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彻底的后悔带她进宫来了!早‘死’晚‘死’他都得‘死’一次,这本该让他重生的大好机会,没想到这丫头却不管不顾的来救他,将他所有的计划打乱。
不可否认的,他确实被她的做法震惊到了。是没想到她为了自己居然能堵上自己的性命……
上官谦目光深了又深,见众人脸上都充满了好奇,此事已经闹大,如果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怕是难以抚平人心。他倒想看看,这曾经被养在楚王府中的一无是处的郡主,到底有何能耐能洗刷凌王的冤屈?!
“北疆使者毙命于宫中,眹必须得给北疆国一个交代。你有何证据不妨拿出来让众人一看,真相到底是何,眹今日就让在场的人来辨一辨。”
“谢皇上。”慕容紫再次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尸体边,蹲下身子,素手指着尸体的伤口处,眼睛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正色严肃的说道:“这宫女说是凌王杀的使者,可紫儿并不赞同。其中有几点,大家容紫儿慢慢的道个清楚。”
捡起上官凌身侧的长剑,慕容紫手握剑柄转了一圈,让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自己手中的‘凶器’。
“诸位都看到了,这剑长约三尺,通身沾满血迹,可见当时刺及至深,鲜血喷溅甚多,可你们看看——”慕容紫走到上官凌身边,抬起他的手,“凌王手上却干净无比,衣袍之上也并无一丝血迹,再者——”她拉了一个侍卫出来,让其帮自己搬动了一下尸体,将尸体的后背示于众人,“如大家所见,这么长的剑沾满了血迹却没将尸体刺穿,那么是不是可以怀疑这把剑有问题呢?”
她示意侍卫将尸体再次仰躺,那锋利的剑在尸体伤口处比划着,抬眸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这伤口宽约三寸,厚度半寸不到,可你们看看,这剑身,宽不过一寸,厚不过半寸,诸位说说,就这把剑能刺出这样的伤口吗?”
伤口处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被慕容紫擦掉,露出伤口的形状,众人所见,有抽气的,有惊讶的,也有摇头不知想什么的。
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慕容紫捏着尸体的下颚,露出惨白失血的脖子,对众人说道:“先前,紫儿说这具尸体是死于两日之前,可这宫女却百般不认,硬是指认凌王为凶手。现在各位请看,这尸体身上这么明显的尸斑,难道才断气这么一会儿,就有如此摸样了吗?大家要是不信,可以找个太医或者仵作来验证一下,看紫儿是否是在说谎!”
“那还未干涸的血迹算怎么回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
慕容紫寻着声音望去,却并未发现有怪异之人,眯了眯眼,她收回视线,拿起锋利的剑往鼻子上嗅了嗅,然后扬声冷冷的道:“这不过就是鸡血罢了。如果大家不信,可以找个厨子来,相信宫中的御厨每天都能宰杀不少的家禽,这种味道做厨子的再熟悉不过了。”
上官谦半眯着眼,静静的听着慕容紫掷地有声的解说,然后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侍卫带着一名白发的老者和一名膀大腰圆的男人出现。
许是来时侍卫就向两人说明了情况,两人朝上官谦跪拜行了礼,然后自觉的行动起来。那老者将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走到上官谦面前,恭敬的回道:“回皇上,这北疆使者确实是已死去两日有余。伤口宽厚,是死于大刀之下。”
“回皇上,这剑身上的血确实是鸡血。”膀大腰圆的男人紧接其后的回道。
这下众人傻眼了,当着皇上的面,他们自然不敢相信还有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作假来帮助凌王洗脱罪名,更何况凌王妃说的有理有据,根本不容人辩驳。
“皇上。”慕容紫见尸体的事情已经证实清楚了,又朝上官谦跪了下去,“请皇上明鉴,这宫女指认凌王是杀害北疆使者的凶手,纯属说谎。试想,就算凌王要真有那么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在这御花园行凶,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他即便要行凶,为何却还要对付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人?皇上英明,务必还凌王一个公道。”
她字字坚定,声声震耳于心,转过头她看了看一直低头沉默的上官凌,伸手握了握他放在身侧的大手。
至此,上官凌也娇娇滴滴的磕了一头,抬起头时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已是委屈得楚楚动人,“父皇,孩儿冤枉,还请父皇为孩儿主持公道。”
事以至此,只怪他千算万算,没有将这丫头给算进来。机会失去了,可以再有,他不懊恼,相反的,今日她为自己所做的,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她是谁,不在乎她曾经身在何处,心系何人,这一生,他将如此时一般,定牵她手!
宽大的衣袖下,上官凌不动神色的将握住她大手的柔胰反手握在手中……
如果上官凌真是一女子,那这般委屈怜怜的呼声定会让不少男人闻着动心,见者怜惜。可惜……
不少人露出了鄙夷失色,也有人暗自狠咬银牙,更有人不声不响的退后悄悄的离开。只可惜慕容紫此刻跪在地上,并没能将眼下的情况都看个清楚。
很明显,上官凌是摆脱嫌疑了,可有人却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
那两名北疆使者见情景在一时间就变成这般,心中自然不服不甘心,其中有一人愤怒的斥道:“西蜀圣上,我北疆使者在你宫中遇害,如今虽不是凌王所致,但我北疆誓死也要圣上给个交代!”
上官谦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那幽深的黑眸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苍鹰,几许复杂的流转之间,他大手一挥,朝上官凌和慕容紫说道:“你俩且先下去。”随后对北疆使者道,“此事眹定要追究清楚,这杀害北疆使者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此破坏两国情谊的做法,眹一定查出将人交给两位使者带回北疆,任凭北疆王发落。”
他这威严震慑的话无疑算是稳住了北疆使者。慕容紫仔细的想想,突然眸光清冽的看向刚才指认上官凌的宫女,但却被上官凌拉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人群。她心中疑惑不解,可碍于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地儿,也只能心怀不平的跟着上官凌走。
“为何不让我逼问那宫女?”一回到忆莲宫,慕容紫就退下了宫女,严肃的问着上官凌。
“你若逼她,她很快也就变成了一具死尸。”上官凌意有所指的答道。有人做这种指鹿为马之事,自然就有人会被杀人灭口。这丫头到底还是没那么多心眼。她并非这局中之人,自然无法看透某些事情。
“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被人指认成凶手?”慕容紫站到他面前,扬着脖子一副追根究底的摸样。这厮现在还这么懒懒散散,仿佛今晚之事就跟他没关系一般,居然一点都没见他慌乱过。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是不帮他洗刷罪名,他是会被砍头的!
“不愿提及,可以吗?”上官凌凤眸突然暗淡下去,转身朝着一侧。
“上官凌,做人别这么自私好不好?你若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大哥怎么办?我怎么向大哥交代?”
上官凌转过头目光深深的看着她紧张不安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倒希望她能说,如果他出了意外,她该怎么办……
倘若他真的‘死’了,她会为自己伤心,为自己难过吗?
“若果我死了,你是否会难过?”对上她那写满不甘心的瞳眸,上官凌不由自主的就低喃着问出了口,凤眸深沉的凝视着,却不小心泄露了那眼底深处的一抹期望。
慕容紫突然愣住,同时也被他专注而复杂的神色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的连续强烈的跳动了好几下。摇了摇头,她敛回心神,有些气急起来,“什么死不死,难道你很想死吗?明知道有很多人想对你不利,如果死了,岂不是如别人所愿?!你若是这样白白的死掉了,值吗?”
看出她是在避重就轻,上官凌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魅惑的笑,俯身再度低问:“如果我死了,你是否会记得我?”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慕容紫脸颊上,带着丝丝香气,她白皙柔嫩的脸颊微微有些烫热,嘴上却不留情的回道:“记得你,我跟大哥肯定会记得你,记得天天骂你这么没用。”
说完,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跟防蟑螂一样的想离他远远的。这厮真是会要人命,没事长那么妖精做什么?狐狸精的皮囊,红杏出墙的心,都有大哥了,居然还想迷惑她!好在她定力足,不是外貌协会的,否则指不定被这忽男忽女的妖人给勾了魂儿去。
慕容紫突然联想到他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的摸样。敢情这厮有双重性格,所以是个双重恋,男女通吃?
她坐到桌边,强迫自己别去在意这妖人的一举一动,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说皇上让我们走,他会怎么向北疆国的使者交代?”这么快拉她走做什么,她还想看看这皇帝到底怎么做的。
上官在她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一边斟着茶水,一边云淡风轻的回道:“还能如何?找个替死鬼就行了。”
慕容紫瞪了他一眼,有些讨厌他居然一点都在意的态度。“为何明明这么简单的事,皇上却只听信一个宫女的话,而不派人实查?”
她怎么都不会相信有亲爹会如此对对待自己的子女,如果皇上是老糊涂,那他怎么当上这一国之君的?
摆明了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可偏偏上官凌却一字不提,连冤都不会喊。如果不是她出面,上官凌是不是就默不作声的接受了这杀人的罪名?
他为何要这样做?
“我说过,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上官凌懒洋洋的睨了她一眼。
慕容紫心中那个气啊,她都掺和到他的事情中去了,这厮却如此态度,当真让她很不爽。皇上的态度,宫女的肆意栽赃,还有时不时就朝他蹦出来的危险,难道这些他一点都不在意吗?
无视她憋着气的神色,上官凌突然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的挑眉问道:“你是如何懂得验尸之法的?”
慕容紫愣了愣,随后撇开脸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自学成才罢了。”
上官凌嗤笑一声。这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可是他没揭穿。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究竟是谁,来自何处!
两人沉默许久,皆是相对无语。对于这个隐隐暗藏着许多秘密的深宫,慕容紫是片刻也不想多留,甚至连觉都不想睡,想着一闭眼或许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干脆也就没睡。
两人你时不时的瞪我一眼,我时不时的勾魂一笑,一夜宁静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日清早,慕容紫让宫女去打探消息,回来听宫女说起,上官谦派人通过一晚上的彻查,还真是把杀害北疆国的凶手给找到了。据说还搜到了凶手杀人的凶器,而那凶手也供认不讳。
至于凶手是谁,慕容紫觉得已经毫无意义了。如果不是从上官凌的言语中猜到事有猫腻,她或许会认为皇上是个负责认真的好皇上,可经过了短短的两日,她却已经打消了对皇上的敬仰。
直觉告诉她,这并非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皇帝,更不是一个真心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吃过早膳,慕容紫就跟着上官凌出了宫门。皇宫门外,已有马车在等候着,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容秋,慕容紫将上官凌凉在一旁,快速的迎了过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
“紫儿,你没事吧?”容秋清冷的视线变得柔和起来,上下来回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就只差亲手上前检查了。
“没事。”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上官凌而已。“大哥你送我去客栈好不好?我想去客栈住阵子。”
这上官凌神秘又可恶,更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随时都得保持警惕,仿佛身边到处都是危险,她现在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以上官凌的听觉,自然没错过慕容紫说的话,听闻她连王府都不回,又要去那破客栈,当即白皙的脸唰的就黑了半边,重重的朝两兄妹哼了一声,黑着脸就上了马车。
“紫儿,去客栈你跟他说过吗?”容秋冷眸朝马车看了看,意有所指的问道。听手下回报,这两日这两人相处的应该不错,怎的一出宫,这小妹就恨不得摆脱上官凌那厮?
“大哥,你说过等我身子好了就让我去客栈的。”慕容紫不屑的瞥了一眼马车,直接无视容秋问话中的‘他’。佯装撒娇的拉着容秋的衣袖摇来摇去。
其实她挺恶寒自己的,明明自己的实际年龄要比眼前的男人大好几岁,可老天偏偏跟她开玩笑,让她突然年轻了十几岁,不得已,她也只能偶尔拿出点现在年龄该有的姿态来。二八的年华,正是撒娇卖萌的大好时节,而眼前这个处处对她体贴的男人,好似还真的挺吃这一套。
马车内再次传来重重的哼气声。容秋叹气的摇了摇头,最后实在不忍心拒绝身边可爱的妹妹,“好吧,我们暂且先回王府,等把东西收拾妥当了,大哥再随你去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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