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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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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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冬的心思被看穿,有一瞬间的狼狈,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对上姚长雍风平浪静的眼眸,他便明白这次交锋中,自己又落了下风,恐怕姚长雍早就猜到他的目的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不希望父亲醒来,父亲苏醒时,因着脑疾多有痛苦,有一回甚至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倒不如这样睡着,反倒感觉不到那些苦痛。”

姚长雍嘴角一抽。傅池春发作时全身所剩无几的肌肉痉挛抽搐,面皮皱缩成一团,痛晕过去之后反倒不再抽搐,说明傅池春是有意识的,能感受到疼痛。但不知什么原因不能苏醒。

偏偏傅临冬睁眼说瞎话,只要傅池春没叫疼,那就是他不疼。

姚长雍是个心狠的人,傅临冬见他神色未变,暗暗笑了,口中道:“说实话,我早年便有云游四海的心,可惜父亲身子不好,一直未能远游。如今有柳梢妹妹照顾父亲,我也能安心了。”

姚长雍虽然猜到一星半点,仍旧忍不住讶异,傅临冬话里的意思是,他想离开傅家,离开傅池春的掌控?

在傅临冬热切期盼的眼神下,姚长雍道:“我正好有笔买卖要做,需要走海路,去往西洋。临冬表哥口中的云游四海,不知对西洋是否有兴趣?”

“当然,往年便听说西洋与我们大夏多有不同,早想去见识一番。”傅临冬松了口气,他跟姚长雍是死对头,姚长雍能松口,必定是为了金穗的祖父,思及此,他眸色暗了暗,到底是有缘无分,连与金穗重逢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他暗自苦笑,恐怕金穗压根不知晓他傅临冬就是少年时的“冬儿哥哥”吧?也是,当时的冬儿哥哥是绑架她的人之一,给予她的只有噩梦,她巴不得忘掉有关他的所有记忆才是真的。

“我虽是姚家主事之人,但姚家商船自有规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来的。不知临冬表哥出的价码是什么呢?”话说到这一步,姚长雍反而镇定下来,因为傅临冬后面的话,他要一字不差地全部记下来。

傅临冬抿紧唇,看了姚长雍半晌,道:“北阳县府一案,雍表弟该明了是谁的手笔。我想,以雍表弟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查到那毒药是怎么来的。没错儿,那毒药是从西洋乘坐昔日姚家商船来到大夏,父亲把毒药给了那个人,还有阿芙蓉,也是给了他。

“至于,那人把毒药和阿芙蓉用在了什么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阿芙蓉,是从东瀛来的,那人跟东瀛人早些年便有交情,这交情,我透过父亲知之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十几年前的海难之前,便存在了。”

姚长雍拧眉,“那人”是他想的那样,是藏宝赌坊幕后之人么?是摄政王?而且傅池春私自把阿芙蓉带进大夏,当年这桩案子被姚太后压下来,他猜到傅池春跟摄政王暗通款曲,却未曾料到阿芙蓉居然跟摄政王也有关系。

这样的人,怎么堪当帝王?姚长雍对摄政王越发不齿。

傅临冬细观姚长雍神色,忽地嘲讽一笑:“雍表弟难道还没查到那人是谁么?”

他咬重了“那人”二字,语气暗含得意。

姚长雍不知他有什么好得意的,若“那人”果真是摄政王一党,不管是摄政王落败,还是绥平帝落败,傅家两头不讨好,傅池春自己脑疾缠身,活着比死了还痛苦,难道他傅临冬能讨着好不成?

傅临冬正是清楚他两头不是人,才会另辟蹊径,找上他吧?

姚长雍不答反问:“临冬表哥为何如此信任我?难道不怕我倒打一耙,把临冬表哥供出去么?”

傅临冬一怔,信任姚长雍么?不,他当然不信任姚长雍,只是因为金穗的缘故,他莫名觉得少年的自己救过幼年的金穗一命,金穗肯定不会让姚长雍杀他的。这份笃定仿佛根深蒂固,他从来没怀疑过,他若怀疑了,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妻子慕容霑背景倒是雄厚,可慕容王府自从慕容霑去过一回梁州,连暗地里的接济也断了。

如今只能靠眼前的情敌来保命,傅临冬觉得无比讽刺。

姚长雍看着自嘲的傅临冬,不管他那份笃定从何而来,事关黄老爹,任何一丝线索,他都得抓住,先前是不确定,他只是模糊认为,如果傅临冬在北阳之事上故意卖个破绽给他,肯定会有后续动作。因为这份不确定,让他不敢冒然行动。

“雍表弟若是为表弟媳着想一二分,自不会供出我来,”傅临冬觉得姚长雍是上天派来的克星,他心里难过,自然不会让姚长雍好过,一时意气让他冲口而出,“想当年我与表弟媳也算是同甘共苦。表弟媳幼年被父亲请来伯京做客,路上父亲命我熬煮鸡汤,那鸡汤差点烫到表弟媳,幸得我及时搭救,打翻了鸡汤。因这个缘故,表弟媳一路上对我多有依赖。可惜,不知哪个无耻小儿,半路劫走表弟媳,就此失去音讯,再得音信时,表弟媳已为人妇。”

姚长雍瞬间明白傅临冬话里的暗示,登时大怒,捏紧了拳头,才没揍傅临冬。傅临冬太不识好歹!

傅临冬看到他眼中的怒气,反倒觉得快意。要说他这辈子的克星是姚长雍,那他也算是姚长雍的克星之一了,先是与金穗有过幼年交情,而后抢走了姚长雍的未婚妻。

这世上事,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抢了姚长雍的未婚妻,上天就把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心头好推给了姚长雍。

每每思及此,傅临冬就有咒骂老天的冲动,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姚长雍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傅临冬,休得胡言乱语!”

想了想傅临冬话语里的嫉妒,他恍然道:“当年傅池春半夜命人带出内子,坟穴早早挖好,若非我及时赶到,内子早已化身枯骨,我与内子的缘分便由此开始。要说,我还要感谢临冬表哥对内子的救命之恩。如今临冬表哥进退维谷,我就替内子还了这恩情也罢。”

傅临冬心头大震,一是为傅池春当年的险恶用心,二是为姚长雍如此理所当然地为金穗还恩情,夫妻一体,金穗与姚长雍才是一家人,他再怎么言语相激,挑衅姚长雍,也改变不了他是局外人的事实。

第480章 合作

“你说的没骗我?”

“我姚某人行得正,坐得直,没必要耍孩子戏码欺骗于你。”姚长雍神色比之前更冷,要不是傅临冬可能知道黄老爹的消息,他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傅临冬冷汗涔涔,暗自悔恨,那时他还是太年幼了,竟然对狠毒的傅池春深信不疑,傅池春说金穗被姚长雍劫走,他便信了,以至于后来每每傅池春设计姚长雍,他都不遗余力地帮助。

此时再提当年事,他只觉得庆幸,幸好眼前这个人及时赶到,否则依照傅池春那股子歹毒劲儿,金穗只怕会凶多吉少。

他缓了口气,再低头看棋盘,已然被他无意识中弄乱了些许,而姚长雍那么气愤,他面前的那片棋盘却是整整齐齐,一股计不如人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说到底,他所倚仗的不过是他知道傅池春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

姚长雍恨极傅临冬,试想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听闻有人肖想自己的妻子,还是在自己认识妻子之前便存了这份心思,心里都不会好过。

他懒得再与傅临冬周旋,直接问道:“黄老太爷到底如今身在何处?”

傅临冬也不想被姚长雍的怒气压制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黄老太爷的具体位置我不清楚。我只晓得,摄政王与东瀛幕府,一个叫做松尾的家族交情匪浅。自从几年前阳陵爆炸案发,摄政王便暗中在商船上偷运火柴,接头人便是松尾家族。这松尾家族历年来,暗地里做的都是海盗的勾当。

“我也听说你们姚家在大夏内遍寻不着黄老太爷,这才怀疑到东瀛去。你我皆知,摄政王无法借助楚家的力量,只能自行研制火药,黄老太爷极有可能被送到东瀛的基地去了。”

姚长雍心神震动,摄政王到底是想做什么?

“藏宝赌坊怎么开设起来的?摄政王,早年一个不得宠的王爷。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难道也是那松尾家族支持的?”姚长雍说着,自己都不信,松尾一个海盗世家,便是有钱,也不能指使得动大夏的王爷,更别说有这么多钱财了。

“这个,就不在我知道的范围内了。雍表弟,不要把我当成百科全书。藏宝赌坊的历史比我年岁还长,约摸摄政王是在得到宝藏之后。主动联系的那松尾家族。”傅临冬摇了摇头。

姚长雍看再套不出什么消息来。就想赶走这只苍蝇。心念一动间,他忽然道:“若是我出使东瀛,临冬表兄不妨相随,倒也是个脱离傅家的好法子。”

虽是建议。从姚长雍嘴里说出来便成了铁板钉钉的事。

傅临冬大恨,绕了半天,把他自己给绕进去了!东瀛之行,摄政王肯定会死命安插自己的人手,一路上有多少危险实难预料,真去了东瀛,他倒是摆脱了绥平帝的监视,却摆脱不了摄政王的追杀。

“雍表弟是有福之人,数次性命垂危。却又峰回路转,化险为夷。我与雍表弟同行,想来也能沾沾这福气。”傅临冬咬牙切齿地说道。

“借临冬表兄吉言。”姚长雍收下了傅临冬的祝福,扬声命人上茶汤。

傅临冬也不想与昔日情敌同处一室,识趣地告辞。

姚长雍沉思半晌。写了一封家书连夜送回锦官城。

数日后,金穗接到信件后,十分激动,几乎喜极而泣,可因为事关重大,她把这种激动压在心底,抚摸着姚长雍留下的羊脂白玉佩,当做与姚长雍分享了。

翌日,她动用姚府在锦官城官场的力量,那当官的族人说通许县令,秘密将王老五带到姚家私设的监狱里。

金穗站到除了一张脸,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王老五的面前,王老五长期被关在幽暗的屋子里,换了监牢,监牢里明火执仗,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套头拿掉后,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睁开眼只看到个容貌妍丽、衣饰华美的少妇。

“你是谁?”王老五沙哑着嗓子道,他从未见过金穗的真面目,只觉得面善罢了。

“王老五,你现在是在姚家的监牢里。”金穗高昂着头,看向王老五的目光隐含蔑视。

“你是……”王老五双目暴突,如醍醐灌顶,大吼出声,“你是姚长雍那贼人的妇人?”

金穗颦眉,姚长雍被形容为贼人,她真有些不习惯,维持着冷清的音调,说道:“王老五果真是王老五,眼光不差。王老五,你可能不晓得外面的形势,藏宝赌坊被我姚家挑了个干净,不止锦官城,大夏一十九州皆不见藏宝赌坊的影子。摄政王倒是乖觉,不等我打上门去查抄,自己先把赌坊关门大吉了。”

王老五初时不以为意,继而大惊:“怎么可能?你们……”

金穗眼珠子一转,恨意滔天,藏宝赌坊的幕后人果然是摄政王。她暗暗咒骂,这个卖国贼,汉奸,东瀛鬼子的狗腿儿!

“王老五,我和四爷原只是猜到摄政王,毕竟那么个尊贵人儿,怎么会去开下九流的赌坊呢?也多亏了你,摄政王以为你招出了什么,把你儿子掳了去,派人传递纸条威胁你,那纸条就在我这儿,你要看么?”

不等王老五拒绝还是赞同,金穗已经把纸条展开。

四肢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王老五看清纸条上的字之后,暴瞪了双目。一共是两张纸条,一张上写着“王欣兄弟三人皆在我手,背叛主上者,死”,一张上书“王欣兄弟已无恙,老五慎言”。

显然,第二张纸条是先传递进来的。

金穗漫不经心地把纸条烧掉:“王老五,四爷说过不会动你儿子,我们并未食言,看来,你的东家对你不是很信任啊!”

“是你们截住了纸条……是你们……”王老五心智大乱。

金穗道:“是啊,你劫走我爷爷,我劫走你的纸条又有什么不对呢?这叫一报还一报。王老五,到了今儿我才晓得,原来你还有个儿子叫王欣。”

这个王欣应该是王老五放在摄政王那里的人质。

王老五哈哈大笑,状若疯狂。

金穗却不畏惧,王老五判了秋后处斩,算是死缓,他对自己的生死都不怕了,怎么会因儿子的生死而疯掉呢?

王老五疯狂大笑之后,又是大哭,心神临界崩溃的边缘。

金穗却不管王老五是死了,还是疯了,径直道:“王老五,你说,若是我再截住第三张纸条,你猜,第三张、第四张纸条上会写什么呢?”

王老五的疯狂一顿,眼眸猩红地盯着金穗,死死地盯着,恨不能从双眼化出火来,把金穗燃烧成灰烬。

金穗没有骗他,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便是常年跟他联系的大老板的字迹,可能也不是大老板的字迹,但是他们这些藏宝赌坊的老板们已经认定这字迹代表的就是大老板。

金穗接着道:“王老五,我姚府与你藏宝赌坊井水不犯河水,纵然你谋害我爷爷,我姚府却也没有加害你儿女的意思,我们是对事不对人。害你儿子的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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