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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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潜伏-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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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鹏掏出包烟了冲沈飞晃了晃,沈飞摆手拒绝之后他抽出一根叼上,点着了重重吸一口,长叹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个亲戚朋友的就投亲靠友,实在没着落的,都住在城东。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到你爸妈。”

沈飞搓着额头愁肠百结:“还有熟人吗?”

朱鹏猛吸一口,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都死啦!”他喷出一股烟柱,沈飞原地未动,刘洁却下意识地躲了躲。

“呃,抱歉!”朱鹏立即意识到刘洁讨厌吸烟,马上把烟掐了。

刘洁微笑着点点头,算是表示了谢意,如同百花初放般的笑容立即令朱鹏走了神,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不对,赶紧收了回来。

一朵鲜花啊!

可他的神色怎么瞒得过刘洁?她的笑容立时僵住了。

沈飞喃喃地重复:“都死了?”

“嗯!”朱鹏说,“你也知道,毕业之后大伙各奔东西,留在县里的本来就少,从感染爆发再到撤到白江,我就没看见一个老同学。这人哪,就是个命。”

“那离开之前,家里都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紧急状态,宵禁,然后预备役集结,再然后大爆发。”朱鹏又叹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非脑来的这么快,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街上就多出一群感染者,不少人都当是生化危机,不知道怎么着聚起一帮人要抢警察局,还有的要抢军队。你也知道咱们那儿的驻军是什么部队,结果抢警察局的得手了,抢军队的一个不拉,全让硬机关枪打死了。接着就是搜查、戒严,那几天枪声不断,就没人敢再出门儿。再后来,没几天就撤到这儿来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妹妹,都得了非脑,他们,他们全死了……就,就剩下我一个了……”朱鹏泣不成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苦。

沈飞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用力地按了按,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家人眼角就一个劲地犯酸,差点跟着掉下泪来。

刘洁吹嘘不已,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才是真的吧,真伤心的时候,比女人哭得还要惊天动地。

好一会儿朱鹏才止住悲声,摘下眼镜擦干泪水,挥着手勉强笑笑:“不提了,为了他们,我也得好好活着。你呢?有什么打算?”他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眼里布满了血丝。

沈飞无言地摇了摇头。

朱鹏突然想起点什么:“对了,你不是和大伙一起撤出来的吧?我负责安排车辆,要是你在,我不可能看不见。”

“我是前两天才从船从海上回来的,就是为了回来找我爸妈……再试试看吧,要是真没消息,就去找她的家人!”沈飞一回头,正好和刘洁对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鹏无奈地叹气,故做轻松地说:“真羡慕你们俩,我孤家寡人,别刺激我了。”

沈飞忽然愣住:“微微呢?”微微是朱鹏的女朋友,早就谈婚论嫁。

虽然他已经有了刘洁,可曾经的心上人如今天人两隔,他的心中不免升起满满的惆怅。

朱鹏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不让眼中的泪花流下来:“也死了。”

152 故旧(二)

“怎么死的?”沈飞下意识地追问。

朱鹏咬住嘴唇:“她爸爸得了非脑,把她,还有她妈妈一起砍死了,她妹妹挨了两刀差点死了,强撑着跑出来,让巡逻队救了……她爸爸追出来还想砍人,让巡逻队乱枪打死了。”

“青青呢?她怎么样了?”沈飞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朱鹏悲怆的脸。

青青就是微微的妹妹,当年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现在也应该有十八九岁了吧。

学生时代的沈飞曾经暗恋过微微一段时间,对她的家人很了解,只是告白未果。后来他出了国,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不过他一直通过网络关注着微微的情况,知道她与朱鹏已然谈婚论嫁,结婚照都拍好了,就差登记办婚礼,没想到落得个阴阳相隔的结果。

生离死别,天人两隔。

朱鹏仰天长叹:“她——残了,左脚的脚筋断了。”

沈飞沉默了,他和青青接触得不多,但是知道她是个精灵古怪的快乐女孩,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却不得不面对终身残废这样的残酷现实,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更残酷的是她的家人全部惨死,只剩下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她在哪儿?我想看看她。”除了朱鹏,青青是他目前唯一认识的人了。

朱鹏犹豫了一下说:“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啊?”沈飞一愣,“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朱鹏咬了咬牙:“就是你想的意思,我们俩都是孤家寡人,她需要有人照顾,虽然微微不在了,但是我觉得我有义务照顾她的妹妹。她也无处可去,没什么人能投靠……毕竟,我差一点就成了她的姐夫,算是她的半个亲人吧。”

沈飞抹了一把脸,强令自己乱糟糟的心冷静下来:“你打算娶她?”

“嗯!”朱鹏点了点头,“等她的伤好之后。”

“我认识你十几年了,从来没想过你还有当圣人的潜力!”

“得了。”朱鹏说,“你这是寒碜我吧,你就当是两个无依无靠的人,本能的寻找一点温暖吧。”

“你真心的吗?”沈飞突然问道。

刘洁一愣,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说话!”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你忘了他刚才怎么说的吗?让咱们俩别刺激他这个孤家寡人!怎么刚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沈飞的情绪开始失控,“朱鹏,这事儿本来不关我的事,但是咱们俩认识十几年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青青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为了微微,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唯一的妹妹吧。”

朱鹏沉默以对,好一会才露出一个苦笑:“你觉得我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吗?”他直直地看着沈飞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不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沈飞明明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却不由自主地不愿意与他对视。

“我承认,我并不爱她,更多的还是怜惜,但是绝不像你认为的那样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我一个大男人,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是屎又是尿的照顾她,你说你让我们俩怎么办?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永远比如意的事多,包括感情也是一样。我现在确实不爱她,但这并不代表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朱鹏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

沈飞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当下点头同意,三人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已是彩霞漫天,忙碌了一天的市政府里人迹寥寥,沈飞拉着刘洁的手跟在朱鹏身后,问道:“你和她住在哪儿?”

朱鹏头也不回:“就在附近,算是给我们这些人一点福利吧,凡是在这儿工作的,都在附近住。”

“附近?什么地方?宾馆?”沈飞隐约记得来时看到了一家宾馆的招牌,不过好像没看到有人进出,或许还有几间招待所能住人?

“宾什么馆,我们住的都是民宅!”朱鹏明白沈飞还不了解现在的情况,解释说,“白江市现在集中了这么多人,哪来那么多宾馆饭店安置?所有人住的都是民宅,就是人死绝了的那种。”

“什么?”刘洁下意识地惊叫,一把捂住了嘴巴。

“很意外吧。”朱鹏停住脚步,“人口集中之前,白江虽然还不至于十室九空,但至少也是六空七空,到了这种时候,谁要是还讲什么财产归属之类的问题,绝对是脑子有问题。当然也不是不讲,人是住里面了,房子的产权还是归原来的人所有——假如还有产权继承人的话。”

“你们住里面不害怕?”刘洁一想到住在一间不久前死过陌生人的房子里,全身就起鸡皮疙瘩。

“害怕倒是说不上,心里别扭肯定是免不了的。青青比我看得开,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朱鹏的神情有些飘忽,“亲眼看着最亲的人杀了全家,你说,还有什么打击能比这更大?”

刘洁神情黯然:“说的也是。”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沈飞的手,她的经历虽然不幸,可是和青青相比,她已经幸福得多了,最起码她的母亲直到昨天为止还安然无恙,至于她的父亲,在军队里,除非得了非脑,不然还真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两人跟在朱鹏身后,出了政府大门拐向旁边的小区,街上巡逻的军警明显比白天多了一些,一支巡逻队与三人擦身而过,带队的军官看了看表,好心地提醒道:“兄弟,快回去吧,已经六点半了,再有一会儿就宵禁了。”

“知道了,谢谢!我家就在前面!”朱鹏大声地回答。

不过百十米的距离,很快就进了小区,进入一栋半新不旧的居民楼,一直爬到六楼,朱鹏才掏出钥匙打开门,喊了一声:“青青,我回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顿时惊喜地回道:“鹏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事,遇上两个朋友,来,看你还认不认识。”朱鹏把鞋脱掉,冲沈刘二人一摆头,“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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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赶上了!

153 故旧(三)

夜已深,星斗满天。

曾经灯火辉煌的城市里只有寥寥的灯光闪烁,刘洁胳膊压在阳台上,痴迷地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往沈飞身上靠了靠:“小时候,我总是夜里跑出来看星星,后来,夜里的星星越来越少,我也越长越大,就再也没有过那些小女孩的幻想,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又看到了。”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过这么多星星了。

这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两室一厅七十多平的住宅,阳台还是那种开放式的,没有玻璃窗的那种。

沈飞揽住她的肩膀,微微一笑:“是啊,真是让人想不到。”她勾起了沈飞儿时的回忆,那个时候还没有光污染,晚上九点多钟,天上就会出现无数的星星,现在想起来,那时的他虽然也曾沉醉于星空的美丽,却同样不记得那样的星空是何时消失在夜晚的天空里。

今天实在是有太多的意外,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平静而安宁。

见到青青的一刹那,沈飞整个人都惊呆了,一道伤疤从她的额头一直拉到耳边,劈断了眉梢。虽然没劈中正面,却已经毁了她的容貌。

怪不得朱鹏欲言不止,顾左右而言他,犹豫不决。

青青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额头,可是却已然来不及了。她根本记不起曾经认识过沈飞这么个人,她的目光没在沈飞的脸上多做停留,而是用复杂无比的目光一直盯着刘洁,不然就是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朱鹏。她中流露的目光让人心疼,看得出她对朱鹏的依赖和依恋。

刘洁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视,因此处处表现得与沈飞十分亲密,这才让青青慢慢地放下了戒备。

阳台的门一开,朱鹏提着两瓶啤酒走出来,压低了声音问:“你们俩说什么呢?情意绵绵的。”说着将其中一瓶递给沈飞。

沈飞一点也不客气,就手接过,触手冰凉,居然是冰镇的!他先递给了刘洁:“没说什么,看看星星,青青睡了?”虽然没和刘洁拼过酒,甚至没一起喝过酒,但他知道刘洁的酒量不小,估计真拼起来他还未必是对手,而且她有些时候还会馋酒,让他无语问苍天,这是个女人么?

刘洁仰头灌了一大口,又还给沈飞。

朱鹏冲沈飞比了比瓶子,两人轻轻一碰,叮地一声轻响,然后各自喝了一口,凉爽中带着苦涩的液体顺喉而下。

朱鹏叹了口气说:“睡了。”

沈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晃了晃瓶子问:“怎么你还有这个?”现在虽然不能说物资匮乏,可配给的那一点给养里总不会有啤酒吧?

朱鹏呵呵轻笑:“你也不想想我在哪儿工作,怎么着也得有点福利吧——别想歪了,这是真正的福利,不是我克扣下来的。”说着他又举起了瓶子。

“福利?你们这些人的?”刘洁眉头一皱,语带不满。

经过半个晚上的接触,她和朱鹏之间已经不那么陌生了,都这种时候了,那些官员还搞特殊待遇,她没办法忍得住。。

朱鹏回过身来,背靠着阳台护栏:“别这么说,在这种地方,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耍单帮装清高,唯一的后果就是被所有人排斥在外。这也算是官场的规律吧,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就算想干点实实在在的事儿,也得先打好关系再说不是吗?”他抿了一口酒,却突然觉得没滋没味。

刘洁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这样。”

“嗨,有什么想不到的,你别看现在又是人口集中又是放弃这儿放弃哪儿的,无非就是想把人都管住了,死的人比活下来的多,发到个人手里的给养是不多,但是你想想咱们国家粮食丰收都多少年了?储备的粮食有的是,就是你们不知道罢了。”朱鹏满不在乎地晃了晃瓶子,“感染爆发前生产的酒一车皮一车皮的,要不是怕有人借酒消愁喝多的跑出来被误杀,谁禁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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