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茉蕊的来意。
“如贵人安好。”茉蕊施了礼,才向前走了几步:“娘娘邀了诚妃娘娘叙话,这会子怕是多有不便,如贵人若要请安,还是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不成想茉蕊你身份不同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你家娘娘。这份真心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皇贵妃娘娘真是有福之人。”虽然老话说打人不打脸,可如玥却不这么以为。
既然出手了,就偏要朝着最伤最痛的地方下手。这一巴掌打下去了,还不见她痛哭流涕,那可真是好修为了
茉蕊脸色讪讪,但是一瞬间又回复了如常的微笑:“贵人这话,臣妾可听不明白了。臣妾昔日不过是皇贵妃近前的宫婢,托赖娘娘不嫌弃臣妾卑微,臣妾才有了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忘的。”
“哦?”如玥想起那一日御花园的亲近,可偏是诚妃出的好计策,不觉诡笑。“是托福了,不见得人人都有这样的福气。也要清楚终究是托了谁人的福。张冠李戴倒不是顶要紧的事儿,怕就怕瓜田李下了,十张嘴也分辩不清楚。”
茉蕊的心突突跳着,似被如玥的话惊了。
原来这始末她也是清楚的。
清楚竟然还能容得诚妃用计,大抵是先前小觑了这如贵人。
“贵人的话深奥了,臣妾可听不明白。臣妾自幼服侍在皇贵妃娘娘身侧,书读的并不多,还望贵人不要介意才好。”
如玥嗤笑,上前了一步:“书读得不多也无妨,皇上喜欢的正是常在你小巧玲珑,善解人意。既然如此,谨言慎行不才是顶要紧的么!无事凭白多生出是非来,令皇上忧心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话说的这样明白了,茉蕊只觉得眼尾不自觉的抽搐,终究没敢说身重话,死命的将心的愤慨压制住。“多谢贵人提点。”
第九十九章:介怀
“如贵人怎么来了?本宫似乎并未通传!”睿澄见如玥端正翩然的踏进内殿的门槛儿,不禁有些诧异。
茉蕊竟没有将人拦在宫门外,到底是这个如贵人太神通广大。还是那妮子刻意放她进来,与诚妃连成一气来对付自己呢?
“臣妾一心记挂着皇贵妃娘娘的凤体,担心因为莹嫔之事搅扰了娘娘的安眠。这才一大早就来向娘娘请安。谁料旦公公并不在宫门外守着,臣妾就自己进来了。未经通传,还请娘娘恕罪。”如玥顺着皇贵妃的话说下去,显得自己格外紧张一般。
好巧的一张嘴。
睿澄在心里赞叹不已,这样想来,倒是茉蕊那丫头败下阵来了,未必是她如贵人的对手。
“罢了,既然妹妹都来了,就随我一并陪皇贵妃叙叙话吧!”诚妃示意如玥近前来坐,也不管皇贵妃是不是这心意。
如玥抬眼睨上皇贵妃的眸子,试探道:“娘娘若是觉得臣妾来的不合时宜,那臣妾就告退了。”
“怎会呢?皇上走后各宫都略显寂寞。想来皇贵妃娘娘也盼着热闹热闹呢!娘娘您说是么?”诚妃三番两次的拦在皇贵妃前面说话,且意思完全与她相悖。
急恼的睿澄鼻尖上的薄汗都冒了出来,面上却依然得体的笑着。“还是诚妃最懂本宫的心思。不怪是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旧人了,贴心呢!”
诚妃一点也不介怀皇贵妃的挖苦,朝着如玥示意:“妹妹快坐吧,你站着咱们说话反而不自在了呢!皇贵妃素来平易近人,该有的礼数虽然不能免,但到底不用生分至此的。”
“是。”如玥端正的坐好,乖巧一笑。
“哦,对了,方才光顾着与娘娘寒暄,倒忘了问娘娘这么急着传召臣妾所为何事?”如玥才坐稳,诚妃就问及此事,明显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睿澄强忍着心的怒意,漫不经心道:“皇上才走,后宫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该搜宫也搜查了,该送去慎刑司拷问的也送去了,可就是不见回音。你们说说,这莹嫔是如何能从禁足锁闭的承乾宫里遁逃出去,本宫也好向皇上禀告哇!“
皇贵妃的话,在如玥听来颇有一番意味。
诚妃一时间默不作声,似乎不想将此事揽在身上一般。
睿澄心里微微得意,丹唇稍为卷翘,顿了顿又道:“先皇后故去,放眼后宫妃子们年轻者居多。堪能为本宫分忧的,也就非你诚妃莫属了。本宫唯有请你过来,好好帮衬着想想,究竟这莹嫔是怎么飞天遁地一般,逃出去的。
想明白了,咱们也好给皇上送个信儿去,算是有个交代。本宫想着,倘若那莹嫔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跟着皇上去了热河。此时皇上多半是已经发现了,若是后宫迟迟不送消息过去,皇上还当咱们是存心隐瞒不报呢,准保震怒。
本宫不及先皇后慈惠宽善,总不能再落下个治宫不严的罪名吧!”皇贵妃长长的叹了口气,忧思无尽。
“娘娘这话,说的也让我伤心呢!”诚妃伸手搭在了皇贵妃的手上:“虽说这些年,咱们都陪伴在皇上身侧,可当真能为皇上分忧的事儿着实不多。眼着宫里不见了妃嫔,竟出了这等折辱皇家颜面的大事儿,臣妾怎么会不忧心呢。简直五内俱焚!
难为娘娘您了,处处为皇上忧心。可臣妾着实一点不知内情,也帮不上什么。”诚妃的手,轻轻的在皇贵妃手背上拍了几下,意在安慰。
如玥细着两宫的神情,倒也不觉得虚伪透了。毕竟人人都掩饰的很好,不可能轻易给人瞧去自己的内里想法。
然而此事究竟是不是与诚妃有关,却真是不出来了。
娉儿的事儿,如玥算是透了诚妃。
宫里的人打着亲和的名义,实则都是再为自己计算。到底有谁会真心的帮衬别人呢?尤其是牵连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谁也不愿轻易就信了旁人。
所以诚妃疑心自己,并不令如玥生气。
如玥只是气自己太容易把别人做的假象当真了,到头来反而令自己痴心。
睿澄如玥有些懊丧,不复昔日的风采,不免关怀几句:“如贵人这是想什么呢?进来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会儿安静了许多,但添了不少愁思!”
“多谢皇贵妃记挂,臣妾劳娘娘挂怀当真是罪过。”对着比自己位分高的人,开场白一定是恭维讨好的话。这些话说多了,如玥觉得嘴皮子都磨出茧子来了。
“臣妾心有些困惑,想着后宫里这样不宁,惹得两位娘娘心烦自己却有帮不上什么。心难免愧疚,一时失仪,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如玥垂下眉目,恭顺不失柔婉。
睿澄了,不由得心都揪紧了。
美人总就是美的,什么时候上去,都令人不忍移目。
昔念的莹嫔如此,今日的如玥亦如此。
举手投足见,总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难怪皇上会这样偏袒于她。若自己是男儿,也愿得这样的俏佳人左右相伴吧?
睿澄得心里难受,情不自禁抚摸了自己的面颊,幽幽叹息。“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本宫也陪伴在皇上身侧也已经这些许年了。”
原本还在说着后宫的麻烦事儿,怎么这会儿又说起柔情话了。如玥不自觉抬眼瞧了皇贵妃,只见她的手依然抚摸在腮边,不觉蹙眉。
感叹岁月?
难为皇贵妃还有这样柔婉纯真的心思了。
将水蛭放进皇后体内的时候,将蜈蚣埋进绿菊花盆的时候,甚至任由毒虫啃噬自己女儿尸体的时候,她这份纯真又去了哪儿?
如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只觉得胸口一阵燥闷,险些来早晨用过的紫米粥都吐了出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诚妃瞧着如玥不对劲儿,紧着就起身走过来瞧。“是犯恶心么?我你脸色不太好。”
如玥也紧忙起身,施礼道:“臣妾失仪了,请娘娘恕罪。”
“犯恶心?”睿澄附和道:“莫不是妹妹你,也如同春贵人般,有了好福气吧?”睿澄的言语说的格外轻松,可旁人不见,她的心揪的有多紧。
“并非如此,不过是如玥昨夜贪了凉,这才觉得不适。石御医昨日才为如玥把过脉,并无要紧。”如玥也希望自己果真有好福气,可既然是好福气,就不是旁人随意能得到的。
诚妃扶着如玥坐下:“既然是贪了凉,往后小心就是了。”
睿澄也松了口气:“无碍就好,如贵人尚且年轻,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是,臣妾谨记娘娘提点。”如玥的心微微有些凉,说不清是旁人的松乏让她觉得心寒,还是自己对自己的失望。
本想着能从诚妃嘴里套点什么消息出来,可此时被如玥这么一搅合,睿澄是一点兴致都没了。正打算让二人先行告退,却是小旦子蹿了进来。“主子……”
走进来的时候有些着急,这才一开口,小旦子就发觉诚妃与如贵人都在这里,硬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是有莹嫔的消息了么?你倒是快说呀。”诚妃耐不住心急催促了一句。小旦子了皇贵妃,见她颔首示意他说,才道:“的确是有了莹嫔娘娘的消息。皇上身边的常公公指了个小太监来传的话,说此时莹嫔娘娘正陪伴在皇上与太上皇身侧侍奉呢!让娘娘您在宫里不必忧心记挂。”
诚妃缓缓走回了方才座椅处,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的坐下。
如玥倒还算镇定,毕竟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尽管听起来依然刺耳,可心里早已认可了这个时候。
呵,侯佳沁莹这一局算是赌赢了。
睿澄的神情停滞,好半晌才碰了碰唇道:“如此甚好,省去了本宫不少麻烦。既然皇上喜欢莹嫔陪伴在侧,那便由着她吧。你去吩咐人,将慎刑司里的翠点、小卓子也放出来吧!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本宫也没有必要难为她们。”
“是,奴才知晓。”小旦子方要走。
睿澄又道:“再去把承乾宫好好打扫打扫,该清理更换的物件也及早换了。莹嫔再回宫时,可能就不仅仅是嫔位了。难得皇上喜欢她,本宫心里也舒畅了些。”
诚妃总算是找回了常态,也笑赞道:“莹嫔这份心思啊,当真是咱们这后宫数一数二的。能博得皇上宽慰,也是为咱们尽了心了。皇贵妃娘娘仁德,是是为皇上顾虑,臣妾感念不忘。”
待小旦子退下,内殿里的气氛异常的冷清。三个人彼此敌对之人,竟然能如此平和的相对而望。谁也不说什么,可谁也都明白对方心里的意思。
沉默良久,终究是无法释怀。
睿澄当真是想将这个人揪出来,到底是谁纵了莹嫔出宫,令她摇身一变重新博得皇上的恩宠。到底是谁?
“臣妾总觉得,娉儿的死是先奏。莹嫔的复出是必然。”如玥语出惊人,震了皇贵妃与诚妃的心。
只是这一句话的确耐人寻味,随之而来的,又是长长的沉寂。
第一百章:因时制宜
“小姐,你可吓坏奴婢了。”沛双去内务服领了份例银子,转回宫就听乐喜儿说如玥去了景仁宫。“明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前日又才去过,小姐怎么今日还去呢?”
迎了如玥进门,沛双动作麻利的绞了帕子递给如玥拭汗。“天儿闷热,小姐您何苦走这一趟。索性皇贵妃也没有责令妃嫔日日请安,奴婢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如玥拭去额上的汗,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有芩儿陪着,你还这般不放心。”
“小姐。奴婢哪里能放下心来啊!眼下皇贵妃独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况后宫里传的也并不好听……”
“哦?这么快就有流言了?都说了些什么?”如玥来了兴致,虽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却也想知道个究竟。
“罢了,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不说也罢了。”沛双将薄荷冰菊茶递到如玥手。“是冰镇过的,也置了好一会儿了,正好能喝。这次的薄荷叶奴婢也没有加很多,清凉,又不辣口,小姐您快尝尝。消消暑气也好!”
如玥接过茶盏,随手搁在身旁的小几上。“话头是你挑起来的,此时问你又不说。当真没趣!”
芩儿寻来丝绢竹骨的团扇,动作轻柔的为如玥拔凉,嘴里劝道:“少不得是些添油加醋的不实之言罢了,不值得入耳一听。”
“那就是说,连姑姑你也听到过喽?”如玥当真有些困惑了。皇上离宫不过十来日,莹嫔随圣驾往热河去了,倒也翻滚了后宫妃嫔们心底的醋意。
只是才不过三五日间,这醋意就被流言所替代,矛头就冲着如玥来了。
真儿真儿是有趣。
“无非是说我攀附皇贵妃的权势,百般殷勤讨好罢了。还能说些什么?”如玥试探性了瞟了沛双一眼,随后便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深知以沛双的性子,必然含不住心里的话。
只待沛双沉不住气,有什么便会尽数说出来。
“小姐,你以为她们说的这样简单好听么?”沛双果然和如玥猜想的一样,低头唔哝道:“她们说您是墙头草,一点骨气都没有。先皇后在的时候,便百般殷勤依附在先皇后的身侧,与皇贵妃作对。如今眼着皇贵妃继位宫,您有忙不迭的献殷勤,当真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