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芸贵人陪着笑,声音依然微微颤抖道:“我何时对如贵人说过谎,贵人要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芸贵人这样说,那我便安心了。”毕竟是如玥自己的宫里,东西的摆放她也清楚些。摸着黑三两下便走近了芸贵人身侧,柔声道:“究竟是谁,将那污秽之事,说与了二皇子听?贵人可是答应过我,只消得了贵人的位分,必然全盘相告。可是你真成了贵人,多忘事,竟然到此时也不曾吐露一二!如玥到底是个急性子,等不了太久了。”
芸贵人长长吁了口气,讪讪笑着:“咳~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既然我答应过如贵人,就必然不会推诿。那件事儿,是我无意从淳嫔那里知晓的。只因我的境况如贵人你也知道,想着此事必然是与你有干的,这才替自己寻一个出路。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如贵人你一定要信我才好。”
“淳嫔?”如玥冷冷的笑着,忽然把脸贴近了芸贵人的脸。
芸贵人唬得一个趔斜,险些跌坐在地上,后腰也撞在了搁着骨瓷花瓶的桌几上。“如贵人你这是做什么?”
“淳嫔素来心思缜密,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事儿告诉你。何况你与她,并不是多么交好的关系。来芸贵人待如玥,倒是不怎么坦诚啊!”如玥顿了顿,扬高了嗓音道:“咱们宫里封了的那个小厨房,就是曾经毒死过宫婢的那儿收拾出来了么?”
袭儿紧着应话:“小主您放心,既然是您一早吩咐过了的,奴婢自然不敢怠慢。早已经收拾妥当了。里面的东西也都保持这当年的样子,就连下毒的那只玉碗也在,只消请芸贵人移步进去坐坐就好。”
“那还等什么?”如玥卷唇浅笑:“还不快带芸贵人去,过会儿天更黑了。”
“不要,不要哇,如贵人,我当真对你并无半点隐瞒。是淳嫔又一次说漏了嘴,这我才知晓的。开始我也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宫里也有了如此的传闻。只是事关重大,又是与先皇后有关,我实在不敢贸然吐露。直道,直道我见二阿哥当真去求见你,我便猜测此事或许不假。你说的没错,凭淳嫔与我的关系,她是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可淳嫔素来与皇后亲厚,又是皇后一手扶持上来的人。凭她与皇后的关系,若想得知内情到底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正因为如此,我才冒险去找你,以贵人的位分相要挟,故作神秘的希望你能帮衬我一把。说到底,我所知道的不过是道听途说之言,当真没有真凭实据。如贵人,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么!”如玥见芸贵人真是吓坏了,也没有再质疑她的话。只是为难道:“后宫不宁,正是因为有你这般兴风作浪的人。我记得不知道谁说起过,你是最怕黑的,各种究竟,就得问问昔年伺候你的小丫头了。
不过可惜了得,说是那丫头已经死了好些年了。不若这样吧,本宫送你一程,下去好好问个明白。当年你为了争宠,将她送上皇上的龙床,事后她成孕你又下毒将她害死,这么惨绝人寰的事,发生在一如今夜这样寒冷黑暗的冬夜。想来那丫头的惨叫声还回荡在你的耳畔吧,那么你只好亲自去问问,究竟她还怪不怪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芸贵人惊叫着,连声音都变了。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好好去问问!”如玥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愤恨道:“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朝秦暮楚,出尔反尔的小人。当年借皇贵妃的势力假意与我交好,今日又敢以先皇后之死威胁于我,敢做,就料定你会有今日的下场了。
袭儿,给本宫将她拖进后厨里,一盏灯也不许燃。”
如玥的话音才落,芸贵人便“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晕死过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大内遇刺(六)
“小主,怎么处置她?”袭儿点燃了宫灯,室内顿时亮起来。
如玥极其轻蔑的瞥了倒在地上的芸贵人一眼:“芸贵人,哼,没有用!晕贵人还差不多。你去告诉内务府的奴才,就说长春宫打今儿起,入夜不许燃灯。谁敢给她蜡烛,就是和我钮钴禄如玥过不去!送回去,给她请御医,省得旁人怪咱们永寿宫刻待宫嫔。”
“小主放心,奴婢明白了。”袭儿心头一喜,如贵人果然有掌宫的威严,相信摄宫的大权不日便要落入自家小主手。袭儿喜欢见这样硬朗的小主,只觉得自家心底也燃起熊熊的火焰。
翌日,如玥坚持一大早起身去永寿宫探望华妃。才要走,芩儿便欢喜来报:“小主,沛双醒了。您先去瞧瞧她吧,没见着您,她非嚷着要下地呢!”
“也好。”如玥险些沁出泪来,由着袭儿扶她往沛双屋里去。
“小姐,您怎么……”沛双见如玥带着伤,雷便涌了出来:“都怪奴婢不好,竟然了旁人的调虎离山计,才让小姐险些送命,都怪沛双不好……”
若是从前,如玥一定会抱着沛双,痛哭一场。可现在,根本不是该哭的时候。
“沛双,你先别哭听我说!”如玥正经了脸色,紧握住沛双的一只手,略微用力的皱眉,道:“我没事,→文¤人··书·¤·屋←可我能感觉到那刺客就是冲着我来的。眼下咱们必须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你昏迷前那句御前侍卫里有内奸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抱着那个受伤的小女孩离开后,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
沛双闻言,立马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郑重道:“小姐,那日回宫途,百姓都是分别跪于民道两侧,这样大的阵仗,旁人自然是不敢妄动的。唯独一个小女孩扑出来乞讨。当时奴婢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岂料御前侍卫的一人拔刀便朝那小女孩儿挥去。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脚踝处,反而像是故意令她受伤行动不便,却不是要取了她的性命。
事后,奴婢听了小姐的话,带着女孩儿回家,按照她指的路,转向郊外一条偏僻的小径走去。岂料班路上忽然杀出数十名蒙面人,且许是训练有素,个个身手不凡,几经周旋,奴婢又要护着那个女孩儿实在力有不及,险些丧命。危难时,奴婢被逼退山边,将心一横跳下崖去,挂在了山般一棵突兀的树上,才捡回了这条命。可惜,那小女孩就没有奴婢这样幸运了,活活被那些人乱刀砍死……”说到此处,沛双难过的垂下眼睑。
“可惜我还是救不了她!不过庆幸的是,他们以为奴婢坠下山崖了,说话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奴婢清楚的听见他们有人问‘宫里的侍卫伸手不是极好的么,怎么不自己出手?’还有人说‘只要他给的起银子,咱们就替他办事,管他身手好不好呢!’诸如此类。”
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沛双的脸色又苍白了好些。
如玥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格外清楚,示意芩儿扶沛双先用药。“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此事我心里已经有了分寸,必然跑不了这些无耻之人。”
“小姐,皇后娘娘不好对付,你自己也要当心啊!”沛双喝了一口药,苦涩的味道直呛得她五官纠结成团。
“皇后是不好对付,只因为她身份贵重,可说到底,狠辣有余,智慧却不足。”如玥早已没把皇后放在眼里了,经历种种,为皇后出谋划策的罪魁祸首,越发明显的浮出水面,而这个人才是不得不迫切铲除的。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皇后不足为惧?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谋算您?”沛双瞪大了双眼,愤恨的要吃人一般。
“淳嫔。”如玥坚定的语气,彰显心的信念:“你放心就是,她敢这样做,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贵人吉祥。”
如玥才乘着车辇走出永寿宫,便听见富开在车辇外扬声唤道。
“富公公前来所谓何事?”如玥虽然搭了话,可并未吩咐人停下辇车。
富开拘着礼,眼见辇车越驶越远,遂也不敢怠慢,紧跑了几步追上前去。“奴才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请各宫小主聚齐儿储秀宫……是有关昨个儿那刺客的事儿……”
“皇上这会儿应该尚未下朝吧?”如玥不疾不徐的问道。
“这……正是。”富开喘着粗气道:“皇后娘娘预备向后宫先交代一声,所以……还请如贵人一并前往。”
“哦!”如玥拖长了音,只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可车辇依旧是朝着承乾宫方向去的。
富开累的气喘吁吁不说,大冷天的额上的汗珠子就没断过。想不跟着跑吧,无奈如贵人并未吩咐她退下,可这样跑下去,只怕他这条老命都得搭上了。心里再憋屈,富开嘴上也只能捡好听的话来说:“呦,如贵人,您……您就心疼……心疼奴才吧!皇后娘娘那儿……还等着奴才回……话呢!”
“乐喜儿,快,停下辇车。”如玥只觉得好笑,冲着身旁的袭儿递了个眼色。
袭儿这才掀起车辇的厚帘子,惊诧道:“公公怎么跟着跑了这么老远,您瞧瞧,这不都到承乾宫了么!”
“到了?”如玥也故意愕然,连连叹息道:“劳累公公了,乐喜儿赶车也不说上一句。大冷天的,路又滑,再摔着咱们富公公,那皇后身边不就没人可用了么!”
“贵人言重了,老奴粗笨,刚好堪用罢了。贵人您行行好,别让奴才为难了,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奴才又几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啊!”富开好容易才喘匀气儿,苦着一张脸,连连向如玥求情。
袭儿抿嘴一笑,复又正经了脸色,嘲讽味儿十足道:“公公是在说笑呢吧,谁不知道咱们宫皇后娘娘最是慈惠宽和,怎么会与奴才为难呢!何况真是惹恼了娘娘,公公也用不着几个脑袋来顶着,有一颗也就够了。”
“啊!这……”富开气的脸都绿了,可依然隐忍着不敢发作。满后宫里,除了皇后,还从来不敢有人这般给他脸子。这么来,如贵人必然要与皇后分庭抗礼了,否则何必这样刁钻的为难自己。
只是富开还没有说话,袭儿便自行由辇车上走下来。乐喜儿机灵,赶紧搁上垫脚,如玥这才不慌的就着他们二人的手走下来。
“公公也瞧见了,我伤着呢。这会儿既然已经来了承乾宫,自然是要进去歇会儿,喝杯茶喽。”如玥神情和靖,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来。
富开想再说什么,却被如玥镇住,并不敢贸然开口。
袭儿笑吟吟道:“那就有劳公公禀告皇后娘娘一声,我家小主稍微些过去。”
“嗻!”富开掂量了袭儿的话,最终还是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小主,您说来得及么?”富开一走,袭儿便忧虑的问如玥。“虽然咱们给镇宁少爷送了信儿去,可也未必就能查出御前侍卫,究竟是谁在为祸啊!”
如玥微微蹙眉,神情也并不乐观:“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纵然当真查不出什么,也权当是挫了皇后的气焰。何况我是真想来华妃。”
“但愿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吧!”袭儿尽了王府与后宫的争斗是非,深知黑白根本从无分明。唯有证据和事实,才能了结一桩怨仇,且要究竟谁才有翻云覆雨,颠倒黑白的本事。
如玥过尚未苏醒的华妃后,嘱咐了翠点好生照顾,便乘着车辇往储秀宫去。
芩儿一早迎在了宫门外,见如玥来,便急匆匆上前道:“小主,方才喜塔腊大人送了信儿来,说今早慎刑司处置了两名御前侍卫,的确是当日由圆明园护驾回銮的随行者。”
“怎么会在慎刑司?”袭儿追问了一句。
如玥却只冷然笑道:“还能为什么?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这些人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大内遇刺(七)
“指使御前侍卫动手,收买蒙面人,引沛双犯险。事后随意寻个什么法子,将侍卫灭口,这证据便算是没了。手段果然既狠辣又高明!”袭儿咂了咂嘴,愤懑道:“来咱们是百密一疏,竟然还是低估了她们。”
“小主,您有什么打算?”如玥朝储秀宫正宫填金红漆的厚重宫门迈了一步,身后的芩儿有些无奈的问道。
如玥没有说话,只是坚定了自己的心,又朝着储秀宫迈了一大步。
“罢了。”袭儿摇了摇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除了走进去,自然别无她法。”
“不错!”如玥的声音格外清凛:“我若是因此就畏惧、退缩,甚至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只怕她们会更加猖獗,岂非要骑在我头上欺辱于我了。何况事在人为,我不信这条计谋当真无懈可击。你们不要忘了,事发当日,皇后显然是慌乱了好一阵子……”
如玥这最后一句话,倒是给袭儿、芩儿提了个醒。两人对视一眼,心便有了梗概。
“小主您是说,淳嫔的点子过了头,竟然利用刺客行刺皇上来撇清真实的目的,还只当是无辜牵累了你。而这计谋皇后一开始并不知情?”袭儿知晓其的厉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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