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说二小姐当真明白了么?”沛双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随她好了。”如玥轻轻抚了抚腹部,笑容慢慢绽开:“只要他能平安降生就好,其别的都不重要。”
第二百三十章:扶摇直上(三)
“这一大早的,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淳嫔娘娘吹来了。娘娘请稍后,奴婢这就去通传。”沛双见是淳嫔来,不觉有些心惊肉跳。倒不是畏惧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祸害,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就如同把毒蛇揣在怀里一样,叫人难安。毕竟你不会猜到,指不定什么时候她想起来了,就会狠狠咬上你一口。
淳嫔只笑不语,微微颔首便缓缓坐下。
待到如玥走出来,她才又起身行了个礼:“打扰如嫔娘娘安歇,当真是臣妾的过失呢!”
“淳嫔妹妹何必多礼呢,本宫因着身孕的关系,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妹妹了。正好叙叙话,看妹妹气色红润便知,皇上待妹妹可是极好的呢。”如玥这话倒是不虚,这些日子,皇上去淳嫔那儿的次数明显多了许多。
按常永贵的话来说,淳嫔性子恬静,少了许多是非。不似其余宫嫔那般爱计较。倒颇为合皇上的心意,加之吉嫔肩上的担子较重,后宫诸事繁琐,到底不必淳嫔这样清净自在。也难怪她如今这样春风得意,敢上门叨扰呢!
“哎呀,姐姐,您快别取笑我了。”淳嫔含羞面颊红,娇嗔笑道:“姐姐才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不过是姐姐身子不便,皇上才偶尔来我宫里坐坐,叙话罢了。倒是有三个月没见姐姐,姐姐的胎象越发的稳固了呢!”
如玥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高隆的腹部:“倒是呢,过了四个月,胎象总算是平稳了。”
“想来有石御医的照顾,福晋又陪伴在身侧,姐姐一胎必然能为皇上诞下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来。”淳嫔虽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可旁人怎么推敲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痕迹来。
“借妹妹吉言,本宫也希望这一胎能平安降生。”如玥充满冷漠的微笑极为自然,好似骨子里散发的就是这样一种寒意一般,却也未尝不可。
“依我看,姐姐才是真正好福气之人。皇后娘娘许是年龄的缘故,再度怀孕人浮肿的不行。脸上、腿上都似吹了气儿一样,肿胀的难受。可姐姐您呀,依旧是明艳照人,孕也是这后宫里最美的女子了。”淳嫔说的格外欢愉,好似停不下来一般。
也不管如玥是不是爱听,自顾自道:“且说,这算算日子,您与皇后娘娘有孕的日子临近,说不定到时皇宫里会一下子添两位小阿哥呢,那可当真是绝好的喜事儿。宫里也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妹妹这话可就说错了,本宫虽然是有福气之人,可怎么也不及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啊。”如玥半玩笑半认真道:“且不说皇后娘娘为皇上诞育过公主和皇子,就如同妹妹所言,娘娘这样的年岁还能再度成孕,这一份福气就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淳嫔的脸色讪讪的有些尴尬,嘴角却卷翘的越发好看:“这倒是呢,皇后娘娘这一胎来得当真是时候呢。若非如此,只怕储秀宫还是严冬时节了,哪儿能看见如今百花齐放这样的好景致。”
如玥多有不耐烦之意,岔开话题道:“妹妹今日前来,不会只是为了陪我说说话吧?”
“哎呀,姐姐您瞧,我真是糊涂。光顾着说话,却连正经的事儿也忘了。卓洛,快,拿上来。”
“妹妹这是?”如玥不解,冷眼看着淳嫔的举动。
“是这样的,我托娘娘在珍宝斋订制了一套金饰,娘娘您瞧,铃铛的手环,还有金锁样式的项圈,做工到底比咱们宫里的要精细一些,算是我给娘娘腹小皇子备下的一点心意吧。”淳嫔说这话,卓洛便将东西呈了上来。
沛双接过,转递于如玥面前。
“淳嫔妹妹太客气了,既然如此,本宫就收下了。”如玥微微一笑,算是谢过。淳嫔道:“不光如此,我这里还有一对并蒂莲花的金簪,是特意为庆郡王福晋准备的,姐姐能与嫡亲的妹妹在宫里相伴,真是幸事。福晋入宫也有三月余,一直留在永寿宫里,臣妾还未曾见过。
只得借这一对金簪,聊表心意,还请姐姐代福晋收下。”
“也好,多谢淳嫔妹妹一番美意。稍后我便亲自交给福晋。”如玥看了看天色,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
“与娘娘说了这一会儿话,臣妾也该告退了。”淳嫔适时的告退,没再说其余的什么。
“小姐,您说淳嫔这是想做什么?”沛双捧着淳嫔送来的金饰,疑惑道:“我才不觉得她会这么好心,诚心实意的来送东西呢。莫不是又有什么猫腻吧,这些东西,还是石御医敲过了再说。”
如玥想了想,道:“淳嫔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送过来,必然是不会在这些东西上做什么手脚的。而她今天所言的话,多有挑起我对皇后的敌意。”
“这么说来,淳嫔是想令您与皇后娘娘出手,坐收渔人之利么?”沛双咬牙切齿道:“在这个时候也不放过挑拨离间的机遇,这个淳嫔当真是太过狡猾了。”
“倒也未必,以淳嫔的心思,表面上能让咱们瞧出来的,却未必就是她的动机。倒是不那么明显的动机,很可能才是她的心。”如玥只觉得有点头疼,这样费力的去想,实在不是孕所能负荷的劳累。
“那么……这个淳嫔就竟想做什么?”沛双也觉得一头雾水。
如玥懒得去想了,索性拾起那一对赠予福晋的并蒂莲金簪:“她方才不是说福晋入宫以来,一直留在永寿宫陪我而未能得见么。”
“是,是这么说了一句。”沛双回想方才的说话,道:“难道是刻意送来的金簪?”
“是与不是,你只管让如宝带上回礼,去她的翊坤宫坐坐就知道了。”如玥漫不经心的看了那金簪一眼,嘴角凝结了一丝笑意。
“可是……”沛双始终不放心:“可是若淳嫔当真是为着二小姐来的,咱们不是更应该提防着么?以二小姐的心性,若是令她送上门去,还不得被淳嫔耍的团团转么?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凭白合了淳嫔的心意。”
如玥想也不想,径自道:“不是咱们防着就能防住的。既然淳嫔已经按耐不住了,咱们就给她想要的时机。且说,知道她要打哪儿,在哪儿等着也就是了,总比胡乱的给她旁的机会,防不胜防要好。”
“唉,好吧,奴婢这就去办。”沛双只得按照如玥的吩咐去做:“只是小姐,您也别想太多了,这些日子当真是累坏了您。那个吉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您身子不便,还送过来那么多账目和选秀的名册,当真是怕累不着您。”
“这样有这样的好处,起码旁人不会觉得,我因着有孕,就看不住后宫诸事了。反正有芩儿与袭儿帮忙核算账目,我只消看看绣女的名册也就是了。当打发时辰也好。”如玥缓慢的朝着内寝去,总觉得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身子就越发的笨重了,可是这种感觉当真很好,好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次日,如宝果然应如玥的吩咐,带着沛双精心挑选的礼物,往翊坤宫拜访淳嫔。而对于如宝这样迅的回应,淳嫔显然是有些惊讶的。
“哎呀,庆郡王福晋当真是好相貌哇。竟一点也不输给如嫔娘娘。相反比之如嫔娘娘的端庄贵重,福晋更显得格外娇俏可人呢。”淳嫔的嘴如同抹了蜜一样的甜:“卓洛,快给福晋上茶。”
如宝有些喜出望外,不想淳嫔竟会如此礼待自己:“淳嫔娘娘实在无需多礼,臣妾本该早早来拜访,只是因着如嫔娘娘有孕,一时间也走不开。还请娘娘恕罪。”
“哪有的事儿呢,能与福晋在我宫里叙叙话,才是真真的好兴致。”淳嫔说着话,双眼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如宝的周身,好一会儿不免又啧啧赞叹:“若是福晋能入宫,想必会是这宫里最美的妃嫔了,当真是艳冠群芳,美的让人免不了多看上几眼。庆郡王可当真是好福气呢!”
什么话是不好说的,偏是这个淳嫔一开口就说了如宝的痛处。如宝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淡然一笑:“娘娘您过奖了,如宝不过薄柳之姿罢了。哪里敢同后宫的妃嫔娘娘们相提并论。”
“不不不,才不是呢!”淳嫔显得格外激动起来:“福晋你有所不知,本宫心里可真正是有数的。若论美貌,后宫里当真无人能与你媲美。只是可惜……妹妹一早嫁入了王府,虽算不上明珠暗投,毕竟王爷是咱们皇上的亲弟,可总算还是有些可惜的。若是能陪伴在皇上身侧,才总算不枉费这样绝好的容颜。”
淳嫔的话犹如一个个力道劲猛的耳光,来来回回的捆打在如宝的面颊上。“一早嫁入王府?”好一个“一早嫁入王府”,若非是她钮钴禄如玥相逼,她的命数岂会如此。王爷就是王爷,皇家血脉又如何,真正的江山唯在皇上一人手。而高高在上的女子,也唯有皇后一人。
看着钮钴禄如宝阴沉下去的脸色,淳嫔心里涌起了一丝欣慰。
第二百三十一章:扶摇直上(四)
晚些时候,如玥看完了呈上来的绣女名册,玉贵人也来了。加上袭儿与芩儿,四个人围坐几边,热热闹闹的做着针线活叙话。
沛双没精打采的走进来,看着一屋子欢笑愉快的人,不免强撑住笑脸道:“小姐,您别那么自己绣了,当心费神。何况玉贵人、袭儿姑姑、芩儿姑姑都是堪比绣娘的巧手,必然亏待不了咱们小皇子。”
如玥撇了撇嘴,吃味儿道:“瞧你说的,好似我不会绣,还要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似的。你们大家来评评理,我的针黹有这么差么?”
沛双急的直抓头,委屈道:“小姐,奴婢是为了你好啊,哪里就是您说的那个意思么!”玉贵人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圆场道:“如玥你是宝宝的额娘,额娘亲手缝制的,就是世上最好不过的了。任是旁人再精妙的手艺,也不及您一针一线的情意啊,何况你的手艺也当真是不差,比才入宫那会儿,强多了。”
众人又是笑作一团,如玥也勉强的笑了笑,假嗔道:“真是听不出来,玉淑姐姐是再夸我还是再损我呢!”
旁人笑颜似花,唯独沛双还是提不起精神来,与这一室的欢愉格格不入。如玥眼明心亮,自然是知晓与如宝的事儿有关,便道:“行了,你也兜不住话,有什么就说吧。”
沛双总算舒了一口气,无奈道:“打从翊坤宫回来,二小姐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乱砸了一通。连膳食也不肯用,更是不准旁人进去……奴婢真是气极了,怎么淳嫔娘娘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唆使二小姐成这个样子,当真是憋气。到底谁才是里,谁是外,她分得清楚么?”
玉贵人微微摇了摇头,敛了眼的笑意,坦然道:“依我看,福晋是还没有放下自己的心结。倒不见得是外人说了什么挑唆的话。终究在于她自己的心,而非别的什么。”
袭儿也道:“玉贵人说的不错,奴婢这么看着,连淳嫔第一次见了福晋都能看出她的心病,更何况是旁人了。若是福晋再刻意表露些什么,只怕任是谁都能随心利用了去。”
芩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手上的绣活并没停下来:“无论是心病,亦或是被利用,终究都是无可避免的。皇后娘娘既然能安排福晋入宫,就必然是要借机生事了。纵然咱们日日闭门不出,可也敌不过身边有人为乱呀。”
许是话题过于沉重了,室内也显得尤为闷热。如玥取下丝绢,轻轻试了试湿润的鼻尖,微微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心病,那就对症下药便可。既然如宝是关键的一点,咱们只管先下手为强了。”
“小姐,您想到了办法是不是?究竟咱们该怎么做才好?”沛双一听如玥有了计算,精气神儿一下子就又提了起来。
“如宝虽然成了庆郡王福晋,可毕竟没有正式叩拜过皇后。既然往翊坤宫走动了,皇后那里自然也是要去的。沛双,你就安排安排,再由袭儿姑姑亲自带着如宝去储秀宫朝拜。其别的事儿,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如玥含了一半的话,留在口里不说。
沛双急的险些跳脚:“小姐呀,您当真是要急死奴婢不成。什么话不能明说呢!”然而话一出口,沛双又迅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奴婢失言了,说了不吉利的话。还请小姐恕罪。”
这样的举动登时逗乐了大家伙,室内又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欢笑声。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沛双也只得无可奈何的苦笑笑。
三日后,如宝如愿以偿的拜见了皇后娘娘。岂料返归永寿宫的路上,竟就被皇后指派了御前侍卫,将人擒住送去了养心殿。
得到消息的时候,如玥非但没有吃惊,反而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从容不迫的更换了宫装,在沛双与袭儿的陪伴下,乘坐车辇往养心殿去。
“皇上,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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