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发呆了……”袁思齐见顾喜梅发愣,还以为是被自己劝动了,赶紧推着她的背往村里走,“我来的时候就听说她跟人为你的事儿吵起来了,可见她心里还是极其在乎你的,你赶紧回去吧”
“吵架?”顾喜梅听得一头雾水,“她才刚刚回来,哪里就至于跟人吵起来了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她在家的时候,有哪一天是不跟人吵架的?”袁思齐不在意的撇撇嘴,“要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怕她呢,我成日里给人看病,但凡是女人脸上被抓花找上门的,十个里面就有八个都是被你娘挠的。”
“啊!”顾喜梅听到这个可是完全的囧了。本来在她心目中,丈夫外出九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拉扯着孩子在饱受欺辱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女人,除了委屈小媳妇儿之外还是委屈小媳妇儿,可是她这个娘怎么听起来,分外像个泼妇呢?
但是,当顾喜梅被袁思齐不情不愿的拽到了离五婶家附近不远的地方之后,她立马就领悟道,自己的老娘不仅仅是像个泼妇,她简直就是个典型的泼妇。
“顾五家的你给我听好了,你这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臭不要脸,竟然赶害老娘的闺女。你个先人板板的,你当顾家这上上下下几十口子的男人都是死的啊,我那闺女再怎么说也是正正经经的顾家子孙,入得族谱进的祠堂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你这倒贴汉子的野婆娘金贵的多了,你竟然赶打她,你这个长着两个出气窟窿的贱人,我叫你打,我叫你打!”顾喜梅刚路过五婶家,就听到一阵中气十足吐字清晰的叫骂,顾喜梅当下就傻在那儿了。听着五婶那气急败坏的分辨声,这个,是自己的娘骂的吧……
“什么,你说我姑娘欠指教?我呸,我姑娘再欠指教那也是我姑娘,轮得到你个臭不要脸的来指教?再说了,你个大字不识得一箩筐的娘们儿,你哪点配得上指教我姑娘。我姑娘五岁就会背三字经了,你会背么,你认么?你给我姑娘提鞋我还闲糙着点!”
“我会认字?”顾喜梅听到这句话,心里颇为震撼。这乡下的偏僻她可是见识够了,别说一个小女孩儿,正经的大人会识字的都不多,连写封信都要到城里求算命先生代笔,家里藏的最多的书籍就是画着画儿的万年历了。可这种情况下,十岁的顾喜梅竟然识字,这可是太不可思议了。
“对啊,你是村里唯一一个识字的。”袁思齐有些奇怪的望着她,“你爹是神童,你会认字有什么奇怪的?”
这个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好吧,谁规定神童爹就得有个神童女儿?顾喜梅一头黑线的望着袁思齐,不过他们没有来得及再聊,因为里面的五婶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顾喜梅她娘又开骂了,“哟,你这个偷汉子说的可真利索,平日里没少操练吧?啧啧,怪不得我说老五家的崽子一个接一个的下呢,谁知道是谁的种?就凭老五那小身板,呵呵,天天摸你们家后门的那些男人,真不知道你们家小树该把谁喊爹!”
“老五,你没种也就算了,难道连事理都不晓得了么!我这是给你出气,你插个什么嘴,有种把你们家媳妇儿管住,连个娘们儿都伏不住的怂货,你带的那把是假的么!”
“住口,你让我住什么口,我是你正正经经的嫂子,我教训你媳妇儿有什么不对的!嫌我说的过分,那天底下有这么没规矩的弟媳妇儿么?有这么对待嫂子的弟妹么!”
“尊重?我尊重你妈!你自己都没脸还要我给你?屁!”
里面那妇人的声音特别好听,骂起人来叮叮咚咚跟唱歌一样,可是用语之粗俗口气之泼辣,基本上已经到了连旁观的人都脸红的地步了。顾喜梅看着那围着一圈伸着脖子往里面瞅着看热闹的人,真的有种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娘的感觉。
“我娘……”顾喜梅望着那门口,有气无力的问了句。
“对啊,你娘在里面啊,你一看村里这么热闹,就知道准是她回来了。”袁思齐好像对这早就习以为常了,站在外面忍不住踮着脚尖往里头瞧,“骂的这样凶,不知道打起来没?最好打的凶些,撕破脸抓破皮,打断骨头最好,这样才有钱赚!”
“你……”看着袁思齐钱瘾发作幸灾乐祸的样子,顾喜梅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奋力扒拉开人圈钻了进去,“让让,让让,我要见我娘。”
第19章 还有更彪悍的
外面的村民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连顾喜梅这个正主儿来了都没发现,于是喜梅只能可怜巴巴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扒进去,可是当她挤得连鞋子都掉了,发鬓凌乱的钻进去的时候,却恨不得自己根本没进来过。
“你个婆娘,你当我不敢打你是不是,你,你……”五婶子在口头上被喜梅娘挤兑的无话可说,于是愤怒的挽起袖子,一屁股顶开掺杂在两个女人面前努力当着和事佬的丈夫,像只发情的母猪一样朝着喜梅娘奔去。喜梅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快点跳出嗓子,可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喜梅娘的反应更绝,在五婶子还没有奔到她面前就直接就地一坐,在地上滚了起来,“救命啊,打人了啊,老五家的婆娘要杀人了啊!”
五婶子跟个坦克一样奔到喜梅娘面前,却被她这番举动给郁闷的不得不停下手,伸手想要抓她起来,却被她反揪着往地上拖,而且还得听她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哎呀,要出人命了啊,救命啊!”
顾喜梅在最前面看到这幕,深深的想要掩面……娘,你就算是做戏,也麻烦敬业一点行不?人家还没跑到你就躺了,哭得比谁都大声,可是背后下黑手又是扯人家衣服又是掐人家大腿根的明明是你好吧。
“你你你……”五婶子这回也算是遇到对手了,跟个大笨熊似地被喜梅娘缠弄了半天,身上的衣服被抹得又是灰又是土,可偏偏连人家的衣角也没碰到,反而是逗得围观乡民的哄笑一声比一声大,于是她终于忍不住了,又是脚拦又是手钩的,务求把喜梅娘彻底按在地上给她点教训。
喜梅娘开始还凭着身体灵活取胜,这下肥胖的五婶下了狠心,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喜梅看到娘亲逐渐落到下风,正觉得不妙时,却又见到喜梅娘忽然一变招,竟然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奔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想逃开?可是周围旁边的村民早已经把路堵死了,她能往哪儿逃呢?喜梅心中正暗自疑惑着,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着喜梅娘低着头往自己这边跑来,顺手抓乱了头发,然后噗通一下似摔又像是跪的跌倒了一个老者的面前,哭得跟杀猪似地叫了起来,“老祖宗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看老五家的媳妇儿把我打成了这样,这成体统吗!”
喜梅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老族长也来到了围观的人群中。他显然是被旁人来劝架的,因为身边的几个人此时脸色正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是被喜梅娘的无耻给震惊住了,连被喜梅娘拉袖子哭诉的族长也是一脸大便相。乡下的恶婆子也见得多了,但是想喜梅娘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大庭广众之下将恶人先告状做到了极致的女人,也的的确确是少见。
“你先起来,起来在说话!”看着喜梅娘哀哀戚戚的跪在那里,老族长一脸的无奈,只能让她先起来再说,可是喜梅娘此刻却将架势做到了十足,“族长,你难道就看着我们这孤儿寡母如此受人欺负吗?”
“这……”老族长显然被这句话抵住了,当下沉吟不语,眼睛无奈的四处乱瞟的时候,刚好看到喜梅一脸无辜的站在人群中,立马跟见了救星似地手往那里一指,“喜梅,你怎么还不快过来把你娘扶起来!”
“我……”看热闹的人永远是最积极的,喜梅刚被人指出来,就觉得后面有无数只手推自己,她就像是蚂蚁中的一粒小沙子一样很快的被推倒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娘亲的身边,只来得说了一句“我”字,就被娘亲一把拉着噗通一声拉跪下了。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你看看这些人呦,都瞧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死命欺负我们,先把我们整死……”喜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按死人的力度按到了一个胸口,然后在濒临被闷死的情况下还要听那几乎将耳膜震穿的哭号。
“老二家的,你,你给我站起来,这像什么样子!”老族长被喜梅娘弄的很被动,语气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火气,可是他这样把事情反而弄的更糟,因为喜梅娘不但没有住口,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历数母女被欺负的种种种种,真是闻着见泪听着伤心,连一旁的村民们都开始纷纷内疚自己是否曾经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这母女俩的举动……
“你……”老族长听着这哭嚎,气恼之余还偏偏发不出火,只能砰砰的笃着拐杖,将火全撒到了老五媳妇儿身上,“老五家的,过来给你嫂子赔罪!”
“族长,可是我,这……”遭受到了不公正的五婶子脸憋得通红,努力的争辩着,但是却被老族长咆哮着吼了回去,“要不是你吃跑了没事干的招惹她们母女俩,会有现在这事儿嘛!你瞧瞧你做得这叫什么事儿,事情都是你闹出来的,你不赔罪谁赔罪。”
老族长这话说的极妙,含含糊糊不问罪责,只讲现在,弄的五婶子想辩驳也无法辩驳,总觉得自己没错,可是也找不到自己不道歉的理由,于是最终不得不迫于周围人眼神的谴责之意,对喜梅娘低下了头,“二嫂,对不住了。”
“既然知道对不住我,那难道一句话就可以轻描淡写的过了吗?”刚才还哭得肝肠寸断的喜梅娘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抬起头一擦眼泪,中气十足的反问道。
“你……”五婶子看着喜梅娘扬起的脸,除了眼角微红以外,哪里还有半点哭过的迹象,顿时有种自己上当的感觉,可是当着这么多人说过的话又不能不算数,于是只能愤愤的反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哟,弟妹这话可问的委屈了,好像是我要占你便宜似地。”喜梅娘理了理头发,从容的站起来,然后看着五婶子一笑,“你把我们家喜梅打的在床上晕了好几天,这事儿可是村里人都见着的,难道你想就这样揭过?”
第20章 狼狈为奸
喜梅娘这句话问得分外轻松,可五婶子听到之后脸色却忽然一变,警惕的退后了一步,有些紧张的望着喜梅娘,“你家那病秧子,整天歪歪的,休想赖着我。”
“我家喜梅昏睡过去整整三天,你敢赌咒发誓说这是因为她体弱多病导致的?你敢发誓说你没对她动一根手指头?”喜梅娘笑吟吟的说,然后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喜梅,“囡囡,你告诉婶子叔伯们,你五婶有没有推你?”
顾喜梅仰着头,看到自己娘亲那张脸时,却陡然呆住了。
自己这个娘的泼辣粗俗不要脸,顾喜梅刚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粗鄙的妇人竟然生的如此精巧。芙蓉面柳叶眉樱桃口,什么叫粗被乱服不掩国色,她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虽然是一身布衣,刚才在地上又滚又打的早已经脏乱不堪,可是就那么转头看人浅笑的时候,却仍然让你忍不住想感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喜梅娘不但美,而且美的很艳,但这种艳却不同于她之前看到那个少女的那种艳。那个少女固然漂亮,但问题是她一笑,旁人就有种冷流从脊背心滑过的感觉,估计十个男人看到就有十个吓的恨不得立刻跑掉。而喜梅娘的这种艳却艳的很女人,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绝对属于那种站在路边一抛媚眼就能引起一堆车祸的那种。
天啊,这样的山村里竟然有这种人物?看惯了五婶子那种满身横肉的和奶奶那种干瘪的女人,在看看这种几乎可以掐的出水的娘亲,喜梅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一时间连话都忘记说了。
“你瞧,你们家闺女都说不出话来了,你还想怎么样?”五婶子本来看到喜梅娘问喜梅,心里还怕着,可谁知道喜梅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她以为这孩子被自己镇住了不敢乱说,于是心里又得意了起来,万分嚣张的叉腰对喜梅娘怒吼着,“你家病秧子爱装病躺家里是她的问题,关老娘屁事!”
“这孩子分明是被你吓的不敢说,哪里就是无话可说了。”喜梅看到娘亲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似乎在人群里找着可以做证人的人。
“我不知道五婶子有没有推我,因为我那个时候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中看到了有奇奇怪怪的人要拿链子锁我,还跟着好多奇奇怪怪的婶子伯伯还走啊走啊的,他们还逼我喝奇怪的东西……”喜梅实在是看不惯那恶女人的嚣张模样,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的攥紧了喜梅娘的手,贴着她的身子,用怯生生的语调弱弱的说。
乡下人最是迷信,顾喜梅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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