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舞融做事,永远都是谋定而后动,永远都会给自己留一手,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容敛显然很了解自己的这位主子,在上官舞融做决定之前,主动请缨留在暗处。
这一次,还是因为那人是李半夏,上官舞融才临时将容敛征召出来。容敛是她最得力的属下,她办事她最放心,李半夏替玉笛公子找治病药方,本不是多么危险的事,但上官舞融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才特地派出自己的亲命近卫。
但李半夏看得出来,容敛很尊敬上官舞融,不是因为她怕她,更不是因为舞融是她的主子,而仅仅是因为上官舞融这个人。
她似乎总有一种让属下人为她不顾一切战斗、誓死也要完成任务的魅力,哪怕是这主子一时抽风,提出了让属下“头大”的命令,他们虽然头痛的要命,却还是无奈又悲催地去执行。
就像是容敛,每次答话的时候都要愣上个几秒,自我纠结一会儿,然后微微抬头想想,最后才能从她嘴里听到那个“嗯”字。每次似乎都很苦恼,但还是滑稽又有趣地贯彻舞融的命令,李半夏每每见此,都会十分开怀。
有个这样的活宝同行,就是想绷着脸都绷不住嘞!
至于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容大高手有没有发挥她的功用,正确答案是“没有。”如果忽略容大高手一时手痒,给偷偷瞅她的书生一个拳头,让他顿时多了一只熊猫眼的话。
说起那位书生,李半夏还真想打趣她两句。那个书呆,长得还不错,就是人稍显多了些。看到她家容敛那般英姿飒爽的样子,魂都飞了。呆呆站在路中间,忘了动作,马车来了还是一动不动。
一瞬间,李半夏诡异地有一种进到了聊斋世界的冲动。尽管,容敛不像什么精怪,那书生却十足地有聊斋男主的感觉。虽然李半夏一直想不通,为何聊斋里的精怪都喜欢那种书呆子,哦,对了,除了那个道长,都是书生。
看到这一幕,李半夏忽然有种脑冒灵光,一下子顿悟的感觉。原来书生和“冷脸精怪”,还是很有爱的啊~
但显然,容敛和她不是一个想法。
那可怜的书生,倒霉了。
容敛一个“燕子三抄水”,将那个呆头鹅从人家马下险险救了出来,这一手,更是让那个男人看呆了眼,容敛本来就受不了他那呆子目光,被她这么盯着……在李半夏正自惊叹容敛身手华丽、身段优美,好一曲美女救书生时,一个拳影晃过,待李半夏看清楚时,只发现好大一只熊猫眼。
而容敛呢,一道影子划过,人已经回到了马背之上。那个书生被容敛打了一拳,不但没有任何生气的症状,看着容敛的眼睛更是发出了光。
“真是一个呆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声,而后又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呼,“那是秦家堡的大少爷——”
容敛看那个书呆还好死不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发出的光亮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最后愤怒地一夹马肚,逃也不急地骑马跑掉了。
哪,容敛,你这是……落荒而逃啊!
好一个多情书呆无情冷妹纸啊~
容敛啊,你何以对那书呆这般残忍?瞧他失落的眼神,该不会以后都犯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后遗症了吧?
李半夏脑子里自动开出一长串能够治疗相思病的药方,想了半天,终归不得其法。只得几个大字: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但看容敛这状态,别说给这书呆治心病、解铃铛了,人家能够少附送一个熊猫眼就已经很厚道了。
李半夏拍着笑愁的屁股,让它快快跑、快快跑,笑愁撒着蹄子就追了上午,很快便赶上了容敛。
好机会!
能打趣一下容敛,让容敛分享一下方才被书呆看中的心得,但考虑到容大高手那一拳头的力道和准头,李半夏捂着自己的眼睛,还是莫要太岁头上动土的好。揉揉那颗要搞怪的心,拍抚它,让它稍安勿躁,待她找个机会再去探探。
话说,那个书呆是姓秦啊,只是不知那位秦公子与容敛,还有没有后续呢?李半夏捏着下巴,冥思苦想。按照以往的剧情发展来看,书呆和冷妹纸还是大有发展空间的。但现实毕竟是现实,天地这么大,遇见的人又这么多,有些人能见一面已是天大的缘分,又何谈能见到第二次?
还是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有那种看不见的魔力?抑或是那名为巧合的大手,能够将彼此毫无关联的两个人紧紧牵连在一起?
不能问,总可以偷偷观察。
她想看看,容敛是否因为刚才的事而有一丝心绪上的变化,抑或是她名为心湖的地方是否泛起了一圈涟漪。
李半夏不否认自己有点小猥~琐,只是面对着容敛那冷绷着脸却又可爱得要死的样子,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去逗上一逗,探上一探。
容敛,很像他们家的当归呢。
看到她,李半夏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家那别扭的小子,还真是可爱。要不是容敛比当归大了太多,李半夏甚至还有过将他们俩人凑在一对的念头。
当然,前提是这两人不会同时揍扁她。
与此同时,骑在前面马背上的容敛和秋枫院的刘当归同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奇怪,谁在背后骂他(她)来着?
…………
500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500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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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y66 妹纸的香囊,还有负甲天下妹纸的钱袋子(2个),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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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峰。
“这里便是逍遥峰了,终于到了。”两人停在了逍遥峰山脚,望着面前巍峨的笼罩在云雾中的逍遥峰。这逍遥峰地势高耸,山路崎岖,马是上不去的,看样子要驻马而行,走上去了。
两人匆匆用了点干粮,喝了点水,便继续赶路。都已经到了这里,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好在两人的干粮和水带得还算充足,在前面的小镇上刚刚补给过。
容敛一马当先,手中提着佩剑,上了山。山上雾霭深重,竹深林密,未防有什么毒蛇猛兽,容敛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山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第一时间知晓。
李半夏刚进林子几步,便觉着不对。
“容敛,小心,这林子里是瘴气——”李半夏赶紧拉回她,原来萦绕在这山中的并不单纯是雾霭,而是瘴气。
这里气温高热,动植物死后尸体又没有处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有毒的瘴气。这人在里面呆上片刻,就会中毒昏倒,呆得久点的,命可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将自己的老窝安在这种地方?
这股瘴气,倒没散发出什么恶臭的味道,反而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李半夏一开始远远闻到这种味道。还以为是山中花开的香味。到进得林来,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李半夏曾经听玉笛公子说过。许多江湖人为了防止别人轻易涉足自己的领地,会在屋子外围特意布上瘴气阵法。误闯到这阵法之中的,不但会困于阵中,还有可能中瘴气之毒。
李半夏对瘴气了解不多,但好在神医张荆南是一个涉猎广泛、见识广博之人。他的那本医书上也有不少对瘴气的描述。那本手札李半夏已经研习通透,哪怕是自己接触不多的领域,也没有半刻放松和轻忽。
她身上当然也有抵制瘴气的解药,没有带现成的,现配也行。至于阵法,有容敛在,而容敛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在阵法上也有不小的修为。只要抵住了瘴气的毒素,要翻过这座山应该不是问题。
两人在林外呆上片刻,虽离那片瘴气有些距离,却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头晕目眩。就在这个时候,李半夏现制的药丸已经制成了,塞了一颗到容敛的嘴里,自己又吞下了一颗,不一会儿。那股晕眩的感觉便消失了。
容敛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好像在说。你的药很有效。
李半夏笑着耸耸肩,“光药有效没用,还是过不了这座山,接下来就得看容敛你的了。”
容敛郑重地点点头,想她虽然奉主子的命令一路保护李半夏的安危,却因为路上太过太平没她什么事儿。这一回李大夫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她定不能让她失望。
从怀中摸出五枚铜钱,分别打向了五个不同的方位。就在这时,树林中的山石树木全都快速地移动,树影流转,李半夏一时站不稳,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容敛身子一晃,便来到了李半夏的身边,单手扶住她,另一只手又分别打出几枚铜钱,不一会儿,山上的雾霭渐渐散去,山石也停止了颤动。
“没事了。”李半夏欣然而笑,看来容敛已经将这山中的阵法给破了。
“李大夫,从这个方向走。”就在方才破阵之时,她已经看清了这山中另有乾坤。在这座山上,有三座死门,还有一座生门。不小心误闯进了死门,容敛都没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李半夏。
李半夏知道容敛这么说,必有深意,也不多问,便随着她一起从她指定的那条小路上了山。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隐约看到了山顶中间的空地上,茅屋两三间,隐约有鸡犬鸣叫之声。
李半夏回想着张荆南信中所描述的地方,心想着大概便是这里了。奇怪的是,师父既然知道这么个地方,何以不知道下面有那样一片危险的竹林,这要是容敛不跟着来,师父,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徒儿了。
虽然李半夏很想相信自己的师父是不知道有这么片林子,才没有特地提醒她。但她太了解她师父那老顽童的性子,师父他该不会是故意不告诉她,让她来闯闯这林子吧?
李半夏肩膀不禁缩了一下,要真是如此,那她就真该哭了。谁要是摊上这么个师父,小命难保有一天不会被他给玩掉。
其实在山上,李半夏就有这样的疑问了。
但李半夏也没有过多害怕的情绪,反而放松不少。原因很简单,师父既然敢玩,那就说明这个地方看着危险,其实并非那么可怕,至少不会随便要了别人性命。会不会住在这里的,和她那位师父是一家子,也是个老顽童。正因为彼此了解,才放心地没有告诉她一切,等着她自己来到这地方?
说话间,两人已经先后上了山,来到那排小房子前。
容敛上去敲门,李半夏则站在屋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地势高耸,站在高山之处,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之感。云深雾绕,景色如画,恍如生活在白云之间。鸡犬相闻,清新宁静,撇去交通不便这点,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这个地方,摒弃世间一切的烦恼,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李大夫。”
“嗯?容敛,怎么了?”
“这屋里好像许久都没住人了。”容敛武功高绝,站在屋外。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屋子里少有人气。
“呃——”李半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情况,仔细看看屋里。果然发现了一幕很有意思的现象。
最初映入眼帘的,便是院中蹲着的一只大黄狗。这只狗很大,很摄人,站起来有半人多高。毛色柔顺,通体发亮。吐着舌头的样子很凶,眼神却奇异地很温顺。
它的脖子上带了一个项圈,没有系上绳索,自由地在这个院中活动。
鸡狗不能并存,在有限的范围内,狗会追着鸡跑,至少李半夏就是这么认为的。但这里的鸡狗,相处和睦。就像是一家的,让李半夏看得很欢乐。就譬如现在,那只大黄狗温顺地趴在地上,两个爪子并排摆在前方,软软地脑袋磕在地上打着盹。在它的身旁,几只嫩毛小鸡环绕在侧,在地上觅着食。有些胆子大点的,用它们尖尖的小嘴巴还会在狗身上啄上一口。也不见那大黄狗有任何发怒的征兆。
好一幕和谐安逸的情景,试想之下,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天气里。一排简单的房屋,几个可爱鲜活的小家伙,以及那样有爱平和的场景,让李半夏油然笑眯了眼。
小鸡是个聒噪的生物,觅食的时候也没半分安静。大黄狗被叫得烦了,有时候也会抬起头。对它们投去颇有威慑力地一瞪,然后吠个几声,小黄鸡便被吓跑了。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再次聚集过来。
“哪,容敛,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李半夏看着这一幕,竟然有一种很滑稽很古怪的感觉。
容敛偏过头,等着她说下去。
“这些小家伙认错娘了。”
“……”容敛顿时囧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囧些什么。当她再次将视线转向屋里那一幕的时候,奇异地觉得,李半夏那话虽然听着希奇,但却并不无道理。
李半夏想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个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还会不会回来?还有,他是否真的有办法能够对张大哥的病有办法?
这些问题,李半夏都不知道。
或许应该说,她大约只知道一个。
那便是她相信,那个人终究会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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