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上天可怜她,来生别再活得如此辛苦……
“非把人找到不可!”瑾棠焦躁地下令。
“殿下,咱们已经连续多日搜索,可是没有见到紫护卫的踪影,或许紫护卫早已经被山林间的野兽给……”衔命找人的护卫们在山间徘徊多日,始终未曾寻到蛛丝马迹。
“住口!再找不到的话,你们也不用回来了。”瑾棠愤怒地击桌,将坚固的桌子击碎。
“殿下,山崖下地势恶劣,草木丛生,本就难寻人,如今时日已久,紫护卫受伤甚重,属下担心……”
“她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她胆敢死!”瑾棠暴怒地拎起护卫的衣襟,“我说找人就找人。”
“是。”他们领命后退去。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他不是不知道绝大多数的人都对紫艺是否活着心存怀疑,甚至认为她已死亡。可他不甘心,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说什么也无法相信她就这么死去。
瑾棠变得易怒且难伺候,任何一丁点不顺遂,下人往往受到极严厉的斥责,与往昔的他大相径庭。
没想到失去紫艺会让自己如此痛苦!他再喝下一杯烈酒。人说酒能消愁,那么能不能将梦中的情境成真,醒来后,紫艺依然在他身边?
“殿下喝太多了。”随侍在旁的黄承淮明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喝酒伤身,殿下要好好保重自己。”
“来来来,与尔同消万古愁。喝了伤身,不喝伤心,我宁可伤身也不愿伤心呵!”举杯饮尽,瑾棠仰天狂啸,“没想过紫艺居然会为我舍命,她怎么不顾一切这么做!”
“殿下,振作点,或许再过些时日,柏达和念玑会带回好消息。”明知道希望渺茫,黄承淮也只能如此劝慰。
“她会回来吗?已经过了三个月,我却束手无策。”瑾棠叹息着说。
“殿下!”洪柏达和黑念玑忽然闯入大厅中,急急地跪在地上。
“什么事?”他提不起劲地问。
“属下已找到紫艺的下落。”
“锵!”酒杯摔在地上碎了。
瑾棠瞠大眼,紧紧地捉住洪柏达的衣襟,迭声询问:“你……方才说什么?”
“属下们已发现紫艺的踪迹。”
“真的找到人了吗?”瑾棠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在哪里?快带我去!”
虽然天色已暗,可瑾棠顾不得其他,只要能见紫艺一面,他什么都不在乎。
崖底一间四面杂草丛生的小木屋中,袅袅地升起炊烟。紫艺低头看着炉火,正在做饭。
落崖之后,她侥幸没死,从那时起她便一直待在崖底直到伤愈。接着经过许多天的思考,她决定永远住在这儿,不再与世人接触。
这些日子以来,她曾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来寻,可她如惊弓之鸟,听闻风吹草动就立刻躲入林间,避之唯恐不及。
她无意再回去,何况她现在武功尽失……记得她蓦然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几乎痛不欲生。
最后她还是得面对现实。她想,只要她不回去,只要没人找到她,只要天底下没有紫艺,或许在山林间终老一生,是最好的结果!
打定主意后,紫艺安然地住在小木屋中,等着人们的记忆随着时光流逝而淡去,终至没有人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推开门扉,她轻轻地哼着歌走出去。
“我找了你好久,没料到你居然躲在这儿。三个月了,紫艺,你让我黯然这么长的日子。”
她错愕地看向来人,这才意识到双腕被他紧紧的钳住。是那张熟悉的笑脸,刹那间,她有些恍惚。
“紫艺,跟我回去。”瑾棠将她拥入怀中轻喟。
“为什么要找我?当我死了也成呵!”她无助地摇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曾经救过我两次,天大的恩惠,我总得回报。”揽她在怀中,鼻息间尽是她的香气。瑾棠深吸口气,总算感受到心中再次充满温暖。
“如果……”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如果殿下允许,紫艺宁可留在此地。”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该死,她想永远离开他,她竟然敢有这种念头!瑾棠眉头紧蹙,强悍地扳回她别开的脸,“你忘了身为四色护卫的责任,忘了应该尽力保护我吗?”
“我已失去武功,跟在你身旁,只是个累赘。”紫艺终于把搁在心头的话说出口。曾花费无数心血的结晶毁于一旦,还期待众人认定她已死,能隐姓瞒名度过余生,却仍碰到最坏的状况当着他的面吐实,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忘了咱们的契约是一辈子?”他的语气轻柔得过火。“没忘,所以我才想……”吞口口水,她勉强自己按捺住别将脸移开,“我两次为你舍命,该抵得过一切……”
“作梦!”简短的两个字粉碎她的希冀,瑾棠大手捏紧她小巧的下巴,“这功劳只够抵销你用功不足的惩罚,想离开……未免太廉价。”
近看她的粉颊,居然细致得毫无瑕疵,水嫩得教人想咬上一口。瑾棠凑近,用动作实现想法。
颊畔轻微的刺痛让她无助地闭上双眼,紫艺悲哀的想,难道自己当真逃脱不了为妾的命运吗?
“殿下的奴婢已经够多,再加个紫艺何益?”
瑾棠冷哼一声,“我要的东西,没有人敢质疑。”
“殿下曾说过将我许配给别人……”
“我后悔了。”他耍赖,“况且你曾说过由我做主。”
“你也说过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她还想再挣扎。“没有用的,你准备随我回去吧!”瑾棠粉碎了她曾经架构的美梦,再一次将她从云端中推落现实。
第六章
打从被带回来后,紫艺的情绪明显地低落。
她不明白,为何瑾棠执意将她留在身边,也不明白打从现在开始,该如何面对未来。
幽幽叹口气,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究竟所为篇何。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瑾棠温柔的态度。曾经瞧见过他的冷血之后,实在很难将他与现今百般呵护的模样凑在一块。
她总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血是冷的,心是黑的,像天上高傲的鹰,教人猜不透也摸不着。
前些日子,皇帝采纳瑾棠的建言,将玉琛公主送往北方和番。若说这不是他处心积虑的报复行为,怎么也无法教人信服。
和亲换来边疆无事,前朝早有先例,向来都是在民间选取秀女后,再由皇上加封公主,出嫁番邦。如今将货真价实的公主送出去,这对金枝玉叶的玉琛而言,无疑是种酷刑。
或许正因为这样的个性足以服众,又能掌控大局,让皇帝欣赏不已,甚至打算将太子的头衔换给他,继承未来的江山,才会引起硕祯太子的杀机吧!
她可以接受瑾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是为了保命,可以理解他许多大胆的谏言是为了社稷,然而当他面对她时,到底是以哪种面目相待?她不怕他,或许是因为长久待在他的身边的关系吧。
近日瑾棠的态度不再冷峻,和煦如春风,又像冬日暖阳照在她身上一般,这让她感到无比困惑。
怎么衡量他呢?二皇子是随性的,心血来潮时,可以枉顾礼法,做出不合宜的事情。
身为护卫时,紫艺尚且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将任务达成摆在首位,可现在她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婢女,连侍妾的身份都没有,怎能不在乎他的所做所为?
更何况她从没有过非份之想呀!被召见的路上,紫艺低垂着头,还是猜不透他到底打算拿她怎么办。
“殿下找我?”必恭必敬地行礼,她小脸上满是肃穆的神情。
敛着眉,视线落在脚上,她始终不肯正视他的脸。
“我以为你该保护我,随时跟在身边。”瑾棠不以为杵,笑着将她从一臂之遥拉近身边。
鼻息间传来她的香气,受到诱惑的他将整个脸埋在她的颈项间,汲取馨香。失去她的这段时日,他的心宛如被掏空,如今紫艺终于回来,他更是无时无刻想将她留在身边,永远不分离。
紫艺咬着牙,忍着将他推开的念头,任他轻薄。
他的话勾起她心底至深的痛。失去武功后,她虽然没有怨慰,却总是带着遗憾,因为她已无法再继续护卫的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她何尝不想将保护他当成一辈子的责任?何尝愿意落到今日的下场?
闭上眼又张开后,她眼神变得淡漠,为救二皇子而失去那些,她该没有任何埋怨。
“殿下,失去武功后,紫艺连自保都成问题,焉能顾及殿下的安危……这已非我所能付出的。”
瑾棠瞧着她,忽然有卸下那张面具的兴致。隐藏在面具后面的,该是个热情温暖的女人。
这些日子以来,少了刀剑的森冷,紫艺变得柔美而有女人味,举手投足间失去往日的俐落,却更深深吸引他的注意力。“保护我的方法有许多种,你为何执意于其中之一?”
“殿下身边的女人有千百个,殿下又为何只执意于其中之一?”她终究管不住自己,出言顶撞他。
瑾棠不禁笑了,他欣赏她的聪明与胆量,也知道她并不是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至今她仍是唯一能赢得他关注,唯一搁在心上的女人呵!
“你会知道原因的。”
“不,紫艺不想知道太多。”他无所保留的笑容让她的心漏跳一拍,他那出自真心的快活表情是少有的。紫艺嫣红的脸上显露赧色,随即恢复冰冷的神情。
“你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他语带双关。
“殿下召见,想必有急事相询。”再听他说下去,难保自己的尖叫声不会脱口而出,于是她试图移转话题。
小狐狸,老是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你逃避到几时。瑾棠点点头,揉合着天真与无赖的笑容再次出现。
她的心中一阵发麻,他那表情让人感觉……
防不胜防!
她恨他这模样,总觉得自己被看穿,像身上无衣物的屏障,将赤裸裸的内心摊在他的面前。
“的确有事找你来。”他顿了顿,瞧见她屏住呼吸的小脸,幽幽地开口,“紫艺,我的房中少不了你呵。”
他的话如青天霹雳,毫无预警地击中她。
为什么偏是她?没了护卫的身份,只能沦为男人的附属品,这就是女人的宿命吗?
“殿下有许多的护卫和女人。”她提醒他,“少个紫艺,应该没有影响。”
“他们都不是你,我也只要你。”
她不过是个爷儿们狎玩的对象,厌了倦了之后,终如敝屣。曾经以为可以逃脱的命运,如今明白从他口中得知最坏的结果,紫艺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一片惨白。
失去武功之后,能给的只剩一项,属于女人最原始的东西她的身体。
他非得掠夺殆尽不可吗?难道就不能留给她最后的尊严,定要残忍地将她仅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拿走?
“不……”她轻轻地低喃。
“就从今夜开始,晚上照常留在我的房里,你别走错房间。”瑾棠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依然交代着。
“我不要……”她摇摇头,咬了咬下唇,还是说出口。
终于听清楚她的话,瑾棠只是喝口茶,不急着澄清,反而傲慢地反问:“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次来到瑾棠的房中,盯着她往常停留的地方,紫艺只觉恍如隔世。
今夜会是谁守在那里?她心中有疑惑,却又不想知晓答案。
是谁又何妨,都是她熟悉的伙伴们。反正今夜的她会像其他女子般,为他呻吟娇喘,而那个保护二皇子的人……她已管不着他会怎么想了。
瑾棠进门时,见到的就是她发愣的神情,瞧见她目光的方向,知晓她的心思后,蓦然地开了口,“放心吧,没有人在那里。”
“是吗?”她呆呆的回望着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平日总有人停留的地方,今日怎会是空的。
“跟你在一起,不需要其他护卫。”瑾棠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紫艺,你怎会以为我还需要其他人呢?”
意识到房内只有他们两人,空气忽然变得沉重,在烟火跳耀的映照下,她雪白的脸庞变得酡红,向来平静的内心为他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掀起涟漪。
二皇子对女人的热情,她从前就常听闻,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她实在不愿再听,直觉就想逃。
如今对象变成自己,她该如何反应?
手心发冷,心儿狂跳,两人交视的目光,竟然变得如此暧昧。她想别过头去,却被瑾棠给扳回来,无法移开目光。
他的大手摩娑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紧闭的口,强悍地进入其中。就是这副娇羞的神情,把他彻底迷住了,从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痴狂至此,非得紧搂在怀中,证明她的存在。
紫艺是唯一一个。
好不容易从山崖底将她带回来,会这么久才要她过来,怕的是自己太过灼热的情焰焚伤了她。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此刻他只想好好地搂着她,感受到她的体温,确认她存在的事实。
瑾棠忽地抱住她,轻柔地说:“你的心好狠,居然整整三个月躲在崖底,让我寻不着人……”
“我受了伤……”
“这不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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