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拉皮条的吧?”
唐时嘴角抽了一下,便这样说了一句很时髦的话。
苏杭道没听懂,想要再问,却不想唐时道:“弟子还是觉得白钰师兄更适合这种事。”
白钰一笑:“小师弟这样开朗又阴损的性格,实在是最适合更别的门派抬杠,掌门,我们一致认为小师弟才是最适合的人选,还请掌门以大多数的人的意见为标准。”
其余人猛点头,想到不久之前买到的资料,便很是背后发寒。
北山那是个什么地儿啊,男的女的风气极为剽悍,最喜欢的便是给每一山的座首送一些奇怪的东西,那句话放在北山是当真不错的——枪打出头鸟。北山的修士好战,时常要挑衅,打赢了你能把你弯酸死,输了却又秉承着君子风度要崇拜你。
女的输给男的,往往立刻就要上去以身相许;男的输给女的,便是面子上无光,有节操的便走了,没节操的便入赘了。还有什么男男双修女女双修……总之是掉节操得很……
当然,以上纯属传说。
毕竟南山北山之间隔了千万里大荒,消息是最不畅通的,传说难免失实。
众人不过是为了杜绝风险而起,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因为唐时的实力,尽管是入门最晚,甚至前两天才画裳,可是唐时身上没有任何洗墨阁弟子的缺憾处。
那强大的战力,便是阳明门的弟子也不敢与之硬捍,这样的人来担当座首的候选人,才是真正合适的。
杜霜天白钰等人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坑唐时的借口而已,小师弟太厉害,他们这些师兄的老脸往哪里放?坑害小师弟,那是洗墨阁优良传统,众人做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其实唐时未必是不知道的,只是顺着众人闹腾。
他们这洗墨阁的会开得是花样百出,最后还是在唐时那一脸扭曲的无语表情之中敲定了由唐时去争座首之位。
洗墨阁的座首不一定就是座首,还要看阳明门那边的情况。
下来之后,苏杭道只对唐时说了三门聚首的事情,说是很可能要比试一番,要他做好准备。
唐时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有些奇怪地沉,回去的时候,叶瞬搭着他的肩膀,只说道:“定都定下来了,别想那么多,我们南山惜败太多次了,北山那群鸟人,早该知道我们南山也是有人的。听说阳明门这一回也是空前强大的阵容,百炼堂那边的祝恒师兄也是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我们且拭目以待吧。”
祝恒,便是上次唐时去百炼堂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百炼堂的内门大弟子,当时似乎是个金丹中期,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样细一数,南山的情况似乎比东山那边要好很多。
唐时忽然问道:“一门的掌门是不是也能参加四方台会?”
比如洛远苍,尹吹雪。
前面白钰懒洋洋答道:“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不过年轻的可以,毕竟一个门中很可能出现变故,这些东西都是算辈分的,我们这边是三十七代弟子参加,别的门派也规定了一定的辈分。如果你想问的是东山的情况的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能。”
也就是说,表面上如果没有人识破尹吹雪的诡异身份的话,这种怪物也要跟他们相遇了?
唐时顿时头疼起来,想想这四方台会,简直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只是再乱,三门聚首的时间也终究到了。
在聚首之前,唐时与自己的四位师兄和一位师姐一起坐下来研究攻击性卷轴,唐时颇通此道,说了一些方法之后,众人也都有所触动,不过唐时最后还是说:“如果能够主修一门攻击性的技法,而后融入卷轴之中,或者有相辅相成之效,似乎会更快。毕竟我们是针对四方台会开始的修炼,十年时间不长,要将常年修炼的卷轴变得有攻击性,似乎很难。”
除了白钰和杜霜天,别人似乎都还没达到这个境界。
卷轴也是其中一道,到底能到哪里还要看众人怎么走,唐时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他只是提出了最切合实际的方法而已。
到了三门聚首当天,他们去了阳明山,六个人跟着苏杭道一起,拜访了这南山第一门。
这毕竟是传统的道门,唐时当初来南山的时候曾经从阳明山下经过,还遇到过几名弟子,如今重新来到这里,却是已经完全以一个洗墨阁弟子的心态来看阳明门来。
南山这边的三门是少有的很团结的三门,彼此没有什么嫌隙,甚至相互有合作。
他们一道,便得到了热情的接待,三门聚首共商四方台会大事,也没人敢怠慢。
阳明门掌门天阳道人与苏杭道是很熟悉的,找了自己那得意的大弟子周雍去招呼唐时他们,唐时只一看便知道周雍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颧骨突出,眼神明亮,行如风而坐如钟,一派沉稳的高手风范。
这人还算是风趣幽默,与他们一道坐下便说:“敝门七人有四人闭关,今日路玄鸣师弟与曲玲师妹还在武场指导外门弟子,故而暂时不能来,稍待片刻便好,还请诸位包涵。”
也就是说,阳明山推出来的座首便是这周雍了。
白钰手一指唐时,便道:“我们这儿推出来的是小师弟,到时候估计座首还是从你们两人之中出。”
周雍摇头,看了唐时一眼,倒是一派温雅模样,笑说道:“祝恒是个稳重的,只是百炼堂一向是不喜欢出头的,这一次原本依旧该我们阳明门打头,只是失败了那么多次,我们掌门倒觉得这一次唐时师弟的出现是一个契机,所以已经决定不经过比试,直接推举你们小师弟了。”
“噗——”
唐时一口茶喷出来,你们敢不敢不这么儿戏?开玩笑吗?座首这玩意儿到底重要不重要,嘴上说说就行吗?
那周雍看唐时这夸张的反应,忍俊不禁,安慰唐时道:“这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座首不过是个名义,个人战的时候座首没事儿做,真正到了团战才会看座首的。只不过,要看的始终还是大家的配合,能不能为我南山出一口恶气,大约便看这一遭了。”
唐时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有一种大局意识,不管是白钰还是杜霜天,或者是周雍,考虑事情的角度跟东山那边的人似乎是不一样的。这便是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气韵,众人这边正讨论着,便见一身着红衣的姑娘跳进了殿中,叶瞬便吹了一声口哨:“曲师妹来了。”
“色胚。”宋祁欣啐了他一口,却招呼那刚刚进来的女子,“玲师妹这边来。”
进来的便是之前周雍所说对策曲玲了,她与宋祁欣交好,看到宋祁欣便直接坐了过去,问他们聊得怎么样。
众人一说唐时的事,曲玲也点头道:“路师兄在外面跟祝恒师兄叙旧,百炼堂似乎照旧不参与座首的事情。看样子,这一届的座首就这样定了,唐时师弟,回头可要罩着我。”
是个娇俏姑娘,言语虽然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不过用的是玩笑的口吻,唐时能感觉得出这姑娘心性还是纯良的。重要的是唐时对宋祁欣的印象很好,曲玲能够跟宋祁欣交好,大约也不错。
他没答话,一副沉默的模样。
叶瞬嘿嘿地拍了拍他肩膀,便道:“哟,祝师兄带着人来了。”
其实是赤炎道长走在前面的,祝恒跟在后面,但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这边的人,后面还有六人,不过大多都是生面孔,唐时看着有几个人似乎是当初见过的,不过不知道名姓。
那祝恒远远地便跟他们拱了拱手,却没走过来,而是先跟着赤炎道长去了天阳道人那边拜见,而后才得了准,往这边走回来的。
唐时只认得百炼堂的祝恒,别的也只能眼熟着。
白钰倒是很熟悉,随口跟唐时介绍来人,除了祝恒之外,还有申流、简戈、卢涉川、舒凌、白城、李自知六人。唐时只是在听到李自知这个名字的时候略觉得有新意,便看了他一眼,只不过却觉得似乎是个深沉的家伙,便没上去搭话。
众人聊开了,过了很久才有阳明门那位路玄鸣进来,一坐下来便道:“那群牲口简直了不得,十个打我一个,不好玩儿!看着曲师妹是个女流之辈,竟然都跑来打我,不是人啊!”
这是在吐槽他们阳明门那些个后辈师弟,说好了一起训练,明明是他跟曲玲一起去指导,按照规矩大家都要被围殴,结果众人怜香惜玉,不打曲玲打他,所以他就悲剧了。
这路玄鸣第一次出场,便给了唐时一种逗比的印象,以后很多年都没能改过来。
众人搭话联络着感情,过了半个时辰,才有里面的童子来叫他们进去,说是掌门们已经将事情商量好了。
预想之中的口水战和真战斗一样也没有出现,鉴于唐时在东山那边的“出色”表现和他们探到的小自在天上出过的情况,唐时这样的牲口不当这个座首简直是没有天理了,所以阳明门的掌门天阳道人语重心长道:“这一次就交给你了。”
唐时脸都绿了,很想出口逗比一句,不想苏杭道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直接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闭嘴——唐时顿时悻悻,也说不出话来了。
当了个不是冤大头的冤大头。
于是,东南西北四山之中,南山的座首以光速出炉了。
消息传到外面,却都觉得是意料之外而在情理之中,虽然说唐时是个资历不深的,可是不管是外的名气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洗墨阁这边给捧着,别百炼和阳明门也都没有意见,一切为了南山。
只是这座首和参加的人基本上已经敲定了,最大的问题却是南山的第七人应该是谁。
不过这个问题明显已经不需要唐时去担心的,在南山聚首结束之后,他便直接按照自己的计划闭关去了。
修士寿命太长,漫漫修真岁月无尽,闭关十年,似乎也只是寻常事。
唐时现在是很稳固的金丹中期,手中又有殷姜给的《心经》,佛道两者兼修,其实能够起到意外出色的效果。
修炼佛门的心法,似乎从来不担心会有突破的屏障,一切都是顺水上去的,将就的是一个水到渠成,佛家温和,所以佛门在渡劫期之前基本不存在关卡的说法,一路直接修炼到渡劫期才会出现所谓的“劫数”。唐时修炼心经,求的便是“坚定”二字。
灰尘在他静坐的过程之中,缓缓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草庐外面早已经被布下了不少的阵法,严防旁人打扰,这招摇山上的景色换了一次又一次,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若不是因为唐时当年的表现太过经验,旁人几乎都要忘记洗墨阁还有这么个人了。
这几年之间便是没再露过面,随着唐时的闭关,杜霜天、白钰等人也开始闭关,叶瞬早闭关三年之后成功突破了金丹期,又三年,宋祁欣也突破了金丹期,于是整个洗墨阁内门之中的金丹期修士一下增加到了五人,唯一没有突破的便是欧阳俊了。
师兄们都在努力,欧阳俊也不敢放松,一直在闭关之中。
在他们突破的时候,天际都有祥云涌动,动静很大,唐时也曾从闭关之中醒来。
这个时候,一个淡淡的疑问便浮起来了,为什么他当初突破的时候一点没有反应呢?
唐时的修炼终究还是在瓶颈之中缓慢前行的。
他经历的战斗太多,将这些战斗全部重演一遍也是很花时间的,他经历过的对手,他遇到过的人,修炼过的功法和灵术,他的愿望和期待……
太多太多了……
识海之中的金丹依旧保持着那不温不火的速度转动,背后的太极丹青印也在修炼之中逐渐地明显了,那黑白两色的交融越加明显,而唐时陷入修炼之中一无所觉。
终于有一天,一缕白线从那黑白两色交错的太极印之中分离出来,悄然飘向了屋外,而后轻悄悄地穿过了阵法,便落到了招摇山的山脚下,化作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姑娘。
晏回声刚刚参加完拍卖会回来,便瞧见一个黑黑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的小姑娘站在山下,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哟,这长得一副讨人喜欢让人怜爱的模样,晏回声好歹也是这方圆十八里出了名的大善人,便凑上去问她道:“小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小姑娘扭过头去没理他,便往洗墨池边一坐,不说话了。
晏回声跟她搭了几句话,她依旧是没反应,于是晏回声也摸不着头脑了,瞧着这姑娘有点诡异,也就自己上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在这里一坐就是三天,也有洗墨阁的弟子看她可怜,送东西给她吃,她看了之后倒是也没拒绝,这事儿被当做是奇事说给苏杭道听,苏杭道觉得奇怪了。“莫不是亲人离散?”
“这问不出来啊,她还是什么也不说。”晏回声纳闷了。
于是晏回声想了个狠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