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啊?”
李贵人见势头不对,也剥开挡在身前的人:“别围在这里了,当心春贵人透不过气来。眼着皇上要进宫门了,这可怎么是好?”
说着话,李贵人也俯下身子,一眼就瞧见了春贵人落了红。“这……这可怎么是好,快去请……”
“李姐姐。”芸答应唤住了她:“这时候不便声张啊,皇上与太上皇眼着是要进来了。”
李贵人咬住因惊吓而惨白的嘴唇,不得已重重点头。
茉蕊走下来的时候,阶梯上除了踩扁的珍珠,唯有几方丝绢,一只鸳鸯绣花鞋。
双手的肿痛极为刺心,除了哭,茉蕊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宫嫔们不敢围着春贵人,同样摔倒在地的妃嫔身边倒是围了些人。她们痛苦的求救,却用不甘心的眼神宣泄着心里的悲愤,难得皇上回宫了,难得能见上一面,怎么好端端的会弄成这个样子?
“沅琦,你有没有怎么样?”淳贵人见已经有了妃嫔去照顾春贵人,于是便来恩贵人。
“梓淳姐姐,我的脸,我的脸好痛……”沅琦的一只手挡在自己左侧的面颊上,指缝间渗出殷红的血水。
“让我。”淳贵人走上前推开了她的手,好大一块皮掉了,露出嫩红的肉来,伤处在下颚靠近耳垂处。梓淳险些惊叫出声,幸而最终还是克制了心慌。
“梓淳姐姐,我的脸是不是伤的很重啊,你倒是说话呀……”沅琦并非不出淳贵人的恐惧,心头一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闭嘴。”芸答应怒斥道:“皇上就要来了,你哭什么。莫要招来盛怒,迁累了后宫的姐妹。”
小旦子见着茉蕊走下来,趁人不备,绕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茉蕊怨愤的剜了一眼地上倒着的春贵人,伸手一指:“都是她惹出来的祸。”
“手怎么都肿了,我啊!”小旦子一急,竟没有自称是奴婢。且握住了茉蕊的手便轻轻呵了气,那动作的疼惜尽显出心思来。
这样暧昧的关系,落进了芸答应的眼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二人都太过于投入,并未发觉。
芸答应不动声色,嘴角的笑容却凝结了几许森冷。反正也是帮了如贵人的忙,倒不如索性帮个彻底。
只是这混乱的场面,并未因太上皇与皇的车驾的缓缓驶归而肃静平稳下来,反而越发的不可收拾。
除了哭泣喊痛的声音,就是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得人触目惊心。若是这样迎驾,只怕皇上一准儿会气死。
皇贵妃一心急着迎驾,又不得不顾着春贵人的龙胎。一时间当真是分身乏术。[·]
尽管她也料到今日不会那么平顺,却不曾想过如贵人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当真是下手太重了,险些殃及自己。
此时心一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混乱,天翻地覆不过在顷刻之间。
皇贵妃没有明示,眼下的形式又等不得。如玥急生智,只上前一步对芩儿道:“此处混乱不堪,实在不必惊扰太上皇与皇上,你且让人先将宫嫔们送回各自宫。在吩咐人直接将太皇上、皇上送回各自的寝宫将息。
若非不得已,必然不能在此停辇下车。”
芩儿明白如玥的心意,颔首道:“小主放心,奴婢自会办妥,。”
皇贵妃长长叹息,目光里隐匿了几许嫉妒:“不曾想你我之间,竟还是你先动手了。”
“娘娘说什么?”如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皇贵妃冷哼一声道:“旁人皆无,你何必在这里装糊涂。”
如玥以手抚去额上的汗水,心了然:“皇贵妃也说了,早晚的事儿,谁先动手又有什么要紧。目的一致便无妨了!”
“是本宫低估了贵人的本事了,往后可是得上上心,否则真被贵人你算计了去就不好了。”皇贵妃的话,绵绵软软,满是威胁之意:“何况如贵人你,早已成竹在胸了不是么?”
“娘娘说笑了,宫无人不知晓如玥胆小懦弱,几条毒虫丢过来,就怕是会晕厥了去。哪里当得起娘娘这样的赞誉。”纵然如玥讽刺皇贵妃的伎俩,心里也明白,春贵人与茉蕊的命运如何,此时也要尽她的心意。
说话的功夫宫嫔们就被迅速的带离了皇宫正门。侍卫们重新站出了姿态摆正了威严。
一切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样子,皇贵妃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眼前唯有如玥相伴,莹嫔站在不远处。
听着千军万马奔驰而来的响动,大家都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春贵人的龙胎明显是保不住了,眼前碍事儿的宫嫔也遣退了。期间很多人受了伤,也势必会被责罚,来后宫有一段风平浪静的好日子了。
莹嫔接过翠点递上的粉扑,细细补了补额上的妆粉。心想,皇上经过此处必然会瞧见自己。哪怕只是掀开车辇的垂帘,上这么一眼也好啊!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是要皇上还记得那份恩情才好。
浩浩荡荡的仪仗终于平稳的走进了皇宫。常永贵紧跑了几步,向皇贵妃请安:“太上皇与皇上周车劳顿,就不在此停留了。请皇贵妃娘娘稍后移驾养心殿、毓庆宫请安。”
如玥也长长吁了口气,总归皇上没有觉出不同来,也算是好事。
“臣妾遵旨。”皇贵妃朝圣驾拜倒,如玥也紧随着拜了下去。车辇的帘子一直没有掀起,莹嫔就那么痴痴的着,心底的失望越积越满,险些抑制了呼吸。
“莹嫔。”皇贵妃目送车辇离去,首当其冲注意力便集在莹嫔身上:“你也听见了,本宫与如贵人要去向太上皇、皇上请安,耽误不得。诚妃的心悸症又凑巧发作了。
眼下后宫众人,也就属你身份尊贵。春贵人那儿,就由你多多担待了。稍后御医诊症后,你亲自送信儿到毓庆宫。”
这是什么差事儿,可是好当的么?要她候佳沁莹亲口禀明皇上,岂不是要皇上怨她了。
每每想起这不悲伤的事儿,都必然想起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能丝毫不介怀么?
莹嫔心里不甘,弩了弩嘴,欲意推诿。
皇贵妃却又叮嘱道:“吩咐御医一定尽心,给她用最好的药材。其余妃嫔那里,也都要照顾到,皇上一回宫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当真是本宫的过失啊!走吧,如贵人。”
言罢,皇贵妃并了如玥离开,剩下莹嫔傻愣愣的立在原地。
终究是嫔位,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着如玥的身影,沁莹恨到了极点。
如玥其实也没有想到,皇贵妃会恩准她一并去请安。才一回宫,就给她亲近皇上的好机会。
虽然一定不是真心的帮衬,可再怎么说,也好过对旁人的安置。
正想着,皇贵妃忽然笑出了声:“本宫总算明白了,何以先皇后会这样喜欢你。稍微动了动脑子,顷刻间忧扰本宫人事,皆被你尽数除去,本宫真是不得不欢喜。”
如玥一时语塞,当真是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身后的紫敏与沛双跟的并不算进,皇贵妃才安心问道:“若非赶上皇上回銮这样的大好时候,如贵人是不是早就按耐不住心思了?你这样心气儿高的,怎肯瞧着旁人凌驾你之上呢!”
“今日之事,冥冥之自有主宰,如玥不过是提防人不仁未有上城楼罢了。皇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实在是听不懂了。”如玥不愿与皇贵妃为舞,可总觉得自己无形间已经变成了皇贵妃那个样子。
虽未亲眼瞧见春贵热血染衣衫的样子,心却翻滚着强烈的愧疚,只是那个孩子当真就非死不可么?
第一百一十章: 心乱
太上皇并未传召皇贵妃请安,只许了三皇子绵恺往毓庆宫,给皇上皇贵妃请安。于是如玥便跟着皇贵妃,兴冲冲的直奔毓庆宫而去。
些许天不见皇上了,如玥的心里一直不安宁。这会儿春贵人的事儿,又不晓得皇上会有多痛心。心里思念皇上脚下自然是一步也不愿耽搁的,可果真到了毓庆宫,如玥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怎么?你不敢进去么?”睿澄看出如玥的迟疑,不咸不淡的问道:“一向胆大的如贵人也有畏惧的时候么?”
“皇贵妃娘娘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玥不过是……不过是尚未习惯罢了。”一方面心里爱着皇上,另一方面却有觉得愧疚,这样两股横冲直撞的情绪,在如玥的心间缠缠绕绕,盘旋翻飞,直顶得她浑身难受,脑子似要挤破了一样。
加之天气炎热,汗水涔涔汨汨的冒出来,周身粘糯,很是不舒服。
可是事已至此,躲避也不是办法。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呢?如玥唯有尽量放平自己的心,让自己不去想春贵人,更不去想她腹中那个无辜可怜的孩儿。
甚至,如玥勉强自己去想相反的境况。倘若芸答应的“妙计”没有得逞,接下来的数月,皇上必然会多多陪伴在春贵人身侧。春贵人本就轻浮,根本不配皇上的恩宠
且也早就对自己产生了不满,她的日子好过了。此消彼长,那自己又该怎么才好呢?睿澄看出如玥内心的不安,顺势问道:“倘若方才由城门楼阶梯上滚下来的是你,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也是你,你猜春贵人、莹嫔她们会不会觉得愧疚?
或者,连该有的一丝惋惜也不会有,生生的将你的悲惨湮没在自己的快意之中,堂而皇之的笑看这一切,根本不会觉得难受。如贵人可觉得本宫说的是这个理儿么?”
皇贵妃头上一直凤凰展翅的金步摇,璀璨的闪耀着金光,晃得如玥睁不开眼。如玥垂下头去,没有接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睿澄微微有些得意,她终于找到了如玥的弱点。对皇上痴心一片,足以将她钳制在恩宠的枷锁之中。另一方面,钮钴禄如玥终究是个狠不下心肠的主。
纵然面上再威严,骨子里再高傲,有些时候心慈手软不是致命的缺点。犹如将一柄令旁人能轻而易举伤害到自己的利剑,交付于他人之手。孰不知到头来害了自己的,却是自己一念的仁慈。
能发觉如贵人的弱点,也总算是好事一桩,睿澄险些笑出声来。
现在看似为形势所迫,她才不得不与如贵人联手。往后时移世易,对阵之时,这弱点也一定能为自己所利用。
当然,面上不能表现的过分显露,睿澄冷声道:“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紫禁城里,能让人真正放心的,唯有那些死人。再不就是永远不能为祸的之人。你好好品品吧!”皇贵妃的话犹如当头泼来的一盆冰水。
一滴不漏的撒在如玥周身,刺骨的寒凉激得她清醒了过来,该不该做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却是要让皇上不要疑心自己。
“谢娘娘教诲。”如玥迎上了皇贵妃的目光,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眼神里那股淡淡的哀伤,轻的连自己都不易察觉出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贵妃并如玥,齐齐朝皇上问安。
皇帝刚换上一件如常的衣裳,绛紫色的长袍绣着万里江山图案,很是大气磅礴。只这么一眼,皇帝就瞧出了如玥神色的异常,遂道:“起来说话,方才在神武门是否出了什么事儿?”
如玥以余光扫过皇贵妃的面颊,复又垂下头去。
睿澄也没有起身,声音颤抖着强烈抑制住哭泣道:“臣妾有罪,实在不敢起身。还请皇上责罚。”
“哦?”皇上的声音陡然一凛:“何事?”
“方才宫嫔们于城门楼上等候皇上归来,岂料出了乱子,推搡中春贵人不慎滚落阶梯。还牵累了旁人一并滚落下来,许多宫嫔都受了伤。
臣妾不敢惊动太上皇与皇上,才遣了奴才赶紧送她们回宫瞧治。只是,只是春贵人的情况似乎很不好,恐怕……
是臣妾没有预料到危险,疏于防范也没有及时的劝道宫嫔才会至此,还请皇上惩罚。”睿澄懊恼不已,泪珠子也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如玥听着她呜咽的声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默默的垂首,将头埋得很低很低,低到有种想要消失在皇上眼前的错觉,若是此时他不看着自己,也许心里不会这么难受吧?
“为何不早对朕说?”皇上噌的站起身子,只听见衣料摩擦的响动。
“皇上,并非臣妾不愿早说,只是唯恐惊动了太上皇。皇上才一回宫就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臣妾当真是治宫无方,愧对皇上的信任。”睿澄的声音是如此的诚恳。
就连如玥听着很深受感动。
可只要一想到不过是在做戏,如玥便觉得想呕。
“朕去瞧瞧春贵人。”皇上径自往外走,却是常永贵忽然带了小卓子进来。“皇上……莹嫔娘娘身边的小卓子有话禀告。正是关乎春贵人的龙胎……”
“莹嫔?”皇帝有些诧异。
睿澄忙到:“诚妃因着春贵人滚落阶梯而受到惊吓,心悸怔复发。臣妾吩咐了莹嫔照料在春贵人身侧,许是这会儿御医瞧过了,因此使了小卓子来回话。”
“说。”皇帝睨了小卓子一眼,愤然道。
“启禀皇上,春贵人的龙胎……保保不住了……”小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