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就跟在于绽身后,边走边啃路边新长出来的嫩草心。
“大兄说笑了,阿昭这些个还不是这些日子在书院里头跟先生学的。”说罢,于昭抬头看着他,得意地笑了笑说:“若没有大兄,阿昭此生又怎会有机会上行知学院读书?”
于绽听罢,心情变得大好,低头敲了敲于昭的脑袋说:“阿昭这小嘴儿真甜,说得大兄心都飘起来了。”
于昭见于绽难得心情这么好,也跟着开心地笑着,两人一道缓缓走到后面跟着寻来的于府众下人。
见到走在于府仆人最外面的人影,是于府的驭夫,五十多岁的老头,平日里因为是跟着于绽,所以倒还算意气风发。但是这会子一看,那眼神中的心虚与惊恐,怎么看怎么如惊弓之鸟。
看来于绽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至于这个驭夫,只要说出是受于梦收买,那么于绽是断断不会留下他。
“大兄,你是怎么知道往这个方向来寻我的?”于昭这是明知故问,她想看看,这个驭夫为昨天犯下的错误受惩罚的惊恐模样。
正文 第七十四章值得
于绽抬头朝人群中搜索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驭夫身上。
驭夫见状,低着头走到于绽面前跪下。“大公子,老奴知罪了。”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把大姑娘扔在这等荒野处?”于绽脸色很不善,双眼微眯,看得出他此时对这个驭夫有多厌恶。
那个驭夫一听于绽这个语气,心里顿时没了底,跟在于绽身边不少日子,还是第一回见他与自己发这么大火。也许于绽再不是那个年少善良的大公子,这便是岁月带给人的成长过程。
“大公子恕罪,把大姑娘弃于荒野是老奴一个人的意思……”驭夫看样子很颓废愧疚,低着头有些颤抖却又不乏那份对于昭弃于荒野的坚定。
于绽皱着眉头,大声怒喝:“你为何要这么做!”
“都是老奴糊涂。”驭夫说着,抬头看着于绽,扯了扯他有些发白的胡须说道:“那日见大姑娘做出惹大公子不高兴的事情,后来老奴去接大公子到别庄宿下时大公子喝了许多酒…因此心里头对大姑娘便生了怨恨。”
于绽听罢,微皱的眉头变得更紧,直直盯着驭夫道:“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说着,于绽看了看于昭,回头骂道:“就算阿昭惹得我不快,那也是主子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奴才多管闲事!”
于昭见于绽把话说得太过,过来寻她的这十几个汉子可都是于府的奴才,于昭担心他这么说会伤了他们的自尊心,以至于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可是于昭穿越这么久都还没有意识到,奴才就是奴才,生来便低贱使他们一直以来都不认为主子教训他们,说他们是奴才会伤了他们的自尊心。反而是驭夫这个老奴才,确实是太多事,主子的事情是断断轮不到他来插手的。
“请大公子责罚,老奴甘愿接受任何惩罚。”驭夫说着话,心里头却想着很多年前,于绽还只有八九岁时,见他家老太婆生病没钱医治而给了他足够的银子让他请大夫给老太婆治病,那时他便想,这一生无论如何都要效忠大公子,就算牺牲他的性命也义不容辞。
“哼,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罚。”于绽说完,回头看着于昭,低声问:“阿昭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于昭抬头看着于绽,他这么说就算不想重罚这个驭夫,看来于绽心中,这个老驭夫对他而言还算是个忠仆。在这种大家庭里生活,最重要的便是能有一两个心腹,如此一来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府外,生命都更有保障。
既然于绽不想重罚,那么于昭便想,对下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便是钱,周围十几号下人,她必须要拿出有说服力的惩罚,才能让这些个下人安分守己些。
挑挑眉,于昭假装想了想,眯着眼说:“就罚他三年工钱充公,以儆效尤吧!”
一般大家庭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签了卖身契,三年工钱对一个勤勤恳恳的下人来说,那是很致命的痛了。
只听见周围那些下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个个呼吸变得急促,站得远些的甚至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于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就照阿昭说的做。”说完,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驭夫问:“你可有什么异议?”
驭夫五体投地,颤抖着身体低声回道:“大姑娘仁慈,老奴不敢有异议。”他哪敢有异议,没把他逐出于府已经是很大恩赐了,要知道他年纪不小,被逐出府后名声不好,想再找份事儿做不容易。
于绽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说道:“还不快去把马车赶来。”
“是!老奴这就去。”说罢,驭夫从地上站起来,有些幽怨地看了于昭一眼,转身往不远处马车的方向跑去。
“你们都警醒了,主子们的事情是断断轮不到奴才来管的,三年的工钱对于府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你们那可是养家糊口的主要经济来源。”于绽大声说罢,双手负于身后,仰着头看了一遍周围的十几个下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少做些与自己无益的事。”
下人们齐齐应了声:“谢大公子提点,小的们记下了。”
马车咕噜噜驶到于昭身前才停下,于绽弃了坐骑,跟于昭两个一起上了马车。马车一启动,于绽便问:“阿昭可知道,是谁在背后主事要设计陷害于你?”
于昭想了想,笑着说道:“阿昭以为,阿梦是最大嫌疑人,书院中与阿昭交好的贵女中也有好几人参与了此事。”
于绽愁眉不展,长叹一声说道:“阿梦真是糊涂,她这么做是想至你于死地!”说着说着,他抬头看着于昭,上下打量了一遍问:“昨夜狂风暴雨,何以阿昭身上衣裳都没湿?”
于昭有一瞬间愣住,随后她伸手挠挠头说:“昨夜下暴雨之时,我正巧经过一处破庙,就在离此处不远,阿昭便是在破庙中过夜的。”
于绽听罢,点点头说:“荒野之处想必到处骇人,阿昭受苦了。”
于昭笑了笑说:“知道大兄心疼阿昭,便不觉得苦了,至少还有人关心。”说完,于昭抬头眨巴着双眼问:“大兄,昨日诗词大赛,哪家贵女得才女之名?”
本来还在为于昭荒野过夜而心生愧疚的于绽,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来了精神。“昨日本是钟灵一路领先,谁知到最后一局,钟灵得知你一整天都不见踪影时,果断放弃比赛,找钟政帮忙寻你。”说着,他笑了笑说:“这会子只怕还在寻你呢!”
于昭听罢,心里又一阵感动。自己这是狗屎运好呢,还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如今好事都落回自己身上了?一次失踪,让她跟于绽的兄妹之情更甚从前,还让她更确定钟灵这个好朋友,还有让她了解到李瑞峰的另外一面,跟……李慕!
虽然受了苦,但是她却觉得值得。
好吧,就当是一次体验生活,很多事情就是在每一次的经历中越发看得清楚。比如于绽知道仲嫣自杀的真正原因后,对很多事情又有了不一样的诠释。
她失踪了一天一夜回去,只怕好多事情等着她呢……
正文 第七十五章对于府不利的事
回到于府,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一进大门,于昭跟于绽两个便被领到了前厅。
前厅里,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于豪勒跟张氏两个坐在两侧,颜氏也坐在一旁,还有于梦跟于焕。
一家都来齐了呢,于昭心想,她失踪一天一夜,看来大家都准备出来看戏了。
老夫人脸色阴沉,于豪勒眉头紧皱,张氏一脸明了,颜氏则是漫不经心,于梦满脸得意,于焕不温不热只瞅了她一眼。
于昭跟于绽走到前厅中央,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
老夫人瞅着于昭问:“阿昭你这一天一夜是去了哪里?”
听罢,于昭心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一身泥泞,一看便知在泥路上走了不少时间,偏老夫人还要多此一举问上一问。
“回老夫人,阿昭…”于昭伸手沾了沾眼泪,继续说道:“阿昭本是前往书院举办的诗词大赛,不想受奸人所害,被送到荒郊野外流落了一天一夜。”
老夫人实际上是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一问只是随口问,本以为于昭会直接安静不说话,没想到竟说得这么直白,看来阿梦这次是把她害惨了。
“奸人?”老夫人声音一转,沉沉地盯着于昭。
于昭欠了欠身,扯动嘴角微微说道:“如此陷害自当得‘奸人’一词。”说罢,回头看着还一脸洋洋得意的于梦:“是不是啊?阿梦?”
张氏见于昭一开口便把矛头指向于梦,拍着座椅的把手大声怒道:“阿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昭回头看着张氏,歪着脑袋说道:“大夫人想知道什么意思,问阿梦是最清楚不过的。”
“阿昭,这种事情不可乱说,会坏了阿梦名声。”老夫人提醒于昭,身体朝后靠去,竟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于昭又欠了欠身说:“回老夫人,那日我见到阿梦跟简氏姑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进入书院办公区,在龚先生书案前翻动,必是她们二人把假地址的请帖偷龙转凤。”
“阿昭,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张氏知道于梦做的事情,因为她还帮着出过计策呢,所以对这件事情还是清楚的。但即使真的是于梦做的,也绝对不能承认。只要死不承认,又没有证据是没办法认定是于梦做的。
“阿昭,今日出门时我还曾问你是否要与我同行,是你自己亲口拒绝的,若我想害你,又为何要邀你同行?”于梦站起来,抬着头傲娇地说道。
她这是在利用早上做的铺垫,是于昭自己不跟她同行的,这件事情完全与她无关。就像她说的那样,若她想害她,又怎么会邀请她同行?
“阿梦真是说笑,早上你明明说你的新马车精贵得很,怕是我没资格坐上去,怎的一转眼便说得这般好听了?”早上于梦虽然邀请了她上马车,但是也确实说过她没资格上她马车的话,这是所有下人都能作证的。
于昭这话呛得于梦跟张氏都是一噎,两人对望了一眼,于梦才说道:“那也是因为你装模作样不上马车,我这才说出的意气话。”
这倒是于梦的风格,所有大家都会选择相信于梦的话。
其实整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都装聋作哑,非得拐弯抹角来把事情的真相捅出来,若真相被掩埋,那么于昭这次所受的苦楚就只能自己承受,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允许发生。
“阿梦也别否认得这么快,反正刚刚路上回来时,经过简府,已经进去跟简姑娘对峙清楚,简姑娘也已经承认。”于昭说罢,回头看了于绽一眼说道:“不信可问大兄。”
于昭突然这么说,于绽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便看向老夫人轻轻点头。
得到于绽的肯定,老夫人目光落在于梦身上,虽然不开口,却是一副正在等待于梦解释的表情。
于梦一听简云已经承认,心里顿时没了底。到底是做贼心虚,被老夫人目光一定,便吓得不知如何圆谎了。
张氏这时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难保那简姑娘受人唆使想嫁祸阿梦。”
于昭早就猜到张氏会这么说,便问:“阿昭还想请教,简姑娘一人能受唆使,其他几位贵女总不能同时受唆使了吧?”
张氏是想说于绽唆使简云嫁祸于梦,但是其他还有好几个贵女参加了这件事情,所以事情又有了转机。
于梦原本得意的脸色变得铁青,双唇有些颤抖,她以为这次的事情很顺利,没想到那些个贵女都不经考验,竟说出真相了!害她还筹谋了那些多余的,以为可以撇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还是惹祸上身。
“阿梦,阿昭所说的可是真的?”老夫人极具威严声音一起,整屋子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于梦不敢回答,张氏动了动嘴角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因为于昭说了,其他参与此事的贵女们都已经承认。
这时候,一直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看戏的颜氏突然开口说道:“我总觉得,阿梦定是被那些个贵女们带坏的,以前可没这么聪明。”
颜氏这话听着像在为于梦解围,实际上是实实在在损了于梦一把,当然也把张氏给冷嘲热讽一把。
她总是那么出其不意,即不站在张氏跟于梦那边,也不站在于昭这边,听起来好像就事论事,只不过一句话,却把于梦推向做坏事的一边,然后告诉大家,于梦只不过是受那些贵女影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于昭不得不佩服颜氏这深不见底的功夫,她想,颜氏这么说便是想插入此事,这件事情于梦虽然错,但是有张氏护着跟颜氏这无定向风乱吹,于豪勒的左右为难,老夫人的冷眼旁观!于昭以为,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足以让于梦退出行知学院。
“二夫人聪慧,阿昭也觉得阿梦应是受人指使,否则怎会这般糊涂来陷害自己的姐姐。”于昭说罢,朝老夫人欠了欠身说:“还请老夫人别降罪阿梦才是。”
她这又是将了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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