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推到一边。
“闪开闪开!”
护院们吆喝着。簇拥着妇人径直朝一品天香走去。
到了一品天香门口,那妇人手一挥:“给我砸!”
这群护院立刻狼嗥着冲进去,见人就推,见东西就砸。
蕊儿正站在柜台后面,啪一下一个花瓶就砸在她面前,吓得她啊一声尖叫跳了半尺高,再一看,整个店铺都已经被砸得鸡飞狗跳了。
柜子上的、桌子上的,香水、妆粉、胭脂都被随手砸在地上,几个虎狼一般的男人如入无人之境。客人们都尖叫着往外跑。店铺内一片狼藉。
“住手!”
蕊儿大叫起来。店铺内都伙计们都冲上去阻止,但这些多数都是女伙计,没阻止他们砸东西,反倒被推得东歪西倒。
“快去后面叫东家和老李头!”
蕊儿随手抓住一个女伙计。让她赶快去报信。
被她抓着的正是元香,元香慌不迭地点头,穿过后门跑了出去。
不多时,老李头带着柳三胡和男伙计们都赶了过来,一面呼叫着一面阻止他们砸店。
等李安然从宅子里赶过来,整个店铺已经被砸得稀里哗啦惨不忍睹。
“住手!”
她高声喊道。
店铺门口一直冷眼看着的妇人,这才抬起手来:“住手。”
那些护院们这才罢了手,齐齐退到妇人身边,堵着门。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安然等人。
一品天香这么大动静,外面早就已经围满了人,那些被赶出去的客人纷纷议论着,向别人描述这些砸店的人如何地凶狠。
李安然环视一周,见店铺里一片狼藉。好多瓶香水被砸破了,满屋子都是浓烈的香气;而妆粉胭脂也被大量地仍在地上,洒得一片一片;好几个女伙计被推伤,龇牙咧嘴地被同伴扶起。
忍着心痛和愤怒,李安然对那妇人道:“这位夫人,因何砸店?”
妇人哼哼冷笑:“砸店?砸店还是轻的,我还要报官抓了你这个奸商!”
李安然皱眉道:“这位夫人,若我们店铺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请夫人明说。夫人不问青红皂白地砸了我们的店,我们若也报官,夫人一样要承担责任。”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那妇人脸上本来蒙着面纱,此时便抬手一扯,露出脸来,冲着所有人道:“大家看看,我买了这家店的妆粉,用了才几天,脸就成这个样子了,这分明就是奸商害人!”
围观的人们看清了她的脸,轰一声像炸了窝的马蜂。
这妇人一张脸上长满了红疙瘩,细细小小却密密麻麻,看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有些女孩子都忍不住要作呕了。
妇人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安然。
李安然也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便认出,是那天嫌弃东西贵纠缠了半天才买走妆粉的客人。
“小姐……”蕊儿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显然也认出这个妇人了。
妇人指着自己的脸,气势汹汹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家的妆粉,还说什么比别家都好,卖得那样贵,竟然却是害人的东西,我用了才几天,脸就烂成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安然皱眉道:“夫人说,这是用了我们家的妆粉,才变成这样的?”
“怎么,你不相信?!”妇人尖叫起来,拿出一只白瓷盒子,“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家的妆粉?”
一品天香用来装妆粉的盒子都是白瓷的,在同一家瓷器店定制,规格和花样都一致,妇人手中拿的,与一品天香的盒子正是一模一样。
妇人高高举起手臂,将盒子展示给外面的围观人群,大叫道:“这就是一品天香的妆粉,说什么别人家的都好,这也好那也好,没想到竟然是害人的东西。大家千万不要相信奸商,若是用了他们家的东西,就是毁容的下场!”
人群都指着那妆粉盒子议论不止,有用过一品天香东西的人,都已经认出那盒子的确是一品天香所有,看着李安然的眼神便都古怪起来。
“这一品天香的东西卖得那么贵,没想到竟然还不是好东西。”
“早说嘛,买东西还是得老字号才靠得住,一个女人开店,能有什么好?”
“可不是有很多贵人小姐都买了他们家的东西么?”
“这夫人的脸总不会是假的,都烂成这样了,你还敢用他们家东西啊,不要命了?”
听着这些议论,李安然顿感不妙,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一品天香的牌子就砸了。
她忙上前一步道:“这位夫人,我看你脸上的伤不轻,不如我先请大夫来为夫人诊治。”
妇人哼一声:“少跟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只问你,我这脸是被你们家的妆粉弄成这样的,你是东家,我只找你算账!你当初可是说过,如果我用了你们家的东西,有了什么损伤,你们会赔偿到底,这话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夫人的脸若真是因为本店的妆粉而受的损伤,本店一定赔偿。”
“好!”妇人立刻指着一品天香的店门道,“我要的赔偿就是,你们一品天香摘掉招牌,关门结业,滚出琉璃街!”
105、谈判(第二更)
滚出琉璃街!
这句话说的当真是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李安然眉头微蹙,心里却是一松。
这个妇人,是特地来找茬的,这恐怕本身就是一个局,针对她和一品天香,目的就是要一品天香完蛋大吉。
蕊儿也在旁边轻声说了句:“事有蹊跷。”
她自然也看出,这个妇人是来者不善了。
李安然再次看了看这妇人,语气平和地道:“夫人,是要我们一品天香关门歇业?”
“当然!”妇人得意地环视一眼,“你们这个店是黑心店,如果任由你开下去,岂不是要害更多的人?大家说是不是!”
她最后一句是对着外面围观人群喊的,人群中难免有好事者大声回应附和。
云臻主仆四人所在的茶楼,就位于一品天香对面,隔着一条琉璃街而已,不仅店铺内的情形能看见,所有的对话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侯爷,咱们要不要帮李姑娘一把?”孟小童低声道。
刘高也说道:“这事恐怕是个局。”
云臻眉头微蹙:“不急,先看看。”
他们能够看得出蹊跷,李安然未必就是傻子,这个女人有时候精明得厉害,且看看她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面对妇人的叫嚣,李安然并未气急败坏,依旧是平和地道:“夫人的要求,我明白了。若果真是我们的妆粉,令夫人容貌受损,一品天香责无旁贷,绝不推诿;但若夫人的脸,并不是因我们的妆粉损伤,那么我们也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受冤枉!”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高,语气也越严厉,最后几个字甚至于如惊雷一般。
妇人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诬陷你们吗?”
李安然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夫人是有身份的人,我们一品天香是否继续营业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夫人的容貌,绝不能无缘无故受损。不管是不是我们一品天香的妆粉所致,夫人既然砸上门来,一品天香便不能置身事外。元香!”
“在。”元香赶忙应了一声。
“琉璃街西头有个保安堂,里面的钟大夫医术高超,在灵州城中非常有名望,你马上去请钟大夫出诊,为这位夫人治脸。”
元香答应了,立刻就往外走。
“站住!”妇人立刻高喊一声,“不必了。我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了。就是你们的妆粉致使我脸上长满红疮。”
李安然道:“那不行,夫人看大夫那是夫人的事,我们请大夫,却是我们的心意。难道说。夫人不关心自己的容貌,不要这张脸了么?”
妇人脸色不善道:“我都说不用了,你们多此一举,是想拖延时间吗?”
李安然笑道:“还是请大夫来看一看的好,在场这么多人,人人都可以作证,若是大夫诊断,夫人的脸的确是被我们的妆粉弄伤的,那么我们一定赔偿夫人全部损失;但若大夫说夫人的脸另有病因。那么我们一品天香也绝不能平白无故地背黑锅。”
她不给那妇人搭话的机会,冲着外面的人群道,“各位父老乡亲都听真,一品天香绝对不是黑心店,但凡因我们的失误。而致使客人受到损害的,一品天香负责到底。但若不是一品天香的责任,我们也绝不能平白受诬!今日之事,不论结果如何,凡在场做见证的人,本店均奉送香胰子一份,人人都有,决不食言!”
有这样的好事!
围观的人群都是看热闹的,本来只是看那妇人砸店,现在看来,好像一品天香也未必有错的样子。反正人家都说了,只要在场做见证,就可以得到香胰子一份。一品天香的香胰子也要八十文一块呢,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大家都被李安然煽动得热情高涨起来,更加不肯离开了。
但形势却在无意中就被李安然做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原先大家都是站在那妇人的立场上,对一品天香不信任;但现在却因为李安然负责任的态度,和免费奉送的承诺,对一品天香产生了好感,虽然不至于相信一品天香无辜,但态度已经无意中向中立靠拢了。
蕊儿趁机偷偷提醒元香,从后门溜出去,赶紧请大夫过来。
李安然又上前了一步,对妇人道:“夫人里边请。”
妇人警惕道:“为什么要进去,外面堂堂正正,有大家见证,省得你们耍滑头。”
李安然微微一笑:“夫人也站了半天了,难道不累么,既然你说是我们一品天香的责任,我们也不打算推卸。说一千道一万,夫人的容貌才是最重要的,或者夫人不需要我们赔偿么?”
妇人眼睛顿时一亮:“赔偿?你打算怎么赔偿?”
“那就看夫人的要求了。”李安然抬手示意,“既然夫人怕我们耍滑头,那就在大堂里说话,外面诸位都可以入内观看。”
柳三胡机灵地让人赶快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搬了桌椅过来。
妇人有点犹豫。
李安然便笑道:“怎么?夫人不敢么?”
那妇人受不得激,立刻道:“有什么不敢,进去就进去。”
她迈开腿便进了铺子,李安然请她落座,跟着妇人的那些汉子便在她身后守卫。外面围观诸人,有好事者也都真的跟进去,站在铺子里面,等着看事件发展。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柳三胡悄悄地从也从后门溜了出去。
“赔偿的话是你自己说的,我提出要求来,你可别反说我狮子大开口。”一坐好,妇人便迫不及待地对李安然提起赔偿的话题。
李安然安稳坐着,道:“夫人尽管说便是。”
“好。”妇人转了转眼珠子,举手张开五指,道,“我要这个数。”
李安然点点头:“五百两?没问题。”
妇人心中顿时一喜。
“你们一品天香还必须关门。”她又乘胜追击。
李安然再次点头:“可以。”
“你李安然从此不许在灵州城开商铺!”妇人两个要求都得逞,竟然又提出了第三个要求。
这三个要求,一个比一个过分,最后一个根本就是要断绝李安然今后的立身之本,围观人群不由都觉得有点过分,起了一阵议论声。以蕊儿和老李头为首的一品天香的伙计们,更是人人都愤怒不已。
“太过分了!”老李头忍不住愤愤地反对了一句。
106、妆粉有毒(第一更)
所有人都觉得这妇人有点过于咄咄逼人,李安然却似乎一点也没被激怒,仍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
“五百两赔偿,关闭店铺,我李安然从此不在灵州城经商,这三个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前提是,夫人的脸,的确是因为我们一品天香的妆粉而受损。”李安然的话也说得非常硬。
妇人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面有得色道:“我的脸,当然是因为你们家的妆粉才弄成这样的。”
李安然道:“是与不是,还是等大夫来了再做断定。”
妇人一听,忙在人群中扫视,这才发现,似乎不见了一个女伙计,不过她的脸色只有一瞬间的慌张,马上便又恢复了镇定:“好啊,既然你们已经去请大夫了,那就等大夫来。哼,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安然见她不像心虚的样子,不由多了一分警惕,对方有恃无恐,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
“让一让!让一让!”
堵在店门口的人群,分出一条窄小的通道,元香拖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快步走了进来。
“大夫来了。”
李安然忙站起来,对这老大夫道:“钟大夫,急切之间将您请来,实在唐突。只是这位夫人说,她因用了我们一品天香的妆粉,致使脸上长满了红疮,还请大夫诊治一番,辩清病因。”
钟大夫背着个药箱,微笑道:“好说,好说。”
围观人群立即又议论起来。
“真的是钟大夫。”
“钟大夫的医术很高明,上次我家侄子心跳都没了,硬是叫钟大夫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来。”
“钟大夫是神医,人品也好,对病人可是从来都一视同仁的。”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