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是以前的院子了,现在的院子,为了权势什么都做得出来,唉,我没想到啊,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此前看那些探子有些路数很眼熟,我只想着可能是暗卫营的人,就没想到就是院子里的,我……我,唉……”
“没有比现在更坏的局面了,李辙,你有没有告知陛下此事?”澜江虽然早已预料到都察院有嫌疑,但真正得知了,还是感到深深的无奈与失望。
“消息一传来,我就把消息压下来了,然后去找父皇,他依旧不肯见我,后来我找人送了信给蒋皇后,也没有音讯,不知道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父皇到底想做什么啊,事情都到这个地步,还要继续装病下去吗?难道真是糊涂了?”李辙满腹怨气,说话口气也重了不少。
“闭嘴!”澜江一拍桌子,厉声呵斥他道,“自己没本事解决问题,就要怪罪到你父亲身上吗,倘若他真的生病了,你又如何?事已至此,赶紧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抱怨,你以后是要有大担子的,如果只有这点儿水平,我看你还是自己退出吧。”
李辙被澜江吼的一愣,呆呆立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屋中火气这么大,文白看不下去了,连忙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快想想办法吧,时间不等人啊。”
澜江灌下一杯凉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写画画。片刻后,她低声道:“王小五,你即刻出发,回嘉庆关调兵,有多少兵力调多少兵力,一分为二,一半让他们急行军往帝都赶,另一半,借道南苑,给我抄了钱永忠的老巢,我就不信他钱永忠无牵无挂,那二十万大军无牵无挂。南苑虽有驻军,可是不多,除掉驻军,然后找南苑王借军,他手下有禁卫军四万,借过来,把钱永忠的老巢柳城戒严,把他的妻儿老小统统绑到城楼上去,钱永忠一日不撤军,就一日给我绑着。王小五,我的身家性命、陛下的身家性命,统统托于你手,如果迟了、晚了,你就到黄泉下和我谢罪吧,明白吗?”
王小五一震,大声道:“听明白了将军,”然后冲出屋外叫人备马出发。
文白惊的长大嘴巴,半天合不拢。“澜江,这太冒险了吧,王小五就算飞过去,时间上也来不及啊,我们手上撑死了就八万人马,想抵抗住二十万大军,太难了吧。更不用说城里还有都察院的、暗卫营的捣乱。”
八十、夹缝中求生存
“那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钱永忠围城,逼着皇上让位给二皇子?然后等着他上位后一个一个像捏死蚂蚁一样,除掉我们?这不是沙盘上的演练,文白,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冒险就冒险,我得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澜江望着文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屋里静的可怕,李辙眼睛通红站在那里不吭声,文白以手扶额,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在这里打搅你了,澜江,我走了。”李辙哑着嗓子小声道,转身要出门。
“等等,”澜江拉住他的袖子,“坐下吧,刚才骂了你,是我不对,我们心平气和的想想办法吧。”
李辙僵着不肯动,文白抱着他的肩膀强行把他按在桌边。“都这个时 候了,不要耍孩子脾气啦,澜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口硬心软。”
澜江倒了茶递给他,他低着头装没看见。“行了,你给我收敛点儿,这会儿忙着呢,快点儿,我还有任务交给你呢。”澜江捏/着他的手把杯子塞/进去。
“你不是要我主动退出么,还给我什么任务。”李辙说的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澜江气极反笑,“喂李辙,你多大了,还赌这个气。行了,不说这些。我问你,御林军里你的嫡系有多少?”
李辙想了想道:“总共一万两千人的御林军,嫡系的话大概有三千人吧,剩下的不敢保证。”
“才三千人啊,”澜江皱眉,“这样,这三千人,你全部抽/出来,重点守着陛下寝宫,你的住处,还有你娘亲的住处。剩下的全部放在守卫内城上面。这样就是三条防线了,一条内城,一条寝宫,一条是你们身边的人。然后是禁卫军,晚上我们要去和李甘谈谈了,最好这几日就能封闭城门。之前我还认为城门处的入城核查是二皇子手笔呢,现在才明白是陛下深谋远虑啊。入城核查不光查我们这些西北来的,也把那些西南来的给查住了。这样就不担心钱永忠有斥候先进了城。”
“我看未必,”文白唱反调,“钱永忠出兵不会是突发奇想,肯定是早有预谋,他和二皇子有勾结,肯定是二皇子给他了什么信号,他才会出兵。城里的情况,他估计了解的清清楚楚了。最大的斥候可在皇宫/里坐着呢。”文白说的露骨,毫不留情。
李辙忧心忡忡:“现在城里人心惶惶,若是再把城封了,怕会出乱子,城里存粮虽有,可是菜类肉类都是从城外来的,生活也成问题啊。”
澜江苦笑:“你有选择吗?没有!钱永忠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最好在明日就能把御林军的安排定下来。我今天就回赵府去,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来,免得他们给王小五下绊子。你手上有靠得住的人没,盯着点儿二皇子和孙贵妃他们的动静。”
李辙匆匆走了,澜江叫来陈碧孙寅,让他们准备行装,回赵府去。
赵澜江回京的消息传到孙贵妃的景仁宫时,她正在修剪花草,这突然的消息让她心绪不宁,最爱的一盆魏紫被她一剪刀剪下了 。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难道当真是我的灾星?”孙贵妃扔下剪刀,扶着额头躺倒在美人榻上。
二皇子示意下人退下,自己拾起魏紫的 为孙贵妃簪在发髻上。
“母妃,此事也未必是坏事啊,正好连着她和老大、老三一网打尽。省的日后费心。”
“一网打尽?儿子,你想的太过天真了。只希望钱永忠能再快一些吧,对了,你不是说昨日你外公去见了李甘吗?怎么样,李甘如何答复的。”
二皇子一脸得色,“母妃,外公出马,还能有问题吗,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啊。李辙这几日频繁出宫,我怕他是去找赵澜江了。到时候如果赵澜江也去找李甘,我们不如借机杀了她吧。都察院的那帮子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孙贵妃有一丝动心,可是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不妥,她可是异姓王,在民间也颇有声望,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定然会掀起轩然 。你父皇现在还不死不活的拖着呢,那个温耘老狗迟迟不肯动手,也不知你父皇还能拖多少时日。万一此事惊动了他,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还是等到钱永忠打进帝都后,再来收拾她,正好把她的死嫁祸到钱永忠的身上。我要你干干净净的踏上王位,没人能说你半分不是。”
“母妃,你为儿子殚尽竭虑,几乎铺好了我的每一步路,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看您每日被病痛折磨,我真是难过极了,恨不得病的是我,痛的是我。”二皇子眼含热泪,跪倒在孙贵妃面前。
孙贵妃微笑着 儿子的面容,“傻孩子,这世上我最亲的人只有你,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呢。无论受多少苦,我都要让你成为站的最高的人。至于我的病,会有人付出代价的,蒋远晴那个贱女人,她不会有好下场的,她的儿子也会成为你的垫脚石。”
八十一、独一无二
赵夫人没有想到,日夜期盼的女儿居然忽然一下子就出现在她面前,还有她的毛脚女婿也来了,对于沉寂的赵府来说,这是比过年还大的喜事儿。府里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各种吃食来招待和澜江一同从辽源赶来的将士们。王小五回嘉庆关,留下常小馋来带队。常小馋本意是想继续留在营地里,不愿来赵府添麻烦,但澜江坚持要他们一起来。文白说了句赵府的伙食很好,常小馋立马叛变,人前马后的帮忙搬行李。
周围的街坊们知道澜江回来了,还带着西北军的将士们,纷纷自发的送来不少米面点心,说是要犒劳他们,把那群半大的小伙子们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赵夫人抓着澜江左看右看,又追着文白嘘寒问暖,最后看到了常小馋,常小馋生的眉清目秀的,眼睛圆滚滚黑黝黝,想当讨人喜欢,尤其是像赵夫人这种年纪的女子。赵夫人一见常小馋喜欢的不行,各种吃食塞了他一手,常小馋欢喜不知该先吃哪个好了。
虽然各种烦心事萦绕心头,可是一回到家中,莫名的就觉得轻松了不少。澜江在父亲牌位前拜了几拜,又上了香。
“爹,孩儿已经接受西北军一年多了,这一年多孩儿没有辜负您的期盼,拿回了金州平州,还攻下了辽源,和那辽皇签署了协议,以后很多年都不会打仗了,您泉下有知,一定会开心吧。如今是多事之秋,京城里危机四伏,西南钱永忠来势汹汹,孩儿手中兵力不足,还要面对都察院的暗杀,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爹,请您赐我勇气赐我力量,让孩儿能守住京城,直到胜利的那天。”澜江喃喃自语,又拜了三拜,起身出门。
文白站在不远的树下,见她出来,跟她挥手打招呼。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娘终于舍得放过你了?”澜江调侃道。赵夫人见到文白就不撒手,做衣服,送吃的,恨不得什么好的都给他,真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现在你娘的注意力转移到常小馋那儿了,真该感谢他长了张讨长辈喜欢的脸,现在他正在厅里吃鸡汤呢,你娘说他太瘦,要补补。”文白耸耸肩,一副解脱的模样。
“唉,如果没有那么多烦心事该多好,我真想就这样睡过去,一觉醒来钱永忠被擒,二皇子和孙贵妃都被陛下贬为庶人。”澜江捏捏酸疼的肩膀,在花园中的亭子里坐下了。
文白站在她身后,替她揉起了肩膀。“你还教训李辙不要逃避呢,自己倒想逃了?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先前我想的太悲观了,其实我们还是有胜算的。京城的城墙比嘉庆关还高还结实,说是天下第一城也不为过。钱永忠的兵力虽强,可是想攻城,还是难了点儿,毕竟世上没有第二个文白啊,再没有谁能像我一样造出那么多的攻城器械。”说到最后还不忘自夸一下。
“可是,你不是曾经说过吗,世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我们的城内并不是铁板一块,还有野心勃勃的二皇子,还有蠢蠢欲动的都察院。还有那么多立场不明的官员们。我没有信心,真的,文白,我也觉得很累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断的在各种危机与斗争中度过,我累了。”澜江扶住额头,她太疲惫了,每天连梦里都是尔虞我诈,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还未满二十的女子来说,太难熬了。
文白揽住她的肩膀压进怀中,安慰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很疲惫。但是你是谁啊,你是赵澜江啊,和我一样独一无二的赵澜江,谁都会退缩,而你不会。因为你比他们要优秀很多很多。想想那些拥戴你的将士们,你手往哪儿指,他们就往哪儿冲,还有京城里这些老百姓,他们甚至都没见过你,可是却愿意把自己的口粮献出来犒劳你的士兵们。皇宫里的皇帝,他给了那么大的权力和荣耀给你,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弱点也托付给你。还有李辙,堂堂一个皇子,被你像训小孩子一般教训。只会委屈的要走,而不会反驳和你争执。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信任你,而你,值得他们信任。”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个普通人,”澜江的眼睛热的发烫,哽咽道。
“有,你有。”文白蹲下来和她对视,“澜江,也许现在情况很艰难,可是没有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不能退缩,想想我们背后的人,一旦退缩了,就是万劫不复了。澜江,我们会赢的,会如我所想的一般,在万民欢呼中,到皇宫里接受皇上的赏赐。然后我们就卸甲归田,我们成亲,在赵府也好,在辽源也好,养养小鸡小鸭,最好再养几只狗,什么战场什么官场,都去他的,我们只用操心每天要吃什么好吃的,操心常小馋会不会来混饭吃,我们不是在为李辙的皇位而努力,而是为了我们梦想的生活而努力,好不好?”
“好……”澜江颤声回答,眼泪不由自主的 来,她紧紧抱住文白的肩膀,将所有懦弱所有惧怕化作眼泪丢弃在文白的肩上。
八十二、又见李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