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林夕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莫铭曾经这么评价她:
“梦玉就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柔弱,内心却很倔强的女孩儿,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她就会一条路走到底,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有多少人去阻拦,她即使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这样一个女孩子,让人怜惜都无从怜起,她也不需要任何的怜悯,如果谁能有幸和她成为朋友,那真的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她会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的心很大,大到能装下整个国家,她的心又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从前的梦玉,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那就是朱瞻基。
现在的林夕呢?
她也是只能容下一个人吗?这个人又是谁?
一阵虚无缥缈的琴音传来,林夕很是好奇,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琴音忽而沉着浑厚,忽而轻灵卓越,时而如深山里秋潭水落的声音一样清脆,时而又如寂静空谷里孤雁自鸣的声音一样凝重!
林夕越来越好奇了,是谁在弹琴,能将琴弹得如此之高深,如此之精妙?
能来到这个迷雾花谷里的人,恐怕只有自己和杜翔?难道还有其他人也进来了?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谁的时候,林夕这颗好奇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简陋的茅草屋前,坐着一个人,此人将古琴放在了石桌上,自己盘坐在一块木板上,很是潇洒的弹着古琴。
他的身边,是大朵大朵盛开着的彼岸花,红色的彼岸花艳丽如火,白色的彼岸花洁白如云,花丛中,还有许多花朵,但是,都被彼岸花的芳华所掩盖,很难让人再去在意其它。
从林夕所站之处望去,淡淡的月光下,这位弹琴之人就好似身处一片红色与白色交织的花海之中,他就如同花中的精灵。
不,是妖孽。
敢把杜翔形容成妖孽的人,放眼天下,也只有林夕了!
看到此情此景,林夕对杜祥的怨与恨通通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唯美的画面,让她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身体很轻,一股暖流自丹田而起,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不再是走路,而是飞了起来。
从乌斯藏回来,林夕就觉得自己身体时而有这种异样的感觉,难道是自己的内力又恢复了?
可是,当她无事的时候,试着去运功,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内力存在。
那么,此时此刻,自己突然能用轻功了,而且还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夕处在满腹疑问之中,心自然没刚才那么静了,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向下落,她很想提起真气,继续飞起来,但是,丹田内突然变得空空的,没有一丝真气了。
“啊···”林夕向着花丛坠去。
从林夕当时的高度坠下去并不会伤到林夕,可是,那些娇艳的花朵就要可惜了,林夕不愿见到自己践踏这些美丽的花朵,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花朵并未受损。
因为,有杜翔的存在。
他凌空而起,接住了正在下落的林夕,脚尖轻点花瓣,在空中做了个很完美的转身,慢慢的落到了地面上。
“你,我···,谁让你管我的?”林夕睁开眼睛,看见了杜翔关心的眼神,支吾了一会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林大小姐,不是我想管你,如我我不接住你,这些好不容易绽放的花朵就要饱受你的摧残了。”
“这些花大多数都是我移植过来的,我有权决定它们的生死,要你多管闲事?”
“我的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杜翔。”林夕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孔雀开屏,还有,把我放下来。”
杜翔此时仍旧是刚才接住林夕时的动作,双手抱着林夕,也就是所谓的公主抱。
杜翔贴在林夕的耳边说到:“如果我就不放呢?”
谁也想不到,堂堂的滁州城城主竟会耍无赖。
“你···”林夕拿杜翔这样的真是没办法,还像上次一样抓他吗?不知他肩上的伤口怎么样了,上次抓他已经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抓破了,这次哪能再让他雪上加霜呢!
“哎呀,我这是在想什么呢!”林夕醒悟过来,是杜翔在耍无赖,自己怎么反倒担忧起他来,刚才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呢!怎么现在就把这茬给忘了?
林夕抽出一只手,找准杜翔的腰部的一块肉,开始掐了起来,边掐边说到:“这就是你不放我下来的后果,怎么样,还不放我下来?”
“我这辈子都不想放开你。”杜翔轻轻的说道。
虽然杜翔的声音不大,但是林夕却听的很清楚,她糊涂了,思绪有点乱。
但很快,她就清楚过来,不对,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打败,刚才杜翔弃自己不顾,把自己一人丢下,现在突然这样对自己说,就能原谅他吗?
门儿都没有。
杜翔说完那句话后,嘴唇在林夕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就把林夕放了下来。
林夕决定自己按兵不动,看看杜翔究竟要做什么。
杜翔走到古琴边,好似变戏法般,他的右手上就多了一个花环。
“我知道自己刚才惹你生气了,我承认,和你在灵谷大师那里的‘偶遇’,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小的时候的那次,才是第一次。后来,我也确实找过你,才知道你是大学士的女儿,同时,我知道了你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朱瞻基的未婚妻。我看到你每天为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你对他,真的很好,好的让我心里突然有种嫉妒的感觉。叔父告诫我,朱棣的子孙都是我的敌人,那么,我和朱瞻基之间,是仇人,我和你之间呢?从那开始,我便不去再见你。然而,命运却安排了我们的又一次见面,在灵谷大师的住处,我看到了为救朱瞻基而跪地不起的你,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我真的不知是该爱你还是该恨你。再后来,在我外出办事的时候,很巧的看见了朱瞻基被众多黑衣人包围,一道银光划过,朱瞻基的眼睛看不见了,眼看他的命就要被结束的时候,你从天而降,拦住了正落下的刀,一招釜底抽薪,打落了蒙面人的黑巾,这个被你看清长相的人突然用袖内的短剑刺向你的咽喉,你躲得还算快,短剑刺偏,在你的脖子上留下了这道疤痕。”
说到这里,杜翔用左手解开了围在林夕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了里面那道长长的疤痕。
林夕被刚才听到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杜翔去解她脖子上的丝巾,她也未去阻止。
“你那时的功夫不弱,可是,面对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还要顾全昏迷不醒的朱瞻基的安危,你真的很危险。”
林夕突然说道:“我记得那时不知从何处来了另外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对我说让我快走,然后就去抵挡那几个黑衣人的攻势,那两个中的一个蒙面人就是你?”
杜翔点了点头。
“那另外的一个人是谁?”
“是维泽。”
“哦!原来是林大哥,我说他第一次见我的眼神怪怪的,原来他早就见过我了。”
杜翔将手中的花环给林夕带在了头上,然后说到:“我不该瞒你,让你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但是,那也是因为我真的太爱你了,爱到有时已经忘记了自己。你刚才生气的离开,我本很想去追上,但是,我知道,不解开你的心结,你是不会彻彻底底的放下一切,去珍视你自己的内心的,于是,我采摘了这些漂亮的花,做成了花环,又为你弹奏这曲123言情水云,讲述我与你曾经的过往,就是为了你能够彻底的敞开心扉,接受我。”
杜翔握住了林夕的双手,很郑重的问道:“夕儿,做我的夫人好吗?”
林夕的手有些抖,她究竟会不会答应杜翔呢?
指缝间烁眼的剑
静默那一刻似百年
红衣风中独自舞翩跹
一段执念
手心升起红花瓣
脸庞金色的弯月半
浮生一错轻湮在梦间
琴声一颤
谁会回来拨拂晓
把我葬在花重道
谁能听到红芍药
嘶喊着沧水浮渺
手心升起红花瓣
脸庞金色的弯月半
浮生一错轻湮在梦间
琴声一颤
我将穿过奈何桥
用永生记住寂寥
谁能用暖阳环抱
拜月轮下的莲妖
灭魂怒惊起长烟
寒鸦怨鸣夕光黯
沉湮半生酒一盏
夜夜回望曼珠沙华残
第七十八章 忘川河
为什么,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夕心里是一片乱麻,她本来是决定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但是,不是挑明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实际发生的事情和理想中的大相径庭的时候,该怎么办?
林夕能够感受到,杜翔真的是爱自己的,可是,他们是两个立场上的人,无法说哪个立场是对的,只是志不同,怎相为谋?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总是给我出这样的难题?”林夕在心里质问苍天。
一个声音在她的内心深处响起:“水满则溢。”
是啊!水满则溢。有些东西装不下,就把它们仍了吧!留下的空间,吸收新的精华。
杜翔站在那里,等着林夕的答案,等了许久也没有答案,他的自信有些动摇了。
在林夕来到滁州城之前,没有杜翔办不成的事情。
自杜翔接任滁州城城主一职以来,只要是杜翔想做的,去做的,从未失败过。
但是,林夕到来之后,杜翔的许多计划都因为她而改变了原来的初衷。
林夕,就好似一只飞在天空中的小鸟,虽然小,但杜翔总是抓不住她,她在杜翔这里就是个变数。
“无论我答应与否,我们的赌局还生效,是吗?”
杜翔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他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好,你把眼睛闭上。”
现在的杜翔,就好似一个听话的小孩子,林夕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质疑,他就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了。
林夕看着这样的杜翔,心里暖暖的。
她微笑着踮起脚尖,在杜翔的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后退。
她的这一吻,就好似微风,轻轻的拂过杜翔的唇边,不留下任何痕迹。
杜翔的眼睛忽然睁开,他的眼里,满是喜悦,林夕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但是,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的答案。
林夕是后退了,但是,她的速度怎能及杜翔?
在杜翔睁开眼睛的下一刹那,她就被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彼此,此时此刻,天地万物,都是安静的,世界变的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幸福来的如此之晚,只会让人倍加珍惜。
满月之夜,白色的曼陀罗华与红色的曼珠沙华开的仍旧娇艳,这朵朵的红白交错的彼岸花,见证了迷雾花谷里的一段对话。
“夕儿,我希望今生来世都能与你做夫妻。”
“来世吗?太遥远了,就连明天同样都是未知的。”
“不,你知道忘川河吗?如若在黄泉路的尽头能找到忘川河,我一定会跳下去。”
“过了黄泉路,你便要喝孟婆汤的,喝过孟婆汤后,就会了断了前尘旧梦,斩了断前因后果。忘尽一世浮沉得失,抛下一生爱恨情仇,这样,来生即使我们再相遇,也都会同陌路人一样,相见不相识。”
“不,如果来世不能与你做夫妻,我便不喝孟婆汤。”
看着这个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人敬若神明的杜翔,居然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林夕真是苦笑不得。
她用右手食指按了一下杜翔的额头,说道:“傻瓜,这喝不喝孟婆汤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了的。”
“谁说我不能决定?”
杜翔此时抱着林夕坐在房顶上,林夕本是让杜翔把她放下来的,但是杜翔说,从前林夕逃的太远了,他追的很辛苦,现在要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这种毫无逻辑的说辞竟然出自杜翔之口,真令林夕对他“刮目相看”。
杜翔指着前面的那片花海说道,“你在这里种了这么多的彼岸花,相信你一定听过它们的传说。”
“嗯。”林夕点了点头,“可这与你能不能决定有何关系?”
“曼珠沙华,也就是红色的彼岸花,相传是人死之后,才能看见的花朵,那如血一样的绚烂鲜红,铺满了通往冥界之路。”
“这我知道,这么漂亮的花朵,非要被人们赋予那么悲剧的色彩,只是因为它的花和叶子始终不能同时出现,唉,我替它们打抱不平,于是,在房前种下许许多多的彼岸花,它们不仅美丽,还有药用价值呢!”
“是啊!但是,也正因为它们的美丽,被认定为是黄泉路上唯一的花朵,也是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有了它们的陪伴,才使走在黄泉路上的人不寂寞,传说中的彼岸花,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过往的美好种种都重现在眼前,让死者抱着幸福去踏上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