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的清楚,至少有了一丝转机,皇上昨晚宿在了吉嫔那儿,想来这会儿也该动身上朝了。迟则有变,咱们得马上去拦住皇上,先处理此事为妙。”如玥打定主意,便随意的择了一直簪子别在鬓边:“沛双,你去,让镇宁把人带去吉嫔宫门外候着。袭儿,准备肩舆。芩儿,你带着乐喜儿,去请皇后娘娘以及诚妃、淳嫔一并往吉嫔处见驾。对了,别忘了知会华妃一声。”
如玥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各项事宜,心里顿时觉得轻快了不少:“走吧,都醒着点神儿,千万别处什么乱子。”
众人一并应下,如玥这才先一步乘着肩舆,朝吉嫔永和宫去。
永和宫的掌事公公小蔡子一件如贵人前来,立马迎上前道:“如贵人万福,您怎么来的这样早,这会儿皇上还没去上朝呢!”
如玥微微一笑,舒心道:“皇上没有上朝那便好了,我就在这里等,劳烦蔡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不敢不敢,贵人唤奴才小蔡子就行了。那奴才进去通传了。”小蔡子倒总算客气,吉嫔挑剔,又经历过楠儿的事儿,身边换过好几个掌事太监、贴身宫婢,唯独偏爱他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玥正想着,常永贵便从永和宫急急走了出来:“如贵人吉祥,皇上有请您进去说话呢。只是皇上稍后还要上朝,只怕耽搁不了太久。还请贵人拣紧要的事儿来说。”
“是呢公公,如玥今日正是有紧要之事要向皇上禀告,这才敢斗胆拦阻皇上上朝。还望公公多多担待。”说着话,如玥一回首便见镇宁押着两人走上前来,喜声道:“公公请,人已经带来了,如玥这便向皇上说明整件事儿的始末。”
常永贵摸不着头脑的了如贵人一眼,又瞥了镇宁与那两名人犯一眼,最终也只得点了点头:“贵人请随我来。”
彼时皇帝正与吉嫔说笑着用早膳,见如玥来便随手搁下了玉碗:“这样一大早,你便来永和宫寻朕,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儿?”
如玥深深福身,歉意道:“搅扰了皇上与吉嫔娘娘的好兴致,耽搁皇上上朝,是臣妾的过失。可此事,事关大内遇刺的真相,臣妾不得不尽早来向皇上禀明。”
吉嫔不解道:“大内遇刺的真相?如贵人莫非是说半年前顺贞门外皇上遇刺的那件事儿?”皇帝的神色颇为凝重,思忖道:“朕记得,当日陈德是在问询时咬舌自尽,事后朕非常气恼,也一并处置了他的两个儿子。如玥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上,陈德行刺之事并非表面这么简单,臣妾起先便已经有所怀疑了,只是当时没有证据才不敢多言。如今,镇宁已经暗将为祸之人擒拿回宫了,一切只待皇上严查便能见分晓了。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移驾永和宫侧殿,当着皇后与众位妃嫔的面,将此事的真相问明。”如玥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却不是最能触动皇帝真心的话。
倒是吉嫔适时的补充了一句:“如贵人,莫非你是说华妃也是遭人算计在内才会滑胎的?”
如玥沉重的点了下头,双眉拧成一团乱麻:“臣妾也是这样么觉得,但事实真相如何,但求皇上亲自过问,还臣妾与华妃一个公道。”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决然起身道:“朕知晓如玥你从来不是冒失之人,且极为有分寸。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朕便准了,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常永贵!”“奴才在。”常永贵紧着上前躬身领旨。“替朕传旨,今个儿停朝一回,只说朕……龙体不适。”皇帝温熏的目光微微触及如玥的目光。
如玥心里便涌起一股暖意,皇帝待她总归是极为信任的。可正是因为这一份信任,如玥才不得不待到此时,再来禀明。毕竟她心底是不愿意贸然动用这一份信任,就如同再好的宝刀也一样会因为交锋恶战或是日积月累的使用而折损,人心也大抵如此吧!
皇帝与吉嫔、如玥一并移驾侧殿,镇宁已经在此等候了片刻。“皇上万福金安。”镇宁的声音稳健有力,许是些许时候没在宫里,乍一见皇上,倒觉得格外亲厚。
“镇宁,朕记得你有差事在身,离宫数月之久,是何时返京的?”皇帝因着先皇后的关系,对镇宁也是格外关怀的。
“回禀皇上,奴才奉命出宫办事,于今日一早返京。途擒拿住这两名人犯,竟无意发现此二人与半年前大内行刺之事有关联。遂不敢马虎,紧着将两人待会宫来,交给皇上亲自审问。”镇宁用力在其一名人犯臀部就是一踢:“皇上在此,你们还不肯从实招来么?”
那名人犯吃痛,闷“嗯”了一声道:“奴才该死,皇上,奴才该死。可是奴才也是受人指使啊,求皇上从轻发落了吧!”
皇帝有些不解,疑惑的与镇宁对视一眼。镇宁便愤恨对人犯道:“是不是从轻发落,自有皇上圣断,你等只需说出实情即可。”
“皇上,是有人通过御前侍卫收买了奴才等,截在京郊一处偏僻的小径上,诛杀一名带着小女孩的姑娘,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上恕罪啊。”另一名人犯沉不住气的将实情全盘托出。
“皇上,他们口的姑娘,就是沛双。”如玥径自开口补充道。
话音才落,沛双便走上殿来。“皇上万福。”
镇宁又是一脚,正落在方才开口说话的人犯腿间:“快说,你们当日诛杀的姑娘,是不是眼前这一位?”
那人吃痛,赶紧抬起头来打量了沛双一眼,便连连点头道:“是,正是这位姑娘。”
只因当日刺客是蒙着面的,沛双一时也不能从他们的容貌上辨认出来。索性这人一开口,沛双便立即认出了他的声音,正是当日问同伴御前侍卫为何不自觉动手的原因之人。“皇上,就是她,奴婢认得出她的声音,当日围困沛双的人足足有十数人,奴婢才会力有不逮险些摔下山崖。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以为奴婢死了,得意离去。”
皇帝闻言一滞,神色几番转变,道:“你们为何要诛杀如贵人的宫婢,若是再不从实招来,朕便要动刑了。”
两名人犯一听,显然是怕了,一先一后道:“御前侍卫说了,唯有铲除了这位姑娘,才好办事。”
“只因这位姑娘功夫不错,留在如贵人身边只怕是最大的障碍。”
第二百一十九章:大内遇刺(十一)
“这话糊涂!”吉嫔听得云里雾里,可心里也能稍微摸到些什么,遂道:“既然要讲,就清楚明白的说仔细,否则还是当心你们自己个儿的脑袋。”
先开口的人犯索性豁出去了,放声道:“奴才吉杰,他是我的同伴斯木。我们均是奉命行事,诛杀如贵人近前的侍婢,身手不凡的沛双姑娘。行事之前,有两名御前侍卫将这位姑娘的画像交给了我们,还留下一袋金子,承诺事成之后会在给我们一袋。”
斯木也道:“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让我办事的人是御前侍卫,是他们其一人不慎遗失了一块令牌。我认出那是御前行走才会有的金镶玉,才洞悉了他们的身份。”
“令牌何在?”皇帝威严的声音夹杂着怒气,斯木微微一颤,朝吉杰递了个眼色。
“皇上,令牌在此。”吉杰被捆着双手,行动不变,目光却朝自己的身后的靴筒瞧去。
镇宁本也搜过二人的身,却危及发觉藏在此处的令牌。此时身手一按,果然靴筒有一块硬物。“皇上,的确是御前侍卫的金镶玉。”
常永贵连忙从镇宁手接过此物,呈于皇上面前。
“李自强”皇帝见令牌右下角果然有侍卫的名字,心便已明澈。“去查查此人的记档,把人带上来问话。”
常永贵睨了一眼腰牌上的名字,便沉着头道:“启禀皇上,约莫是半年前,此人因和同伴偷窃宫财物交由慎刑司发落,没受住刑,死了。”
“又是半年前?”吉嫔有些诧异道:“公公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回吉嫔娘娘,详情是这样的这李自强与另一位御前侍卫王祥被称偷窃,是内务府富开的徒弟小喆子将人送进来的。因着正是皇上遇刺当夜,有是才从圆明园回宫的侍卫,所以奴才才记得特别清楚。
奴才本也想着该细细追问一二的,只是次日一早慎刑司就传出话来,说他们受不住刑,死了。”
“这事儿蹊跷哇!”吉嫔道:“皇上您想,当日大内出了这样的事儿,御前侍卫因着于顺贞门外交接班没顾得上护驾,本来就是人人自危,生怕因着没有全力护驾而受到牵累责罚。可这两人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宫,又遇上这样的事儿,非但没有自求多福的躲在自己的寝室内休息,反倒还有心思去盗窃财物,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去传小喆子来,人既然是他送去慎刑司的,必然也唯有他更清楚来龙去脉。”皇帝向常永贵使了个眼色,常永贵知晓皇上是催他赶紧来办,遂紧忙退了下去。
“皇上,若是这二人说的均是真话,那遇刺之事恐怕另有章了。”吉嫔蹙眉道:“若不连在一起想倒也罢了,可这事儿经不起推敲,若是连在一起来想。那……”
话还未说完,吉嫔就禁不住自己打了个寒颤。
皇帝惋惜的看了如玥一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素春(吉嫔)说的不错,若此事当真是冲着如玥来的,前前后后倒显得格外清楚了。”
话音才落,门外的小太监便扬声道:“皇后娘娘、诚妃娘娘、淳嫔娘娘驾到!”
如玥仰起头,正好瞥见皇帝眼尾细微的锋芒,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怨怼,好似从心底升起的一种无奈糅杂又了太多的失望。只一瞬间便闪烁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敬肃与威严。
“皇上万福金安。”三人朝皇帝行礼后,如玥与吉嫔才端正的朝皇后福身:“皇后娘娘吉祥。”皇后不以为意,只对皇帝道:“皇上为何一大早宣臣妾等来永和宫聚齐,这堂上跪的又是何人?”
“皇后要不要仔细看看清楚,可认识这二人?”皇帝没有解答皇后的疑问,反而连圈子也没有兜,径直问道。
“这……”皇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自有人来储秀宫传话,又得了皇上暂停一日早朝,皇后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再怎么样,也猜到此事必然与如贵人有关系。
虽然心里难受,可面上依然挂着不明所以的微笑,皇后看了一眼跪着的两人不解道:“皇上,臣妾从未见过此二人,并不认识。”
“唔!”皇上微微颔首,又问诚妃与淳嫔道:“那你们可识得?”
诚妃一个激灵,快的看了那两人一眼,便摇了摇头:“皇上臣妾身子一向不好,深居简出的。漫说是这样衣衫褴褛的人犯了,就连我自己宫里的侍卫也不尽然都识得。”
“倒也是。”吉嫔似相信了诚妃的话一般,自言自语道:“诚妃娘娘平日里也只走走皇上的养心殿,或是去皇后宫里坐坐,连信贵人那儿都鲜少去看,又怎么会认识宫外的人呢!倒是淳嫔,你可认得这二人?”
淳嫔神色冷静,满目疑惑,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眼前的两名人犯,好半天才道:“不似臣妾在宫外的旧相识,好似也并非宫里的侍卫,臣妾还真是不曾见过。”
如玥上前一步,面容镇定道:“皇上,人犯毕竟是身份低微之辈,皇后娘娘与诚妃、淳嫔又岂会认识呢!何况宫里堪用的奴才很多,李自强与王祥不就是替自己主子传话才被栽赃嫁祸,灭了口的么!”
皇后有些不悦,嗔目问道:“如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明白了。”
向皇后行过礼,吉嫔便坐回了皇帝身侧,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与如贵人争锋相对,这种感觉当真是好的无以复加。
“皇后娘娘何须动!”吉嫔不紧不慢道:“大内遇刺之事,原本已经不了了之了,处置了行刺的陈德以及他一双儿子,没有诛连九族已经是皇上格外的恩德了。可谁料镇宁大人出宫办事的途,竟然查出此事另有隐情,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儿,既然不是这么简单,就必须得查下去。您说是不是?”
“吉嫔这话,本宫倒是听不懂了。纵然是另有隐情,纵然是要查,那与本宫又有何干,为何要当着皇上的面由着如贵人这样责问于本宫。
难不成,你们怀疑此事是本宫所为么?本宫乃是皇上的皇后,与皇上数十载的夫妻情分,难道本宫会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谋杀亲夫么?简直是荒谬之极!”皇后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顿时觉得胸口憋闷的气顺畅了些。
“臣妾哪里是这个意思。”吉嫔委屈的垂下眼睑,将手搭在皇帝螳臂弯处:“皇上,臣妾从未想过诋毁皇后娘娘半句。可是却总惹得皇后娘娘怨怼于臣妾,那一日在储秀宫,皇后娘娘也当着众位姐妹的面,让臣妾跪了好些时候。
臣妾并无半点怨言,总以为只要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就能令她对臣妾改观,可是……未曾想过,到了今日皇后娘娘这一口气还未消退,臣妾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皇后原谅于素春。”吉嫔说这话,泪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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