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她心中所不能接受的。
“初七,你可知道师傅之所以能一直默默守着师娘,一是因为旧情难忘,二,则是因为师娘至始至终没有变过。无论遇到什么事儿,柳书颜始终还是柳书颜。她善良,体贴,虽然有时会有些软弱,有些认命,但她始终还是她,可是芷儿……”
顿了顿,花有重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初七却已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宋芷儿已变了。不再是从前的她,而这么多年过去,花有重又何尝没有变。
既然两个人都变了,即使勉强的在一起,但也再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过了好一会儿,花有重才又忽然说道。
“什么?”初七茫然抬头。
“煜桓已成了亲了,就在二月廿八日!他的信我虽没看,却也能猜出其中的内容。”
初七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心中有些微微的酸,有些轻轻的涩,却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抬起眼眸,她看了花有重一眼,问道:“虫子,我是不是很无情?”
这话问的其实有点没头没脑,但花有重却显然听懂了,微微的笑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初七的手:“不,你只是太谨慎,太小心,也太理智了!”
因为过分的谨慎小心,所以不敢把心都托付出去。因为过分的理智,在知晓真相的第一时间,本该是最痛苦的时间里,你却在想着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情。
看着她的模样,花有重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一笑道:“初七,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其实……有些时候真的很像……”
初七怔了一下,也不禁也笑了起来。其实很久以前她便也过这样的想法,觉得她与花有重二人无论性子还是经历都很想。只是,这话她也没打算同他说,故而听他这样问,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要说她在溪边已坐了好一刻,自己觉得也有些累,便起了身,稍稍的活动了一下身子。花有重一直背靠着大树,斜倚而坐,却不觉得难受,见她那副模样,便笑着向她招了招手:“这颗树大,你在我身边坐,也可以靠一靠,说话也随意!”
初七想想,便点了头,依言过去斜靠大树坐下,果真觉得舒服许多。
低头看了一眼倚在他旁边的初七,花有重眉眼带笑的道:“我这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同倚在一棵树下!”
清风微微,草木清香之外,还另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似兰似麝,略甜而清淡,那是初七的气味。
那样浅浅淡淡的味,绕得花有重的心弦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一丝零碎的发被风带起,挠在他的颊上,有些痒,却让他舍不得拨开。
初七并没察觉他的心思,听了这话,便笑了一笑,信口道:“这毕竟是桃树,便生得年数再多,也还是不够粗大,我幼时,最爱的便是院子里的那颗银杏树,非但树干粗大,树荫也极浓密,夏日坐在树下,格外清凉,到了秋日,叶子便转成了那种金黄色,可美极了!”
二人不再说起那些扫兴之事,只随意的拿出些童年趣事来说。微风轻拂,花香沁人,西斜的阳光淡淡落在身上,使人格外舒服。
因着环境宜人的原因,初七心中自也是无比轻松,一时高兴,竟将自己幼时许多从未对人说起的事儿都一一说了出来,其中甚至包括三娘的种种情况,还有幼时张嫂、翠蕊等人对自己的种种照顾。
花有重安静的听着,不时的问上几句。谷中宁静优雅,只闻莺声低语,流水潺潺。
二人直到夕阳西下,这才回了竹楼。晋宁早已令人燃了篝火,一边还有几个王府家人正在洗剥鱼鳞,看的初七一阵目瞪口呆。忍不住上前问道:“晋宁,你在做什么?”
晋宁初时还没注意到他们回来,听她说话,这才回头,有些诧异的看了花有重一眼:“咦,怎么你们二人先回来了,沈别宴呢?柳姐姐呢?”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初七等人是在一起的,此刻见了初七与花有重,这才觉出不对来。
初七见她神情,反觉错愕,因答道:“沈先生与柳姐姐去了另一边,并没跟我们同行呀!”
晋宁“啊”了一声,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顿了顿,她转过眼不觉拿了一种看贼的眼光去看花有重,上下看了许久,这才“哼”了一声,回头答复初七道:“我在烤鱼!”
“烤……烤鱼?”初七被她这直白的言语给吓到了,直觉的回道:“可是,可是这里……”
晋宁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这里是佛门净地,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我又不是佛门中人,自然无需守那些清规戒律。况且我佛慈悲,等我吃了这些鱼,必定捐资给皇觉寺,请他们好好诵经七日,为这些鱼儿超度亡灵,让它们得以转生为人,也省的总在畜道苦苦挣扎!”
这话一出,旁边几人皆不觉喷笑出声,连初七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之所会说佛门净地的话,不过是因午时晋懋曾说佛门净地,不容杀生,自己其实却是无所谓的,此刻听晋宁这么一说,她自然也就懒得再开口了。
她心思一定,便也转而去注意延平郡王府的这些家人。见他们洗剥鱼儿的手法极为熟练,看来倒像是干惯这营生的,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好笑。
这边厢晋宁已起了身,将初七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却与花有重走到一起去了?初七,我可告诉你,花有重这人甚是奸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她用“奸猾”这个词修饰花有重,初七不由赞同的点点头,只觉得实在是合适得紧!这般想着,她不觉又抿嘴会心一笑,虽然她心中已有些微接受花有重的意思,但毕竟还没完全决定,而且此处也不是说话之地。因此她也只是淡淡的解释道:“他只是带我在附近走了一遭而已!”
见初七如此不上心的淡淡态度,晋宁倒是颇为放心的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那边有二人缓步过来,夕阳拉得两条影子长长的,抬眼看去,却是沈别宴与柳书颜回来了。
沈别宴一眼见到这边篝火熊熊,几个家人正忙着洗剥鱼儿,不觉哈哈笑道:“好呀,小宁儿又在佛门净地搞杀戮了!”
晋宁嘿嘿一笑,也忘了要同初七说的话,看着沈别宴爽然回道:“你尽管放心的吃,我适才已应了初七,要为这些鱼儿弄一个水陆道场,包它早早投胎极乐,托身人胎,温柔乡中尽享人间富贵!”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晋大姑娘大红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 晋大姑娘大红脸
众人虽是拿着可怜的鱼儿调侃逗趣了几句。其实却也并不在意。等延郡王府的几名家人穿好了鱼,便各自兴致勃勃的拿了一串亲自动手烤了起来。
此时识趣躲到前头去的晋懋也已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几名挑着食担的和尚。那些和尚眼见众人围坐烤鱼,都是神色古怪,但也并不敢多说什么,放下食担后,便自合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然后匆匆的去了。
晋宁对此视而不见,依然悠哉游哉的翻动着火上的烤鱼。晋懋、花有重等三人更是装聋作哑,只字不提。柳书颜与初七二人有些局促的互看一眼,心中却都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些惊见杀戮,却又不敢作声的和尚。好在二人都不算佛门信徒,同情了一回倒也罢了。
郡王府的家人自楼内搬了桌子来,打开食担,将内里的饭食一一取出,摆放妥当。山间入夜其实颇为寒冷,但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却也并不觉得冷。晋宁又呼喝着叫人取了存放在此间的陈年女儿红来。众人便在这佛门净地大肆喝酒吃肉,倒也怡然自得。
如此一闹腾直到三更后,众人方才陆续回房休息。此时的初七已是累极,盥洗完了。头才靠在枕上,便已昏昏睡去。
待到次日睁眼时,却见满目皆是阳光,原来太阳已直直晒到了她的床边。窗外莺啼婉转,声声悦耳夹杂着流水潺潺,风过竹林,愈发让人觉得如在世外桃源一般。
她虽已醒了,却也并不想动,只静静躺在床上,懒懒的听着外头的声息,心中一片宁静安详。过了许久,她忽然想,或者将来等自己有了条件,也该在幽静的所在买一块地,置一片林子,或种松竹、或种桃柳,布置一个安静澄然的世界给自己。
她想着,忍不住微微的笑了一下。忽的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毫不客气的笃笃连声,将她从幻梦中惊醒。她这才忙坐起身来,还不及问话,外头晋宁的声音已响了起来:“初七,初七……”
初七怔了一下,暗暗叫苦,晋宁此时来叫她,该不会是众人都起了,只她一个还赖在床上吧!
她不安的应了一声。晋宁听她答应,知她醒了便也不再敲门,反倒推门进了来。初七一眼瞧见她,不觉一阵好笑,原来晋宁长发散乱的披垂下来,身上也只是随意套了件外衣,看着却不像盥洗完的模样。
延郡王府的竹楼共有四层,她们二人此刻居住的却是顶层仅有的两间厢房。因此晋宁此刻衣冠不整的模样,除了四楼服侍的两个丫鬟,倒也不虞有人看到。
果然,晋宁一进了门,便径自过来,神色不变的爬上床,理所当然的扯过她的被子盖了,一副打算睡个回笼觉的样子。初七看的哭笑不得,无奈道:“都这个时候了?”
晋宁懒懒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昨儿那么晚才睡,多睡会也是应该的!”
听她这意思大概其他人也都还没起来,初七这才放下心来,在被中轻轻踢了她一脚:“我刚要起身,这个时候你却来了,你说说。我是该起呢还是不该!”
她口中虽说着这话,心中却觉得好一阵温馨,有种回到当年大学生活的感觉,那时宿舍中的四姊妹,可不也是这般亲昵。
晋宁嘿嘿一笑,在被中的手亲昵的揽住初七的腰身,埋着头瓮声瓮气的答道:“那就别起了,刚好陪我说会话!”
初七乜斜她一眼,知道她不是想来说话,是想审问昨儿自己怎么会与花有重在一起。
“你想知道什么?”她故作不知的一边掖了掖被角,一边问她。
“你跟花有重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晋宁蹙起了弯弯的眉,明亮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初七。
初七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上回花有重对她说的话大致的告诉了晋宁。细细听完她的话,晋宁有些不置信的瞪着她道:“你相信他?而且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我相信他的话,也有些心动。”初七点了点头回道,随即皱起秀气的弯眉顿了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摇了摇头:“但究竟如何却也还没有决定!”望着因她的停顿而满脸不解的晋宁,她解释着。
晋宁拧了眉头,半日才道:“那……官闻景呢?”她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便觉有些歉疚,只是歉疚之外,居然也有一种古怪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松了口气?她有些迷惘的甩了甩头,想不通自己怎么竟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时候,初七忽然听她说到官闻景身上,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反问道:“怎么会忽然说到他了?”二人各自睁大了眼睛,彼此看着。
过了好一会,初七才缓缓的问道:“我以为。你是有些喜欢他的!”
照目前情况来看,至少她与柳月清都看出晋宁对官闻景或多或少有些心思的,甚而连晋懋似乎都已默许了,这个晋宁不会还在迷糊里不自觉吧?故而初七便故意这样说,想激她一激,好让她瞧出自己的感情。
闻言,晋宁一下子愣住了,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她很想高声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是因为你,所以才会这么帮着他的呀!
可是这些话已到了嗓子眼里,她却终究还是挤不出一个字来。脑内混乱成一片,仿佛千丝万缕都纠结在了一起,让她无法厘清梳顺。好一会,她才喃喃道:“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挺不错的,对你也好,而且……而且看起来也很适合你……”只是语声却是出乎意料的小,仿佛只是喃喃自语着试图说服他人,却连自己也对此没有足够的信心。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回,初七才无奈道:“晋宁,你……”说了这三个字后,她自己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了,责怪吧。晋宁似乎也并没有做什么。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到晋宁在撮合自己和官闻景。
犹豫了半日,看着表情复杂的晋宁,她才试探的问道:“你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并非她过分担心,而是晋宁实在是个很行动派的人,她真是怕她已经瞒着自己做了什么出来。
晋宁张了张口,很想说我已经向皇兄讨了恩旨了,只等金榜一放,便去求他将之兑现。
只是如今……她有气无力的闷哼了一声,扯了被子一下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闷声道:“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再回答你!”
初七无语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晋宁闷在被中约莫闷了一炷香的工夫,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