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握着皇上的手,停至他身侧,才恭敬施礼:“皇上万福金安。”只是身子还未拜下去,皇帝已经用力的将她托起:“只有朕于你,何必这样拘礼呢!”
金灿灿的笑容令如玥上去格外动人,腮边的赧红犹如红霞可人:“皇上方才说况且什么?”如玥说这话,不由得将额头靠在了皇帝的胸膛。
“况且朕等着你,盼着你来的那种心情,竟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那般痴恋。”皇帝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震在如玥心上格外的甜腻。
“皇上。”如玥尽情的允吸着皇帝身上略微有些苦涩的龙涎气息,心里暖暖的很是踏实。“这些日子,臣妾也十分惦念皇上。虽不能与皇上见面,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
“朕怎么会不知道。”皇帝揽着如玥纤细的腰肢,温存道:“你也同样在朕的心里。”
这话听着应该是很感动很温馨才对,可不知怎的进了如玥的耳朵就变了味儿。
若是他心当真有自己,何以这些天不见人来。若是他心当真惦念着自己,又怎么可能与旁人亲昵。
当别的女子依偎在他怀,呢呢喃喃之时,他又可说了这相同的一番话语?
如玥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痛欲裂。
第六十七章:保全
如玥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
内寝温热的气息还残留着昨夜的缱绻,沛双与芩儿默默无声的立在门内处,见她醒了这才满脸喜悦的走上前来。
“小姐您可醒了,再不起来,午膳的时辰都要过了,只怕都要改在下午了。”沛双掩住口鼻,笑里带着几分女子的娇羞。“奴婢也明白,想来是小姐昨晚太过疲倦所致。”
“哎呀,你这丫头,说什么?当真是不知害臊!”如玥随手抱起手边的软枕就要丢她。沛双见此情景告饶道:“小姐饶命啊,奴婢不过一句玩笑话,您还当真忍心拿了皇上睡过的软枕来扔我呐?”
芩儿也止不住笑意,满心喜悦。似乎永寿宫很久没有这样欢愉的氛围了。
“等等,这会儿该用午膳了?”如玥这才想起,这样贪睡竟未去向皇后请安。“这可怎么是好,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若是皇后娘娘怪罪,又或者其余宫里的妃嫔传出闲话来。岂非又要将咱们永寿宫推向风口浪尖,必然说我恃宠生娇,连这些素日的礼数也浑忘了。”
“小姐,您就是太过小心了。小心的太顾着旁人的感受了。”沛双唔哝着,显然有些吃味儿。芩儿递上了披帛,让如玥披在身上以免着凉,这才释义道:“小主不必忧心,皇上一早就让常公公去了皇后那里。禀告了娘娘小主疲倦了,今儿的请安就免了。正逢皇后娘娘的身子也懒怠,外面有下了大雪。皇后娘娘索性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去,您大可以安心了。”
“是皇后娘娘的话倒也还好了,只怕皇上的吩咐听在旁人耳,也必然是刺耳得紧。”如玥卷翘了嘴角,抚顺了垂在胸前长长的青丝:“不过皇上的恩宠,本就是此消彼长。我若是圣宠优渥,就必然有人要独守空房了。反过来说,若是旁人恩宠过盛,那我便要落于下风了。沛双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小心了。”
如玥心底,还是不愿与旁人分享同一个夫君的。
可皇上就是皇上,既然注定了要后宫佳丽三千人,那自己又为何不去争取比别人更多的恩宠呢?
“小姐,您能这样想,沛双总算安心了些。这些日子,奴婢瞧着您受尽了委屈,心里真真不是滋味儿。如今您想明白了才好,咱们的日子也总算有了盼头。”沛双摆正了如玥的绣鞋:“今儿穿那件粉紫色的旗装可好?外面罩一件碎花风毛的坎肩儿?”
如玥轻轻颔首,却还沉思在方才的谈话:“与其日日如怨妇般抱怨,倒不如力争我想要的。反正身在这四面红墙之,不争不斗这日子还真是没发过。纵然身份贵重如诚妃,不也是可惜了的守着清冷的宫苑,数十年如一日的苦挨么?”
芩儿不住的颔首,拿过一只牛角的扁平篦子轻柔的拢着如玥的长发:“小主总算想明白了。”如玥略微有些不自然:“连你也出来了?”
“是。”芩儿诚然应了。“这段时日,小主表面上忙于为二皇子操办婚事,实则内心却一直抗拒着与皇上亲近。甚至鲜少愿意主动送些汤饮送往皇上的毓庆宫。奴婢瞧得出来,您是有意在避宠,猜想您是因着心里不痛快才如此。”
“是呢,换做是谁只怕也不会痛快了。后宫里竟有这样多的美人,这样多的心思。皇上纵然贤明英伟,却也难以左右逢源。总归有自己喜欢的,自己不喜欢的。小姐您不去争,必然有人盖过您的恩宠。”沛双将各式各样的珠翠呈献与如玥的眼前,以供她选择自己喜欢的款式。
“好似有多了好些。”原本只有两个托盘,沛双这会儿足足换了四次。
“都是内务府一大早让人送来的,小姐您是知晓的,那帮奴才只会天做事。”沛双愤懑了憋不住嘴:“咱们这里的日子上算不错了。总归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可其余宫嫔那里就不好说了,譬如郭络罗答应。”
如玥睨了她一眼:“可是听说了什么?只管说来就是。”
芩儿扶着如玥起身,稳坐在梳妆镜前,拣了方才如玥随手一指的头饰为她绾上发髻。
沛双立在一边,只管把听来的话都说与如玥听:“说是因着淳贵人更得皇上的恩宠,而恩贵人性子有天真娇憨,总算是有区别于旁人之处。贵妃一直不怎么待见郭络罗答应。更何况才入宫那一日,她就在顺贞门外嚷事,皇上面前又欠稳重施了分寸,以至于处处遭人排挤。奴婢听说,内务府送去她宫里的碳及其劣质,一点上那烟子就呛得人脑仁疼,咳嗽不止,哪里还能取暖呢?”
“若非是为了我,玉淑姐姐也实在不必向贵妃投诚。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也实在不必偷偷摸摸这般辛苦的维系。”长叹了一口气,如玥也只觉得有些惋惜:“这样吧,你偷偷送些青炭过去,避开旁人也就是了。”
芩儿觉着不妥,阻拦道:“这青炭这样与众不同,若是燃在郭络罗小主那里,只怕更惹人非议。依奴婢,不如偷偷送些银子过去。有钱能使鬼推磨,出了天意,内务府的奴才也就只认这些了。”
“对对对!”如玥不住的应道。“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那就快去办吧。沛双,你身量灵活,亲自去最好不过了,就……赶到夜幕时分为好。我这儿,可能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玉淑姐姐向贵妃投诚呢!”
“小主是说,莹嫔娘娘的胎?”芩儿似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问道。
“不错。”如玥笑着应道:“一猜即,可见莹嫔这胎必然是‘保不住’了。”“原本也就是保不住的,即便是先天不足后天恶补,也只不过是徒劳。”芩儿与如玥打着哑谜,沛双却听不懂了。“小主与姑姑怎就知道这一胎保不住?难不成能出来?”
如玥与芩儿对视而笑:“去请石御医来,待我见了她一切必然清晰了。”如玥这样一说,沛双多少也听明白了了些。“小姐放心,奴婢传了膳就去。”
因着记挂心之事,如玥只觉得没有胃口,午膳也是草草用了些就作罢了。
幸而石御医来的也及时,如玥也正好问个明白。“烦石御医来这一趟,并非为我诊脉。”如玥示意石御医不必拿出脉枕,只管与他回话就好。
石御医心知肚明,遂开口就道:“虽说四五月是胎儿较稳的时候,可跌倒撞击却可大可小,并非一般人能消受的。况且莹嫔的身子一向不好,那一日,就连皇上也亲眼瞧见了,承乾宫那一位那可是流了好多血……孕最忌讳的也莫过于此。”
“这些不过是推断,我要的是切实的证据。”如玥深谙此事可大可小,并不能单凭推测之言就作数,非得缜密搜证不可。
毕竟莹嫔这胎,三灾八难的,折腾的次数越多,她所能得到的皇上的恩宠也就越盛。若是皇上以为全后宫的人都嫉妒莹嫔的恩宠,必然是要更护她周全了。
“这个微臣也并非没有细心留意,莹嫔失足当日,皇上陪在身侧。太医院为莹嫔开得皆是止血稳固胎象的方子,着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次日再,止血的方子用药,竟然比安胎的药材多出好几倍。
且这方子写的很是隐秘,微臣也是好不容易才让人找了出来。顺手藏起了一份留在身边,还请娘娘您过目。”石御医将药房从袖管谨慎的掏出来,接着对如玥说道:“隔了一整夜,还是这样重的止血药下去,足见胎儿是保不住了。若是保得住,又岂会用了药还这样大出血?”
如玥微微颔首,赞道:“总算是石御医你有心,替我担待着。只是昨日在皇后娘娘那里,我瞧着莹嫔这胎倒也安然无恙,就连莹嫔的妆容也依然明亮娇媚,一点不出滑胎虚弱的迹象。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娘娘有所不知,用烧艾的法子能勉强止血留住胎儿在腹多几日。”石御医如实回答。“也就是说,这几日莹嫔只是勉强的维持着她与这个孩子最后的母子缘分。有劳石御医了。”如玥摆了摆手,示意石御医起身:“依你,这龙裔至多保留几日?”
“不出三日……”石御医含了半句不吉利的话在嘴里,并未说出。
“嗯!”如玥有些动容:“那总算是可惜。”
石御医恭敬道:“若是娘娘有打算,还望您早些筹谋,过了时候,只怕母子俱亡也是有的。”这话说的如玥有些愣,莫不是皇后一早已经问过石御医个究竟了。
母子俱亡也是有的,难不成皇后还想要保住莹嫔的性命么?
如玥思忖了片刻,道:“本宫知晓了,还请石御医继续留心着。”石御医会意道:“臣自会为娘娘留心,臣告退了。”
手握着的金垫子砰的搁在梳妆台上,如玥淡然笑道:“皇后心仁慈,只怕莹嫔这一次总算保住了性命。”
沛双道:“小姐当真不能忤逆皇后的意思么?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倘若不将她一次击倒,只怕往后,咱们有的是别扭。”
“罢了……既然皇后不忍,咱们何苦赶尽杀绝呢。赶在莹嫔胎落之前,让玉淑姐姐借花献佛,将这房子呈献给贵妃吧。这样一来,莹嫔只是落胎不能凭借皇嗣争宠了,却不是欺君之罪,到底能留下一条命。”
第六十八章:收拢
十六盏宫灯耀得内寝犹如白昼,百合花浓烈的芬芳沉甸甸,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郭络罗玉淑端正的跪在贵妃座前,些许时候,双膝已经硌得酸痛,只是脸上的诚恳分毫不减。
“果真如此么?”睿澄手攥着那张药方子,笑里添了一抹诡谲之意:“妹妹聪颖可人,得悉这样不为后宫所容之事,何不去告知皇后?怎的反而先来禀告本宫了呢?”
“回娘娘的话,因是入夜的关系,臣妾并不敢叨扰皇后娘娘。何况六宫诸事向来是由贵妃娘娘您打理,臣妾偶然得知此事,必然要来向娘娘您禀明。”玉淑的话回的格外镇定。
“唔,你倒是个眼亮的!这消息确切么?”睿澄疑心也无可厚非,毕竟关乎皇家子嗣,且这莹嫔总是浪尖儿上的人。该避忌的时候,也不得不避忌些。
“这药方子正是臣妾的贴身侍婢紫萍从承乾宫溺毙的紫娟那里得来的。也正是为了此事,那紫娟才会发生了‘意外’好端端的溺了水。”这谎话完全是如玥的主意。
一来么,已死之人,口无对证。即便是贵妃想往深里挖,也着实挖不出什么东西来。
二来,紫娟死的冤枉,与莹嫔也脱不了干系。而今利用她的名义揭露莹嫔的诡计,权当是为了她讨回点公道吧。
三来,也可以保住石御医的身份不会泄露。当初贵妃指了石御医来给如玥瞧病,就满心以为石御医会听令于自己。却不想皇后一早尽将此人收归己用。
能保住一这层暗里的关系,如玥自然也可以从石御医处探得贵妃的用意。
贵妃嘴角的弧度很美,完全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口却说着反话:“真是难为莹嫔了,好容易有了这个孩子,眼瞅着都五个月了却还是保不住。”
“保不住也就罢了,怕就怕有人隐瞒此事,鱼目混珠。”玉淑扬起头目光隐晦的乍现嫉妒:“龙裔能在莹嫔娘娘的腹这些许月,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睿澄的心思有些浮躁,这样的时候她反而沉不住气了。“小旦子,你赶紧派人去盯着,承乾宫这几日一有动静,就赶紧来报。”不待小旦子回话,睿澄又接着道:“只怕也未必需要几日,这方子上止血的药量这样重,算算日子怕是熬不过今夜了。醒着点儿神儿。”
“是。”小旦子眼尾与贵妃一般闪过凌厉之色,躬着身紧着就退了下去。
玉淑陪着笑,话语也刻意取巧般讨好贵妃,尤为沮丧道:“但愿天佑莹嫔,能尽早恢复身子。少遭罪,说到底莹嫔娘娘也是个有福之人。”
“那可不是!”睿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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