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阮凌政一挥手,让那名士兵离去,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厅中众人,只见他们正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中锦布上的字,一时间神色各异。
阮凌政将他们的神色各自记在了心中。他收回目光,深邃的目光盯住沙盘鸣州与术州的营地,在心头缓缓笑了起来,“平义王,朕的好弟弟,究竟是还忍不住了。以为勾结了外邦,与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就能置朕为死地了吗?自你封王之后,性情突然大变,就已经开始对你起疑心了。不问朝事,放浪不羁,你以为这样就能麻痹朕了吗?”
就在这时,窗外一个白影一闪,只见一只全身雪白色的信鸽突然扑棱了几下,稳稳地落在了敞开的窗棂上,而它的腿上正绑着一个小巧的信筒。
一名侍卫走上前去熟稔地抓住信鸽,从它腿上解下信筒恭敬的递给了阮凌政。
阮凌政撕掉上面的铅封,展纸条来一看,顿时沉下脸去。
几位将军将领发现阮凌政脸色不对,相互递了了眼神,莫名的变得紧张起来,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试探着问:“皇上……发生了何事?”
阮凌政脸色阴晴不定,握着纸条的手狠狠握紧,突然他如墨般深邃的眼眸中蓦然射出一道光芒,扭头对一旁的文仕沉声道:“发讯息给刘大将军,让他留五万大军驻守南疆,剩余兵力即刻挥兵北上,一天之内务必赶到鸣州与驻军集合!”
“即刻飞鸽传书给平义王,让他率领全军明日午时到达鹤龄郡与朕一同挥兵北上,共同抵抗敌邦!如有掖藏,军法处置!还有,补道圣旨给他,让人快马加鞭地送过去。”
说完,目光又转向几位将领将军,“曹将军,王副将,张副将,谢副将,黄统领听令!”
五人脸色俱变,听阮凌政的下令,就知道大军下一步即将有所动作了,连忙躬身抱拳道:“末将在!”
“即刻回各自的营地整顿,原地待命,天黑之后,听朕的旨意准备夜袭胡马都!”
阮凌政威严洪亮地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徐徐回响着,经久不息。那五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亢奋起来,有两人的脸竟然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泛红了。五人齐声应道:“末将遵命!”
显然他们一直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能在战场上挥兵奋战,一展雄威!不过他们对阮凌政的突然发令有些意外,甚至不解。但作为臣子的他们却不敢怀疑君王,阮凌政的手段他们也是见识过,前几日才刚来到鸣州就顺利夺回了鹤龄郡,对他领兵的能力,他们还是颇有信心的。
夜袭敌营这件事已经讨论研究了大半日,只是一直觉得时机还未成熟,所以迟迟下不来决定。刚才一连接到两封密信,却陡然让阮凌政下定了决心。
纸条上到底写的什么呢?那五人走出去时,你望我我看你,分明是想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一些内容来。几人皆摇头,一副信皇上,得永生,我们凡夫俗子也揣摩不透的模样,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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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莫梓瑶盘坐在帐篷中,隐约似乎听见有整块地面上,都有略微震动的声响。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样子,才又慢慢平复了下去。
与晚秋对视一了眼,便知道,是大军集合操演了。看模样平义王似乎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帐帘外面人影绰绰,听见有人开口道:“哎,兄弟,该换班了。”
门口有一人笑道:“就等着换了去吃饭呢!”说着,交接过后,换了二人站在外头。
莫梓瑶叹息一声,看来这几日平义王将会有大动作,还不忘将这边加强戒备,不容半点闪失,还真是谨慎的可以啊!
隔了会儿,听外头二人开始说话:“可有人知道外邦图撒拉的顾将军究竞是何方神圣?”
“谁知道,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的,貌似是最近冒出来的吧!”顿了下,又接着道:“不过说实话,那顾将军还真是厉害。听闻他本籍是我阮南国的人,想不到居然会跑到敌国去当将军!”
另一人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如今时移势易,时也势也。当今圣上并非是握旨登帝位,必然难以让天下人臣服。依我看,我们王爷就很有魄力。只是兵力太弱了,否则哪里用得着借外邦同盟的势!”
果然,平义王与敌国勾结。好笑的是,他的侍卫们不以此为耻,居然还在闲暇时津津乐道。
莫梓瑶猛地想起那日在凌云峰边的断崖下见到神秘面具人的那一次。如果他真是顾莫离,如果他真是敌国的将军。那就奇怪了,照理说,将军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是不可能随意离守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术州?
外头的声音又传进来:“你听说了吗?王爷晚间收到了圣上的的飞鸽传书,一旨调令将王爷调去了前线!”
“是啊!看样子圣上是准备集结大军一举北上,越过过了国界!直逼图萨拉国境内啊!”
“可是王爷他不是……不是……”
莫梓瑶听到这里,猛地吃了一惊,什么?准备越界了?他们后面说的什么,她一字也听不清了。
想起那日,佛殿上,阮凌政沉了声音说:“朕一定要亲自领兵将鹤龄郡夺回来。并找准机会,给他们沉痛一击。”
那时候,就隐约闻出了他话里的野心。如今看来,他是真的要趁机,攻入图萨拉了。
只是,下旨让平义王上前线抗敌,莫梓瑶隐隐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兵临险招,恍如刀尖上跳舞,虽然风险十足,但也收获颇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藏不露
平义王能看清实局,迷途知返最好。若不然,一道命令让他站在最前线与同盟的人厮杀,想来他们不过是暂时的利益关系,若有一方突然反戈相向,脆弱的关系将轰然破裂。
若他执意要临阵倒戈,靠向敌国,那么三方厮杀起来,却是便宜了平镇王,让他轻松做了渔翁。就算他与敌国联合扳倒了阮凌政,他也同时失了民心,投敌卖国,也将会为天下人所不齿!
想来平义王如此聪慧之人,不可能看不透这一层。
不过万事没个一万,只有万一。若是真逼急了那就不好说了,人说狗急了会跳墙,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毕竟,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枚至关重要的砝码………瑶妃。
如果将瑶妃直接献给图撒拉大王,以图萨拉大王对她的喜爱,想必此番只会让双方的合作愈发的紧密。而阮凌政对她又如此的看中,若真献了出去,说不定他会疯狂掉的。而他平义王,虽回不了故土,但却能因此得到图萨拉的庇护。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平义王如何抉择。
“呸!无耻……”
晚秋突然从莫梓瑶身后窜了出来,双手插腰地对着外面骂了一句。也不知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竟让她像猛然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突然暴走了。
莫梓瑶被晚秋的一声暴喝吓了一跳,正要伸手拉住她,却听得外头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营帐的门被人掀开,外有火把的光一下子照进来。
方才在外头守着的二人伸了脑袋进来看了看,目光在莫梓瑶身上微微一顿,便立即移开了。眼中微微有些忌惮之意,随即目光一转锁定在晚秋身上,凶神恶煞地问:“方才是你在说话?”
莫梓瑶怔住了,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胆了?正待呵斥他们几句,没想到晚秋冷笑一声道:“是本姑奶奶说的,如何?”
那侍卫怒道:“你想找死!”凶恶的眼神恶狠狠地盯住晚秋,看上去恨不得欲冲进来教训人。
“你才找死!”晚秋一手叉腰,手指一点二人,骂道:“你们两个狗东西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辱骂我们圣上!”
莫梓瑶听到这里才知道晚秋为何如此盛怒了,原来这二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辱骂皇上。
“我是没听见,若是听见的话,定要出去掌他们的嘴。”莫梓瑶在心下冷声道。对阮凌政品头论足,这些小喽罗还远远没有资格。
随即她脸一沉,目光扫向二人,厉声喝道:“放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们也说得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你们的主子平义王也不例外。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朝廷的饭,就该明白谁才是你们的正主!如此的目无君主,还敢在本宫面前撒泼,当真是无法无天!就算本宫代王爷处置了你们,想必平义王也不会说些什么,不过看在平义王的面子上就暂且饶你们一回,如有下次,绝不轻饶!还不快给本宫滚远点!”
莫梓瑶目光猝然一凝,声音凝实威严,不怒自威。那两个士兵仿佛被莫梓瑶的话震慑住,其中一个很快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道:“娘娘息怒,小的们不敢了。”说完连忙缩了脑袋,关好帘子。转身走了几步,但他眼中突然闪现出一道怨毒的光芒,一闪即逝。
那名被晚秋指着鼻子骂,又被莫梓瑶喝责的守卫跟着走了几步,突然怒目圆睁地回头瞧了一眼营帐,啐道:“娘娘?哼,好大的架子,在这军营中还敢说什么莫非王土,以为自己是谁啊,要不是王爷有令不得放肆,还以为我怕了她不成?”
“你们……”
晚秋显然是听到了,气得浑身发抖的抬着胳膊指着帐外的影子还想说什么,莫梓瑶却打断了她:“晚秋……”
晚秋见莫梓瑶轻轻摇头,终于也不再说什么。
“现在局势紧张,我们又是被人扣在这里,如同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却无可奈何。”说罢,莫梓瑶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帐外霎时沉寂了下来,只听得见‘呜呜’的风声以及远处士兵走动的声音。
忽然间莫梓瑶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朝这边走来,脚步声直到帐门口停下了来。却听门口两那两个侍卫道:“张副慰请止步,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嗯?”是谁来了?莫梓瑶猝地睁开眼睛,外面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二位辛苦了,本慰是奉了王爷的令,特来带人过去。”
竟然是张赛,莫梓瑶听声音就已经认出了来人。只是王爷若是要见她,为何不是让贴身侍卫或婢女来请,而是独独让张赛过来呢?而他,竟然也不是客卿,小队长那么简单。
果然,连外面的守卫也发现不对,王爷前不久刚刚下令说让他们严加看守的,怎么转身就叫张副慰来带人呢?两人迟疑片刻,已然留了心思,其中一人问:“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可有令牌?”
张赛动了动眉头,不悦道:“怎么,你们居然怀疑本慰?”说话间,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银质的令牌。“这是令牌,拿去。”
两人看了一眼令牌,的确是真的,相互对了个眼色,连忙将令牌交还与他,弯了身子用讨好的声音道:“小的们敢,大人请。”
张赛哼了声,径直入内。
张赛才刚进入帐中,门口两个守卫中的其中一个眼珠子微微一转,已经转身朝平义王的营帐快步而去。
帐内,张赛平一拱手,平静道:“小人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张队长,哦不,是张副慰大人才对,王爷叫你来传本宫有什么事吗?”莫梓瑶淡漠的说着,冷冷的朝门口之人看了一眼,显然对他是平义王爷的心腹,已然心生厌恶。
张赛看了莫梓瑶一眼,见她也不说要看做奉茶,知道自己并不招待见,却也不在意,依旧恭敬的道:“之前多有得罪,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还望娘娘海涵。”
说着,他转身扫了一眼帐外的数道人影才又说道:“辰时三刻,大军拔营北上,王爷让小的来通知您准备随大军离开驻地。”
莫梓瑶听罢,撑大了眸子看着他,忍不住道:“什么,大军要拔营?”心中也是吃了一惊,暗道:“怎么说拔营就拔营?太突然了,更何况夜晚行军乃是兵家大忌。”
复又看了一眼张赛,张赛正恭敬的站在帐门口神色漠然的等着。可莫梓瑶总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可是哪里怪,他却说不上来。
正在她沉思的时候,张赛突然催促道:“还请娘娘快点。”
莫梓瑶心下一动,目光瞟过贴在帐上的黑影顿时了然。故意大了声音道:“知道了,本宫这就收拾,还请张副慰稍等片刻。”
说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顶多装个样子而已。跟在张赛身后出了营帐,几人丝毫不迟疑地朝平义王营帐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人来人往,急急忙忙的样子,绝大大部分人都往广场的方向跑去。
莫梓瑶主仆二人不动声色的跟着张赛不停的走着,转了几个弯,四周光线也越来越暗,显然已不再是往平义王营帐而去。
张赛脚步一顿,扭头朝四周看了看,突然转身快步朝山上走去。
晚秋也发觉有些不大对劲儿了,紧张的拉了拉莫梓瑶的衣袖,朝她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神色,莫梓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并不多说,示意她跟着就是。
其实莫梓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紧张不已。方才她从张赛的话语中听出,他并非是要带自己去见平义王。他那么避讳的样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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