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菡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昔日四爷在宫里住的院落。
顾梓菡站在门前踌躇稍许,而后推门进去。
里面很安静,四爷离开后,这里除了每日白天有宫女太监来打扫外,夜里并无人。
顾梓菡走到院里,抬头看着院里那棵参天大树,往昔她便是藏在上面给四爷吹笛的。
她走到树下,打量了稍许,而后挽起衣袖沿着树枝爬了上前。
坐在树枝上,她大大地喘了口气,以往她总是一跃而上觉得轻松,如今爬上来却累得不行,当是今日不同往日。
微微的夜风夹杂着花香而来。今年入春得早,往年除夕夜还能见的雪景,今年却换成了绿芽的葱翠。
顾梓菡站起身,原是想摘一叶树叶来吹的,进宫忘带了玉笛。
但她刚起身,突然脚一滑,整个身体垂直地落了下去。
树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接住顾梓菡落下的身体。
“你当是片刻不让本王安心。”轩辕痕的低沉的声音传入顾梓菡耳中。
顾梓菡看着轩辕痕冷硬的面容,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道:“四爷怎么在此?”他不是正在和大臣们聊得畅快吗?
轩辕痕放下顾梓菡,冷眸凝视着她道:“本王一个转身便不见你踪影,想你会来此便寻了过来。”
顾梓菡黛眉微扬,她是无意走到此的,他倒还能猜到。当是他对自个太过了解,还是自个终究是落了俗套,心里有着他便全心思的无他想,让他轻易地便能看透。
“在想什么?”见她走神,轩辕痕伸手拿下她头发上沾着的树叶道。
顾梓菡回神,抬眼看着绿意葱葱的大树半带玩笑道:“在想许久未上树了,今儿想着爬上去看看这难得的星空,却差点摔了自个的小命。人当是该认清现实,不该想的当不该动心思。”便如他与她,如今的一切本已是奢侈了,她何以再去奢求更多的不现实了。
她这话中有话让轩辕痕眉头拉拢。
轩辕痕眼眸微动,而后突地上前圈住她的腰身,一个跃身二人便来到了树上。
轩辕痕坐在树枝上,让她坐在自个腿上。
顾梓菡眨了眨双眼微愕地看着他,不想他会带她上来。
轩辕痕伸手捋着她捶在胸前的发丝道:“你是为救本王而失去内力的,你若想上树看星空便直接告诉本王,本王带你看。不仅如此,你日后做不了的事却想做的事便告诉本王,本王会替你做。”
她淡淡一笑将头靠近他怀里玩笑道:“四爷这可是在给我承诺,如若是,我当是好好利用。若哪日想摘星星了,便告诉四爷去。”眼帘下却微闪,她何以想要他因为她曾经所做而为她复出。其实她要的很简单,她只想要他记住她这个人而已。等到他白发满头时,遐想间记忆里还能有她的身影她便黄泉之下满足了。
半响未听他回话,她抬头却见他目光阴沉地看着某处。她狐疑地抬起身欲随着他视线看去,但刚转头却被他拥入怀里。
“摘星星的本事本王可没。”他低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她靠在他怀里淡淡道:“我以四爷当是无所不能的。”她眼眸微斜,虽然只是一眼,但树干上那一闪而过的寒光她却还是看见了。
方才她会失足跌下,便是感觉一股杀气而晃了神。她还当自个多心,但那树干上泛着的刀光当是一枚暗器,如若方才她未跌下数,这暗器此刻应当是插在她胸口。
有人想要她的命,能在宫里行事的,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
第二百十四章 太后起杀心
顾梓菡偎依在轩辕痕怀里,二人良久不再语。
“纳姑诗云入府之事,太后事先已经问过本王了。”轩辕痕突然道。
顾梓菡心里一揪,原来他早知。
轩辕痕低沉的声音淡淡道:“父皇想要南宫婉做本王的正妃是以朝局考虑,但南宫婉对七弟有意,且她与你交好。她能嫁给七弟当是好事。但如此父皇便有所顾虑。如若本王娶姑家之人为妃,便加固本王和姑家的关系,亦是与七弟的关系,如此父皇的顾虑便会少些。”
顾梓菡眼帘微低,景帝所担心的恐是七爷娶了南宫婉得了南宫家的帮衬,如若起了他心会危及四爷吧。而七爷是皇后所出,皇后母家为姑家。如此做便让姑家、皇后、七爷、四爷成了一体,的确甚好。但她一直以为四爷和七爷的关系甚好,却未想还需用此来做保障。
轩辕痕的声音又传入顾梓菡耳中,“且本王让人打探过了,姑诗云为人谦和,她入府对你当是最好的。”
她惊愕,未想四爷会将她考虑在其中。不过的确,如若四王妃是个难缠之人,对她要做的事必然会有所阻碍。
轩辕痕不再语,只是低头凝视着顾梓菡,仿若在等着她的回话。但半响却未听她出声,冷硬的眉头微蹙问道:“你便无话对本王说?”
顾梓菡微怔,而后抬头看着他道:“有。”
他静候着她的后话,但却见她嫣然一笑道:“我觉得今日四爷的话真多,有些烦人。”
都说他是寡言之人,她此刻倒觉得不对。不过今日说的话,恐是他一月的分量了吧!
轩辕痕眉头拉拢,脸微僵。
看着他的神情她噗嗤地一笑,四爷是见她方才听太后赐婚时面露难受有所担心才说这些的吧。有时候四爷却也是很可爱的,她好喜欢如此被四爷珍视的感觉。
轩辕痕黝黑的瞳孔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刚硬的嘴角微扬,“你当是胆大,嫌弃本王话多。如此本王还是身体力行地好。”
说着他府下身,炙热的唇覆盖在她的上面。
“唔——”她眉头微蹙。
咻——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炫色下映照着树叶间两抹身影交融无间。
而树下抄手游廊拐角处,一抹墨绿色的身影立在那。
轩辕昊看着树上相拥的二人眼里划过一抹难受。他嘴角微扬,他又比四哥晚来了一步,他与她总是在他的迟来中不断地错过了。
轩辕昊深深地吐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开。而在他对面不远处,一双充满嫉恨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树枝间的两人。
太后慈安宫宫里——
李嬷嬷从屋外匆匆进来,扬手遣退了屋里的其余宫女、太监。
“太后,外面回了话来。”李嬷嬷走到坐在暖榻上的太后身旁道。
太后放下手中的书册,看了李嬷嬷一眼,“失手呢?”
李嬷嬷眉头紧蹙微微点头,“菡妃突然跌倒,暗卫失了手。想再动手,四爷突然出去失去了机会。”
太后眼眸微眯,“她倒是有几分运气。”这几年来能让暗卫失手的她还是第一个。
“太后,是否需要暗卫继续。”李嬷嬷出声问道。
太后抬手阻止道:“不必了。今夜未除她,想必老四已经起了怀疑,暂且留她性命。”她不想因一个菡妃而和老四闹僵。
李嬷嬷眉头紧蹙,“暗卫做事小心,四爷应当未有所发现。”
太后看了李嬷嬷一眼道:“老四是个心细之人,便是寻常之事亦会思量再三。哀家让大臣刻意拖住他,他却依旧出现可见他是起了疑心。”
李嬷嬷微微颔首,“老奴明白了。”
除夕夜后,第二日太后的懿旨便送到了四爷府里,且定了婚期,便是来月的十五,是个黄道吉日。
四爷欲娶正妃,整个四王府从接到旨意那日起便忙碌了起来。
如今四爷地位不同,这迎娶正妃当不是件轻易之事。单是这宾客的单子,便改了不下十次。
而景帝让顾梓菡代为掌管四爷府诸事,这迎娶的事宜,自然件件都从其手中经过。
“菡妃,外面来问话,说给这园子里新添的窗幔、布帘少了十几匹,问菡妃如何处理?”一名婢女走进跟前问道。
顾梓菡抬头看了其一眼道:“让他们照着原样再购置。”
“是,菡妃。”婢女退了出去。
不稍许,又一名婢女进屋问事,来来回回十几人,到晚膳时才清闲了些。
顾梓菡用了晚膳,继续看着外面从来的册子。四爷迎正妃的事宜颇多,便是错一处,恐那日便会出了乱子。
“菡妃,总管让人送了菜单来让菡妃过目。”又一婢女进来道。
“放在那吧。”顾梓菡淡淡道。
离愁端了参汤进屋,见顾梓菡揉着额头。
离愁将参汤放在顾梓菡跟前的桌上,而后伸手帮顾梓菡按压着额头。
顾梓菡眼眸闭起稍作休息。
离愁看着顾梓菡眼下的黑影眉头紧蹙道:“菡妃,事情总是做不完,今儿便早些休息,明儿再弄吧。”菡妃已经几日深夜睡,天未亮便起了。
顾梓菡轻嗯了一声道:“事情还有许多未做,再过几日便是王妃入府的日子,耽搁不得。”
离愁看着顾梓菡的疲惫心痛道:“昨夜里奴婢听你咳嗽了半响,是否让总管去请太医来瞧瞧。”
顾梓菡睁开眼,扬了扬手,离愁收回按压的手,顾梓菡淡淡道:“无碍,等王妃进了府再说吧。”她身体羸弱,没了内力支撑,如此操劳是有些吃不消才会咳嗽。
离愁蹙眉,想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一名婢女行色匆匆进门道:“菡妃,王妃屋里用来盛放四子的百子玉盒不知怎么地碎了一角,管事的嬷嬷让奴婢来问菡妃如何是好。”
顾梓菡眉头紧蹙,奴婢口中的四子指的是枣子、花生、桂园、莲子,放在特定的玉盒里,新婚夜放在枕头边上,寓意早生贵子之意。而那盒子,在吴越皇家尤为讲究,以身份而定其玉盒的雕刻便不同。
而四爷此番迎娶正妃的玉盒是一早宫里便准备好了的。如今损了一角,要找其他的代替却也很难。但便不知,这玉盒的破损是无意,还是有人的刻意为之。
毕竟这象征子嗣延绵的东西破了,当是有大的文章可做。
第二百十五章 四王妃入府
顾梓菡揉了揉略微发痛的额头,“本宫知道了,让嬷嬷将东西收好,明日本宫再去处理。且吩咐下去,此事不得传出去。”当下这节骨眼,当是先掩饰的好。
“是,菡妃。”奴婢退了下去。
奴婢退下后,顾梓菡对着离愁道:“你进宫一趟去找恭亲王,找他借他的百子玉盒一用。”
吴越王爷用的百子玉盒雕刻都一样,前些日子景帝给恭亲王和沐儿赐婚就准备了一个。如今刚巧能借来一用,四爷成亲那日出不得错。
“是,菡妃。”
“记住,暗地里要,不要让人知道。”顾梓菡嘱咐道。
“奴婢知道了。”离愁退了出去。
顾梓菡坐在暖榻上,看着矮桌上一堆的东西重重地吐了口气,而后拿起其中的一个册子又看了起来。
深夜,轩辕痕回来,便见顾梓菡在暖榻上趴在矮桌上睡了过去。
轩辕痕眉头拉弄,走到暖榻上欲抱顾梓菡进屋休息,却惊醒了顾梓菡。
顾梓菡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轩辕痕揉了揉眼睛带着疲倦道:“四爷,你回来了啊?”
轩辕痕在她身旁坐下,而后伸手将她圈入怀里,低沉的声音道:“困了便去床上睡,在这趴着,也不怕受了凉。”
他话刚落,她便打了个喷嚏,他顿时沉了脸。
“伺候你的奴婢了,她们便放任你如此任性。”他声音微愠道。
她吸了吸鼻子,微微带着鼻音道:“这几日忙顾不上才如此,过些时候就好了。”
他眉头紧蹙,“本王被朝事困着,到不知你既比本王还忙。”边境小国有些浮动,他这几日都在宫里处理事情,回来便见她如此不爱惜身体。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册子道:“过几日王妃便要入府,要准备的事情颇多,此刻我恨不得自个有三头六臂的。”
他眼眸微沉,“便是如此,也有黄总管处理,你何以劳累自个。”对他迎娶正妃,她倒是上心。
听他语气里有些微愠,她吐了口气道:“四爷忘了,皇上让我代理府中诸事,这些事自然得用心思。”
他冷硬的眉头动了动,而后接过她手中的册子看了看,而后沉脸道:“便是迎个女子入府,何以如此铺张浪费。”
她眉头微扬,这册子里是府里重新装葺的琐事,这第一页列王府院里的器皿,便多是金器、玉器的。单单是屋里挂的窗幔,便是丝绸的。
她轻声道:“四爷迎正妃是大事马虎不得,这算是当然的。”说完不觉打了个哈欠。
他将手里的册子丢到一旁,冷声道:“明日本王便下令让黄总管自个处理,你无需为如此无趣之事费心。”见她眼底的困倦他心痛,她如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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