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宫内——
太后坐在宝座上,手中拿着书册正看着。门外宫女来报说,“太后,四爷府的菡妃到了。”
太后微微抬头看了宫女一眼,身旁贴身姑姑对着宫女道:“太后还未起榻,让她在门外候着。”
“是!”宫女退了出去。
宫女离开后,太后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贴身莫姑姑道:“你倒是有些心思。”
莫姑姑递了茶杯道:“这菡妃不简单,太后不给她个下马威恐那压气焰。”
太后接过茶杯,一笑道:“能让哀家如此费心的人,这些年来她算是头个。你这些个小把戏在她眼里恐是雕虫小技而已。”
太后话刚落,门外宫女进门道:“太后娘娘,四爷府的菡妃以身体不适,自个去了偏殿休憩。留了话说,等太后醒了再去唤她。”
莫姑姑一听顿时傻了眼,敢如此不把太后放在眼里的,这菡妃算是第一人。
太后微微挥手,宫女退了下去。而后看着莫姑姑笑道:“如何,哀家说得不错吧。你小觑她了。不过——”
太后神情一转,眼里露是狠色道,“她能有惊无险地过上一关,哀家倒要看看她如何力挽狂澜安然走出哀家着慈安宫。”
临近午膳——
太后宣了顾梓菡殿上觐见。
离愁扶着顾梓菡穿过精雕玉器的游廊来到正殿前。
门前,宫女拦住离愁道:“太后娘娘只宣她一人进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宫女态度傲慢无礼,离愁心生不悦。但思及身在之处,也不敢出声,便怕给顾梓菡惹了麻烦。
顾梓菡瞥了宫女一眼,声音不轻不重道:“本宫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少不了身边人搀扶,但太后宫里规矩亦不可废。不若这般,本宫的婢女留下,你扶本宫进去。”
宫女一听顿时恼怒,好大的架子。便是宫里头怀孕的妃嫔也不敢如此在太后宫里无礼,更何况不过一名王爷府里的侧妃。
宫女欲出口对骂,殿门内太后贴身莫姑姑走了出来,宫女见状立马收是声低头不语。
莫姑姑见几人停在门外,不悦道:“太后在屋里等着,何以在此耽搁。”
宫女欲先告状,却被顾梓菡抢了声道:“本宫欲进去拜见太后,然这宫女却不让本宫奴婢搀扶本宫过门槛。本宫行动不便亦胆小不敢跨,便怕伤了胎气。莫姑姑来得正巧,可否扶本宫进去?”
莫姑姑眼眸微眯看着顾梓菡,几句话推了耽误时辰的责罚,又让自个去扶,若自个真扶了,却是抬了她的身份。
莫姑姑细细地端详了顾梓菡一番,此人自个曾也听过,昔日宜妃身旁有命的菡姑姑。如今一见却是有几分能耐。
第五百四十一章 对弈(下)
莫姑姑瞪了宫女一眼,而后对着顾梓菡道:“菡妃行动不便,自然当得有人扶着。既是四爷府中的婢女,当是个懂规矩之人。一同进去,太后亦不会怪罪。”
说完,莫姑姑转身率先进去。
顾梓菡看着莫姑姑的背影嘴角冷扬。
须臾,顾梓菡和离愁进了内殿。
顾梓菡上前行礼,太后坐在宝座上正用着午膳,抬头微微看了顾梓菡一眼,让其起身,而后让人赐了座。
顾梓菡坐在殿中,与太后正面而对。
太后夹了一块鱼放到自个碗里,状似闲话道:“哀家前听了一则趣儿闻,说某个王爷的侧妃殁了,王爷一时糊涂瞒了此事,而后秘密去寻所谓的起生回生之术。”
顾梓菡淡淡道:“可有此事,妾身却未听过。”
太后嘴角冷眼,放下筷子接过身旁宫女递出的汤碗,手拿着汤勺一边搅动一边道:“如此荒唐之事哀家本也是不信的,便当是流言听听而已。不过——”
太后眼眸微抬看了顾梓菡一眼,而后舀了勺汤送到嘴里,却又岔了话道:“这汤比昨日煲得好多了,看来哀家让人剁了那御厨一只手指却是有些效果。”
顾梓菡眼眸微眯,太后这突来的它言当是特地说给她听的。她在宫里待了这些年,对太后年轻时刚硬的手段也听了不少。便是朝中大臣,对面前这位顶着半白华发看似慈祥的老人却也是心中畏惧的。
太后放下手中的汤碗,眼眸瞥了顾梓菡一眼,见其神情无一丝异常心里暗忖,这女子倒是算得上沉着冷静,却有几分自个昔日的影子。
不过就是如此,这女人更是留不得。太后眼里划过一抹狠绝,却悄然掩饰在眼帘下。
太后看着顾梓菡问道:“哀家不是喜欢拐弯抹角之人,既然今日招你进来见了面。那哀家便直白了说,外面传言几分真几分假哀家还未糊涂,看得清楚。自然,真相是什么亦躲不过哀家的眼睛。”
顾梓菡眼帘微低,看来太后这是要向她摊牌的节奏了。倒比她想得快。
太后突然寒了声道:“吕梓菡、不对哀家应该喊你顾梓菡才是。你倒是厉害,连哀家都骗了如此之久。”
顾梓菡淡淡一笑,从容道:“太后圣明之人,妾身的身份又何以瞒得了太后。只是妾身本是渺小之人,担不得太后的关切而已。”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但却虚伪了些。”太后冷声道。
“妾身不懂太后的话。”顾梓菡淡淡道。
太后突然厉声道:“你当真以为哀家不知老四离京的去处!一个区区女子,便是有几分姿色,便让我堂堂吴越的皇子为了你不顾江山社稷,去寻所谓的第三枚彤灵丹。他可还记得自个的身份?哀家不管你是用何种狐媚之术迷惑了老四,但只要哀家在,便容不得你这种女人祸害我吴越的江山社稷。”
顾梓菡嘴角微扬,微微抬头无所畏惧地跟太后对视,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所以太后明知妾身未死,亦要利用有心人传出的流言让妾身真地去死。”
太后为鄂,能如此当场揭破她计谋的人,这丫头算是头个。却是有几分胆识。
太后冷笑,“不愧是顾家的女儿,胆量倒是不小。不过既然知道哀家的打算,你今日入宫便当做好了有来无回的打算。”
太后话一出,站在顾梓菡身旁的离愁顿时白了脸,手偷偷地摸向腰间,准备随时拔出软剑护主,却惊觉方才入宫时,身上的软剑已经被御林军都收了去。
顾梓菡淡淡一笑道:“太后这口气倒是笃定,不过妾身若无把握却也不做羊入虎口之事。毕竟妾身是个胆小之人,担不了这惊心动魄之事。”
太后眼眸微眯,这丫头还能当真能沉住气。自个已表明了杀意,她却面无惊色,便不知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而已。
但太后细想,如今这吴越能救她之人都不在,当该只是虚张声势。
太后眼神一暗,虽然这丫头临危不乱的态度让她喜欢,但终究是不能留的人。
太后侧身看向一旁的莫姑姑,打算让其上毒酒。却突然见一名宫女匆匆进殿,走到莫姑姑跟前耳语了几句。
但见莫姑姑脸色微僵,打发了宫女出去,而后上前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太后脸猛地一沉,目光凌厉地看向顾梓菡。却见顾梓菡投以自己一计淡淡的浅笑。
太后眼眸微眯,对着莫姑姑耳语几句,莫姑姑退了下去。
稍许,莫姑姑端着一碗东西进殿,走到顾梓菡跟前。
太后道:“哀家招你进来,不知不觉已过了晌午。你腹中怀着皇族子嗣当饿不得。这一碗乌鸡百合汤你喝了吧!”
顾梓菡微微低眼,看着莫姑姑送到自个跟前的汤碗。
见她未动,莫姑姑出声道:“这是太后早上便让人微上的,味道和营养都是最好的。”
顾梓菡眼眸微抬,看了莫姑姑一眼,嘴角冷扬,伸手接过莫姑姑手上的碗,而后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一旁离愁看得心惊胆战,这太后已然严明了要杀菡妃之意,这汤恐有问题。但菡妃历来能掌控大局,离愁心里暗忖,菡妃敢喝定然是有所把握的。是以未出声阻止。
一碗汤不知不觉间见了底,顾梓菡将碗递还给莫姑姑,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道:“当是御膳房做的,味道确实不同外面。但还是少了份火候,看来太后让人剁的手指少了些。”
莫姑姑脸色微僵,方才太后说剁了一御厨的手指,其厨艺便进步了不少。本是用来威慑这四爷府的菡妃,如今这菡妃以此话回给太后,当是有挑衅之意。
莫姑姑眉头拉拢,看如此跟太后较真这十几年来,这菡妃倒是头一人。莫姑姑看向太后,正想着以太后的脾性当会恼怒,却见太后露着若有所思的浅笑。
太后凝视着顾梓菡脸上那份淡然,这丫头回她这话言下之意便是说此处她要除这丫头手段是匆忙了些,少了估量,让这丫头侥幸留了一命。
第五百四十二章 对峙(上)
太后嘴角冷扬,许久未碰到如此的对手过了。这丫头敢如此“胆儿大”地喝她赐的汤,看来的笃定了她不敢杀了她。
若是放在从前,以她的个性对如此狂妄之人定然不管不顾地杀了再说。但当下她却不得不留这小丫头一命,因为她是当真有所顾忌。而她的顾忌,这小丫头却是抓得准。
太后眼眸微沉,但转眼却掩饰了过去,对着顾梓菡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哀家也见了,当下还活得好好的。那些个谣言也该停了,你回去吧。”
离愁扶着顾梓菡起身,微微欠身,二人退了出去。
二人离开后太后坐在宝座上出了神。
莫姑姑犹豫半响后上前道:“太后,这饭菜该凉了,要不要老奴给你传新的来?”
太后抬眼看了其一眼,哼声道:“哀家这肚子都被那丫头给的气给撑饱了,还吃什么。都撤下去。”
莫姑姑对着一旁的宫女使了眼色,宫女立马上前收拾。
太后起身,莫姑姑上前相扶。
太后走到一旁窗前,推开窗户,落叶随着风从窗户外飘入。
太后看着窗外落叶纷飞,突然道:“这么快,又到秋末了。这树上的叶子是越发地少了。”
莫姑姑眉头紧蹙,看着太后耳鬓些许白发,太后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她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甚少听其说出如此感性之话。每每说此话时,便是思念先帝的时候。
“阿莫,你说今日顾家那丫头是否跟她很像。若是先帝见了,是否又会错认了。”太后突然道,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丝丝悲凉。
“太后,已成过往之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莫姑姑劝道。太后已经许久未提起先帝,今儿见了顾家那丫头,却又提起。那丫头当真留不得。
太后苦笑道:“哀家便是想忘,但总是有事有人撞到哀家跟前让哀家忘不了。”
莫姑姑脸色一狠道:“若太后是因为今日四爷府里那菡妃起了不舒服,何不杀了她。何以如此轻易地放她离开。”
太后转头看了莫姑姑一眼,而后目光眺望远处道:“你便是小觑了那丫头。你当真以为今日她入宫时发生的一切只是偶然。”
莫姑姑大惊,这菡妃进宫路上遇刺客,结果却是一桩乌龙。但菡妃却在百姓面前露了面,且以四爷府侧妃的身份帮苦主申冤。
太后嘴角微扬道:“哀家本想借传言除了她,便是老四回来有所怀疑,也奈何不了哀家。但她这一子下得甚妙。先是露面于人破了传言,又立德于民,再大摇大摆地进哀家寝宫。若哀家真杀了她,便是对天下人说哀家眼里容不得一个德贤兼备的王府侧妃。那哀家的名声恐会遗臭万年。”
“太后对吴越的功劳,哪是她一个小丫头区区一事能抵的。”莫姑姑愤怒道。
太后微微摇头道:“哀家对吴越的功是何,连哀家都不知。便是做了些事,也大抵不过是有些私心。但哀家所做,真要说为民,还真不低她所做的一件事。”
先帝殁时,她是坐稳了吴越朝廷的权势。但对老百姓而已,当局是何人却抵不过一名真正帮他们申冤过的侧妃。这顾家小丫头便是看得极准。
“阿莫,这顾家的丫头不单单是有谋略之心,却还有一丝帝王之威。”太后眼眸微眯道。
莫姑姑撑大了眼,太后此话可知若传出去当会掀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俺是分界线——
顾梓菡离开太后寝宫后一路走到御花园处。
走到凉亭里,顾梓菡突然在石椅上坐了下来。
“菡妃,你没事吧?”离愁担忧地道。
顾梓菡微微摇头,低头看着微湿的掌心。她方才是在鬼门关前闯了一遭。太后给她的那碗汤原本是下了毒药的,而后当是听了宫外的传闻才改了主意。
她这棋走得甚险,但她却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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