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沿。
两人沉默了近一分钟,期间小男孩略有些局促的推开门,走进房内。乌溜溜的眼睛闪烁不定,像是想看又不敢看夏安安的羞涩模样。
事实上,在他的眼中,这个被他阿爸发现已经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三天的大姐姐,可是相当的漂亮,比他阿姆还要漂亮。虽然长得和他们有些不一样,却是他至今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他每天都会偷偷来看她好几次,要不是阿姆说他会打扰到大姐姐的休养,他一定会再多看几次。
夏安安自不清楚小男孩心里的计较,看小男孩羞赧的模样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上身穿一件白色不知材质的长衫,脖颈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厚沙织围巾,下/身一条黑色丝光面灯笼裤,脸部轮廓以及五官趋近于夏安安记忆里中东地区人的长相,皮肤呈深麦色,给人一种阳光般的健康感。
小男孩的长相让夏安安不禁在心中自问,她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呢?是再次穿越了,还是依旧在那个时空的特殊际遇?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即使低着头垂着眼,小男孩依旧能感觉到夏安安视线中的打量。于是,手指对着手指,愈加局促不安了起来。
这沉默的一分钟过后,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小男孩倏然抬起乌溜溜的眼睛,而后又立刻垂下,讷讷道:“我、我去叫我阿姆来看你。”
说完,便匆匆跑出了房间。
小男孩走后,夏安安双手撑着身后的床垫尝试着坐起身,只是才撑起一点,头甚至还没能离开枕头,一阵晕眩袭来,手臂一软便又跌了回去。
仰躺在床上,夏安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完全找不到焦距,心口窒闷,胃中阵阵翻涌欲吐。喘息良久,才稍有好转。
而此时,小男孩已经牵着一名妇人进了房间。那妇人见夏安安脸色苍白如纸,被惊得一跳,忙走到床边道:“你是中度脑震荡,现在还不能乱动。”妇人一边说一边从墙壁的内置式储物柜里拿出湿巾,替夏安安细细擦额上的冷汗,“汉娜,快过来给她看看。”
夏安安迷离的望着倾身站在床边,长相与小男孩有着五分相似的妇人,以及妇人身旁有大半人高圆头圆脑的智能机器人。
之后发生了什么,夏安安其实没什么印象,只觉得耳边妇人的声音,小男孩的声音,甚至机器人的电子音都变得那么遥远,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让她彻底陷入了黑甜。
*
楼靖缓步走在坎达尔城圣耶神殿中庭的羊肠小道上,在他的身旁,一名身穿白色镶金丝边长袍的年轻神官,正不时的和他说着什么。两人的嘴角都带着清浅的笑意,显然相谈甚欢。
与楼靖犹如雄狮般懒散却俯瞰众人的逼人其实不同,年轻神官带给旁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他的五官算不上出色,却在当嘴角勾着那么一抹浅浅的微笑时温柔的让人移不开眼,即是与楼靖并肩而立,亦丝毫不逊色。
“看着现在的沙漠城邦,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楼靖?”年轻神官语调平缓的问。
楼靖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前行。
那还是在五年前,当时的楼靖还是米莱的学生,参加野外求生训练时发生意外,运载他们到指定训练点的飞行器遭遇海上暴风雨,情形与这次相差无几,他被海浪冲到沙漠城邦的地界,获救,而后与眼前当时还是神学院学生的青年结识。
两人外在给予旁人的感觉或许相去甚远,但究其内在本质,却极为相似,都是工作狂,都有着夸张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不过两人倒也没到相见恨晚亦或惺惺相惜的地步,最多也就是能够平等对话,是朋友,却非挚交。
“你我的目的相同,我当初会选择会东帝国,不过因为在那里我能够更好的施展,换做是你,难道你会选择留下?不过沙漠城邦在这五年期间的变化,确实让我十分惊讶。”楼靖语气平淡道,全听不出一点惊讶的情绪。
坎达尔城地处撒哈拉沙漠至西,大西洋沿岸,受副热带高气压控制,即便是深冬,白天的气温也维持在二十摄氏度左右,与白天气温仅五十摄氏度的春夏秋相比,应该算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了。
楼靖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一件深色的毛衣背心,下/身则是一条简单的黑色西裤,站在一棵葱绿在沙漠中绝对不多见的矮树旁,侧转身正对年轻神官。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我似乎听到了一点遗憾的味道。说实话吧,楼靖,在我看来东帝国已经腐朽的无可救药了。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不是本来就政权松散的沙漠城邦,想要改造它不如毁灭它来得更方便快捷。你不是会拖泥带水的人,还是说你在等什么契机?”年轻神官问。
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楼靖脸上的笑意渐浓,道:“你确实很了解我。”
年轻神官顺势接口,“就跟你了解我的程度一样。反正你很清楚,我一直期待和你的联手。发展生产、技术创造我还可以,打仗方面我可是完全不在行啊!”神色间竟是有一分不明显的哀怨。
楼靖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道:“我该回去了。”
面对他的回避,年轻神官表现的不可置否。事情总会按着它应遵循的轨迹发展下去,既然最终结果总会是他想要的,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于是便笑着调侃道:“看样子,你很看重那个女人,难道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探究的特质?我记得在东帝国,女人好像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吧?”
楼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中庭正门走了一段才答:“她确实很特别
作者有话要说:气温陡升,热伤风伤不起。
各位读者大,吹空调也要适度哟~
108
夏安安再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了。她还是在那间看起来十分温馨的房间的床+上;身体状况似乎比第一次醒来时好了许多;至少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周身的不适感消退了不少。
靠坐在窗边正在用钩针钩小鞋的妇人;见她睁眼便立刻撑着身旁的玻璃桌站起了身,吩咐着她身边正处于待机状态的医用智能机器人上前为夏安安做全身检查。
妇人眼中的忧心让夏安安的心中一暖;她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善意;即便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可能毫不动容。
“病人的身体已基本痊愈,只需避免受到外界过大的刺激即可。这两天最好还请卧床休息,如有任何不适请立刻呼叫我。”名叫汉娜医用智能机器人用着与一般机器人一样平板的电子音说道,语句却是一般机器人无法比拟的人性化。
妇人听到机器人报告的检查结果,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弯起的弧度也更加柔和了。一只手撑着后腰,慢慢的在床沿上坐下了身。
夏安安也是到此刻才发觉妇人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来由的,她便盯着那处,愣住了。
恍惚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匿在被下的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腹部,会不会……
似是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背脊都不由得发悚,夏安安会过了神。
妇人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误以为她和普通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因为心中隐隐升腾而起的母性而对孕妇感到好奇,便善解人意的开口道:“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希望这一胎会是一个女孩,艾达一直吵着想要一个妹妹。”
夏安安仰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妇人,妇人在说话时脸上的神情温和而安恬,妇人口中的艾达,夏安安想应该就是那个小男孩。
母亲与孩子……仅仅只是言语,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幸福。
这才是普通母亲在谈及孩子时的神态,与她印象中的,全然不同。
“你很爱你的孩子?”夏安安无意识的便问出了口。
“是啊。”妇人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答。
“有多爱,比爱你的丈夫还要爱吗?”
大概因为夏安安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怪异,妇人一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说:“我想在他们各自的眼中,我都是更爱他一些的。”
对妇人的这个答案,夏安安的表现是,完全不明所以。
看出她的懵懂,妇人接着补充道:“当我单独和孩子们在一起是,我会更爱我的孩子。而当我单独跟我的丈夫在一块儿时,我则会更爱我的丈夫。因为他们都希望能得到我更多的爱,不是吗?”
“那你和他们都在一起时呢?”夏安安眼中的迷惑未散,却已经清明了不少。
“那时啊,就让我们彼此都爱着对方,也就不会在意谁更爱谁多一点了。”妇人说完,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迷茫着眼,呆滞了许久。震撼的,苦涩的,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啊,原来所有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总是在想,她和妈妈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她们无法拥有像普通的母女一样温馨和谐的相处方式。无论身体再如何的靠近,哪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心中的那层隔膜却始终挥散不去。而现在听到妇人的回答,她才终于明白,她无疑是爱着自己的母亲的,也许在她母亲的心里也是爱着她的,却远比不上那些被称作‘真爱’的男人们,而在那些男人们,包括她那素未蒙面的父亲眼中,慌乱爱,她挺多就是个碍事的拖油瓶。
事实虽然苦闷,却也让夏安安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谢谢你。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回过神来的夏安安轻声问道。
“这里是Desert的坎达尔城,我的丈夫库鲁斯在海边发现了你们,当时你和楼少将都发着高烧,昏迷不醒,他就把你们带回来了。我的名字是贝鲁莉尔,它是我们的家庭医生汉娜,昨天你醒来看见的是艾达,我的儿子。”贝鲁利尔介绍的十分详细,那就好像深怕遗漏了什么,会让夏安安感到不安一样。
听到楼靖和她是一同获救且贝鲁莉尔尊称楼靖为少将,夏安安的心安了不少。而关于Desert,夏安安曾在书上了解过一些。它是四大区域中唯一一片真正意义上没有实际政治体制的松散聚合体。不过,这片没有政体也没有国体的区域,却有相同的信仰。圣耶教是人们聚集在这片恶劣的沙漠腹地的主要原因,那是一种虔诚的近乎盲目的信奉,是他们团结一心的准绳。
虽说名义上只是大型聚落,但Desert内部其实也分设有不少小城,位于大西洋沿岸的坎达尔城就是其中之一。在Desert,每座小城的人文风貌或许迥异,却无论如何都会有一栋相同的建筑。那栋建筑必然会是整座小城建筑中最华丽最恢弘的。而它们有着共同的名字,圣耶神殿。
每年,大神官与神官们都会游历于各座神殿,宣讲布教,为人们解答心中的疑惑、魔障。
东帝国关于解读Desert方面的书籍资料很少,夏安安看得都十分零散。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任何观感,从她的角度来看,圣耶教其实更类似于流动的心理诊所,某些言论她虽看得艰涩,却也不得不承认,理解后相当的切中要害。
“我是夏安安。”她淡淡的自我介绍道,贝鲁莉尔应是一早就知道她的名字,只笑着点了点头。
“楼少将他,没事吧?”夏安安问。
“恩,他没事,早上还过来探望过你,见你没醒还挺担心的呢!这会儿他应该和库鲁斯在农庄参观。”贝鲁莉尔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打开了壁柜,摸索出了一个扁平的金属圆盒。
她把圆盒递近给夏安安看,介绍说:“这是曼勒神官大人研制的鱼油膏,冬天海上的风特别厉害,吹得人脸上干皴得厉害,涂上这个就不碍事了。你的脸上现在脱皮很严重,我帮你涂一点,过两天就会好的。”
夏安安看着贝鲁莉儿拧开的圆盒内乳白色的膏状油脂,点了点头。
令夏安安惊讶的是,这种鱼油膏一点也不腥,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抹在脸上,再细细推开,皮肤吸收的很快,全没有油腻的感觉,而且脸上皴裂的刺痛也确实有所舒缓。
“他们吃饭的时候就会回来,对了,你饿不饿,这两天都给你直接注射了营养针,怕是已经把你的胃给饿小了。我去给你弄些流质的粥米汤水过来吧!”
正如她所言,夏安安现在是一点都没有饿的感觉,但还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贝鲁莉尔离开房间之前,在夏安安的要求下,替夏安安把床头上调了一些,让她能稍稍靠坐起身。明明看上去那么柔软舒适的家用床,却有着比夏安安印象中医院的病床更加完善的配置,这着实又让夏安安感慨了一次这个时代。
靠坐在床!上,夏安安瞥见一旁玻璃圆桌上贝鲁莉尔钩了一半的小鞋,针脚绵密而平整,可以想见完成后的精致可爱。
勉强喝完贝鲁莉尔端来的小半碗鱼粥,入口的鲜香顺滑让足足吃了一个月生烤海货的夏安安,总算有了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吃完后,楼靖还没有回来,她又斜靠着和贝鲁莉尔说了会儿话,大概因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