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舒之弃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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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舒之弃长生-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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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知道这一切,那就好了。

可是如果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我是想逃都逃不了的,对不对?”

我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嘴,想着最后他口中说出的两个字,惨淡的笑了笑。

身后传来声响,回头,却见苏紫烟已折了回来。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晦涩。想着这个位置终究是她的,心一暗,起身离开。

“姑姑去哪儿?”边上的云浮见我向门口走去,急急的问。

我望着轻飞的布幔,缓缓道:“我累了。”我累了,我想睡了。

经过苏紫烟身侧的时候,她侧了侧身。低垂的视线扫过她的衣袍,我顿了顿,又快步走过。

门外,一片寒凉。

园内灯火通明,侍卫仆从严密巡逻。袁起众人都在门口静候,见我出来,表情皆是焦急问询之色,我看了看天边一抹鱼肚白,淡淡说道:“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我要睡了。只希望,一睡万万年,只希望,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一场,哪怕一觉醒来我依然是和乡那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睡吧,睡吧,我对自己说。可是无论我多么头昏脑胀,多么筋疲力尽,我都睡不着。我连辗转反侧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还是睡不着。

只要我闭上眼,便是苏叶站在我面前被一剑穿心的血腥画面,那剑尖上不停滴落的血珠汇成河将我淹没,我扑腾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或者就是被掀开面巾的沈拓一剑向我刺来,那把剑如影随形,无论我怎么躲都躲不开……我感到窒息感到恐慌,于是睁大了眼睛再不敢闭上!

可是当我睁着眼睛看着顶账的时候,那顶账似乎又幻化成了那人的衣袍,随着衣袍翻飞,小楼里的那些言语又反反复复浮响在耳边,同时响起的,还有过往那一句句让我无比感动的情话。

“紫烟,我的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啊!”

“真气没了可以再养,可是我的云迟没了,那就没了!”

“她还有利用之处!”

“倘若你喜欢,倾一座城给你玩又如何!”

“不过玩笑话而已。我知她能听见,必然说得真一点!不说的真一些,她又如何能相信!”

“如若可以,我愿倾我所有,换你一世长安!”

……

“你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真的!”

……

那些话争先恐后的钻进我的耳朵,如千万只虫子般啃噬着我的脑子,咬得千疮百孔一片凌乱。我感到疼,疼的喘不过气来。

“啊——”我捂住耳朵,抓着头发,控制着颤抖的身体!

“啊——”我嘶吼着,想要将吞噬我心脏的绝望挤压出去!

“啊——”我将头撞向床柱,企图缓解我体内无法克制的痛!

“啊!”我感到喉咙一阵血腥,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姑姑!姑姑!”云浮掀开帘帐,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而后向前拉住我!“姑姑,您怎么了,您别吓云浮啊!”

“出去!”当云浮的手触碰到我的身体时,我一阵寒颤,而后远远缩回角落,“你给我出去!滚!”

“姑姑!”烛火闪烁里,云浮的表情格外狰狞,可是她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哭音。“姑姑,您怎么了,姑姑!”

“出去!”我咆哮着!

云浮哭着跑了出去,我看着晃动的帘帐,抱着锦被颤抖着。

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

我捂着耳朵揪着头发,将头埋在膝盖里,紧紧的缩着身子。

帐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当我意识到时,帘帐又已被掀开,却是袁起等人。见着我,各个面色大惊。

“王妃!”众人惊呼。

我不是王妃,我不是!我在心中呐喊着,可是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后只感到颈上一疼,我便跌进了一片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爱交流爱批评爱意见,乃们不要大意戳我吧!

PS:

瓦最近已成码字机了!

元旦完结有望!

【虐文无能】

☆、风起云涌(三)

再次醒来,一睁开眼,便见着一脸焦急的云浮。

“姑姑——”她的声音哽咽。

一时恍然,不知她为何而哭。等到脑海清明,被她扶着支起身的胳膊一瞬僵硬,猛然抽开。

“姑姑——”云浮跪倒在地,泪流不止。

“你走吧!”

“姑姑,不要赶云浮走啊!云浮错了,云浮再也不敢了!姑姑,您原谅云浮吧!”

云浮的哭喊声让我的心一片凌乱,恍然间想起她第一次来严家的模样。那时的她,怯生生的站在管家身后,身材瘦小,头发枯黄,只一双眼睛无端的有神。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还没取名,我看着天边的云彩,便取了“云浮”这个名字给她。那时她不过十二岁,如今已是四年过去。这四年里,同喜同悲,至亲至近,孰不知,一切只是幻象。

“云浮啊,我待你不薄啊!”一声叹出口,说不出的荒凉。

“姑姑——”云浮泪流满面。

“走吧!”我扭过头,望向锦被上的刺绣,那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我的双眸。

云浮依然再哭,再哀求,我却始终僵着身子不愿转头。

许久之后,听得重重的几声头磕地声,听得一声含着抽泣声的“姑姑”,听着一阵凌乱的步伐,而后,一声“吱嘎”的关门声收住所有声响。

我缓缓转过僵硬的头,只看到熏烟袅袅,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门又被推开。袁起走了进来。

抚了抚波动的心潮,问道:“我怎么又睡过去了?”

袁起向我告罪:“回夫人,那天夜里见您极反常,属下怕您入了魔障故将您击晕,还请夫人恕罪。”

“反常?”我低吟着这两字,想着那夜的事,目光结霜。“我睡多久了?”

“已有两日。”

“那——”本想问问苏青云现在如何,可一字出口又顿住,转而问道,“刺客的事追查的如何了?”

“此事依然在追查。据——”袁起说到这,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据苏紫烟所说,刺客共有两位,一位剑上有灵国已毁的毒药,一位持有老剑、身手已为宗师水平。对于前者剑上的毒药之事,留照已派人前去灵国寻查究竟;至于后者,从剑法以及兵刃身形来看,此人极有可能是杀害御数陆若傅的那名杀手,因此王府已与御数取得联系,共同追查此刺客!然而无论是哪位刺客,从王府离开后,就再无踪迹。”

见我沉默不语,袁起又说:“王爷中的毒,除了派人前去灵国询问,本国御医正日夜研制解药,只是两日下来始终没结果。陛下也发了悬赏令,谁能抓得灵月白狐,赏金十万两,只是也始终无消息。”

“所以,苏青云依然昏迷不醒?”这话还是问出了口。

“是的。”袁起应完又开口提醒道,“这两日王府上下都是苏紫烟在打点。”

端起茶盏的手一滞,而后继续送到嘴边,轻轻道:“随她吧!”

“可是——”袁起欲言又止。

我知她要说什么,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她苏紫烟管理府中事务又算什么,不过我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淡淡道:“这是我的意思。别过问了。”

袁起无奈,最后只好说道:“后天早上乡长便能到了。”

严肃非会来,我早已猜到。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得知后如何能不来。

想着明早便能见到严素非,我的心情复杂。

他来,必定会问起小楼之事。刺客之事我能无保留的讲起,可是关于苏青云和苏紫烟的事,我又该如何说?

我轻轻叹了口气,叹得心上冷风过境。

**

也不知是睡了两日的缘故,还是服用了御医开得安神的药,或者是我不再深想的原因,我的头脑已不似那夜般混乱,心也静如止水。如今我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心上空茫一片,倒是回归到一开始在和乡的样子。

除了袁起,我不让谁来见我,包括云浮,我也不去见谁,包括苏青云。

在袁起的隐隐言语里,我知道这几日,除了料理苏叶的后世外,那位紫烟姑娘常常陪伴在他身边。我想着,既然她在了,我又何必去。我去了,他也大概不愿意看到我。想着这些,我便白日坐在僻静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夜里早早熄了灯安歇。

院外的世界,风云变幻,与我无关。

我想着我老了,一瞬间,老了。

身周繁花盛开,姹紫嫣红,倒是春意满满。看着这欣欣向荣之景,一首诗歌浮响在耳边——

“莫道春光好

春色长不了

莺飞蝶舞终难觅

落花无人扫

莫叹了

莫叹了

岁月催人老

只道是年少

红颜舞妖娆

海枯石腐韶光逝

对镜空悲笑

忘不了

忘不了

从此心碎了

……”

我慢慢吟唱着这首歌,唱着唱着,笑了。缥缈风定不会知道,那日他吟唱的这首诗歌,无比契合着今日我的心境。

是老了,是心碎了,是叹了,却不知道,能不能忘得了了。

看着蓝天,看着白云,蓦然间想起之前和缥缈风躺倒在农庄外溪水边草地上的情景。然后想着,我或许可以回到那里,过宁静的生活。

空中纤云纷飞,想着那时在和乡的山坡上,我也这样看过无垠苍穹,只是那时候有陈列衣,有——沈拓!

想起这个名字,我深吸了一口气。

那夜的刺客之一,可是沈拓啊!而且是专门刺杀我的那名刺客,是杀死苏叶的那名刺客啊!

想到杀我的人居然是沈拓,我就觉得无比荒唐。

沈拓为什么要杀我?他为什么会有金戈的老剑?他有老剑,那陆若傅是否就是被他刺杀而死?这两年,他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想着那夜与沈拓对面相视的场景,虽然过了这两年,他的眉宇间多了些沉稳,但是容貌大致不变,所以当他的面巾被揭掉,当我看清了他的容貌,我一下认出了他。

他没变,倒是我变了不少,所以他认不出我了。可是如果他认出了我,还会刺杀我吗?

我的视线停落在从枝头飞出的鸟的身上,它一跃飞到半空,将我的视线也一下拉到遥远的地方。

四年前的冬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津津有味的听着陈列衣讲着故事,突然间发现墙头上趴着一个少年,似乎也在听着故事,一脸入迷神情。发觉我们看到了他,他从墙上跳进院子,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叫沈拓。”

他叫沈拓,是沈记糕点铺老板的养子,前两天追一只鸟跑到我院子外,无意听到了说故事声,一听便入了迷,之后便时不时过来。

沈拓爱听故事,也爱讲故事,又都是少年心性,所以我们很快打成了一片。本来严素非对于沈拓出入我院子有些异议,但想着到底有人陪伴我,便也默认了。严素非一默认,沈拓爬墙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那一年,沈拓十四岁,陈列衣十四岁,我的年纪,不详!

沈拓成了我院子的常客,每次来要么带些糕点,要么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后来见我身体渐好,能行走,便也带着我走出了院子。和乡那片开满茶花的山坡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因为站在山坡的最高处,能看见茫茫的洗月湖,以及对岸望月国绵延的山脉。除了山坡,街上的茶馆酒肆小店铺也是我们流连忘返的地方,我们喝茶嗑瓜子听说书,不亦乐乎。有时候兴趣所致,也寻那无人的地方,比如祠堂比如田野。

这样的日子一过两年。两年后,沈拓离家出走去追求他的人生理想,走前留给我一串糖葫芦,并且豪情万丈的告诉我总有一天他沈拓的名字会千里迢迢传入我的耳里,可是两年过去,他始终下落不明,音讯全无。我本以为再见遥遥无期,谁知猛然间他站在我面前,手执利刃,招招带杀机!

纵使听过故事无数,却也未料过这样的剧情!

沈拓,他到底为何要刺杀我?

第二日一早,严素非就到了王府。

彼时我正坐在梳妆台旁梳理着长发。铜镜里的那名女子,面容清瘦,脸色苍白,表情不悲不喜毫无波澜,就连那双眸子也似滤去了所有情绪,只是深邃难测。

看着镜中人,恍然间想起曾经有个男子站在我身边为我梳头描眉,说不尽的缱绻,而在窗边,也曾有个天真少女,见着此般柔情,捂嘴轻笑。那时从窗户洒落进来的阳光,给了如今的记忆蒙了层雾气,竟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一瞬失神。

回神之时,听得屋外人声,一回头,却见严素非正跨过门槛。

兴许是我面色太不好,严素非见着我,眉头就紧蹙,而后说道:“听袁起说你这两日食之甚少,可是为何?”

无法正视其严厉的脸,我低下头,却不言语。也不知为何,这两日望着满桌佳肴,却无动筷心思,一整日滴米不进滴水不饮似乎也无妨。

戏文里说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是因为相思,那我现在,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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