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公会的人会赶来的,王子誉也会死的。但在他们之前,法莱尔王会先死!
天下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就在这时,天空的夜色逐渐散开,明明是午夜时分,星空被飘来的云层遮住,随即云层下射下一束赤红的光芒,光如同来自天外的利剑,笔直地射在宫门前,所有的侍卫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惨叫,顷刻间倒下。
三王子骇然倒在轮椅中,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子誉,魔法公会能制得住么?
在他吃惊的同时,王宫内的侍卫倾巢而出,准备捕捉王子誉。王子誉只是站在光芒中冷冷地笑着,冷冷地看着。
云层下再次设下几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像是北极的极光一般冷、锐,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宫里的人们被那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急忙捂住眼睛,转过头,生怕眼睛会瞎掉。
法莱尔王发现外面亮如白昼,惊恐地冲出门时,刚好看见王子誉在光芒的另一端,脸上带着笑容望着他。
法莱尔王心里打了一个突,随即一道惊雷劈下来,天空霎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每一道光芒的落下,都会使人短暂性失明。
法莱尔王急忙用袖子遮住脸,等光芒失去,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便听到王子誉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惊天动地。
侍卫抱着头蹲在地上,被光芒吓得缩成一团,连动也不敢动一下,耳中听见王子誉的笑声,纷纷表示惊恐,他是疯了吗?
只有凯齐亚最淡定,他明白王子誉在发泄心中的委屈、悲愤和痛苦,有时候,人需要疯狂一次,否则,憋死的是自己。
天又如何?地又如何?君主也好,公会也罢,都是放屁!
王子誉望着或惊恐或茫然或不知所措的众人,只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父亲,什么兄弟,什么血亲,都是假的!
强烈的光芒照在眼中,灼痛入心,王子誉想到,也不过如此么。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溢出来,他仰起头,大步走向法莱尔王。
法莱尔王在墙角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见他走来,急忙往宫里逃,找不到藏身的地方了,便干脆往床底下钻。
王子誉走进寝宫,将他活生生地从床底拖出来,他抬头看见王子誉一身血迹斑斑,吓得瘫倒在地上,起也起不来。
王子誉不知怎么的,想哭。
刚刚那么强烈的光芒,他都忍住了泪水,如今想疯狂地嚎叫。原来他的父亲,一直抛弃他的父亲,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威武无情的父亲,到头来是这么一个人。
他一路杀敌,历尽千辛万苦,只想得到一个为什么,可到头来,却连说话的都没有了。
王子誉简直无法描绘自己的心情,过去的十几年中,父亲在他眼里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他拼命努力,拼命想打败他,当他费尽心思,把它的血肉一层层打下来,终于看到怪物的真实面目时,却发现,在怪物强大的盔甲之下,只是一个瑟瑟发抖的矮子。
王子誉曾经想过,一定要站在他的面前,问清楚,他当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当年会这样对待他的母亲?他甚至想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可是,如今,他看着那吓得屁滚尿流,扯着他的裤脚,表示一定把位置让给他的脑满肠肥的男人,他感觉很累,很空,有一种失去了心情,失去了信念,失去了目标的空虚。
原来这十九年的仇恨,是多么的……不值。
☆、222 不能承受之伤
这曾经是城堡里最好最舒适的客房,面积不大不小,家具不多不少,不全是最豪华最漂亮的家具,但却是最舒适的。
它坐落在建筑的四楼,有一扇明亮的落地窗,推开纱帘的窗子,可以望见远处的一坪海岸线,日出日落,风景绝佳。
这本来是顶级客人才能享受的客房。
半年前,王子誉把它给璃盏当做卧房。
但璃盏来得及在住了不够五个月,就彻底地消失了。
门如今落了锁,宣告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一天,她急匆匆地赶来找自己,甚至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就连卓尼都被找到了,独独她没有回来。
在帝都的海岸线被仔仔细细地打捞过几百遍,上千个人沿着海岸线搜索一个多月,每一具被水泡过的,变形的、腐烂的尸体都王子誉辨认过。
没有卡纸,没有羽毛笔,没有残骸,甚至也没有璃盏的发夹。
在外人眼里,王子誉是一个狠心的人。他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这一次,他遭受了不能接受的意外。
城堡绝大多数人都窃窃私语,说王子誉看不到尸体,就不会承认璃盏已死。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又何止一个?从完整的尸体到骨头碎片,再到被海中生物吃剩的碎块,都完全找遍了,还是没有璃盏的踪影。
入秋……
入冬……
深夜,帝都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雪。帝都变成白皑皑的一片。这种天气,所有的活动都停下来,王子誉强迫自己休息。
他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很多时候,他都是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望着天花板清醒到天明。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雪花压断枯枝的声音。奏成一首奇特的乐章,耳中听着这属于大自然的乐章,紧绷的神经会慢慢松弛下来。
王子誉总觉得自己像要睡着了。
可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当日的情形,璃盏骑着蝴蝶飞到他身边,一场大水冲来,将蝴蝶淹没,将她冲走了……只留下她最后一声尖叫。
如果他当时扔开大蛇杖。去搭住她的手,今天会不会是一样的结局?
大蛇杖如今已他融为一体了,因为,他“弑父”。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不曾想过要杀害父王。但他还是死了。自缢身亡。
——弑父。
这是十大罪之一。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犯了这条罪,都逃不了死刑。
法莱尔王族是不会放过令高傲的家族蒙羞的他。他们甚至想讨伐他,想借此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愤怒,因为法莱尔王族很有可能因他这一举动而终结君王的历史。
匆忙着,三王子立为王。
没有权势没有能力甚至双腿无法自由行动的三王子,终究是做不安稳。法莱尔王族果断抛弃对他的讨伐,改为宫廷斗争,准备将三王子取而代之。
另外。魔法公会以他弑父为由,并列举法莱尔王宫过去的恶劣举止,在整个魔法界的范围内高呼“君主制已经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要求”,要废除君主制等等。法莱尔王族在呼声中摇摇欲坠,而族内的人却仍然在王位上争得头破血流。
唯有王子誉,人们有意无意地将他忘记了。他也没有心思在理任何事情。竟是变成了一个里里外外的闲人。
朦胧中,王子誉快要睡着了。
不知为何,在雪花静静飘落的黑暗中,他总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声音在附近响动,他凝神静听,却抓不住确切来源。
沙沙,沙沙,轻轻的,细细的,好像有人用羽毛笔在纸上画画。
王子……
王子誉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去寻找她的身影。每次她心情好或者不好时,不总是坐在窗边画画?
王子,你看你看,你包子脸的样子好可爱哦!
王子王子,你个讨厌鬼!
王子,我刚刚画了一个乌龟,不小心贴在阿布的背上了!
璃盏调皮的撒娇在耳旁萦绕不去,王子誉,敢弑父敢杀兄,在敌人与部下面前毫无破绽的坚硬形象,终于在她一声声的撒娇中崩溃了。他像疯了一般在画室里寻找,也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
王子誉曾以为自己能承受失去一个部下的损失,也能在任何情况下让理智控制情感,但是璃盏不是他的部下,他也错估了璃盏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如果说他的人生就是一悲剧,那么璃盏是解救他的根源。
他不能失去她!
她就像一个小巧玲珑的混蛋骗子,不经意地钻进他的心的空隙,悄无声息地翻过他的心墙,在那里画下一连串刻骨铭心的图像。
悔恨,悲痛,伤感,一切一切都涌上心头,就像许多年前,自己独自站在雪地中,望着身后的一连串血的印记。
甜甜圈……
王子誉一夜不曾合眼,清晨时分,洗漱起身,便听人来报:“主人,甜甜圈小姐的宠物昨夜离开了!”
王子誉猛然一怔,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生活,让他忘记了,自己城堡中海油一只宠物:小白狮子与翼龙蛋。
小白狮子虽然会说话了,但不常开口,在众人眼里,它还是以前那只爱撒娇卖萌的宠物无疑,仍然当它是普通的小狮子喂养。战后的休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他又不在状态,也没有人留意到它。
谁料到有一天,它会抱着属于它的宠物蛋一起离开?
直到听到这个消息,王子誉突然意识到,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沉溺在自己的哀伤中却不做任何努力?
他回首望着自己那本曾经在大水中破败的魔法书,即使他的魔法书不再起作用,他无法再利用魔法书寻找璃盏的踪迹,不代表他自己做不到!
在这一刻,王子誉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
傍晚,夕阳西下,落霞染血。
朦胧的夕阳光笼罩着整个小镇,小镇坐落在海边,有一名少年正欢快地踏上归途。他的手足被阳光晒得黝黑,连在海浪海风的下孕育着年轻人的活力。他的名字叫龙骨,手上提着几尾极难得的海鱼,脚程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敏捷轻快。就在他穿过防风的松林时,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只雪白的动物。
在松林里,也许会有一些野生的小动物,但这么漂亮的动物,他还没见过。他警惕地顿住脚步,看着动物从缓缓地走进他的视线。
——是一头雄狮!
雪白的雄狮,这是多么神奇的品种。
说实在的,龙骨以前没有见过狮子,但它那容貌,简直与画册中的一模一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人的时候,露出凶残的光芒。
狮子是会吃人的!
龙骨只觉得气血上涌,心跳加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拔腿就跑!跑出松林,他边跑边回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那狮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十米的地方,还极其可笑地抱着一颗有他的头那么大的蛋。
狮子会生蛋么?
龙骨心里哆嗦地想着,跑得更加快了。进入镇子之后,他左拐右拐,怪跑进一条小街道,那街道弯弯曲曲的,宽度不足五米,长不过七八百米,用青石板铺着,但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四处都有破损。他站在街道中央望了望,不见了狮子,顿时宽下心来,拐进巷子中,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小圈,小圈,你在吗?”龙骨用讨海练就的洪亮声音说着,同时拍着半新不旧的门。那门迟迟没有动静,反而是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的老太太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针线活,“太阳高高挂着就回来,还没回自家,就到别人家里去了。”
龙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一丝属于年轻人的羞涩。
老太太摇摇头:“唉,你这孩子。”
龙骨只当做没听见,提了提手中的鱼,“你看,今天有四尾金眼鲷呢,多肥嫩啊。我想着,送她两尾,我们拿两尾,好不好?”
老太太蹙眉望着儿子,“给她一尾就够了。这么大一条鱼,她一个人都吃不完。咱家里有海水缸,可以暂时养着。等你爸回来再煎。”
龙骨撇撇嘴,再次拍打起门来,半新不旧的木门被啪啪地响,但仍然没有人回应。少年等得不耐烦,正想喊话,突然老太太惊恐地叫道:“这是什么动物?”
龙骨不在意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动物让他不禁吓了一跳。
又是那只白色的雄狮!
它怎么跟来了?
被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觉得心里发毛,适逢老太太叫道:“儿子,快回来!”他刺溜一声,跳进了自家的门。
老太太利索地把门闩上。
白狮也不追,而是在隔壁小圈家的门前顿住了。
龙骨在家里心惊胆跳了半天,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回音,又担心小圈出来会刚好撞上白狮,担心地爬上墙头,探着身子往外看。
令他恐惧的是,白狮在小圈家门口卧了下来,就像他们家的土狗休息时的表情一样。闲适地舔了舔爪子,又打一个呵欠。
完了完了!
龙骨差点从墙头上跌下来,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小圈。
☆、223 三月不知肉味
龙骨家的墙头和小圈家的墙头只距离3米,两道墙之间是一条小道。龙骨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无法从墙头上跃过去。
在少年人中,他算是身手敏捷的,可再怎么敏捷,也无法一跳三米啊,更何况,还是墙头呢。
他苦恼地趴在墙头上,突然想起爸爸用来爬上屋顶的梯子,急忙跳下墙头,去拿梯子,是坚实的竹子做的梯子,横放在墙头上就像凌空搭了一座桥。
龙骨小心翼翼地踏上竹桥,他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见他这样子,吓得尖声唤住他:“龙骨,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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