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眼前的这小圆粒是个什么东西。
“大人,容学生回去后再慢慢研究这是什么物事。”慕容先生重新折好了手帕,将那粒小圆粒包好,放在了自己的衣袖里。
听他话中的急切,若不是现在正在和鲍大人、詹护卫商量着案情,他恐怕现在就会回去,将那粒小圆粒好好的分析探究一番。
“慕容先生也道不出这小黑子的来例?”慕容竹饱读各大医书毒篇,对医药毒物很有研究,别说常见的毒药毒物,就是那塞外或敌国诡异的毒药毒虫,慕容先生都知之甚祥。
没想到就这么一粒小黑子,竟然难倒了他们博学的慕容先生!
其实这也不奇怪,慕容竹再博学,也会有不了解的东西。一个人,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更何况,博学之人,了解的多是书中已提到已记载的事物。若这东西之前从未出现过,就不曾有任何书籍和典故记载,那当然就不得而知了。
“学生惭愧。”
“现在的问题是,这粒小黑子是那位姑娘故意留下来的,还是无意中遗失下来的——”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粒小黑子可能是那位姑娘故意留下来的,目的就是要加害詹护卫他们?”
慕容竹心思是何等的缜密,鲍大人那看似揣测的一句话,背后却隐藏了许多的内容。
鲍大人经历的事情多,处理的各类疑难案件也多,更是与无数阴险狡诈的恶人打过交道。他们的手段不计其数,难保这一次,不是他们存心布下的圈套。
詹扬听到鲍大人和慕容先生的话,心思一动。
直觉的,那个女人不简单,一个寻常的姑娘家,身上携带这样威力的药本来就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
但这又不好说,毕竟他们并不能证明,那个未谋面的女人有心要加害他们。他们的行动是临时性的,那个女人事前应该不知道他们会到客栈搜人。
若说她知道他们会去,并且将那黑色的小圆粒遗留到地上,从而让他们昏迷,然后再趁机行凶,这样也说不通。因为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倒地后,她并没有出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除非是看到他还没有倒下,她没有把握能够击倒他,所以才不敢出现——
但这样,似乎还是说不通。
她为什么要加害于他们呢?
她又是从哪儿得知他们要搜捕客栈,又会算到他们会查到她住的那间房,会发现她遗留在地上的那粒黑色小圆粒?
最关键的是,她既然算到他们要来,并且有法子让他们上当中计,她为何不在那粒小黑子里藏上毒药,而只是普通的迷烟,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无数的疑问,无一得到解释。
尤其是最后一点,解释不通这个问题,再怎么样的怀疑也都立不住脚。
手上没有一点证据,自然不能随便怀疑人家。鲍大人和慕容先生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这里就他们三个人,把各种可能提出来,大家分析分析罢了,倒也不是真的说那个姑娘就有嫌疑。
果然,听过慕容竹的话后,鲍大人摇摇头。
“本府倒不是怀疑那位姑娘,只不过这位姑娘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身上又带着这样厉害的药物,让本府有些奇怪罢了。”
“这倒是,边城动乱,许多百姓举家迁往了别处。即使留下来的,也莫不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那位姑娘,却在这个时候来到胥州城,着实令人费解。”
“会不会是那个姑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非得到胥州城来不可?”詹扬道。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个时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到这是非之地来不可呢?听那店老板说,那个姑娘穿着打扮也不似江湖人,就是一寻常的姑娘家。一寻常的姑娘家,又怎会随身带有这样厉害的药物?”
鲍大人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若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但这巧合之中,似乎有隐藏着必然。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恐怕只有那个姑娘自己清楚。
“或许……正是因为那个姑娘不是江湖人,是个柔弱的姑娘家,所以才带着这些药物防身……”
说话的还是詹扬,也不知为什么,他虽然觉得那位姑娘很不简单,却也能感觉到那个姑娘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这一点,从那粒制作精巧的黑色小圆粒就能窥见一般了——
能够有如此巧思,想方设法,造出只是让人陷入昏睡,对人体不造成一点损害的药物的姑娘,詹扬无法把她想象成一个心思不纯的坏人——
…………
254 身世之谜,往日情仇
254 身世之谜,往日情仇
“或许……正是因为那个姑娘不是江湖人,是个柔弱的姑娘家,所以才带着这些药物防身……”
詹扬话落,鲍大人和慕容先生也都点了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的解释是极为合理的。
“詹护卫,你带我去看看那些昏迷的人——”也许那个,能帮他想到那个小黑子是什么。
詹扬点头,带着慕容竹下去了。
鲍大人正坐椅中,捋着他的胡须,陷入了思考中……
或许是他们碰见过太多疑难的案件,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过聪明了,所以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被他们想得这般复杂——
柳府。
柳老爷子等李半夏用过早餐,饭后,两人坐在客厅里边喝茶边聊。
用早餐的时候,柳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李半夏的名字,也知道这一次她前来边城是为了什么。
对于一个姑娘,有勇气只身来到这风口浪尖,柳老爷子也表示很意外。
现在,他们正聊到了早晨在外面那个没有聊完的话题。
“柳老爷,赵大哥在信中说你和他是多年的知交好友,想来应该不是如此的简单吧?”这样的问题虽然有些冒昧,但李半夏实在是很好奇。如果说这位柳老爷真的只是赵大哥的知交好友,为何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而且那封信里面的内容也很奇怪,赵大哥说他虽然与这位好友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却一直有联络。而从柳老爷方才在外面问她的那些问题来看,他对赵大哥的近况并不了解。那么通信联系一事,也就未必是真的了。
柳老爷呵呵地笑了,“不错。”
“那……”
“你嘴中的赵大哥,其实是我的二弟。一母同胞的二弟!”
“什么?!”李半夏错愕。
这恐怕是她今年听过的,除了自己穿越了,最令她惊愕的消息了。
接下来,柳老爷就向李半夏说了他和他二弟之间的那段恩怨难断的过往。
原来柳老爷和赵大哥本就是一母同胞,柳老爷是长男,比赵大哥要大上个几岁。柳老爷小时候就十分的聪明,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小神童,柳氏家族也是边城有名的望族,经营药材生意。可以说,是边城最大的药材商之一。
柳老爷会做生意。赵大哥会给人看病。但医术又不是特别的精湛,在边城一带只能算是个有善名的大夫。
赵大哥的父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对两个儿子很严苛。柳老爷聪明懂事。也很乖巧,所以很得他爹的宠爱,一开始便决定以后由他来继承整个家族的生意。
赵大哥生性洒脱,倒也不以为意。再加上他从小就无心家族的生意,只喜欢天南地北的游玩。赏遍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
看到赵大哥的样子,他爹就更加的生气。总觉得这孩子不长进,是扶不起的阿斗,柳家出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他觉得脸上无光。
在和外人介绍大儿子的时候。总是很自豪,在介绍小儿子的时候,恨不得家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一个儿子。每次说起大儿子。严肃的脸上也会带着笑容。说起小儿子,再高兴的氛围也会突然冷场。
赵郎中即便再豁达,也无法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二十年前,他爹为赵郎中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一个富商大贾的女儿,家产丰厚。对柳家在边城的生意更有利,还有利于柳家打通内地市场。扩大生意。
只是传闻这位小姐,名声不太好,脾气恶劣,还喜欢毒打下人。赵郎中仁善是出了名的,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小姐作为自己的妻子。最重要的是,他无法接受他爹的安排。
他爹喜欢大儿子,对大儿子有着更高的期望,他不想违背大儿子的意愿,让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妻子。
所以,就决定让他来娶那位小姐。就像是他爹说的,他对柳家没有什么贡献,也不能为柳家带来什么,他唯一能帮助柳家的,就是娶一个对柳家生意有帮助的妻子,与那富商大贾联姻。
赵大哥终于忍受不了他爹随意安排和否定他的人生,他离开了家,他决定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赵大哥与他爹彻底决裂了,他爹狠狠掴了赵大哥一巴掌,并扬言以后柳家没有他这样一个儿子。只要他踏出家门一步,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赵大哥年轻气盛,面对咄咄逼人的父亲,一步不让。
别说他爹不让他回来,就是有一天他求他回来,他也绝不会再踏进这家门一步。他也不会那么不识趣,给他爹丢脸,以后绝对不会在外面承认他是他的儿子!
柳老爷柳青光,那个时候他还是柳府的大少爷,面对父亲和二弟的争吵,也被弄得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安抚怒火冲天的父亲,一面又要尽全力挽留一直被冷落忽略的二弟。到最后弄得,反而两方不是人。
赵郎中对他这位大哥,虽然并不怨恨,却始终是有着一股怨气的。
他虽生性豁达,却不是没有感觉。对于父亲的偏心,也不是一点都不介意。他也会很受伤,尤其是有个样样优秀的大哥,他就只是陪衬。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衬托大哥柳青光的优秀的。
若只是如此,赵郎中可能会失落,还不会如此的生气。只是,当他爹毫不留情地选择牺牲掉他的终生幸福时,压抑在心里二十年的不平和怒火一下子全爆发了。
赵郎中和他爹大吵过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家。这之后,果真如他说的,不管柳家发生了什么事,他二十多年来一步未踏进家门。
十五年前,他爹去世。联系了许多人,打听赵郎中的下落,也没有得到他的一点音讯。
他爹直到临死的时候,都没有原谅赵郎中。尤其是在他缠绵病榻的时候,提起赵郎中,总是气得不轻,说自己不该生下那个狼心狗肺的儿子。除了给他气受,那个不孝子从来没有为他这个做老子的做过什么。
柳青光知道,爹他嘴里说得狠,表现得很无情,他还是想二弟了。人到临死的时候,总是会想得很多,也不想留下过多的遗憾。
二弟一直没有回来,爹的灵柩就安放在灵堂里,本想等他回来再下葬,一连等了三天,还是没有看见二弟的身影。
到了第四天头上,已经不能再等了,他站在爹的灵柩旁,郑重地告诉他:总有一天,他要把二弟给找回来,让他到他的坟前上柱香。让他们这段迟来的父子之情,不留遗憾——
但二弟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几年、十几年、二十年过去了,都没有他的消息。他时常想,当年的那件事到底有多伤二弟的心,让他竟这样决绝,真的从此不过问柳家的事。
后来从一个熟识的伯伯那里听到了一点关于二弟的消息,他们两人撞见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那位伯伯一次来到边城办事,到柳府坐了坐,与他说起二弟的事。
他说二弟终于已经厌倦了流浪漂泊的生活,希望安定下来。他成了家,妻子是个很爽快的人,与二弟性格一样。但是对二弟却很好,甘愿跟在他身后,随他去任何他想要去的地方。
他们在三个月前,还有了第一个孩子。做了爹爹的二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急需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定下来,带着妻子和孩子安然度过一声。
那位伯伯还说起,二弟离开家之后,就改了姓,和娘姓起了赵。
在临分别的时候,二弟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向他问起了柳家的情况。
伯伯每年至少都会来一次边城,对柳家的情况很熟悉,遂把他知道的柳家的事都和二弟说了。
在听到爹去世的消息后,二弟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这些年,他不曾回到过边城,只想把柳家的一切,和他过去那些不快的记忆,一起磨灭。
他终究还是柳家的儿子,他不知道,那个严厉的老爷子,他爹在去世的最后一刻,是否还在记恨着他这个儿子。是否在后悔,曾经生下他这个儿子——
他爹死后,他与柳家的关系似乎就更淡薄了,他已决定完全放下过去的一切,以姓赵的身份好好的和他妻子还有孩子,过平凡安宁的生活。
离开之前,他告诉那位伯伯,下一次若是见到他的大哥,告诉他不要再派人找他了,他过得很好。
柳家,终究不过是他的一段记忆。以后,他的生活里,再没有柳家——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大杨村这个地方。立即就被这个清静祥和的地方吸引了,并在这里安了家、落了户。
这一过,就是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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