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沉默了,他茫然地盯着对面墙上的花纹说:“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你必须知道,也必须想!”刘洁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几晃,“我家远你家近,下船后先去你家!”
若在渤海东部下船,顺利的话两天就能抵达沈飞的家,而在西部下船,抵达刘洁的家至少需要五天!而且还要路过首都和数个不可能放弃的大城市,中途若有点意外,行程就能拖长一倍以上。
在目前的形势下,行程拖延根本就是不避免,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赶往西部,还不如先到东北,来回的时间加在一起也用不上一个星期。
更重要的是不管家中出不出事,都不会因为她赶回去而改变,而且她的继父不差钱,人际关系很硬,而沈飞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式薪阶级。
沈飞无言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担心家里,原本总觉得家在小地方,万一出事大伙完全可以避到山里,出事的可能性很小,可现在……
“走吧!”刘洁拿起衣服穿在身上,“去吃点东西。”
两人来到餐厅,大伙已经开饭了,两人端着盘子坐在一起,沈飞味同嚼蜡地往嘴里送着饭,目光在餐厅里扫了一圈,突然皱着眉头放下筷子。
“怎么了?”刘洁也放下筷子,“不喜欢吃?”
沈飞摇了摇头:“老宋,那个小警察呢?”
宋胜利抬头耸耸肩,心里对沈飞总把他和小警察相提并论很无奈。
沈飞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没人看见他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有没有人看见过他?”
所有人都停住了筷,诧异地看着沈飞。
“到底怎么了?”刘洁焦急万分。
沈飞忧心忡忡:“他快一天没出现了,走,马上跟我去看看!”他一把掏出了手枪。
刘洁一愣,犹豫地说:“有必要吗?”
“以防万一!”说着沈飞高喊一声,“胖叔,他住哪个屋?”
毛胖子立即回道:“我带你去!”
大伙全都没了食欲,一起跟在毛胖子身后。走到警察的门外时沈飞向后比了个隐蔽的手势,大伙赶紧靠墙站好。
沈飞握住门把手,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然而门的用料十足,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对身边的毛胖子说:“胖叔,开门!”
毛胖子把房卡往门锁上一插,门锁轻声一响,门开了。
刘洁看沈飞的表情严肃无比,也不自然地紧张起来,抽出手枪半跪在门对面,抬枪瞄准后冲沈飞比了个OK的手势。
沈飞猛地将门推进去,同时迅速后撤,侧身瞄准门内,门大力撞到墙上,发出重重的空响,响声慢慢散去,屋中却没有半点声音。
沈飞疑惑地轻声问:“胖叔,是这一间么?”
“没错!”毛胖子十分肯定地说,“就是这间!”
刘洁枪口一抬,站起来说:“是不是他出去了?”
这么大的船,要是他真的找个地方藏着,谁也甭想找得着。
沈飞觉得牙根儿痒痒,狠狠地抽了口气:“进去看看!”他双手持枪,慢慢走进房间,这是一间标准双人房,一进门就是厕所,再往里走几步,沈飞一眼看到床上的警察。
警察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胸膛仍然起伏不断,沈飞举着枪慢慢绕过去,轻声唤道:“喂,醒醒!”
警察还是没有反应。
刘洁把枪收了起来:“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沈飞也放下枪,“咱们这儿有医生没?谁懂医术来看看他。”
没人答话,好一会才听宋胜利说:“他……发烧不?”
这句话就像一记炸雷在沈飞头顶劈下,他猛地区警醒过来:“你是说,他这是感染非脑的前兆?”非脑感染的第一个症状就是民烧昏迷,他遇上的人里有一个突然出现类似症状,因此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而且他的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身边会有人突然发病,宋胜利一说,他就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没错!”宋胜利答道,“在星光号上,我亲眼看着十几个好好的人突然晕倒发烧,没多久就一个个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床上,有的惊恐,有的畏惧,崔莹和王雷同时退了一步,就像床上躺的是洪水猛兽。
“要不,先把他干掉?”崔莹小声地建议。
这个很血腥的提议却意外地得到了大伙的赞同,包括王雷和毛胖子,连项哲都犹豫不决地一脸为难。
沈飞脸绷得紧紧的:“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非脑,没准是这几天吓坏了。”
“那怎么办?你也不能排除他得的就是非脑吧?”沙毅难得赞同崔莹的意见。
沈飞摇摇头说:“没确定之前不能杀他,刘洁,去找点绳子来,先把他绑上……”
“好!”刘洁答应一声就往外走,其他人的反应不一。
沙毅很不屑地狂撇嘴,暗骂沈飞就知道装好人;崔莹不了解非脑,忐忑不安地一个劲往后缩;王雷比崔莹更紧张,他还一个媳妇一个孩子呢,生怕自己把病毒带回去,却不知道所有人的身上都早带了病毒;毛胖子的手则一直贴在枪套上,随时准备拔枪……
宋胜利很意外,他还以为像沈飞这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肯定问也不问地直接一枪了结万事大吉,哪成想沈飞的做法和他想的正相反。
“崔莹,去医务室拿体温计和酒精来,还有退烧药!”沈飞吩咐道。
为了照顾段梅方便,医务室暂时归崔莹管。
“啊?我去啊?”崔莹犹犹豫豫地挪不动步,看一眼警察再看一眼沈飞,似乎在盼着他回心转意。
“快去啊,你磨蹭什么!”沈飞厉声呵斥,崔莹吓得一个机灵,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沈飞怒气冲冲,冲着床上的警察说:“但愿你小子没那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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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怎么样,只有这一更了。抱歉。
138 感染
窗外的天空越发的阴沉,海上的波浪一阵紧似一阵,雪山号在浪峰水谷间起伏跌宕,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警察被几道透明胶带紧紧地缠住手脚,仿佛一只大号的虾米一般绑在床上昏迷不醒,沈飞捉着他的手腕默默地数着,秒针归零的时候记住心中的数字松开他的手腕,坐到一边的书桌前,翻开手里的记事本记下几个字:7月15日,15时24分。
状态:昏迷
体温:38。6度。
脉搏:102次/分。
瞳孔有反应。
他放下笔,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还不能肯定警察是不是非脑感染,但是可能性极高,这很可能是他第一次零距离接触非脑病人,因此沈飞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把发病的情况记录下来!
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轻松?他只了解过简单的急救方法,从来没接触过深层次的医学知识,除了学着电视里的样子量量体温心跳看看瞳孔,就再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和非脑有关的情况,如果将来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至少有判断是否是非脑感染的依据!
然而他的决定却吓到了不少人,比如崔莹,比如王雷,再比如项哲。
尽管他一再解释说非脑不是非典,病毒早就感染了每一个人,只是大伙幸运的拥有罕见的免疫力,可众人还是顾虑重重,谁也不愿意接近警察,就连了解情况的沙毅也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最后他只好自己一个人留在儿——刘洁倒是不怎么排斥非脑病人,但是她说讨厌床上这个人,也不肯留在这儿陪他,让沈飞郁闷了很久。
“沈飞,”刘洁开门进来,“风越来越大,项哲让我通知你,再留在海上有危险,必须进港避风。”
沈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还没收到天气预报吗?”
刘洁摇了摇头:“老宋一直守着电台,但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不过他们俩都说,这种天气最好别冒险。”
“行,我知道了。”沈飞合上记事本,“帮我告诉他们俩,他们是海员,怎么办让他们俩看着办就行。我这个外行不参和。”
谁都知道外行领导内行是极其冒险的事,可上位者当得久了,总是有些人不自觉地想用权力压倒规律。
刘洁微微一笑:“好!那个,你要一直在这儿看着他?”她瞅了瞅床上的警察,不明白沈飞为什么对非脑的感染过程感兴趣。
如果不是在船上,以如今的形势,任何一个队友出现类似的情况,大家能做的只有把他扔下,照顾病人直至痊愈?别傻了,别病人没照顾好再把其他人全搭进去!
“怎么?想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沈飞活动活动颈椎,拿起体温计甩了甩,拉开被子塞进警察胳膊底下。
警察毫无意识地随便沈飞怎么摆弄,他的嘴唇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发烧烧起了皮,像干旱的农田一样干裂。
“没事,就是问问你晚饭在哪儿吃,用不用给你送过来。”
“好!”沈飞微笑着扯住刘洁的手,“谢谢。”
刘洁冲他一呲牙咧嘴:“跟我谢个屁啊你……啊!”她做势欲打,冷不防被沈飞一把带进怀里。
“哈哈!”沈飞正想占点小便宜,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嗬嗬地低吼,两人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刘洁下意识地出枪,瞄准了床上已经苏醒的警察。
她脸上的晕红慢慢消去,惊愕地盯着警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很熟悉的眼睛——所有感染者的眼白中都布满了这样的血丝。
沈飞惊诧万分,怎么毫无预兆地就醒了?
眼中看不到一丝理智的痕迹,沈飞的心往下一沉,完了,绝对是非脑没跑!
警察的神态狰狞而茫然,身上缠的胶带似乎令他十分地排斥,刚刚醒来就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束缚,他不断地弓起,再挺直,但胶带缠绕的时候刻意多绕了几圈,根本不见松动。
忽然警察发现了指住他的手枪,他呆呆地盯着枪口看了两秒钟,接着猛地一个翻身栽到地上,不顾全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拱着身子钻到角落里,警惕而惊惧地瞪着刘洁。
一动不动!
眼前的一切令沈刘二人迷惑无比,刘洁潜意识里似乎觉得绑住的警察也不安全,悄悄退开两步,举起的枪没有一点放下的意思。
沈飞疑惑万分,看样子明明是已经感染了非脑,怎么还知道枪的危险?他亲手打死的感染者不下数百,哪个不是打了鸡血一般没命地往上冲?见到他这样知道躲的还是头一回。
难道他没事?沈飞心中不敢确定,轻声唤了两声,但警察只知道瞅着刘洁手里的枪,一点多余的反应也没有。
沈飞心中一动,冲刘洁一摆手:“慢慢把枪放下!”
“你想干什么?”刘洁不放心,仍然举着枪。
“没时间解释,听我的,他还绑着呢!”沈飞说。
“小心点!”刘洁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之后,才再退两步慢慢地放下枪。
她心中发窘,不断自责自己神经过敏,别说是个只剩下本能还被绑着的感染者,就算是正常人也不是她的对手,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刘洁把枪塞进枪套,可警察还是一直盯着她腿上的枪套,眼神直勾勾的一眨不眨,他的眼神让刘洁心里发毛,混身不自在。
“你先出去!”沈飞又说。
刘洁看看沈飞:“没问题吗?”
“放心!”沈飞拍拍腿上的手枪。
刘洁点头退出去,她消失在墙后的一瞬间,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警察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他不断地用身体和头撞向墙壁和床,即使头破血流也不在乎,沈飞瞅准机会一把抄住他的腿,想把他压住,可警察身上传来的力量让沈飞觉得自己压住的是一头恐龙而不是个人!
沈飞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警察的大腿扯脱了臼,警察一声疼吼,却仍然不管不顾地剧烈挣扎!
X的,说他没感染非脑,打死我我也不信!出了一身大汗的沈飞恼火万分,干脆放开放开他,重新掏出枪来大吼一声:“不许动!”
警察瞬间安静下来,微微颤抖着缩向墙角。
X的!真他X邪了门了!
139 推测
傍晚时分,雪山号缓缓开入空无一人的常平港。
这个时间还不到天黑的时候,然而阴沉沉的天气让能见度低了很多,雪山号慢慢靠岸,所有的男人都冒着细雨狂风下船固定缆绳,风急浪高,船也摇摆得厉害,大伙忙出一身的透汗,好不容易才把船固定好。
因为风浪太大怕出危险,项哲不得不在半途将加油船抛弃,否则大伙少不了还得为固定加油船忙活一阵子。
常平港里一条船也没有,空荡荡的连只老鼠也捉不出来。海风夹着细雨吹得码头上乱七八糟的垃圾到处乱飞,一片萧索的末日景象。
好在乱归乱,却没有一个感染者出现,省了大伙一番气力。
大伙回到船上脱掉雨衣,毛胖子呼呼喘着粗气抹了把汗:“那小子怎么样了?”到港前大伙才把沈飞从警察的屋里叫出来,只听刘洁说警察已经发病,到底什么情形却不大清楚。
“还能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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