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司佑尴尬地道,“说真的,你长得真不错。”
冯心远脸盘清秀,生得一对狐狸眼,眼尾上挑,笑起来时真是勾人魂魄,再配上一把低沈磁性的嗓音,在情场上能够大杀四方也不奇怪了。
如今熟了,冯心远早就坦诚自己是个花花公子,感官至上者,不在乎感情,虽然一夜情玩得多,但也不会纠缠。如果发现对方有陷进去的倾向,就会果断的抽身而退。
司佑不认为一夜情是好事,但冯心远这样的人也算是对感情负责吧,至少比芮睿要好多了。他哭笑不得的发现,这世上的人再坏,和芮睿一比,就个个都是天使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後你的择偶面多广呀,只要是个正常人你就觉得好!”冯心远笑嘻嘻的说,“不过,你光是说这人坏呀坏的,就不能说说具体的?”
“我不能说的。”
“不能说?”冯心远敏锐地眯起狐狸眼,“估计是有些犯罪倾向吧?”
司佑一瞪眼:“如果他犯罪,我第一个送他进监狱。”
“行了行了,说他干什麽嘛,我不想做免费治疗!”冯心远叹气,“我说,你又不讨厌我,又不是阳痿,现在也有性趣……别否认,我听见你昨天自慰了!”
司佑顿时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昨晚他在浴室里洗著洗著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硬了,等了半天也没能消下火来,难受得不行,无奈之下只能用手释放了出来。就为这事,昨晚他看冯心远时还有些心虚,没想到还是被听到了。
“你说你宁愿自慰,都不愿意来和我亲密接触一回,我这麽可上可下,技术高超,认真干净的人,你居然还不愿意,真是让我伤心死了。”
冯心远噘著嘴,盘子里的牛排快要戳烂了,司佑也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得搬出一句杀手!来:“我真的当你是朋友。”
冯心远眼珠一转:“是不是我在床伴和朋友间只能选一个?”
司佑有些紧张,犹豫再三,忽然瞥到冯心远目不斜视的眼神,立时明白过来:“你诈我?”
“唉!”冯心远遗憾的摔了刀叉,“你太敏感了!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司佑笑了下:“没办法,从小被忽悠到大嘛。”
冯心远观察了片刻,忽然抿出一个微笑:“你发现没?你现在说起以前的事不再那麽一付苦相了。”
司佑一怔:“有吗?”
“有。”冯心远大力点头,“前几天啊,你一说起你的事,不管是什麽,嘴角都可以扯到这里。”
看著冯心远把嘴角拉到下巴上,司佑忍不住大笑出来。胸中的郁气逐渐散去,他认真地对冯心远道:“谢谢你,真的。”
冯心远表情一滞,呆了半晌,服了般叹了口气,在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在反面写上一排字,顺著桌子推了过去。
“既然是朋友,那就留个电话吧,都是一个职业圈的,说不定以後还能碰上。”
名片上只有头衔和名字,反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两个号码,是靠著B市的T市。
“一个是工作,一个是私人的,你打私人的吧,一般都开机,不通再打工作的。”
司佑顺口道:“如果再不通呢?”
冯心远一瞪眼:“那我不是被绑架就是被杀人灭口了,你还不来赶快救我!?”
司佑笑得很开心,握著名片想了想,道:“如果我答应和你上床,你还会不会给我名片?”
冯心远考虑了下,道:“说不好,如果我们在床上很默契,也许会给,但如果不默契,那是肯定不会给了。”
司佑的大笑慢慢变浅,再度认真地说:“我很高兴没和你上床。”
这算是变相表白“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这朋友卡发得真是高明。
冯心远托著腮,一脸牙疼的表情:“唉,我的情郎啊,你在哪里,快点骑著白马来找我呀……”
司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笑得这麽开心了,他无比庆幸这一次旅行能遇上冯心远,也许,这是老天对他的救赎,为这麽多年的苦涩结出一颗甜蜜的果子。
幸运和不幸总是有起有伏的,当司佑享受著难得的快乐时,芮睿正身处地狱之中。
一切都是如此相似,谢天韵是个好学生,还抱著相当积极的态度,他学习了司佑的一切,所有,包括那些复杂的细节:把碗按照顺序标准放好,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每天预热拖鞋,全部满分。
越来越寒冷的夜晚,芮睿抱著谢天韵时,有那麽几秒,在刚清醒的瞬间他会把怀里的人当成司佑,获得心灵的满足与安逸,但是只要谢天韵一醒,他就会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司佑。
这时候,最需要做的就是来场“运动”。
“我好烦,那些同事整天吱吱喳喳的,像畜牲一样什麽都不懂。”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午夜性爱之後,芮睿摸著谢天韵的头发谨慎地道,“有些人真讨厌。”
“就是。”谢天韵蹭著芮睿的胸膛,幸福的呢喃,“我的同学都像傻子一样!”
“看那些人的蠢样,要是消失就好了。”
“对!”谢天韵仰起头低喊起来,“那些治不好的病人还活著干什麽?浪费空气嘛,自己也痛苦,早点解脱还不拖累家人呢!我要是得了重病就直接自杀!还有那些一辈子笨得像猪的人,活著就是浪费粮食!”
芮睿笑了笑,抱紧了怀里的人,吻了下对方额头,以示表扬:“说得好。”
是啊,说得好,可是,为什麽我会觉得不爽呢?
芮睿清楚地体会到内心的怒火再度高涨,但是他无法发泄。在试探的时候,他不知道期待中的回答是什麽,但无疑,不是谢天韵这种。
他需要一个“砝码”来平衡倾斜的内心,而不是加重一边!
这一刻,他清楚的体会到,不是谁都是司佑的,而他也想起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如司佑那样的人会接受他吗?
一个沐浴在光明中,闪闪发光的英雄,会畅开怀抱,毫无芥蒂的接受他这个全身上下沾满了黑泥的人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绝对不可能。
像司佑那样纯粹正义的人只会离开,警惕他,而不是接受与帮助他。就算表面上装作平静的样子,暗地里也会露出带刺的视线。
司佑,是独一无二的。
也许,我该想办法把司佑唤回来了,用某种手段,芮睿想著,收拢了手臂。
作家的话:
在这之後,就得暂歇了,大概会在1月10日左右重新恢复更新── by正在经历惨无人道加班黑暗的作者
☆、第四章 暴风雨般的重逢(5)
芮睿在等待著机会,而在这之前,他只能忍耐。每天重复上班、下班、吃饭和睡觉,无论做什麽,他都紧张无比,把神经绷得几乎要断掉也必须如此,他不能暴露,尽管内心的冲动像是毒瘾一样几乎令他屈服,可是这麽多年辛辛苦苦建筑起来的大好前程怎麽能就此终结?
他不想去监狱,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犯,可是,要隐瞒自己的罪行一辈子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这其中有著运气的因素。更何况,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毒品,开了一个头,就再也停不了手,而且会越来越升级。
然而,内心的焦燥弥漫得比芮睿想像得要快得多。早上,他在买豆浆时路过了一个女人,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自己正拿著球棒在大力挥击面前女人的脑袋,一下接一下,直到脑浆四溅。
在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那女人结帐离开後,他才察觉後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一天开始得极不好,巡房完毕後,芮睿关了诊室,在医院里游荡。不止一个人投诉过他的工作态度,医院的领导却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他漫无目的地逛著,走进一间单人病房,看著床上呻吟的病人发呆。
病人醒了,那是一个老人,应该是癌症晚期,虽然挂著止痛针,但仍然痛苦不已。混浊的眼睛睁开後好一会儿都聚不了焦,当看见床前的芮睿时,他伸出枯瘦的手臂,颤抖地拉住白袍的衣角。
“医……医生,我、我……不想活……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晚期癌症,治不好,病人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在床上痛苦的等死。就算如此,又有哪个医生敢冒著入狱的危险实行安乐死呢?
芮睿感觉灵魂被抽离了,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问:“想死吗?”
“医……生,帮我……”
芮睿嘿嘿笑起来:“不帮。”
病人的眼角滑出泪水:“医生……求、求你……太痛……了……”
“如果我让你选,非常痛苦的死去,你要不要?非常……非常疼。”
“愿意。”病人的眼中射出了光芒,“愿……意。”
“真的?”
“当然,医生!医生,帮我!”
挣脱病人突然爆发的动作,芮睿走出了病房。他开了药方,拿了药往回走,站在病房门口时,猛然惊醒过来。
我在做什麽?
用什麽药才能检查不出来?
为什麽我要冒这个风险帮这些人?
不,我不是在帮他们,但是我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他深呼吸好几下,把药又退回了药房,谎称开错了。整整一天,他都不敢靠近那些病人,在他眼里,那些病人就像一个个香喷喷的诱饵,吸引得他不能自持。
有些连环杀手会有特定的喜好,一般与他们记忆深刻或者所受的创伤有关,但芮睿没有,他只有愤怒,也许在弄死几个人後会有爱好,但现在,他几乎是处於见人就杀的不正常状态。
芮睿知道,他的心理状态已经接近崩溃了,为了不去吃那碗牢饭,他决定行动了。
冯心远一脸不快的瞪著手机上的那个号码,直到铃声消失又响起。
司佑坐在他对面,奇怪地问:“不接吗?”
冯心远苦笑了下,深吸口气,还是接了起来:“大少爷,又怎麽啦?”
司佑自动离开了座位,到卧室收拾东西避嫌。他们的旅途已经快接近终点,冬天的气息越来越近,冯心远的假期也差不多到头,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一路上,司佑认真的向冯心远表述了他的生活计划,尽管冯心远听得直翻白眼,但却没有表示反对。
“你现在只是在逃避,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没办法面对。”
“可是,我难道就这麽回去,任由事情发展?”
“如果以职业的立场来看,我会劝你直接离开,就像你现在做的这样,不要拖泥带水。但是,以朋友的立场,我会劝你找一个新的替代品给你的旧爱,这样你才有可能完完全全的摆脱他。”
司佑瞪了冯心远一眼:“你们这些心理医生,能不能对别人的生命多点尊敬?”
“所以我说了,只是以朋友的立场。”
冯心远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司佑却更加坚定了他的计划,自此之後,他们再也没有谈过这方面的问题。
司佑回来後,发现冯心远的脸色很不好。他知道不该打听,却还是忍不住问:“没事吧?”
“没事。”冯心远答了一句,又抬起头来,苦笑著道,“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司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你要算坏人,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坏人了。”
冯心远把头仰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太子党,家里父母都是高官。他身边都是相同背景的人,这帮小子在一起瞎混,做过不少混事……”
司佑插嘴道:“是犯过不少罪吧?”
冯心远转头望著他:“你也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司佑无奈地道,“背景硬的人我也见过。”
冯心远又叹了口气:“刚才,这人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什麽药可以让人动不了,又保持神智清醒,最好还有催情作用。”
司佑沈默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猜不出来要发生什麽事他这麽多年的警察也白当了。
“你告诉他了?”
“没有,我说不知道。”冯心远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疲惫,“他们说这次要搞一个男的,虽然叫了好几个人,但这男的是个医生,长得漂亮,又学过搏击,所以不好对付……你怎麽了?”
司佑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雪白,摆在膝盖上的手不住发抖,就像是一桩变成盐的雕像般。
“这些太子党,是在T市吗?”
“是啊。”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冯心远的下一句话就把司佑打入了无底深渊,“不过这个医生是B市的。”
司佑猛地站了起来,嘴唇颤抖,双眼发直。他神经质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当他发现冯心远在盯著他时,突然有种光著身子的错觉。
“是你那位旧爱?”冯心远一开口就直击重点。
“我、我不知道。”司佑已经完全慌了。
“别急,我再打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