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郡王见她看过来,忙给她行礼:“给三嫂请安。”
楚檀画忙一笑:“不必多礼。”
这一场一直都在笑,这会儿脸都笑僵了,脸部的笑肌已经快没得感觉了。
不过这些天没见人气,这会儿又见了这么多人,她虽是高兴,但是脑子也有些发懵,一时适应不过来。
安冉烨旁边坐着的便是皇家年纪最大的恭王爷,胡子雪白雪白的,面目慈祥,安冉烨跟楚檀画大婚的时候来证婚的就是他,这会儿见君王们都来敬酒,他却在一旁捻须笑道:“你们几个,还看你们三嫂!也不怕你们三哥拿了剁了你们的手脚么?还不快好好儿的赔礼道歉,叫你们三哥放了你们!”
“皇叔,瞧您说的,我怎么会这样对待他们呢?您就别取笑我了!烨儿给您斟酒,您喝了就别说话啦!”安冉烨勾唇大笑,亲自给恭王爷倒了一盅酒,让他喝下。
“哈哈哈,你们看,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了!你既然做得出,就得习惯人家取笑,这满殿的人都不敢说你,你以为你皇叔我也不敢么?哈哈哈,你疼你媳妇谁不知道?这丫头长的也水灵,怨不得你喜欢,你皇叔我也喜欢的紧呢!那天给你们证婚,我就瞧出来了,这丫头肯定好,如今一瞧,果然是好!”
恭王爷年纪大了,自个儿耳朵就有点儿聋,因此说话声音就很大,生怕别人也听不见似的,他说的这一番话,殿中十停人有八停人都听见了,全都在笑。
安冉烨倒还好,楚檀画却是红了脸颊,她低眸笑了一会儿,才抬眸望了安冉烨一眼,对着恭王爷道:“皇叔快别这么说了,我们小夫妻家的,怎么禁得起这个呢?皇叔年纪大了,恭王妃又是个全福人,上次丫头大婚,要不是恭王妃和皇叔在,只怕还不热闹呢,丫头在这里敬皇叔一杯,皇叔就莫再拿那件事取笑我们夫妻了!”
她一是替安冉烨解围,二也是害怕众人又勾起安冉烨的醋意来,众人只当安冉烨占有欲作祟才吃醋的,却是没几个人知道是因为那夜在梦覃楼发生的事儿吃的醋。
但是也保不齐在座的就没人知道,只不过之前众人不敢言及罢了,这会儿恭王爷说起来,若是众人一时高兴议论起来,保不齐有人鱼目混珠的就嚷嚷了出来,这事儿总归是不好,夫妻两个知道,好歹是增加了情/趣,若是嚷嚷的众人皆知,安冉烨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她虽然年纪轻,但是这道理却是想的透透的,无论安冉烨如何孩子气如何吃醋,那都是在她面前,而在众人面前,她就是希望他还是那个三王爷,她不能让别人对他有一丝一毫负面的议论,因此才说了那样一番解围的话,只要恭王爷不再说了,之后也没人会再提及的。
恭王爷不过是善意的调笑,这会儿喝尽了手里的酒,才笑道:“这楚家丫头真是会说话!罢了罢了,那咱们就不调笑他们小夫妻家家的了,来来,咱们好好喝点儿酒!走走,咱们一块儿给皇上敬酒去!”
众人呼啦啦把安冉烨带着一块儿朝着安怀那边去了,两个人一直牵着的手就此松开了,方才楚檀画那一番话的心思可以瞒过众人,却瞒不过安冉烨,安冉烨对着她勾唇一笑,便转过头去了。
给皇上敬完酒,还是有许多人在安冉烨跟前,安冉烨如今是朝中的红人,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会儿全围着他敬酒说话,互相道喜拜年,楚檀画在自个儿的位置这边瞧着,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声闹的脑袋疼,而且也有不少郡王妃王妃命妇之类的人过来给她敬酒,好容易她噙着面子应付完了所有的人,已是有了五六分的酒意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定出事儿,她瞧瞧周围没人注意她,她就拉着琥珀跑出了华阳殿。
在宫门外头的回廊里,好容易才能喘口气。
一停下来,琥珀就扯着她絮叨:“小姐,你又在胡闹!王爷好容易这几天好些,你又偷偷跑出来,要是被王爷发现,奴婢还活不活了!”
“我要是在那儿不是热死就是醉酒发酒疯,你愿意看见哪种结果呀?”楚檀画见琥珀脸色稍霁,这才捂着嘴窃笑:“你也别那么激动嘛!你没看见一堆王爷郡王都围着他敬酒么?他要是一直扯着我不放像什么话呀?太子卧病不在,二皇子如今还囚禁在他自己的府里,如今三王爷炙手可热,管不到咱们去做什么的!再说了,我是你的主子啊,你主子我都被他在王府里关了好多天了,再关下去就要长毛发霉了!咱们出来透透气怕什么呀,你舍得你家主子我这么苦痛么?”
琥珀其实也瞧见了,要是换了她只怕也得疯掉,其实三王爷吃醋在她看来是好事,可是过了这么些天,现在她也觉得自家小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三王爷不只是醋坛子,还是最大号的醋缸,而且方才在殿中,自家小姐确实不自在,谁见了她都是笑,就一直笑不说话,见了三王爷又黏上去,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那好吧,反正如今殿中人多,小姐一时偷跑出来只怕也发现不了,奴婢就陪着小姐四处走走吧!小姐想去哪儿?”楚檀画说的这样可怜,琥珀心软了,殿中闹腾,还是宫外头安静。
楚檀画嘿嘿一笑:“咱们悄悄回将军府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之前就听琥珀说了,安冉烨就把陈亚薇和小顺子的婚事定在初五,又因着过年节,所以韩如裳就带着陈亚薇回她们那里去置办嫁妆顺道告诉陈老爷一声,一家人也聚一聚,这几天她们就不在将军府里了。
楚檀画正好想回去看看,这会儿陈亚薇不在,她正巧回去瞧瞧,看看大哥二哥都在做些什么。
她们是偷溜出来的,一路上也没敢动三王府的马车,幸而这几日是晴好的天气不曾下雨,又是大年三十,大街上也热闹的很,再加上将军府也不是很远,两个人便决定慢慢逛回去。
天这说见。结果楚檀画一走进人堆里,在第一个人看清她容貌之后,呀了一声,忙着就笑忙着就跟周围的人说话。
——“哎呀你看,这不就是那个三王妃么?”
——“哪个三王妃呀?”
——“哎,你怎么不记得了?就是那个贴了告示的三王妃啊!”某个女人尖细的声音。t7kp。
——“啊啊,三王妃来了,大家快让路!”有女人开始惊叫。
——“快快,别看她别看她!快把帽子戴起来!”就见几个舞狮子的男人忙着把狮子放下,四处找东西蒙眼睛。
——“大伙儿别看,快把眼睛蒙起来啊!”有人一声招呼,呼啦啦一百人集体蒙住眼睛。
——“往后退往后退!她要走过来啦!”大街上一片混乱,有人在维持秩序。
“三王妃吉祥,给三王妃请安!”你见过大街上所有人都放下手里在做的事情,蒙着眼睛横七八竖的跪下请安么?
楚檀画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也就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的事儿,喧嚣忽而沉静下来,她足足愣了几十秒,然后彻底意识到,她确实火了!而且琥珀说得对,她出门就是祸害老百姓。
“快请起,大过年的不必这样的,你们——”楚檀画要去扶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蹭的一下就跳起来,跑了老远,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又在老远的地方跪下。
她瞬间石化,这告示连小孩子都知道了吗?
琥珀瞧着周围的境况,悄悄把她的兜帽戴起来,把她自己的兜帽也戴起来,然后才低声道:“奴婢还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呢!怎么还都记着呢?小姐,咱们还是别管他们了,快些走吧,一会儿吵嚷起来,可就没法子收拾了!咱们杵在这儿,他们也是不敢起来的!”
楚檀画长叹一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只得带着琥珀拉低兜帽灰溜溜的离开,旁边与她擦肩而过的告示栏上,她的画像在对着她的背影甜甜的笑。
第八十三章 我们又见面了
经了这一出,一路上楚檀画都不敢再东张西望的了,人家好好的过年节,热热闹闹的庆祝,她实在不敢再抛头露面的惊动众人了。
她本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到了将军府门口,早就闷了一头的汗在里面了,心里头生气,一到门口就胡乱的把兜帽连同着披风都扯下来,直接就往地上一扔,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会儿空气都是香的新鲜的。
琥珀不知道她怎么了,忙把她扔掉的披风捡起来拍干净给她重新披上:“外头还冷着呢,夜里风大,小姐还是披上吧?”
“我热!”楚檀画将那披风弄开然后没好气的答道,闷着头走了一路,身上热,心里头更是燥热,原本觉得没有什么事儿的,现在试了试,才知道被人万人瞩目的滋味儿一点儿也不好受,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死狐狸,要不是他,哪里会有这种破事儿!
琥珀知道自家小姐忍了这么些天一直都没发作,这会儿被老百姓们的举动终是刺激的生了气,她其实也觉得那滋味不太好受,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拿着披风直接去叩门。
将军府里也是一片热闹,各处都有人穿梭,到处屋檐下廊檐下都挂着大红灯笼,远远看去一片红色很是喜庆,楚檀画怕惊动阖府,她又不大喜欢被人知道她回来了然后众人赶来拜见她,也是怕扰了大家的兴致。
就让老管家悄悄儿的不要声张,进了门也只在门房那里低声问道:“爹呢?大哥二哥在做什么?”
老管家便也低声答道:“回三小姐的话,吃了年夜饭之后,二少夫人陪着老爷了戏台看戏去了,那戏台子就在咱们这条街不远。要不,老奴领着三小姐过去?”
楚留应不肯等到过了年节之后再成婚,觉得燕晚晴怀着孩子还不成亲不像话,所以压根不听楚旸的话,直接就操办了二人的婚礼,不过还是因着燕晚晴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就自己家里吃了一餐饭就算了。
因此府里的人就直接改口唤了二少夫人。
“啊,不必了,免得扰了他们的兴致。只是,二嫂不是有了孩子么?怎么还往外跑?”楚檀画虽然瞧过燕晚晴的孩子,脉象都很稳定,但是这夜里出去乱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老管家忙道:“三小姐不必担心,府里好些人跟着去的,二少爷说是一会儿要出门见个朋友,就不曾跟着去。大少爷如今在他的房里跟客人说话。”
“什么客人?”大过年的有什么人会来?
“是才到的水姑娘。”
水残夏来了?楚檀画听了,抿唇半晌才道:“罢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直接就去了楚璨的院子,在外头廊檐下就嘱咐琥珀别说话在那儿守着,她一个人悄悄的进去,她要偷偷去听一听楚璨跟水残夏在说些什么。
刚猫着腰走近屋子没多远,就听见水残夏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我去二王府悄悄看过,虽说是软禁,府门口没有人守着,但是王府里头却是戒备森严,根本不允许人随意走动,况且如今已是这般情况了,都过了这些日子,你还是放不下吗?”水残夏的声音柔柔的,却听得出几丝哀凉,“你说为了画儿,涉及她的性命背叛旧主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不知在你这里说了多少好话,你依旧还是日日沉闷,画儿看你这样难道就不心疼么?就是我也——”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年像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总该反省自身,想想日后的打算的。”楚璨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沙哑。
门就去下。楚檀画在外头轻轻吸吸鼻子,她闻到了淡淡的果香饭菜香还夹杂着清冽的酒香,屋子里头两个人似乎还在喝酒,不过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他们谈论关于安肃简的事情,她没动也没冲进去,实质上她是真的想知道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是怎么想的,毕竟两个人都跟了安肃简很久,楚璨更是跟安肃简一块儿长大的。
而因为安肃简的野心,因为她的受伤,这两个人也随之改变了命运。
“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不过我瞧着,这世上还是粗粗笨笨想的少的人才活的自在,你就是想得太多,心事太重了,才会这样!”水残夏一行说,楚檀画在外头一行点头。
水残夏说得对,楚璨就是这样的性子。
这楚璨什么都好,就是凡是爱想的太多,什么话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度量个四五遍都不肯罢休。
她瞧着这两个人似乎今夜打算谈心,那么她也不便进去打扰了,咬唇眨了眨眼睛,借着廊檐下微弱的灯光,忽而看见门边挂着一把锁,想必是丫鬟们疏漏,忘了收起来。
她却眼睛一亮,无声的窃笑一番,猫着腰走过去,将那门帘挑起一点,果然看见屋里头是关着门的,她小心翼翼的拿着那锁,扣上门把手一按,就把楚璨和水残夏就缩在屋子里了,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之后还特意绕到后廊去找了伺候的丫鬟,悄悄嘱咐她们不管里面怎么叫都不许开门也不许说是她锁起来的,只管不理会天亮到了再开门就是了,三王妃的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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