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康康点点小脑袋,表示他在听。
就是这样的,我对他如此冷暴力的回应很是恼火,但是看到儿子的眼睛,我又发不出火来,别说他一个孩子,就是我也被那些事弄的满心愁思,缓了两个月才算是走出阴影,而康康,我根本估量不出来在他的心里,这次的事情到底给了他多少刺激。
晚上康康坚持要跟胡伯睡在一起,胡伯当然开心的很,而我却知道我的儿子不再跟我亲密了,这让我从心而出的沮丧,是真的沮丧。
薄梓墨进门就看到我哭丧着脸,快步走过来拥住我,“怎么了?”
他的眼眶青紫,最近医院的事务特别繁忙,薄梓墨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医院里工作,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休息,我却还是让他担心,“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相依为命的儿子不再跟我亲近,对薄梓墨也不够照顾,严亚宁出事后的这段时间,薄梓墨处处陪小心,就怕惹的我不高兴,就是以前他乐此不疲的床上运动,现在都克制着不再进行,这样子的他,让我心疼。
“胡说什么啊?”薄梓墨揉揉我的头,看我的样子大概也是猜到了什么,转移话题说:“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给我煮碗面吧,一天水米未进了。”
我险些跳起来,他的职业特殊,有时候一场手术下来就得好几个小时,就那么全身心的手术,不吃饭,不喝水的事情常有,但是整整一天都这样未免也太不讲究了吧,身体是不要了嘛。
于是顾不得伤春悲秋的心情,我赶忙去厨房给薄梓墨做些吃的,晚上熬的排骨汤还有剩,我和面打算做手擀面,我揉面的时候,薄梓墨靠在厨房门口,就那么目光柔软的看着我,我被看的不自在,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样暧昧的氛围。
“康康还是那个样子,我好担心。”我说。
说起这个,薄梓墨也是皱眉,康康的反常最开始还是薄梓墨看出来的,也是我这个妈妈失职,成天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竟然没有顾及到孩子的心情,真是该死。
“明天我有一天假期,带他出去走走吧。”
我心中一喜,明天是周六,之前薄梓墨都忙的脚不沾地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的工作,所以刚才跟康康说带他出去玩,是没有将薄梓墨算进去的。
“好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笑着说,手下不停的将擀面杖拿出来,开始擀面。
薄梓墨盯着我的手势,好奇的问:“你怎么会这个?”
“恩?”我一时没有听清。
薄梓墨指指我手下的擀面杖,“这个,我只在馆子里见过。”
原来是说手擀面,说到这个我有些自豪,笑着说:“那时候我爸爸爱吃,我就去专门找了师傅学,后来康康也是爱吃,这就一直没有荒废。”
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面就已经弄好,用刀切成细条,下入沸水锅里,趁着煮面的空隙烫了青菜。
我站在炉灶前忙碌,不期然的薄梓墨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身,他比我高出许多,此时低下头,将脸全部埋在我的脖颈里,深深的吸气。
“怎么了?”我问。
他的声音沙沙哑哑的,“你这样,真好。”
简单的五个字让我不由得歉意更深,真是抱歉,这段时间我的低落心情导致对薄梓墨的忽略,我感激他的包容与忍耐,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心胸,去容忍自己的女人因另一个男人而心绪恍惚,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
这段时间确实是我忽略了他。
我抱歉的说:“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恩。”薄梓墨用鼻音应了一声。
家里专门负责的阿姨其实将什么都是准备好的,就防着晚上谁饿了自己弄些东西吃。煮好了面放在青菜,浇上排骨汤,夹出两块排骨放在面上,一碗排骨面完成。
薄梓墨吃的很痛苦,连他一贯的优雅从容都没有了,呼噜呼噜的吃的香,我心中开心,但是面子上还是打趣他说:“难得看你这般不要风度的吃饭。”
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从不会这般狼吞虎咽的吃饭,固然是我做的他捧场,另一方面说,何尝不是饿的狠了。
薄梓墨等到吃完才回我的话,“日本人吃面都是这样,还不是世界上最有礼貌的民族。”
“强词夺理。”我瞪他。
薄梓墨吃完整碗擦了嘴后,拉过我的手,很认真的问我:“给我煮一辈子面好不好?我不想再这样委屈下去。”
☆、完结章(圆满)
我沉默了一下,不是不明白薄梓墨的用意,只是……真到了这一刻,我却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心中有些忐忑,这一段时间薄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严亚宁的事,整个A市都是知道的,薄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想起薄夫人我还是有些举步不前。
就在这个时候,我与薄梓墨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急忙接起,那头阿桓的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姐!快来,爸爸突然不好了。”
不好了?
不好了!!
我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薄梓墨在也接完了电话,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明白,他接到的电话,告知的事情跟我事同一件,也许他那头说的更为详细一点。
薄梓墨的眼中有些晦涩不明,我等着,他说:“把康康带上!”
我顿时就腿软了,要不是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不会说这个话的,他的意思是……。要让康康见姥爷的最后一面?
“别自己吓自己,没那么严重,带康康就是怕有个万一,再说有康康在,伯父更有信心不是?”
他的话没有劝到我,反而让我更加的难受。
康康早已经睡下了,这时候迷迷糊糊的揉眼睛,我抱着康康,薄梓墨去开车。
将康康安置在儿童座椅上,康康的头一点一点的,困的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有些心疼孩子,其实要真是爸爸不好了,还是不要带孩子去比较好,那样的场面,我真怕康康会受不了,上次的严亚宁的事,我已经后悔万分,觉得不该带着康康去,看到那样不堪的场面,实在事不应该。
可是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不给我任何考虑的时间,直到车子驶离柳荫巷我才对薄梓墨说:“带康康去,真的好吗?”
现在的我就如一只惊弓之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生命太过脆弱,我简直怕极了去医院的路,更是不敢面对接下来也见到的场面,我都是这样的恐惧了,那么我的康康哪里还能承受的了。
不能了,再也不能承受一丝失去亲人的痛苦。
薄梓墨开车间隙伸手过来,抓住我手,他的掌心温暖宽厚,“别担心,你要相信我,只是突发性心肌梗塞,抢救的及时应该是问题不大的,之前一直都有在劝你爸爸,让他做手术,他的心脏有些问题,最好是在心脏上装一个支架,但是他一直不愿意,刚好趁这个机会给他将支架一并装上。康康不跟着我们,你也不放心不是,这孩子最近有些反常,还是我们带在身边比较好。”他说完顿了顿,“到了医院,你先把康康安顿在我的办公室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用康康见到伯父的。”
我在薄梓墨冷静自制的声音中渐渐的放下心神,对,他说的都对,我是该相信他的,我爸爸跟严亚宁不一样,他是多么乐观的一个人,上一次来看他,年纪不大的父亲还充当老人家,口口声声说:“你到底要不要爸爸送你上红地毯阿,爸爸可是等的胡子都白了。”
上一次跟严亚宁的婚礼,因为跟家里赌气,竟然都没有跟父亲说一声的,所以也就没有父亲牵着女儿的手步上红毯的这一环节,我从前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遗憾,只因为那时候觉得爱情至上,能嫁给严亚宁已经是我最大的圆满与幸福,哪里还会考虑父亲的感受。
但是现在想起,却觉得心如刀割一般,那些曾经忽略的家庭亲情,现在想一夕之间弥补,谈何容易。
我总是这样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当初为了严亚宁抛弃一切,现在似乎还是在因为他的死,在拒绝所有随之到来的幸福。
我突然对薄梓墨说:“如果这次我爸爸没事,我们结婚好不好?”
是我说出结婚这两个字,以前薄梓墨不止一次说过,但是我总是含含糊糊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怕,我曾经有过一段糟糕的婚姻,我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我身上找不到一点点的优点,说白了,与其说是我对未来的婚姻没有信心,还不如说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听到我的话,薄梓墨倒是一笑,幽幽的说:“这么说来,我要是治不好你爸爸,你还准备这辈子都不嫁给我了。”
这话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这幅样子,我一时哑口无言,可是明明不是的阿,我急急的解释,“我不想让爸爸留遗憾,他说想要亲手将我交给你的。”
也许是我急切的样子打动了他,前面一个路口红灯暂停的工夫,薄梓墨扭头看我,问道:“你说想嫁给我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父亲没有遗憾?”
他的样子有些咄咄逼人,我一时有些胆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薄梓墨伸手就敲我的额头,“让你说句爱我就这么难?”
似乎真的从来没有说过,但是现在这个时间,我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我憋红了脸。
薄梓墨重新发动车子,低低的叹气道:“没办法,你不说,那就只能我说,我爱你,何栀言。”
几乎是第一时间,我就问道:“为什么?”
我实在是想知道,他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爱上我,在严亚宁出事之后,我深深的觉得自己是割一无是处的人,性格不够利落,有时候还有些烂好人。
这样子的我,实在让我没有自信。
薄梓墨开着车,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面,就在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重新开了口,“我只知道除了你,我不想娶任何人。”
他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还是那样专注的看着前方,但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比前一句我爱你更加令我心动,是什么在胸腔中溢满,是幸福吧,我想是的。
——
到了医院,我听薄梓墨的话先安置了康康,到了手术室门口,父亲已经抢救过来被推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憔悴,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但是薄梓墨却再三保证,他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阿桓扶着他的母亲,陈阿姨一双眼睛红肿充血,到了此刻我才彻底的理解,也许陈阿姨当年对我并不好,当初我也曾不止一次的质问父亲为什么要给我找个后妈,甚至觉得父亲就该为了我一直不要在另娶才是疼爱我的父亲,但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想法让我自己想想都惭愧。
那时候我妈妈离开,我不过才一岁,让爸爸一个正在创业期的男人自己带着个孩子,实在是太过辛苦,而且我那么小的时候陈阿姨就进了我家的门,若是她对我不照顾,我怕是也活不到这么大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回想的,一旦回想起来,只会觉得自己无知的很,而我这般不能回想的岁月特别的多。
“陈阿姨别难过,爸爸他会没事的。”我低低的说。
阿桓抬头看我,眼睛里有震惊,对着弟弟的吃惊,我有些难为情,我与陈阿姨剑拔弩张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令阿桓最忐忑的存在,现在我这般明显的对陈阿姨释放出善意,阿桓心中的石头想必是该放下了吧。
这般想着,我心里的竟也是松泛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犹如煎熬,等待父亲醒来的我们第一次有了一家人团结一致的感觉,这让我欣慰的同时又感伤,总觉得应该早一点让父亲看到今天这一幕的。
却还是晚了那么许多时光,没有让父亲看到。
肩膀一暖,抬头看去薄梓墨穿着医生袍,将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我对他一笑,觉得这般的日子似乎过了很多年,我与他之间,一个眼神就能通达到彼此的心里,这种感觉很好,让我心安。
“康康睡得很好,你别担心。”他说。
我点点头,我自然是不担心的,有薄梓墨在,我似乎对一切都可以不上心,只用承受就好。
晨起的时候父亲醒了过来,看到围在他身边的一张张面孔,父亲虚弱的笑,那笑容竟让我觉得心酸不已,还好,还好上天还是给了我机会弥补。
父亲留下了我与阿桓,陈阿姨出去给我们准备早餐,父亲拉着我与阿桓的手放在一起,轻声说:“我放不下你们。”
我落了泪,哽咽着说:“爸爸,放不下我们你就要好好的呀,别在这样吓我们。”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那种恐惧是深埋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父亲要是能好,便是要我的命,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我这般劝着,谁知阿桓突然说:“爸爸,我要结婚了,阿晴怀孕了,你要做爷爷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