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一株树,一双鸟。”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奢求。心里且不可测,又何况是喜欢捉弄人的命运了。
他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伸手覆盖在她光洁的脸上,“说这话之人定然是从未得过真情,你何必当真。你若喜欢,明儿朕便让人寻一千对鸳鸯放在御花园的池水中。”
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笑道:“一千对,那可热闹了。这鸳鸯恐成了闹市的鸭子了。”
他眉头一扬,想了想,“貌似是多了点,那便一百对好了。”
她微微一笑,“不过是些诗词,皇上何须如此麻烦。”
“便是你喜欢,朕不会觉得麻烦。”他凝视着她专注地道。
她眼眸微动,低眼躲避他的目光,玩笑道:“那若我喜欢农夫所种的麦子,皇上是否要然人将这御花园中的名贵花卉都推了,种上麦子。”
“有何不可。”他一脸认真道。
她愣了愣,“再养些鸡、鸭、鹅。”
他想了想,“这个主意到不错,再围个圈,养些猪,朕这御花园当了列国中最具独特的。”
她噗嗤一笑,“是啊,若皇上喜欢独特。明儿臣妾便收了行礼,带着后宫妃嫔一同去城外农户家住好了。如此,皇上这后宫才更显独特。”
他将她拉入怀里道:“她们走可以,你得留下,否则这一园子的麦子、家禽谁帮朕养。”
“皇子这宫里头的太监、宫女多了,还怕没人喂这些个鸡啊、鸭的。”她道。
“这些他们倒能喂,但朕却恐喂不了。”他一脸认真道,但仅仅是表情。
她微愣,脸微烫因为某人不规矩的手。
“皇上,这是在外头。”她推开某人的手。
“朕让人围住了御花园,没人敢进来偷窥的。”某人恬不知耻道。
她叹了口气,这跟掩耳盗铃又何不一样。
他倾身,炙热的气息吐在她耳畔道:“今夜是你与朕的洞房花烛夜,既然你喜欢这梧桐林,那这便成为你我的见证岂不好。等日后你我老了,带着儿孙来此,你亦可骄傲地跟他们说,以前你们皇爷爷和皇奶奶便是在这与天地谋约的。”
她眉头紧蹙,想抗议,但嘴却被他堵住。
谁会跟自个儿孙说如此的事。
但他那儿孙之后,却让她的心不由地一阵刺痛。
月影微动,树下一双人紧紧偎依,彼此十指交缠,仿若密不可分。
月从树枝缓缓落下,日头还未升起,但天已然蒙蒙见了光。
德井轻手轻脚走到树林里,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人,轻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
轩辕痕缓缓睁开眼,看了德井一眼,“什么时辰呢?”
“已经卯时了。”德井道。离上朝也就剩一个时辰了。
轩辕痕撑起身,看了眼身旁已经熟睡的顾梓菡。
德井道:“皇上,是否让人来抱皇后娘娘回去?”
“不必。”轩辕痕低冷的声音道,而后将顾梓菡拦腰抱起。
德井看着抱着顾梓菡离开的轩辕痕,眉头不由地拉拢。
“去告诉内务府的,这梧桐林留下。”走了几步的轩辕痕突然停了下来道。
德井微愣,“是,皇上。”
躺了轩辕痕怀里的顾梓菡,紧闭的双眼微动。
日头升起,顾梓菡辗转醒来。
她撑坐起身,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他的寝宫。
一旁的宫女见顾梓菡醒来,里面上前道:“皇后娘娘,您醒了啊?”
她清冷的目光看了宫女一眼,而后起身下榻。
宫女离开上前道:“皇后娘娘,沐浴的用具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移驾浴室。”
她跟着宫女绕过一旁的屏风,穿过门来到一旁浴室。
这浴室极大,入门左侧屏风后,偌大的池水恐是容纳十人也不会挤。
她沿着台阶下了池,恰到好处的水温从肌肤传来。
宫女拿着浴帕给她擦拭。
她挥了挥手,将宫女都遣退了出去。
宫女退了下去,一屋的氤氲围绕在四周。
她身体缓缓向后仰,整个后背倒在水面而后整个人沉了下去。
水池底儿,她睁开眼透过水面看着上分,脑袋中的画面不断的闪过,想要抓住一处,却怎么也抓不住。
胸口的压抑越来越明显,窒息萦绕在胸口。
她缓缓地合上眼,生与死也不过如此而已。
“皇上吉祥。”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水底,她缓缓睁开眼。
轩辕痕进了浴室,绕过屏风,却见她已经穿好衣衫站在贵妃椅前。
他走到她身旁,一脸可惜道:“宫女说你在沐浴,朕还以为能见一副美景的。”
她悄然一笑道:“皇上若要见,待会儿臣妾便让宫里的妃嫔们过来,让皇上看个够。”
他冷硬的眉头一蹙,伸手在她额头一敲,“你倒是知道如何惹朕不悦。”
他在贵妃椅上坐下,拍了拍身旁。
她顺从地在他身旁坐下。
他拿起帕子搭在她头上,仿若习惯般地擦拭着她湿润的头发。
她心里一悸,眼帘微低。
“对了,方才在朝堂上内务府的大臣问朕重新修葺御花园之事,朕便说朕的皇后觉得此事劳民伤财,不必再提。这朝堂上倒是难得众口一致说朕取了个好娘子。”他闲谈道。
“皇上倒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啊!”她淡淡道。
他眉头微扬。
“钦天监观测天象,说今年吴越恐会遭受难得的旱灾。这京城恐亦会热得难受,建议朕移驾去槐林的行宫避一避。朕倒不怕这暑热,但朝中那些个年老体衰的恐顶不过去。所以朕准了。这后宫众人移宫之事便交给你去做了。”他道。
她随口轻应了一声。
他放下手中的帕子,双手圈着她纤细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一脸沉醉地闻了闻道:“朕喜欢你刚沐浴过的闻到,没有那些个胭脂水粉,只有属于你的味道。”
第七百六十九章 葬心(十一)
她眼眸微动,“皇上这是属狗的啊,连人身上的味道都便得出。”
他在她腰间一捏,她眉头蹙起。
“敢说朕属狗,你当是大胆儿。”
“是,臣妾说错了。皇上是龙,怎可会是狗。”她摇了摇头道。
“悔改之心不够诚恳。”他道。
“那皇上想如何?”她叹了口气道。
“怎么也得补偿一下朕这受伤的心才是。”
“皇上的心何时如此脆弱了。”她无语。
“此刻。”说着,他掰过她的头,覆盖在她水润的朱唇上。
她眉头微扬,他倒是越发地恬不知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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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菡站在房门前,看着守在房门旁的宫女问道:“这几日她如何?”
宫女低着头回禀道:“这几日都坐在屋里一句话都没说,端进去的饭食也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顾梓菡眼眸微动,凝视着紧闭的木门半响,对着宫女道:“把她带到正殿来。”
“是,娘娘。”
须臾,宫女领这吕梓沐带到正殿。
宫女将吕梓沐带来后便退了出去,身后房门被宫女拉上。
吕梓沐心里不由地磕碜了一下。
“进来吧!”左手扇门处传来顾梓菡清冷的声音。
吕梓沐眼眸微动,缓缓地走了过去。
屋内,顾梓菡坐在矮桌前,矮桌上放满了一桌的饭菜。
吕梓沐走到矮桌前。
顾梓菡拿起酒壶给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个,一杯放到对面。
顾梓菡放下酒壶抬头看着吕梓沐道:“坐下吧。”
吕梓沐跪坐在矮桌前。
顾梓菡夹了一块肉放到吕梓沐跟前的碟子里,“本宫听说这些日子你都没怎么用膳,想来是宫里头御厨的手艺不和你胃口,这桌菜是本宫亲手备的,你尝尝。”
吕梓沐紧紧地咬着嘴唇,未动筷子。
顾梓菡抬眼看了其一眼道:“菜里没毒,你大可放心吃。”
说着自个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吕梓沐眼眸微闪。
顾梓菡抬眼看了吕梓沐一眼,“不尝尝。”
吕梓沐眼帘微动,拿起筷子夹了碟子里的肉放在嘴里,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顾梓菡看在眼里,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看吕梓沐道:“本宫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红烧肉,所以从小便肉肉的甚为可爱。但有一次,你被隔壁家的小孩笑话,说你是肉球,回来后就再也不吃红烧肉了。不管娘、太君还有舅舅怎么劝、怎么哄你也不肯吃。”
吕梓沐眼眸微侧,“小时候的事,记得不清了。”
“你记不得无妨,本宫替你记着便是。”顾梓菡淡淡道。
吕梓沐眼眸微闪。
顾梓菡那起筷子,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吕梓沐的碟子里。
“后来,我们被张姨娘赶到了后院的破屋。那年下了大雪,我们冻得裹着一条单薄的被子蜷缩在床榻上。娘楼着我们,你当时肚子饿得直叫。你说若有一块红烧肉吃就好了。那晚,娘亲为了给你弄红烧肉去求张姨娘,结果被张姨娘戏耍,大雪夜里在张姨娘门口跪了一宿,最后晕倒被人送回来。但始终未拿到你想吃的红烧肉。”
吕梓沐心里猛地一紧,她记得那日娘被送回来,夜里发起了高烧,她一直坐在床榻上哭。后来哭累了便睡了过去,从来不知娘会是因为她而病的。
顾梓菡给自个倒了一杯酒,“娘病了,但张姨娘和爹不肯给娘请大夫,后来我偷了首饰去当,给娘找来了大夫,大夫却说娘活不过去了。不过后来娘还是活了下来。娘好了之后,我用剩下的钱在街上买了红烧肉。我还记得我们三日裹在被窝里吃红烧肉的情绪,外面下着雪,屋里也很冷,但娘在身边,心很温暖。”
吕梓沐眼眸微红,那时虽然她只有五岁,但却还是依稀记得一些事。
吕梓沐看着顾梓菡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顾梓菡举起酒杯,看着吕梓沐道:“十年前,你曾问我为何要杀吕荣。”
吕梓沐瞳孔一紧。
顾梓菡凝视着吕梓沐的双眼道:“你还想知道原因吗?”
吕梓沐咬了咬嘴唇道:“自然想知道。”
顾梓菡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满了一杯,抬头看着吕梓沐道:“因为他该死,因为他纵容张姨娘迫害娘。”
吕梓沐摇头道:“爹只是被张姨娘所蛊惑而已。”
顾梓菡嗤笑,“蛊惑,他当真只是被蛊惑的吗?你知道娘为什么会疯吗,因为张姨娘找人玷污了娘。你知道娘为什么会死吗?因张姨娘让人将娘活埋。而吕荣他都知道,只是冷眼看着,不对应该说是他暗中鼓舞张姨娘去做的。”
“不会,不会的。”吕梓沐摇着头不愿去相信,因为若是相信,那她以往所以为的一切全都会崩坍。
吕梓沐嘴唇微颤,看着顾梓菡道:“你胡说,娘是因为思念爹才得的失心疯,亦是因为失心疯才会不慎落水死的。”这些都是张姨娘和吕荣告诉她的。
她冷哼,“我亲耳所见,亲耳听张姨娘所说如何胡说。”
吕梓沐撑大了眼,“你什么意思?”
顾梓菡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寒冷的目光看着吕梓沐道:“我亲眼见张姨娘让家丁将娘活埋,我去找吕荣救娘,却被他鞭打一顿关入柴房。张姨娘为除后患,放火欲将我活活烧死。”
“你骗人!”吕梓沐眼神有些迷茫失措道。
顾梓菡解开腰带,退下外袍,露出后背那斑驳的肌肤,“这便是那场大火给我留下的烙印,它时刻提醒着我娘所遭受到是一切,我对吕家的仇恨。”
吕梓沐嘴唇微张,无法言语,泪水沿着眼角落下。
顾梓菡又给自个满了一杯酒,“张姨娘该死,不过可惜她却未死在我手里,而是死在了吕荣手中。而吕荣杀她,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太多。知道吕荣勾结靖国,出卖顾家之事。”
吕梓沐放在腿上的手颤抖着,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倒现在才告诉我这些。”她一直亲信的家人,原来是如此迫害她的娘,她们顾家。
第七百七十章 葬心(十二)
顾梓菡看着酒杯里的酒,眼神有些迷茫,如同自语一般低喃道:“因为我答应过娘,要让你快快乐乐地成长。所以这些仇、这些恨我愿意一个人担了。”仇恨能毁了什么,她以为她早就明白,才想要护着沐儿。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直到,仇恨能毁的比她以为的多。
吕梓沐捂着嘴,“你该告诉我的。”若她只当,她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吕家的人,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吕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