如玉看见,好在沈小姐的手劲儿到底没多大,到了晚上红肿已经下去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挨了巴掌的模样。
只他一边温书一边等,如玉却一直没有出现。他不免有些意外,按说她知道他今日要去找沈小姐,应该比往日更早的过来才是。
待过了子夜,如玉仍然没有来,邵寂言有些坐不住了,他怀疑如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或者又被其他的鬼魂欺负了。他撂了书,加了件衣裳出去迎她,走着走着就出了巷子,街上这会儿早已没有人走动,只小鬼儿们三五一群的在街上嬉戏穿梭,他只做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往城南寻去。
早先与如玉聊天儿的时候,他倒是听她提过,说她住在城南大槐树附近,可具体在哪儿她就没说了,只看她含含糊糊的样子,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所在。果真,越近成南,道路两边的房屋越古旧,大街上的小鬼儿也越多了,他想他这大概是到了鬼魂的聚集地。
已是午夜,邵寂言这么个大活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相当惹眼,不时有小鬼儿在他眼前晃悠,更有围着他绕圈儿上下打量的,又有窃窃私语对他品头论足。邵寂言很想找个鬼问一问,认不认识如玉,知不知道她在哪儿。可又怕给如玉惹麻烦,想来在鬼的世界里与活人交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如玉常挂在嘴边的凤儿和二牛似都对活人没甚好感。
邵寂言在城南的几条古巷里走了走,即便是他尽力装作散步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这样奇怪得很,没有人会在午夜的时候来少人居住的荒园闲溜达,况且这里还有两座京城人尽皆知的鬼宅。在街上的大小鬼魂都开始对他生了怀疑并越来越多的围上来之后,邵寂言再不敢在多留,只做无事的样子离开了。
他无功而返,心里很是郁闷,然他才一进了院子便听屋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正是如玉的声音,邵寂言紧忙推门进去,可不是如玉吗,只她正蹲坐在墙角儿哭得可怜。
“如玉!”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