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她倒也还没被欢喜冲昏头脑,把手帕荷包绣花鞋的样式都整理好之后给梨香园里的丫鬟们分配下去,
剩下的衣裳于昭绝对必须亲自动手,若是在她没绣完之前周子健已经解决了绣娘的事情,那么她就能轻松了。
因为衣服要等周子健裁剪,所以于昭把手帕跟荷包这些小东西交给丫鬟们之后,她自己开始绣起绣花鞋。还得量尺寸什么的,比较麻烦,但是这是朝华绣庄赚的第一笔钱,一定要好好的做,才能对得起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准备工作。于是,当天夜里,于昭便开始彻夜刺绣,怕烛光引起府里其他人的注意,她还特意在纸窗之内用黑色的布料罩住。
丫鬟们只有果儿跟春儿两个人知道绣庄的事情,竹儿跟婆子还以为于昭私自在外面拿了哪些绣庄的生意回来做,只当帮着做赚点贴家用。苗氏虽然也不知道事情真相,但是于昭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从每次于昭跟她聊天说话里听得出来一些信息。她的痨病没有完全康复,却撑着帮忙绣鞋子。
正文 第九十三章送东西
梨香园里头忙个不停,而这几天周子健也每天把店铺的单子交给于昭,当然还有账目。
没想到绣庄的生意会这么好,开张已经好几天了仍然每天有大量的订单。账目虽然赏心悦目,但是一看到堆成山的单子没人做,于昭就睡觉都不安稳,生怕拖时间太长会给绣庄造成负面影响。
哪知第五天的傍晚,春儿匆匆跑到于昭面前,递上来一个包裹。
于昭有些好奇地看着春儿问:“这是什么?”
“姑娘,这是周子健要奴婢拿给您过目的,您看了便知道。”春儿心情很好,看着于昭又说:“奴婢给您泡壶茶去。”
于昭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叠绣好的手帕,手帕的图案是所有手帕里面最难绣的。她一下反应过来,这些怕是她交代周子健办的事情,那些绣娘所刺绣的筛选样板。
于昭打开来看了一遍最后选定了六个绣娘所刺绣的手帕,每条手帕上都绣了绣娘的名字,于昭把这些名字写在信里,又交给刚刚回来的春儿让她带给周子健。她想,周子健知道绣娘的事情比较着急,所以肯定会在原地等候消息。
果然,春儿离开后没多久又回来了,传周子健的话让她放心,明天便开始把梨香园还没工夫做的那些绣制品都外发出去,外发价格什么的他会写单子报给于昭,至于质量他会一路跟进。
于昭看着手里那绣了一半的衣裳,纵使她这么努力的绣,这么多天的时间也才绣了两套衣裳,加上这套也不过三套。
现在好了,她只需把这一套绣完便能高枕无忧好好休息一番了,这段时间以来担心这着急那的,没一天睡得安好。
于昭现在的生活是,每天下课回梨香园后就伏在书案前练字作诗完成先生交代的课业;然后便是坐在绣架前把今天学到的哪首好诗上面的那种意境以及想象出来的画面通过刺绣的方式表达出来,然后再做成衣裳手帕鞋袜之类的。
到了夜里,她便开始计算绣庄一天的账目跟订单量,再累积起来,查看哪些花样的绣品预定的人最多,以后再设计新花样的时候心里也有个数。
日复一日过了将近二十天左右,这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于昭一下课,便被一个自称是四公子护卫的人接走了。于昭见过这个来接她的护卫,是李慕身边的人,所以她毫不犹豫上了马车。
事关,她自从老夫人大寿之后便再没见过李慕,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绣庄的事情忙得没什么机会多想,但是每每静下心来脑海中还是会不知不觉出现李慕儒雅温柔的笑。
马车在穿越好几条街道后,在一处幽静小湖边停下。那护卫朝于昭说:“姑娘,我家公子便在前头的亭子里等着姑娘。”
于昭朝他点点头,转身往前面湖边的亭子走去,果然在靠近十几步远时看到李慕熟悉的背影。
他负手而立,眺望着湖面上偶尔荡过的波光粼粼,深秋的风有些寒冷,拂起了他那洁白色镶金线的长袍。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俊朗的脸上似乎又刻上了几分成熟稳重的味道,光这么远远看着他,于昭便心动不已。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对他老是牵挂不已就算了,现在竟然一见到他便心跳不已,这算什么!
李慕终于回过头来,一见到于昭站在厅外不远静静地看着他发呆,他笑了笑走出亭子来到她身边。“来了多久了?”
于昭没说话,绕过他走进亭子,希望借此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缓了缓后她才说说:“刚到。”
李慕挑挑眉,自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看她酡红的脸颊,他心中愉悦。“坐下吧。”
于昭坐下后问道:“你让人接我来此,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慕点点头,“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说罢,他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精巧木盒打开递给于昭说:“你的发簪与你的气质不称,这是我送你的,戴上试试。”
他把发簪从盒子里取出,走到于昭身后,把别在她头发上那支曾经把他手背刺得流血的发簪取下来,再把他手里那根命人特意精心加工过的发簪戴在她头上。
“为何要送我东西?”于昭伸手摸了摸他刚刚为她戴上的发簪,很不明白地问。
李慕坐在她对面,笑着说:“有三个理由。”
三个理由这么多?于昭以为,这应该不需要理由,想送便送就是,像她一会儿要送给他的东西一样。
“其一,今日九月九乃是你的生辰;其二,这支发簪经过特别加工,下次若再遇坏人便不会只刺穿敌人的手背这么简单;其三,朝华绣庄开张这么久,我也该送点东西给你以表示庆贺。”李慕把三个理由说得清楚,也使于昭听得脸上肌肉抽动着。
朝华绣庄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派人跟踪了自己不成?还有,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这根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莫不是能置人于死地不成?
看出了于昭满腹的疑惑,李慕缓缓倒了两杯茶说道:“这根簪子是银包金,中空,里面放了剧毒无比的鹤顶红,若再遇危险你用簪子刺伤别人的同时按住簪子中间的白玉,鹤顶红便会进入敌人的血液。”
于昭听完后不是诧异,而是惊恐,她一直以来都是神经大条,要是不小心自己戴发簪时刺伤头皮怎么办?
“你可以放心,若是不按住中间的白玉,鹤顶红的毒液是断断不会外流伤了无辜。”李慕说罢,喝了口茶继续说:“朝华绣庄的事情,是七弟告诉我的,我没有派人保护你是因为尊重你,知道你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过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在暗处安排人保护你。”
于昭心里又暗叹,他似乎都已经把事情安排到很长久之后了,她竟连想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李慕笑着说:“这茶乃西域进贡的深山野茶,味极苦,但喝完之后甘醇却能保持非常之久,是所有茶叶都无法比拟的。”
于昭听他突然把话题岔到茶叶上,眉心皱了皱恍然大悟。
正文 第九十四章生辰
他便是把她眼前的路跟茶的味道做比喻,茶一口喝下虽苦,但是过后的回味却是甘甜的。她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很苦,是那种苦到骨子里的那种苦,但是茶水在经过喉咙之后返回来的却是一阵甘醇。
“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于昭记得苗氏有跟自己提过一次,她虽有心记住但是无奈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终归是忘记了。
“你的事情…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李慕说罢笑了笑,再把茶杯倒满。
他这话说得太过确定了吧,她的事情她自己都不够清楚,他又怎么能清楚呢?不过看他那眼神,却又不像是在说大话。
李慕知道于昭心里很怀疑,但是他就是知道,知道她的一切。但是…那些他知道的,好像在慢慢发生着变化,比如说那时,她的世界里并没有朝华绣庄……!
于昭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想没穿衣服的大姑娘被他看得通透,有些别扭,便站起身推说:“发簪我收下了,不便在外逗留太久,便先行告退了。”
李慕站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肉呼呼的很柔软,一如从前。对着她,他始终是温柔的微笑,“天气渐冷,我明日要再次到南海去,估计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与七弟说。”
于昭点点头,被他抓住的手挣扎了下,他放开她。她从袖袋里拿出那个放在身上许久的香囊递给他,然后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李慕看着手里这个藏蓝色的香囊,奉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香味在鼻尖旋绕,清新淡雅,一如她。
于昭回到梨香园。厨房里不时传来香喷喷的味道,午饭时间已过,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闻到香味立马像馋猫一样蹭到厨房一探究竟。
一进厨房,她被放在台上那些做好的各种菜肴吓了一跳,至少有十来个菜。
“婆婆。”见到苗氏在厨房里忙活,于昭上前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苗氏用面纱罩住脸,油烟呛得她的痨病更加严重,咳个不停,但是她却站在大锅前认真的放着调味料。
“姑娘。您回来了。”婆子边笑着边把做好的菜放到台子上。“今日姑娘生辰,府里不曾设宴,便让咱们梨香园自己好好做一顿为姑娘庆贺一番。”
于昭这才恍然大悟。生日是应该要大吃一顿,只是她舍不得婆婆为了一顿饭亲自下厨遭罪。“竹儿,竹儿?”
叫了几声,没见到竹儿的人影,便回头问婆子:“竹儿哪儿去了?怎的也不来帮婆婆一把。”春儿每逢中午时都会出去为她办事。果儿刚刚在厅上摆放桌椅碗筷,就差竹儿了。
婆子应了一声说道:“竹儿刚刚出去,不知怎的也还没回。”
于昭点点头,来到苗氏身边,帮忙把菜盛了起来后拉着她的手到一旁说道:“婆婆,您就回去歇着吧。这边让她们几个忙活。”
苗氏含笑道:“也不知还能为我的昭儿过几次生辰了,总觉得想把婆婆拿手的东西都做来给昭儿吃。”说完,苗氏咳了几声又继续说:“只要昭儿吃得开心。婆婆就开心。”
于昭不知怎么说,生日本来应该开心的,但是苗氏的一番话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一个年迈的老人,只想把她最好的留给子孙……
果儿很快回到厨房帮忙,接着春儿也回来了。然后竹儿也回来了。于昭盯着竹儿的背影,她的脸红扑扑的。很显然刚刚一路跑了回来,可是她去哪里那么远要用跑的回来?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很快被她抛到脑后去,美食面前谁的心灵都是脆弱的。
于昭跟苗氏两人看着一整桌的美味菜肴,苗氏看了看于昭,于昭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苗氏无非想让那些个下人坐下来一起吃饭,但是于昭却没这么做,拿起筷子为苗氏夹了菜。
苗氏见于昭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强求,把一碗寿面推到于昭面前说:“今日你不光是要把这碗寿面吃了,这些菜也要全部吃完才行。”
于昭笑着端起寿面说:“这个还需婆婆说么?”说罢,大口吃着寿面,自然也不会放过满桌的菜肴。
吃过饭后,于昭给梨香园里的几个人都打赏了红包,最近手头上宽裕,虽然不至于金银一道上,但是每人一两银子也算是大数目了。
这个生辰府内虽然没有设宴,但是于昭却收到李慕的礼物,还有婆婆精心为自己准备的一桌美味,再加上朝华绣庄这段时间来生意一直不错,如此她还有什么要求呢?
夜里,她坐在绣架前,设计一款新的花样,是主打温馨。
这个时代里,大家族里的子女们为了将来明争暗斗,穷人家的孩子们为了三餐温饱奔波劳累,温馨这个词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罕见的,也正是这种罕见的温馨最被人所向往。
所以于昭想,一个温馨系列的花样横空出世,若能为绣庄带来盈利自然是最好,若是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那么就把这一系列入框挂在绣庄里头展示。
绣庄里总觉得缺了些装饰,于昭一直想找个人提幅字挂在绣庄里,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绣两幅画放在绣庄里先顶着也好,总不会使绣庄的装修过于单调失了那份高档的气息。
直到半夜里,于昭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绣线来到梳妆台坐下,伸手摸了摸头上那支李慕今天送给她的簪子。外表是银的,里面裹着一层金的,中间是空的灌了剧毒鹤顶红。她真的很佩服李慕,如此精细的簪子里面竟然能藏着毒液,而且还在白玉上做了机关,不仅美观必要时更是能保命的利器。
一想到保命这件事,于昭便想她这段时间绣庄逐渐稳定下来,若想开分号的话估计还得等上一年半载熟悉了这个行业后才行,那么她何不趁这段时间跟于绽学习学习自我保护的一些功夫!
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