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只觉人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疑问和古怪。
正好裴氏回来了,她咬了咬牙。
“妈妈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也不理别人,快步穿过正院和西院之间的垂花门。
裴氏看了众人一眼,也低着头快速地跟了过去。
“那刘兰婶是怎么回事?”
到了无人处,李安然才恨恨地问。
裴氏忙道:“她受了裴家的委托,今日的确是来给小姐说媒的。”
“哪个裴家?”
“就是裴清,墨儿学堂的裴先生。”裴氏略一犹豫,补充道,“裴先生的母亲,就是清溪村的三叔婆。”
李安然果然吃惊:“有这样的事?”
裴氏点头,也不无恼恨地道:“这个三叔婆脸皮也忒厚,当初那样地诋毁小姐,差点坏了小姐名声,如今竟然还敢遣媒人上门说亲?那个裴先生也好不晓事,若是中意了小姐,总该先替他母亲赔礼道歉,哪里有这么冒冒失失就说媒的。”
李安然皱着眉头。她原看着裴先生是个明白事理、古道热肠的人,怎么竟有三叔婆这样一个母亲?他们母子又如何能这样唐突地叫媒人上门来说亲?
因上次砸店的事情,李安然原本对裴清怀着感激,印象很是不错。但这种好印象,只是出于对他教化幼童、热心助人的尊敬,绝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
“我对裴先生只有尊敬之心,从未想过与他谈婚论嫁。那刘兰婶若再上门,我也不必见她,妈妈替我回绝了便是。”
裴氏忙应道:“是,我今日便是这样同她说的,想来那裴家也不好意思再让她上门来。”
李安然这才脸色稍微好一点。
裴氏却想起了刘兰婶说云臻的话,小姐对裴先生连一丝儿的考虑都没有,莫非真的心里已经有人?
带着这点疑惑,她问道:“小姐,侯爷今日怎么来了?”
李安然不知她心中有所猜测,坦然答道:“为了桑九娘而来,灵州县已经审问过了,桑九娘背后的主使者,是程彦博。”
“是他?!”裴氏吃了一惊,继而便怒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上次那姚氏捣乱,咱们的开业礼都差点弄砸;这次程彦博又派人来砸店,咱们又不曾亏欠了他们,为什么这么接二连三的跟我们过不去!”
李安然冷笑:“有些人,并不是你不去招惹,他就会收敛。他们接二连三地欺上门来,咱们若是只挨打不还手,他们以为咱们好欺负,只怕更加嚣张了。”
裴氏道:“小姐这次可不能忍气吞声。”
李安然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张。”
她略想了一想,道:“你请侯爷到花园中来,我有话与他说。”
裴氏应了声是,又道:“要不要叫丫头们伺候茶水?”
李安然刚想说不用,但转而又想到孤男寡女,不知云臻又会做出什么举动,便道:“叫黄鹂和青柳过来伺候。”
“唉!”裴氏欢快地应了。
那刘兰婶就会放屁,小姐和侯爷堂堂正正,何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先叫了黄鹂、青柳去李安然身边伺候,然后才去请了云臻。
云臻倒是没带人,只身进了花园。
园中草木葱茏,月季花开得正热闹,红、白、粉几种颜色,一大朵一大朵点缀在枝头。
李安然已经先一步到了池边的亭子里,黄鹂和青柳正摆着清茶。
云臻走进来,李安然便随意地招呼他坐了,然后便开门见山,直接进入正题。
“程家的事,我已经想明白。自我开业以来,程家接连两次捣乱,虽然两次风波都已经消弭,但是若要我就此忍气吞声,恐怕反而助涨他们的气焰。既然程彦博仗着家财万贯,要用银子来解决,该我得的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
云臻挑眉道:“你预备怎么做?”
李安然微微一笑道:“还要请侯爷转告县令老爷,当年程老夫人操持程家之时,多蒙县令老爷关照,李安然受程老夫人养育之恩,感同身受,看在县令老爷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愿追究太过,令县老爷为难;但我们一品天香是苦主,桑九娘闹事,我们的店铺受了大损失,许多客人也误以为一品天香是黑店,这名声不可不挽回。程家可以不判罪名,但我有两点要求:第一,程家需赔偿我店铺内一应损失,总计五百两;第二,程彦博必须亲自登门赔礼,向我以及店铺内所有受伤的伙计认错致歉!”
120、嘴巴都肿了
云臻便冲她们两个打了个眼色,两个丫鬟福至心灵,手拉手退了出去,走得远远的,在一丛月季花下坐了。这个距离,她们听不见亭子里的谈话,但云臻和李安然若要叫人,她们第一时间便能看见。
李安然没好气道:“我的丫鬟,对你倒是言听计从。”
云臻似笑非笑:“你的丫鬟,比你乖巧多了。”
李安然懒得与他争辩:“你将她们支开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
“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
云臻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那个男人,是谁。”
李安然一头雾水:“哪个男人?”
云臻眯起眼睛:“媒人都已经上门,谁允许你跟别的男人议亲了。”
李安然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与谁议亲,与你有什么干系?”
云臻眯起的眼睛愈发深邃逼人:“清明那日我就说过,要你做我的女人,今日竟然还有人敢托媒上门,我倒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不肯回答,正说明你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说,他是谁?”
李安然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同时又有一丝被在乎的窃喜。她故意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何必问我呢,你只消派人一调查,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往外走。
云臻也不出言阻拦,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脚往外伸了伸。
“啊!”
李安然被长裙的裙摆所阻,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一迈出去,上身已经前倾,鞋尖却正好踢在他的脚上,顿时失去平衡,惊叫一声倒下来。
云臻早已计算好了,很适时地一伸手。佳人入怀。
“哎你……”李安然被他抱住,臀部正坐在他大腿上,紧密的触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是故意的!”
她控诉道。
云臻微微一笑:“对付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故意。”
他一面说,一面身体便慢慢地压了下来。
李安然忙往后仰,但她本来就坐在他腿上,往后仰也只不过是后背离他另一条大腿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变成横躺在他腿上了。
她用双手抵住他胸膛,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云臻嘴角邪气地一笑:“你猜。”
这分明是对她那句“你去调查好了”的报复。
李安然后悔极了。她怎么就忘记。这个男人是何等地小气和睚眦必报。她跟他玩心眼,岂不是自找麻烦。
云臻的身体越压越近,胸膛几乎已经碰到她高耸的丰盈,两人的脸也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呼吸相闻。
男人身上有股好闻的清香,应该是衣服被熏香过后残留的余味,混合着他本人的体香,含着一丝雄性动物特有的侵略性,撩得人心里慌慌的。
离得近了,李安然才发现,虽然一贯是冷酷如冰山一般的脸,但肌肤却比闺阁少女还要细腻;眼睛之所以显得深邃,原来是眉毛与眼睛靠的比较近、眼窝较常人又深的缘故。
他的嘴唇原来这么好看。唇形优雅,唇色偏淡,如同桃花瓣一般。
李安然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对男人同样是引诱犯罪的存在。
她的双眼因惊慌无措而显得迷离,两颊因羞恼而染上了红晕。牙齿因紧张而不自觉地咬住了红润的下唇。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很多男人都对女子咬唇的动作有特别的兴趣么!
“你用的唇脂,也是自家做的么……”
“什么?”
李安然头晕晕的,明明听见了他问的是哪几个字,脑中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云臻却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他准备自己去探究那唇脂到底是哪家的出品。
月季花丛下,黄鹂和青柳紧张地抓着对方的手,脊背绷直,手心都快出汗了。
“亲,亲,亲下去了吗?”
“有吗,有吗?”
青柳小丫头的眼睛瞪得比黄鹂还大,黄鹂只觉手掌被捏的生疼,回过头来,见小丫头满脸通红,身子绷得跟即将离弦的箭似的。
“哎呀小孩子怎么能看这些!”她忙抬起另一只手,张得像蒲扇一样,挡在青柳脸上,自己却还是伸长着脖子,往亭子里看个不停。
李安然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唔!”
云臻唇上吃痛,猛地张开双眼,震惊地看着身下的人。
她咬住他嘴唇了。
“快,放开……”云臻艰难地吐着字眼。
李安然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像被欺负了的小兽,眸子里的火焰熊熊燃烧。
云臻觉得下唇都快被咬掉了,终于用右手在她腋下戳了一下。
李安然顿时全身一软,嘤咛一声张开了嘴。
“嘶……”
云臻摸了一下嘴唇,鲜血淋漓。
“你属狗的么,每次都咬人!”
上次在苍耳山救她的时候,肩头就被咬了一口,花了两天功夫印子才完全消掉。这次嘴唇都被咬破了,肯定要结痂,也不知多少天才能痊愈。
李安然恨恨道:“谁让你欺负我!咬的就是你这个淫贼!”
云臻只觉太阳穴上突突地跳,他压制着掐死她的冲动,努力用平稳的语态道:“你咬嘴唇就算了,怎么连牙齿也一起咬。”
最疼的不是他的嘴唇,是下面的一排牙齿。这个女人咬他的时候,连牙齿带嘴唇一起咬住了。他再怎么常年练武,也练不到牙齿上,这会儿感觉牙齿都被咬翻了一样。
李安然见他满嘴都是血,也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咬得太重了,惴惴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臻抹了抹唇上的血,恨恨地看着她道:“既然都这样了,总得找点本儿回来。”
他突然俯身下去,一口叼住了她的嘴唇。
李安然这回可是一点阻拦都做不出来了。
而且云臻早有防备,一察觉到她有咬人的趋势,手指便在她腋下一戳。她立刻就是浑身发软。
长驱直入,横扫千军。
狂烈的攻势,席卷摧毁一切的理智。
李安然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若不是云臻用手托着她的后颈、抱着她的后腰,她早就从他腿上滑了下去。
可怜李安然,活了二十年,从未体验过男女之情,第一次便遇到了一个*高手,完全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羊。
黄鹂和青柳,这回可是看的真真切切,侯爷跟小姐是真的亲上了!
好羞人啊!
是不是不该偷看啊!
偷窃让人有罪恶感。同时也给人带来快感。偷窥也一样。两个丫头现在就被这种强烈而复杂的感觉冲击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热烈到极致的吻才在云臻依依不舍中结束。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李安然慢慢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
“再瞪。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他戏谑地调侃。
李安然的眼神这才猛然一清,然后双手用力推开他,狼狈地从他腿上跳下来,找不到帕子,只能用袖子不住地擦自己的嘴唇。
云臻站起来,从背后环抱住她。
“今日起,乖乖待在家,不要再出去招蜂引蝶,等着我来娶你。”
李安然一声不吭。
云臻在她发上轻轻啄了一下。放开她,满面春色地离开了花园。
黄鹂和青柳,用敬畏地目光恭送他出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外面,才忽然发动。拎着裙子一路飞奔到亭子里,围住了李安然。
“小姐小姐,侯爷跟你说什么了?”这是好奇的黄鹂。
“哇!小姐的嘴巴都肿了,侯爷咬你了吗?”这是不谙世事的青柳。
“小姐?”
黄鹂见李安然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一腔热情不由冷却下来,微微弯腰,从下面去看她的脸色。
李安然忽然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一手一个揪住了她们的耳朵。
“两个死丫头,是不是一直在偷看呀?”
青柳痛得叫起来:“疼疼疼,小姐快放手,我没有偷看啊!我真的没有偷看啊!”
黄鹂忍着疼道:“小姐自己被侯爷欺负了,就拿我们撒气。我可听见了,侯爷说要来娶你呢!”
李安然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猛然又一下子回来,不仅两边脸颊,连耳根和脖子都像煮熟了似的,红彤彤热腾腾。
她撒开两手,提着裙子便跑出了亭子,一直跑出花园,跑进西院,跑到自己房间里,一头扎在了床上,用枕头蒙住了脸。
羞死人啦!
孟小童、刘高、李虎三人跟着云臻从李宅出来,只觉侯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孟小童桶了捅刘高,窃声道:“你们看,侯爷像不像偷吃了鸡的黄鼠狼?”
刘高和李虎都嘿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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