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小姐,你今日也是来上古琴课的吗?”
夏清歌转身朝着来人看去,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十五六岁左右,五官清秀绝伦,眼神清澈明亮,身姿特秀,翩然若飞,他的眉宇之间点着红色朱砂,更为他平添了一份飘逸如仙之感,他给人的感觉出尘中带着一丝清亮和舒爽,如雪似莲,如梦似幻,身穿一件绣着青竹暗纹的白色锦袍,犹如远望群山顶峰的茫茫大雪,出尘不染。
这个人她是知晓的,在白鹿书院,似乎无人不晓,他就是宁安郡王府世子爷徐子煜,听说他自从八年前的一次意外坠崖生还后,身子就一向不好,但是他那精绝满腹的才情和俊美绝伦的容貌,即便身在高墙楼阁内,名声却早已传扬千里之外。
因为都喜白衣,所以,有人在京城内称颂他为玉竹公子。和慕容钰并称双绝公子。
不过,若论起容貌,慕容钰精致的不似凡尘之物,清贵中带着一丝邪气,可这徐子煜却是病态中带着一份沉寂,儒雅中含着一份飘逸。
夏清歌暗自赞叹,难怪别人将他拿出来和慕容钰相比,确实当之无愧。
“徐世子也是来上课的?”夏清歌有些奇怪,徐子煜这些年偶尔会前来白鹿书院上课,但几乎来的次数很少,怪只怪,这白鹿书院此时已没有任何夫子有能力在教授他了吧。
而且,让夏清歌最为莫名其妙的是,徐子煜竟然主动和她说话,要知晓,他可是天上不可侮辱的白云,可她夏清歌从前可是臭名远播的废物,她也不记得从前和这人有什么交际,更不见他从前有这么热情。
难不成他吃错药了?
徐子煜轻柔一笑点了点头“是的,今日听说换夫子了,这位新夫子我早有耳闻,一心想着结交,所以今日就过来看看。”
“果然是换夫子了。”夏清歌暗自嘀咕,她就说嘛,若论起王夫子的个人魅力,何时能达到和凤飞郎颦美的阶层了?
抬眼朝着徐子煜看了一眼,心里暗想,今日不但夫子换了,连徐子煜都眼巴巴的赶了来,怕这趟又白来了。
“清歌小姐,现在快上课了,咱们一起进去吧。”徐子煜朝着门口围堵的学生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温声询问。
“那个,今日我还是不上课了,本来今日也是来给夫子告假的,不如这样吧,徐世子进去后帮我给新夫子转告一声,这阵子我要去乡下办些事情,所以要耽搁一阵子了。”
正待徐子煜开口时,身后一道温润清雅,沉静飘然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都到了门口,何必在踌躇不前?难不成前面有什么猛虎野兽在等着吃你不成?”
夏清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清瘦的身子明显打了一个机灵,她转过身看去,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那张风华绝代,邪魅清贵,如梅似雪的身影正静立在那里。
看到夏清歌震惊的模样,慕容钰勾唇一笑,迈脚优雅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似乎看到她额头散下的一缕头发碍眼,他轻抬衣袖,如玉一般纤长白嫩的手极其轻柔的将她的发勾在耳后。
“是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今日古琴课的夫子?”
慕容钰微微挑眉,如墨一般的瞬子闪过琉璃霞光“为何不可?王夫子身子不适,我与他相熟,所以,他就请我前来代课一日。”
说完话,他啧啧撇了两声“只是没想到,今日你是古琴课,不知我这一日夫子可受得了你的琴技?”
夏清歌忍不住磨牙,眼神内带着一丝蔑视“我害怕今日上了这古琴课,从此我遇琴就吐呢。”
“呵呵,没想到钰小王爷竟和清歌小姐是好友,真是意外。”一直站在一旁被冷落的徐子煜轻声开口。
“今日徐世子竟然会前来白鹿书院,紫玉更是意外。”
两抹同样白衣的男子,身姿同样秀丽绝伦,举世无双,却不想,如今竟然这般和谐的站在了一起。
夏清歌突然之间静默了,似乎是被眼前这番美到威慑的让人心颤,或者是被此时两人双眼内散发的光彩所折服,总之,她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一刻。
“既然不该来的都来了,今日不如一同进去吧。”说着慕容钰率先向前走去,徐子煜微微一笑,低头看了夏清歌一眼“清歌小姐,今日你怕是躲不掉了。”
说着也跟着走上前去,只留下了夏清歌站在原地郁闷,今年看似她真的是流年不利。等阵子定要去白马寺求一个护身符才好。
等慕容钰和徐子煜一同前去朱子祠后,徘徊在门口的众家千金小姐和富家子弟,均是神色各异的盯着他们二人。
“今日可真是喜日子,没想到咱们今个竟然看到了双绝公子在一起。”
“是啊,我说今个为何出门时听到了喜鹊的声音呢,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走在后面,尽量和前面那两个人保持一定距离的夏清歌,露出极其明显的鄙夷,看来这古代明星效应也是很牛叉的。
这让她想到了“果掷潘安”、和“看杀卫玠”的典故,想来,他们当时的场面也不过如此吧。
慕容钰和徐子煜的出现让围堵的众人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夏清歌借着两人的余光,顺利的进入了朱子祠内。
这时,屋内已经坐满了学生,两位美男子的到来让下面黑压压一片的学子瞬间沸腾了起来。
夏清歌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双手忍不住捂住耳朵,尽量不去听他们众说纷纭的话,叽叽喳喳的,听了对耳朵可是莫大的伤害。
想到了什么,夏清歌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态朝着台前看去,只见慕容钰坐在了夫子的位置上,而徐子煜扫视了一眼,最后双目含笑,朝着这边走来。
夏清歌微微一顿,方才注意到,她的身边有一个空位置。
慕容钰面色含着温润笑意,在台上讲述了一些弹奏古琴的要领。
“古琴的音域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有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按音一百四十七个。演奏技法繁多,若只是教授技法,自然有一套成文的掌法,可若真是知琴、董琴之人,到达一定的水准,讲究的就不再是一个”技“字了。”
“夫子,若不讲究技法,那琴音又何必在讲究音律?岂不是乱弹一气?”其中一位对琴技颇为痴迷的女子好奇的问道,可脸上那抹娇俏红晕还是透露了她的心思。
慕容钰并未回答,而是伸手在面前摆放的琴架上随手轻撩了几下,一段悠扬动听的音符从他的指缝间飘然而出,众人一阵陶醉。
“这是什么曲子?为何我们从未听过?”另外一位世家小姐满是迷醉的模样。
“这不是曲子,也是曲子。”慕容钰轻笑一声,收回手。
“曲本乃人所谱写,音律也源于人手所造,而手源于心,若心中有琴,自然,挥手谱出的便是一曲。”
夏清歌静静的听着,旁边安坐的徐子煜更是专注,她忍不住侧过头,朝着徐子煜看去,心里想着,这家伙确实是个病秧子,不然他的肌肤怎么那么白?
这么近的距离竟然丝毫看不到任何的瑕疵,当然,慕容钰也是这种感觉,怎么他们的皮肤都那么好?
慕容钰本来正在回答一位学生提出的问题,可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朝着一个位置看去,而当他看到一个碍眼的画面后,眼神微闪,如水一般清澈的瞬子里泛起了一圈旋窝,似乎有愈发深旋的迹象。
“既然众人均是不理解琴技何为是相由心生,那我就选出一位学生上台来弹奏一番,好借此为例,在细细讲来。”
说完话后,慕容钰十分认真的在屋内扫了一遍,可那一双双含着期待的目光并未落入他的眼内,而坐在最后位置的那个犯花痴的女人却被他点了名字。
“夏小姐,你起身前来弹奏一曲吧。”
此时,夏清歌单手撑额,正在泛着迷糊,突然听到有人喊夏小姐,她猛地睁眼,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却落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旋窝内。
“夏小姐似乎还有些犯迷糊呢,是晚上没睡好么?”慕容钰接着开口,声音依旧清润,却隐含着一抹暗沉。
徐子煜转过身看来“清歌小姐,夫子喊的是你吧。”
夏清歌撇了撇嘴,心里暗骂,废话,此时全部的人都回头盯着这个位置,难不成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夏小姐?
不情不愿的起身,夏清歌磨蹭着走到了台上,慕容钰站在她身边,她能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使她混沌的神志瞬间清醒了不少。
夏清歌盯着面前的琴架发呆,心里想着她究竟要弹奏什么呢?
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着前世所学过的一些古曲,其实她对古琴没什么兴趣,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相反的,前世的白雪,为了工作很多东西即便不喜欢也会硬着头皮去学,而且,这一世的夏清歌也是会弹琴的,只是造诣不高,所以只算得上一个半吊子。
“夏小姐难不成还没睡醒?若不行,我想你现在应该出门左拐。”
“为何?”她本能的回答,因为慕容钰有一个习惯,总是将话说一半,另外一半就要让她去猜了,所以,遇到这样的人后,人的本能反映就是反问。
慕容钰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因为那里有一口井。”
“哈哈哈。”众人都被慕容钰的风趣逗的大笑,可夏清歌却变成了这笑话的话柄。她脸色阴沉,伸手朝着琴架招呼。
不一会儿,一首“我是一个芒果”的音律瞬间传出,众人忍不住皱紧眉头,一脸不忍继续听下去的表情。
夏清歌谈着谈着,忍不住自己都被逗笑了,她一边谈一边想着《河东狮吼》里古天乐弹奏这首曲子时的情景。
可碍于她是女子,这里又不是在演戏,所以,曲子还是那首曲子,可她断然不敢搬起古琴当吉他。
扣动最后一根琴弦,她的大作算是完成了,抬眼朝着众人看去,只见他们面露菜色,除了慕容钰和徐子煜以外,众人纷纷一脸受了极大侮辱的表情。
“啪、啪。嗯,夏小姐示范的很不错。”慕容钰忍不住鼓掌。
夏清歌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他个白痴,这么难听的曲子,他还鼓掌叫好?
“夫子为何说好?我——我真是不忍在继续待下去了。”说着,一位女子忍不住站起身,朝着门外奔去,随即,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等屋内走出去了一半人后,慕容钰对着留下的人说道:“这曲子自然是好的,刚才我讲到相由心生,而琴曲如面,由心的喜怒哀乐所呈现,我身边这位夏小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听到她这首奇怪的琴曲,就能猜到了她定然是一位,行为怪异、异于常人、喜欢神游太虚之人,若是凡人,定然谱不出这般惊世骇俗的曲子。”
众人听了他的话,似乎十分受教,频频点头,朝着夏清歌看来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夏清歌脸色极其难看,心里暗骂,这家伙究竟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若骂她,却并未带一句脏话,若夸她,却将她说成一个典型的怪胎。
看样子,他是在讥讽她。
夏清歌趁人不备之时,伸出手狠狠地在慕容钰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心里压抑的怒火在这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慕容钰眉宇微皱,低头朝着她看去,随即嘴角勾起,轻笑出声。
“你还真是下的去手。”他声音极轻,只有他二人能听得到。
夏清歌昂起头,一脸的乖巧模样,可嘴型却说出了两个字“活该。”
慕容钰不再看她,转过脸看向众人“今日有大半的学生被这一首神曲给惊吓的不轻,咱们这课就暂且上到这里吧,散课。”
随着他的话,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慕容钰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起身离开了书院。
夏清歌走早人群的最后面,上了这么一堂窝囊课,早知道就不来了。
“怎么?受挫了?”徐子煜也留在了最后,陪着夏清歌一起走了出来。
“受挫?我为何要受挫?”夏清歌侧脸朝他看去。
徐子煜轻柔一笑,似乎他总是保持着这般适度的微笑“刚才钰小王爷让你在众人面前献丑,你不是受挫是什么?”
夏清歌故意装作懵懂无知“献丑?我不觉得啊?刚才我的曲子既没有跑调又很押韵,若真的挑毛病,只能说众人听不惯而已,我看徐世子当时不是听的十分入迷么?”
徐子煜嘴角微抽,似乎对于她的回答很是意外,入神?怕若不是他定力好,也定然会忍不住离开,不过慕容钰倒是真的十分享受的样子。
低头看了夏清歌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浅浅一笑“待会儿是要回府么?不如和我同行吧,宁安王府正巧和修国公府在一条街上。”
夏清歌楞了一下,对于徐子煜的邀请很是意外,这么一个脱离世俗之人,竟然想着要送她回府?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徐世子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我的马车就候在门外呢,待会我自己回去就好。”
徐子煜眼神平静无波,侧头看了她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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