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无拘无束。不过我不会唱歌。
缥缈风驾着马车,一路游荡。嘴很少闲着,要么唱歌,要么说话。他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他说他是个喜欢找故事的人,我觉得他的爱好和那个云玦有些雷同,不过他的故事不比云玦书卷上记载着的精彩。云玦记载的故事种类繁多趣味性强可读性高,是消闲解乏的上好选择,而缥缈风的故事多是秘事,既是秘事,便难免千丝万缕,听着就要费一些脑筋。
我们顺着路没有目的地的走着。我问缥缈风这条路通向哪里。他回答说是通往御数剑庐。
我望着尘埃飞扬,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去御数剑庐吧!”
我可以去见梅若寒,告诉他,金戈快死了。
缥缈风对于我的决定表示惊诧,了解我的意图后大笑,说:“你果然不一般。”
金戈,劫持,破相,谩骂,最终让我流落荒野不知归从。我似乎该抱以杀之后快的心态,但事实上,对于这些我都不理会,我只知道,他并不想杀我,他只是想利用我,或者说是利用王妃,我只是不小心成了那个王妃。所以说,金戈并不是针对我,那么,一切不快都可以忽略!
缥缈风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思想,不过他也觉得金戈其实是个可怜的人,他说:“金戈如果不那么偏执他也就不会一世伤悲。”
我咀嚼着“偏执”这个词,觉得真是形容的太贴切。
马车赶了一天,越走越荒凉。缥缈风说这是通往御数剑庐的一条小路。
脚下的路依然绵延不知深处。两旁是茂盛的半人高的青草,散发着清香,偶尔有声声啼鸣,然后无数野鸟从草丛里飞出,忽而又落入不远处的草丛里。那鸟鸣甚不优美,嘶哑如和乡祠堂里的昏鸦。
“过了这片七日艳阳林,我们就找个地方过夜。”缥缈风说道。
“七日艳阳林?”听着这名字我有些诧异。陈列衣跟我说过,七日艳阳,开于寒冬,花开七日,艳红如火似霞,让人感觉不是冬日。原来,这片青草地便是了。
“嗯。传说昔日望月国某皇妃见着花开盛状,情不自禁在花中起舞,前望月帝见状又将此花叫作‘妃颜’。”
我听着缥缈风说这浪漫故事不觉一笑,心想这帝妃如何恩爱,硬生生的将各种欢喜留存于世。
突然把思绪落在“望月国某皇妃”这几个字上,嗯,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可是灵光乍现稍纵即逝。而等我再次想起来的时候,缥缈风已生起了火烤起了鱼。
此时天上月如钩,月上两颗星辰明亮,便生成了一副笑脸。我指给缥缈风看,他叼着狗尾巴草望着天,说:“你看,如此奇景你我一道观赏,怎一个缘字了得。”
风拂面,他的发丝扫过了我的眼。侧过脸,心想此时的苏青云不知与谁共度。
转过脸,笑道:“你也认识望月国的云玦皇妃吗?”嗯,就在那一霎那,我想起了我想起又忘掉的那个事。
云玦,望月国的皇妃,兰守轩提过她着书改格局的才能,金戈谈起她超凡脱俗的性情,那样一个出色的好女子,或许也就是缥缈风口中那个在花海里翩翩起舞的皇妃吧!每个人都认识她,缥缈风也该认识吧!
缥缈风摇头,说:“兰明玉的云玦皇妃?我没见过。她死于六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出来。传说中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传言兰守轩为了此女子终身未娶,没有子嗣,所以才把皇位让给了兰明玉的儿子。不过我去过望月国的皇宫,在一间密室里见过她的画像,果真是倾国倾城。
云玦皇妃性情率真不拘小节,当时不为望月国皇家所喜,所以兰明玉想将她封后得到了剧烈的反对,最终原卜若国公主墨涵成了皇后,而她成了皇妃。不过兰明玉死后与她合葬,可见兰明玉对她宠爱到了何等地步。”
缥缈风又扯出了望月国皇族兰家的家史。
“现在天下共七国,其中望月国版图最大实力最厚。只是这兰家,没一个长寿的。
兰容三十五岁建立望月国,五十二那年旧疾复发而死。生有三子一女,长子兰香君死于争权夺利,终年二十七,次子兰明玉做了十年皇帝,死因不详,终年三十四,轮到兰守轩了,做了四年皇帝便让位给了兰明玉的儿子兰翎歌,如今也死了,终年二十七。唯有那一女兰蕊嫁于留照国现任君主苏青哲为后,听说也是体弱多病,也不知还能活几日。”
缥缈风径自念着,我听着气血逆流。我怔怔的望着他,说:“兰守轩死了吗?”
“死了。你被劫走的第二天,他就一睡不醒。王弗及还以为他还会醒过来,迟迟不肯发丧。望月国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就这么死了。”
我听得空中飞鸟疾鸣,一阵恍惚。
人生无常,谁比谁命长,哪管你是平民帝皇!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我只见你一面便知你风华绝代的人,就这么死了么?
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他说:“你已见过我,便不用再来。”
我又说了什么?
我会记住你。
我会记住你!
是的,人死如烟灭,时光过去,你的曾经存在只是虚空,然我存在一日,便会记你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一面,又如何要记一生。当然是有前缘了
☆、这一世,谁亏欠了谁!(一)
这里是无国区,不属于任何国家管制,纵使战火也不会燃烧到这片土地。洗月湖最大的支流也在这片土地上流淌。如今我们便停在了河边,靠着附近唯一一棵参天古树休息。缥缈风指着支流对岸那座高耸的山,说,明天渡了河,就到了御数剑庐的地面。我点点头,心想那时金戈站在山坡上望着青山,看着那么近,其实那么远,可是那么远,其实也是那么近。
吃过鱼,肚子半饱,喝了缥缈风煮的茶。
我问他:“金戈会不会杀上山去找梅若寒?”
缥缈风想了想回答说:“不无可能。”
听他说了会闲话,最后不知不觉睡去。缥缈风似乎又开始唱起了那些歌,只是嗓音变得宁静,渗透进了这夜色,被风扩散的极其辽远。
似乎又有了人声,有了酒香。闻着这酒香,我想起来,我说过要去看那王怀素的。
我没见到王怀素,我见到了那个手指白皙的花大夫。原来他也是去御数剑庐,本来算好可以赶昨天下午的那班船,谁知路上耽搁误了。
花大夫跟梅若寒是医学好友,最近研制出了一味新药,便上山欲与梅若寒探讨一番。他替我把脉询问我的病情,最后得出我已彻底康复的结论。看着花大夫我想起了金戈,他还说让我还钱,可到最后还是给了我不少盘缠。
乘了船渡了河,到了对岸御数剑庐的地界。
“御数剑庐也不归任何国家管理,它以山为界,山上是剑庐,山下是村民,当然村民里也不乏剑庐弟子。
它建立于后商国末期,距今已有一百七十二年历史,创立者名为御数,是位剑痴,凭一套本真剑法闻名天下。当时天下动荡,御数无心政局而结庐山野,之后收徒建立御数剑庐。后来的一百多年里,御数剑庐逐渐发扬光大,名闻天下,上门求学人数越来越多众多,甚至有王侯贵族将子女送至剑庐。
发展到剑叟这一代,御数剑庐弟子可谓遍天下,但是到了十年前,经过御数剑庐与千山营一役,虽然千山营被彻底剿灭,但剑庐也是元气大伤。与剑叟同辈分的九位长老死了六个,剩下的三个之中两个只痴迷剑术不收门徒不问世事,剑叟将掌门之位传于梅若寒。这两年梅若寒闭关不出,剑庐大小事便由他三师弟陆若傅管理……”
在缥缈风的剑庐知识普及中,我们来到通往山上的路口。
路口有守卫。我上前一步,笑着说:“我要见梅若寒。”
守卫望着我,而后又看着我身后的缥缈风,目光怪异。
我觉得怪异,于是疑惑的望向缥缈风,缥缈风只笑着不说话,这让我想起了苏叶。以往每当我对周遭事物不解而望向他时,苏叶总是全面认真细致的讲解一番,虽然很多时候也会无语焦躁。
花大夫倒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干咳了一声,低声说:“你该称掌门。”
我想了想,觉得不至于吧,一个称呼而已,至于让众人都惊诧么?好吧,这里不是和乡严家,嗯,也不是青州苏园,直呼人名讳,或许真的不是很礼貌,于是我认真说:“我要见你们梅若寒掌门。”
空气里的僵硬终于变了,估计是缥缈风一声轻笑引起的。守卫黑着脸,对花大夫说:“不知这位姑娘是先生什么人?”
花大夫说:“这是我一个小友。”
守卫对花大夫极其客气,看来花大夫是剑庐的常客。想想也是,成天拿把剑砍砍打打总会流血受伤,梅若寒虽也是个大夫,但他也会生病受伤,更何况还要闭关。
花大夫说上山跟梅掌门研究那味新药,守卫倒也一视同仁说“掌门闭关不见客”,花大夫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上山了,理由是既然来了顺便把上半年的医药费结了。另外两拨人见的是掌门的弟子,有邀请函自然轻而易举被放行了。
我看着其他人都顺利的上了山,只剩下了我跟缥缈风,便对那守卫说:“我只跟梅若寒掌门说一句话。”我只要告诉他金戈为了你快死了就好。
可是守卫一点方便都不行让我好生郁闷,最后只好留个字条——守卫说可以教给陆三师叔然后让他酌情通报。
我想了想,让缥缈风写了几个字:金戈中毒,命不久矣,临死一愿,惟见君一面。
守卫妥妥收好纸条,让人送上了山,我道了声谢,走了。
很快有人找了来。我正和缥缈风在山下面馆里吃着别具特色的刀削面,那面筋道,那汤浓郁,那油泼辣子更是吃得人大汗淋漓好不舒畅。我正埋头吃着,听到跟前有人说话,是刚才那个守卫。
守卫叫我云姑娘,说:“我们夫人有请。”
我表示讶异,我并不认识什么夫人。
缥缈风笑着说:“定是代理掌门陆若傅的妻子韶光夫人了。”
我摇摇头,表示依然不认识。
缥缈风却替我答话了,“我们吃完面就来。”
等到守卫离开,缥缈风才跟我解释,“与梅若寒有婚约又被金戈破坏的是韶华夫人,韶光夫人是韶华夫人的双生妹妹。华光二位夫人本是白芷国某位将军的双生女,少时送至剑庐门下,学业完成后回归白芷国担任白芷女帝护卫。女帝驾崩,韶华夫人应邀回剑庐担任女弟子讲师,并对梅若寒渐生情愫,成婚之日被金戈所伤并损毁容颜。韶华夫人回白芷国养伤,韶光夫人接替,后嫁予三师兄陆若傅。”
听完缥缈风的话,我瞥了他一眼,说:“但凡有点头脸的你都知道。”
缥缈风纠正说:“我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都知道,我只知道我感兴趣的。”他凑到我耳边,说:“我对你很感兴趣,你说你到底是谁呢?”
我不搭理,一路上他已不止一次跟我说这句话了。他总是质疑着我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呢?
你到底是谁呢?
我被他念着,梦里都出现了这个问句。
缥缈风的疑点没有庄舟苏叶他们那般复杂,还得罗列着一二三四,他的疑惑只有一个——你到底是谁呢?
我看着他神采奕奕的表情,有些苦恼,便说:“你倒是该跟着风离星,磨出答案,也比跟着我每天浪费时间来得好!”
缥缈风耸耸肩,无奈的说:“我倒也想磨着他,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了。上次他暴露在我面前是为了救你,逼不得已。他这个人,极其隐忍,不到千钧一发的时候,是断然不会现身的。而现在,只要我在你身边,他便不敢出现了,至少,不敢出现在我能察觉的范围内。所以啊,磨他是没法子了,只好在你这浪费时间了!”
我记得上次缥缈风也跟我提过风离星的“隐忍”,说到风离星为了救我不惜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时候戛然而止,现在他又说了这番话,便让我产生了一种感觉——风离星好像怕缥缈风,或者说,不敢让他觉察到自己的踪迹,更不敢在他面前现身。可是缥缈风不是说他们很熟么?
我琢磨了一会,明白过来。熟人,既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仇人。
不过,看缥缈风对风离星的态度,不像是仇人啊!
缥缈风看着我转着眼睛琢磨着,敲敲我的碗,说:“想什么呢?”
我咽下口中的面条,问:“你和缥缈风,是敌是友?”
缥缈风回答了八个字,“非敌非友。亦敌亦友。”
我不解,询问,缥缈风眯了眯眼,笑着不说话。
看着他笑而不语的样子,我知道,我又问到了缥缈风的禁区。
缥缈风,他似乎无所不谈,但触及到某些问题,他常常会笑而不语,而他和风离星的那些过往这些问题中的一个。对天下名门名人名事统统略懂的他,却保持着自身极端的神秘。
不过我不是缥缈风,看到他笑而不语,我也不会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