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慢慢把那茎由地内拔出,忽然皱眉大叫了声:“他妈的,还没长好呢?白费力气……”说着连日叹气,又仔细看了那茎根一遍,照旧把它放回地下原处,用土掩上,那蛇还在一旁呱呱直叫,老人回看了一眼,气道:“还叫什么叫!把我累得成孙子一样,你还叫!再去找去!”
那小蛇像受了无限委曲,慢慢又向上游去,老人一面嘱咐道:“告诉你要闻味道浓的,愈浓愈好!味道淡的没有用,都是些嫩秧子还没长成,白费我半天力气!”
那小蛇连连低叫,在前缓游着,老人又自语道:“我看你还是没用,干脆把娘娘也叫出来,你们两个分开找,看谁先找着!”
说着话,又由身后把另一竹筒解下,拍筒道:“有请娘娘出堂!”跟着打开筒盖,就见吱一声厉鸣,由内窜出一三尺许长的黑蛇,一身黑磷,油光净亮,这东西可不像那小白蛇那么听话,一出筒就红信乱吐,口中吱吱连声。
头上那似鸡一样的红冠,衬在雪地里,就像雪地里开了朵大红花似的,老人弯腰对他道:“香妃不争气,找了半天找了个生的,害我费了半天劲,你可得争点气,别再害我啦,大冷天可不是玩的,去!去!”
不想那蛇口中虚虚连声,依然不动,小老头咳咳干笑了几声道:“反正吃你是忘不了,告诉你可不能白吃!”说着话取出先前喂那小白蛇同样的果子,丢入这蛇口一个,这黑蛇一阵大嚼顷刻食完,犹自厉鸣不已。
老人似无法,又取出一枚,塞入它口,这娘娘竟吐出不食,还是大叫不已。
老人一瞪眼道:“你又想喝酒是不是?”这蛇闻言连叫了两三声,老人忽然又改了笑脸道:“你算厉害!我算服了你了!得!你就少喝点吧!娘娘!你要醉了,找银珠找不到不说,我还得给你头痛粉吃!”
说着话,取下那葫芦,打开葫芦,一阵酒气传遍四野,香喷喷的,一闻就知是上好毛苔。
叶砚霜此时正出神,忽见脚前不远,那小白蛇已游至自己面前,不由吓了一跳,生怕这东西发现了自己一叫,那可就讨厌了。
谁知道小白蛇,一心注意闻嗅着地,却没发现石后有人,叶砚霜正在惊心,忽见那小蛇忽然不动了,一颗小圆头对着那雪地拼命闻,嘴中呱呱连叫,因那老人此时一心正在喂那黑蛇,竟没注意这小白蛇在叫。
这小白蛇叫了十几声,老人没理,一回头发现老人在喂同伴酒吃,这一来可忍不住了,扭头就朝原处如飞游去,一路呱呱连声。
待走至近前,老人才发现,呵呵笑道:“好小子!你也来了!你是看他吃,你也想吃是不是?”说着话又把酒向那小白蛇口中倒了一些,如此喂了半天,二蛇才过了瘾!
老人收起葫芦,手朝前方连挥道:“好了!好了!走吧!往上去!今天别又白跑一趟!”二蛇闻言并肩一路向上闻游过去!
叶砚霜就在那小白蛇一叫时,又死死地盯住蛇嗅处,目不转睛,此时见二蛇随老人,竟朝上走去,心内狂喜,暗忖这真是该我走运!
待一人二蛇走远后,自己忙纵身至那小白蛇嗅处,拔出宝剑,照老人样,先把地上雪刮干净,提贯内力于那剑身,向地面层层削出,真个就像切豆腐一样,须臾就挖了一深有一尺的坑,正想不要又白挖了就糟了。
正想之间,忽见剑刃过处,嗤一声,那坑内流出一股其白如乳的汁液,心中一动,就顶着流液处,以剑一路拨挑过去。
倾刻间现出一某黑如墨的长茎,伸延土内,如此小心拨挑了一阵,渐露全身,直喜得叶砚霜一阵心跳,原来那黑茎两旁,像蜈蚣爪脚似的,生着两排如蚕豆相似的东西,其白如银,闪闪生光,心知这定是那银珠无疑,忙用手把那墨茎齐根摘下,一数其上银珠共十四粒,叶砚霜这一高兴简直疲劳尽忘,忙把这东西小心用摘巾包好,又怕它会死,重新打开,用原样青色的士把它给里包了一层,再连土一起用绸巾小心系好,包了好几层,才要放入怀中,一抬头见那红衣老人,不知何时正从左上面,一路随蛇而下,一眼看见叶砚霜不由惊得一楞道:“怎么你也来了?”
叶砚霜不由佯笑着,把那一包银珠揣回囊内道:“唷!老先生你也来了!真巧呀!”
这老人一面走到叶砚霜身前,对着那洞仔细看看,满面惊奇之色道:“你找什么?”
叶砚霜笑道:“银珠呀!”
那小老人闻更是一怔,半天才道:“你也找银珠?”
叶砚霜假装吃惊道:“啊!你说找药,想不到也是找银珠呀!”
老人面色懊丧的道:“可不是!你找到没有?”
叶砚霜一指囊道:“当然找到啰!”
老人满面惊奇的道:“我用那两条专门找这东西吃的蛇找,都没找着,你怎么一个人就会找到了?真奇怪……”
叶砚霜一笑道:“这东西庐山多的是……”
老人一惊道:“多的是?不是五年才结一次吗?”
叶砚霜笑道:“三年结一次!”
老人又道:“五年!”
叶砚霜笑道,“五年就五年,争个什度劲呢?你找到没有?”
老人哭丧着脸道:“就是没找着,找着了,我还有工夫给你瞎聊!”
叶砚霜忽然心中一软,暗想不知守容的伤要吃多少,要是用不了多少,自己何妨送他几枚,想到此不由一笑道:“你要它去治红霓功是不是?”
老人闻言摇摇头道:“不是!二”忽然面现惊奇的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不少呢!你要他干什么?”
叶砚霜一转眼珠道:“有个朋友中了人家红霓掌了,我想送他一粒!”
老人摇头道:“一粒怎么够!伤重的恐怕要五粒才够,轻伤两粒就够了,一粒怎么够!”
叶砚霜又知道了,心中暗道:“老头!你算是好人作到家了,指引我路,带我找银珠,还请我吃鸡,又替我发现银珠,最后还告诉我吃法!天下真有你这种大好人!”
想到此不由朝着老人笑道:“原来如此。”
那小老人一翻眼皮道:“你不是说你到庐山来找朋友吗?怎么会找起银珠来了?”
叶砚霜笑道:“我说的朋友就是银珠,你还不知道?」
老人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忽然老人面现诡疑,咳了两声道:“兄弟!你那银珠拿出来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叶砚霜本想给他几枚,这一听他话,就知这老儿想用坏心思,不由四下一阵嗅道:“这附近好象还藏有银珠,哼!一定有!”
老人脸色大喜道:“在那?老弟!你鼻子会这么灵?”
叶砚霜成心捉弄他,佯作一路闻来闻去,闻到最后闻到老人背后的小箱子道:“这里面一定有!”
老人脸色大变,全想:“好家伙!这小子鼻子可真灵,我去年找的一个,留到今年,外面还包了几层布,他都闻出来了,真厉害!”想到此不由脸红道:“不会吧……”
叶砚霜一只手搭上十箱,道:“一定不错,我找给你看看!”
说着双手就去掀那藤箱的盖子,老人真是又羞又气,连道:“喂!喂!别动!给你说没有嘛!”
叶砚霜道:“一定有!找出来是我的!”
老人由羞而怒喝道:“叫你不要动你听见没有?找出来是你的!这话怎么说的?就算有,在我箱子里也不能算你的呀?真是岂有此理?”一面还摇头道:“我还没打你的算盘呢!你倒先打起我的来了!真是……”
叶砚霜见状差一点笑出声来,见把他逗得差不多了,也该走,遂笑道:“我走了!老先生!我就在下面,你找着叫我一声!”
老人气得脸发黄,道:“叫你一声!你倒真会想!”想是愈想愈有气,就地抓了一把雪,一振腕,这雪成了水箭,直奔叶砚霜后脑飞去,其势疾劲异常。
叶砚霜正行之间,忽觉脑后有破空之声,知道定是老人向自己暗算,想着身子向前一伏,呵呵连声,那一溜雪珠都打在地上。
叶砚霜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这老人好高的内力,竟能把松软的雪花以内力结成冰块,最厉害走出手成一溜射来,这种功力真是惊人了!
想到此那敢怠慢,向前一伏身,暗运巨灵金刚掌力,猛伸右掌,向后一伸,刷拉拉一阵连串轻响,把那一串冰珠,全部接到了手中,回身站定笑道:“这东西倒挺像银珠,再来一串如何?”
那小老人此时见状知道对方竟是一劲敌,当时闻言口中嘘嘘连声,那两倏蛇去而复还,小老人一面嘴中道:“伙计!先别走!我们有话商量!商量!”
一面收蛇于筒,叶砚霜冷笑道:“有什么事好商量的?你说!”
这老人窘笑道:“伙计!你那银珠分我一点如何?”
叶砚霜忽然心想自己若非这老人,又怎能得到这银珠,不如就分他三四粒,好在自己尚有很多,想到此就点点头道:“老人家,要看你方才对我的态度,这银珠是不能给你,但是我还是送你几粒……”说着走近老人,打开那绸包,在地下才要找出银珠,忽见老人猝伸左掌,箕开五指往那银珠上抓去,同时右掌以排山运掌功夫,十成功劲直往叶砚霜胸前推去。
叶砚霜无备之下,不由大急,要想避掌银珠定落他手,要想抢那地上银珠,又逃不开他这一掌,不由一咬牙,暗运“红蠢罡”防身,同时右掌向上猛一翻,以“太阳掌”力硬朝这小老人掌上崩去,只听的拍拍两声,一声是老人的掌击在叶砚霜身上发出的声,一声却是叶砚霜的掌击在那小老人掌上的声音。
这一下就分出强弱了,那老人掌上运的是“般禅掌”功夫,这一掌何况又用了十成功劲,就是一个铁瑰,这一掌也能给它砸扁了,但听拍一声,自己这一掌,就像击在了一个充满了气的球上似的,有一股极大的弹力由那球中反震而出,同时自己这只左手一阵火灵暴热,全身已自腾起,在空中连折了好几个觔斗,“噗!”一声,一个倒栽葱自颈上至插在雪里了。
这老人姓秦名开诚,棹号红蛇叟,武功自成一家,虽不能说有太大的本事,但在江湖上己鲜有敌手,平日最喜捕蛇采药,其为人亦介于善恶之间,性情各别孤傲,自私己极,今日不想吃了这么一个大亏,银珠没讨到,反而出了这么一个大丑,待由雪地里拔出颈来,发须皆张的预备和叶砚霜一拼时,却早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叶砚霜处置了这红蛇叟一番,生怕他又和自己死缠耽误时间,乘他头尚在未拔出之际,展开“凌虚哈云步”的绝顶轻功,只一幌身已飘下悬崖,足下加劲,霎时已隐身在云雾里,那红蛇叟跑至崖边向下一望,但见白云飘飘,那里有那叶砚霜一点踪影,连对方名字还不知道,就被打成这样,只恨得在崖边咆哮大骂不已。
且说叶砚霜一路飞纵,一个时辰后,就已回到原先老叟垂钓处,稍事歇息,二次又奔,至晚已到了星子县旅舍内,一进就对那小二道:“快算账!”
那小二也不敢怠慢,马上算清了账,叶砚霜草草吃了点东西,马上又接着按来路狂奔了去,一路上简直是不敢少待。第二天的中午,他又到了这老虎砦,料及那个铜铃叟自己一腿够他养的,如今定是尚在养伤。
先不提叶砚霜这一路狂驰,且回过笔来谈谈那铁守容,且说他自被叶砚霜点穴后,一阵昏迷加上叶砚霜用太阳神功,周身给她一阵按摩后,感到热酥酥的,不觉昏睡去,待一觉醒后已是第二日的上午,室中红光耀眼,不由在床上哼了一声,就闻床前有一人叫道:“小姐!你可醒过来啦!再不醒可把我吓坏了……”
铁守容一惊,扭头一看,见原来是那店小二,正坐在自己床前,一对火眼,满面倦容,手中尚拿着一个白色象牙短笛,不由惊得把身子往里一动道:“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二闻言哭丧着脸道:“干什么?我不来也得行呀?……”
铁守容闻言不解道:“为什么不……行?”
小二叹了口气道:“姑娘先别问这个,现在觉得好点了没有?我到现在脸也没洗,早饭还没吃呢!”
铁守容皱眉道:“现在好些了,你为什么不洗脸吃饭呢?”心中还想谁叫你来的嘛!真是怪事?那小二闻言起来,伸了个懒腰道:“那么我去去就来!”铁守容忽然脸一红道:
“他走了?”店小二怔道:“谁?谁走了?”
铁守容看了他一眼羞道:“叶砚霜……”
店小二翻着那双黄眼道:“谁是叶砚霜?”
铁守容叹道:“就是你说半夜把你叫醒的那个人,他!他什么时候走了?”
店小二闻言啊了一声,下意识的以手摸着下巴道:“他走了!昨天夜里就走了……这人你认识?”
铁守容泪流满面的道:“我认识他……他到那里去了?”店小二忽然想起那可怕的年青人,临走时的嘱附,不由打了个寒噤,马上又回到原位坐下,铁守容以一双泪眼望着他道:
“你怎么不去吃饭?”
那小二用手摸着脖子道:“我呀?我……不饿!”遂道:“这人是干什么地?这么大本事!”
饿守容道:“他是我师兄!你昨天怎么会见到他的?”
小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