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珍娘接着纵出破窗,跟着柴哲追人去了。
端木长风将一个人抵在木造的墙壁上,沉喝道:“阁下姓什么叫什么?是什么人?”
这人生得尖嘴缩腮,双耳招风,相貌相当偎琐,鼓着一双老鼠眼。不肯出声回答。
端木长风右手急闪,“劈啪劈啪”四记阴阳耳光,打得那人脑袋像是拨浪鼓般扭动,口中血出。
“说!”端木长风厉喝。
那人用双手拼命扳扭端木长风抓住他衣领的手,端木长风用上了八成劲,几乎压扁对方的胸颈,那人方停止了绝望的挣扎。
古灵走近叫道:“先搜他们,再加以拷问。他们就无法胡说,也不能装登作哑了。”
另两人一个的腿弯仍钉着铁翎箭,听古灵说要搜身,不约而同奔向后门,仍想逃命。
白永安与天文霸双双出手阻拦,文天霸大喝道:“谁要想逃走,太爷先挖出他的眼珠子来。”
两个家伙站住了,脸色大变。
古灵冷哼一声,阴恻恻地说:“他们现出原形了,都听得懂汉语。”
端木长风将俘虏掷倒在地,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腹,嘿嘿怪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些家伙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会服贴的。我先拿这家伙开刀,先废了他的五官,再折了他的四肢,便会有人吐实了。”
说完,阴阴一笑,俯下身伸手一挑。
“哎……”脚下的人狂叫,浑身一震,手脚乱蹬。
端木长风的手中,多了一只耳朵,鲜血沁出,不片刻便凝结了。他嘿嘿笑,丢掉耳朵再次伸手。
“我……我吐实,住……住手!”脚下的人没命地狂叫。
端木长风的手指,停在那人的左眼,冷冷地问:“阁下贵姓?”
“我……我姓裴,名福。”
“不是汉人?”
“是……是汉人”
“你是六合门的弟子?”
“不……不是的。在下有一位朋友,是六合门的人,传授在下飞刀术。”
“你到西番来有何贯干?”
“我……”
“我看,不挖出你的眼珠子,你不会吐实……”
“请……请不要,我……我吐实,我们是从巴罕岭来的人。”
端木长风向古灵打眼色,然后神色一变,变得相当友好,收回手脚退了两步,笑道:“哦!原来你们是周寨主的弟兄,失敬了。你们同行的不是有五个人么?”
“原来是五个人,到达此地后,不该抢番人的食物,冲突中死了两个,我们也把番人赶走了。这几天,番人在西面埋伏,派游骑堵住寨东面,把我们困在此地,进退两难。诸位来时,咱们以为是番人来袭,因此误会了。”
“听到咱们的汉语,你还以为是番人?”
“此地的番人有些通晓汉语,怪不得咱们误会。”
“哦!原来如此。你们不是奉命西行,寻找谢龙韬和金宏达么?是否已有头绪?”
裴福挣扎着站起,讶然问:“咦!阁下怎知道咱们的事?”
“在下与周寨主小有交情,这次经过他那儿,他提起此事,说你们共来了三拨人,要在下照顾你们呢。”
“阁下贵姓……”
“先别问我。谢、金两人有下落么?”
“在下已查出线索,他们一行六人,并未在索克图逗留,在此地遇上流落索克图的两位朋友,因此与番人起了冲突,杀伤了十余名番人,在半月前往西走了。”
“他们走了两三个月。怎么会在半月前往西走了?”
“他们沿途逗留,听说姓沈的有病,在索克图医治甚久,因此认识流落此地的两位朋友。那两位朋友已在此成了家,娶了番女为妻,番人自然不肯让他们离开,因此翻脸成仇,索克图大大有名的十八勇士,皆前往追杀他们去了,所以咱们在此倒还挺得住,只苦于无法突围。他们的弓箭太可怕,咱们只能据险死守。”
“那两位朋友是谁?”
“番人所说的番名,咱们记不牢,所以不知底细。”
“怪,咱们从东面来,怎么不见番人拦截?”
“东面是飘忽不定的游骑,也许你们刚好没碰上。”
“刚才有人马离开,不是你们的同伴?”
“恐怕是番人,他们经常派人前来窥探虚实,但从不进来。大概他们发觉你们到来,急急撤走。”
“怪事,周寨主为何不知谢、金两人的确实消息。”
“谢龙韬兄只说向西走入藏,可能沿途走不快,风雪太大,必须逐段西行,所以不知他们在何处逗留。”
端木长风套出了所要知道的消息,再问也向不出头绪了,立时脸色一变,变得阴森可怖,说:“老兄,你很合作,在下不杀你。”
裴福吃了一惊,情不自禁打一冷战,悚然后退变色问谊:“你……你是……是……”
“咱们是帮助梭家家的人。”
“你……你是柴……柴哲……”
“少废话。”
“你……”
“咱们要借你一用。”
“借我们?”
“是的,借你们的命。你们与番人结怨,番人封锁了西行道路,咱们将你们交给番人,他们便不会和咱们为敌,不会留难我们了。”
裴福一声厉叫,猛地一拳疾攻。
端木长风左手反勾,勾住攻来的大拳头向侧后方带,右掌疾如电闪劈出,“噗噗”两声劈在对方的颈根。
“啊……”裴福狂叫,砰然倒地。
“把他们捆上。”端木长风叫。
三人仍图作困兽之斗,但不消片刻便被制服,被打得半死,捆住了手脚。
“咱们上楼去看看,柴哥儿和杜姑娘追人不知追到何处去了。”古灵说。
众人带了俘虏,奔上碉楼上层。
柴哲循蹄声追出概西三十余丈外,两匹健马向西狂奔,马上的两名番人,不住鞭策着坐骑。健马的速度有限,蹄踏下去直陷尺余,蹦蹦跳跳十分吃力,险象横生,不鞭策倒还好,鞭下去马儿便全力一蹦,番人骑士的靴根不住登挟马腹,马儿不得不全力跳跃而进。
柴哲奋力狂追,逐渐拉近,后面的杜珍娘也展开了轻功,全力跟随。
奔了里余,已拉近至五七丈了。番人骑士的骑术十分高明,居然仍能支持。
“下马!”柴哲用汉语叫。
“射马。”十丈后的杜珍娘叫,她已有点支持不住了。。
弦声震鸣中,前一匹健马一声长嘶,前蹄踣倒。
后一匹健马从侧方冲出,马上的骑士飞离马背。
两名骑土皆跌倒在浮雪中,滚出丈外,踉跄爬起。
柴哲丢掉弓箭,急冲而上。
一名骑士发出吓人的怪叫,“猛虎扑羊”凶猛扑上。
柴哲向侧一闪,伸腿一勾。
“蓬!”骑士跌了个大马趴,浮雪四溅。
另一名骑士到了,怪叫着一刀劈来,急冲而至,势如疯虎。
柴哲向侧一闪,骑士旋身又是一刀。
柴哲等刀拂过,立即一闪而人,右手架住骑士持刀的手肘,令对方无法收招,左手“噗”一声劈在骑士的右胁下,顺势抓住腰带,大喝一声,扭身便摔。
“蓬”一声大震,骑士被掀翻摔倒,翻出两丈外再向前滑,番刀抛出丈外。
柴哲向前欺进,骑士猛地翻转身躯飞脚取敌。
柴哲身形一顿,骑士一脚落空。他向前一仆,骑士伸手急抓他的咽喉。他抓住了伸出的手,顺势用擒拿术一扣一扭,左手一掌拍在骑士的耳门上,将骑士压在下面。
骑士四肢徐松,昏厥了。
他一跃而起,大叫道:“不可伤人。”
杜珍娘刚用剑刺向已爬起的另一名骑士的心坎,闻声撇剑,侧身欺上,一掌劈中对方的右颈根,骑士应掌挫倒。
“将人带走。”柴哲说。
两人各带了一名骑士,半挟半拖往回走。
西面蹄声震耳,平原的侧方沿山林地带,二十五匹健马成两路急急驰来。
两人发足狂奔,奔近碉栅,后面的人马已看得真切,追至半里以内了。
古灵将他俩接入,关上了栅门。
上到碉楼,不等柴哲将俘虏弄醒,端木长风已将裴福所供出的消息,迫不及待地说了,最后说出用人交换过路的妙法,颇为自负。
柴哲将两名俘虏弄醒,拉掉他们的裹头毡巾。搜出他们藏在怀中的佛像、念珠、木碗等等杂物,证实两人是番人,便用番语问:“你俩人是苏鲁克族的人么?”
两名番人咬牙切齿,怒目而视,但看到被捆在一旁的一个汉人,眼中泛起莫名其妙的神色。
柴哲向梭宗僧格略加解释,说道:“你去问问他们,看少庄主问出来的口供是不是真的?”
梭宗僧格便上前先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并详细问一切。两番人倒相信梭宗僧格的话,证实了裴福所说不虚。
柴哲将番人的话——一转告,端木长风说道:“你告诉那两个番人咱们用人交换买路的条件吧!”
这时,二十五骑番人已在一箭之外列阵,茄声长鸣,警讯已陆续传出,但他们并不进攻,远远地监视着碉栅,他们深知进攻将无好处。
柴皙瞥了远处的番骑一眼,目光回到裴福的身上,沉吟片刻,摇头道:“少庄主,咱们不能这样做。”
端木长风先是不胜惊讶,最后勃然大怒,沉声道:“什么?你反对?”
“小弟认为,咱们不能这样做,血总比水浓,咱们不能将自己的同胞,交给番人屠杀。”柴暂沉静地说。
“见你的鬼!血比水浓?难道他们不该死?”端木长风怪叫,神色狰狞可怕。
“如果咱们也缺粮,同样会出此下策的。”他毫不动容地答。
“他们向咱们动手袭击,本就该死。”
“那是另一回事,出于自卫情有可原。”
“胡说!你想破坏咱们西番之行的大计?”
“小弟天胆也不敢破坏西番之行的大计。”
“那你为何反对用人买路?”:
“咱们用同胞的血肉,换自己的安全,不合道义。”
“小畜生!你说过不多嘴的。”
柴哲冷冷地退在一旁说:“好,我不管,少庄主自己处理好了。”
“你给我告诉那两个番人,说出咱们的条件。”
“遵命。”柴哲木然地说,立即用番语转告两名番人。
两名番人满口答应,提出了条件,要求将裴福立即交给他们带走。
柴哲将番人的条件说出,端木长风说:“不行,咱们将一名番人送回,取得他们番目的承诺,方可交换。”
柴哲将端木长风的意见向番人说了,两番人不再坚持,但要派两个人伴同前往会见他们的头人,面谈条件。
端木长风自然同意,便命柴哲和梭宗僧格为代表前往商谈。柴哲淡淡一笑道:“小弟如果带梭宗僧格前往,那么,少庄主西番之行即将于此打道东回,是否能生还中原,就不敢逆料了。”
“什么?你……”
“最好是少庄主偕小弟前往,少庄主艺臻化境,自可平安脱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端木长风厉声问。
柴哲紧了紧腰带,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少庄主既然要小弟与梭宗僧格前往,小弟立即启程,诸位珍重。”
他向梭宗僧格抬手,推着一名番人动身下楼。
古灵已听出不吉之兆,赶忙拦住说:“哥儿慢走。”
柴哲笑笑说:“早走晚走并无不同。当变生不测时,灵老幸自为计,西行凶险,东返须备有充分的粮食,好自为之。”
“哥儿,你……”
“不必多说了,小侄告辞。”
“他在威胁在下,可恶。”端木长风怒叫。
柴哲头也不回,举步下楼。
杜珍娘一把拉住他,急声叫:“柴兄弟,你的话很可怕,说说道理,求求你。”
柴哲摇头苦笑说道:“说也无益,不说也罢。你们都小看了番人,苏鲁克族膘悍勇敢,视死如归,心胸狭窄,睚毗必报。你们以为他们肯轻易放过你们么?别说往西行,往东逃也不可能了。留下他们一个人质,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已和汉人结下深仇,不杀光我们,他们决不会罢手的。我这一去八成回不来了,在箭雨攒射下,想侥幸不啻痴人说梦。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哥儿,你是否另有高见”古灵用恳求的声调问。
“没有。”柴哲简单地说,下楼而去。
两人押着番人,出了栅门,一步步向番骑走去。
众人站在碉楼上,提心吊胆目送。
古灵突然奔向裴福,一把将他提起,厉声问道:“阁下,番人是否真如柴哥儿所说的可怕?”
裴福哈哈狂笑,声如枭啼。
“说!”古灵怒叱。
“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使你们将咱们三人交出,跪在地下求他们放你们一两个人活命,他们同样会一个不留,用五马分你们的尸。姓柴的此次前往,只消将人质放回,便会变成刺猬,不信可拭目以待,番人决不会令你们失望的。”裴福得意地说,神色冷然。
“真的?”古灵吃惊地问。
“谁还骗你?咱们的一个同伴,就是这样死的。”
“怎么回事?”
“咱们捉了他们六个活俘,由姓陈的会说番语弟兄押着一名俘虏前往谈条件,岂知三十二张强弓齐发,陈兄弟和俘虏同被射死。那天的惨象如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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