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拿刀戳慕罗氏和罗范氏的心吗?她们的丈夫可不就纳妾生庶女了么?
罗范氏咬牙忍住心口的怒气,忙打断她的话,道:“二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染姐儿可是这慕府二房唯一的嫡女,先别说你大姐舍得不舍得,染姐儿可是这慕府的人,你想让染姐儿陪着你,你得问问这慕家可答应否?你当你姐夫不会心疼么,还有这慕府的老太太,甚至是这慕府族人可会答应把姑娘给到外姓人家?这京都上下可都没出过这种过继的事儿,谁家过继不是过继有血缘关系的族人,付家甚至付家族里可会同意过继个外姓人,恐怕妹夫本人也是不同意过继一个姑娘家吧!”
罗范氏特意加重了姑娘二字,谁家过继不是要过继二字,然后开始散叶的。过继个姑娘,还不得嫁去别人家的,莫非还想招个上门女婿不成?
“二妹啊,有时候想事情可是要想得全面些,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你得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这过继可是大事儿,你可跟妹夫商量过,你这样私自下决定,妹夫若是知道了,心里头恐怕也是不舒服的。”罗范氏特地把付秀才搬出来,就盼着付罗氏别再犯糊涂了,没得以后还跟自家姐妹结成了仇。
付罗氏也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她咬了咬牙,忍住心底的委屈,说道:“我就是想要个跟我血亲陪着我。付家自然会再过继个儿子,我自然也是会心疼的,但我还是想要个自己的血缘近的血亲。大哥这边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才盼着大姐能够理解下我的痛苦,能够把染姐儿给我啊!”
慕罗氏被气得冷冷一笑,亏得慕清染给她顺气,不然她还不得气背了过去。
慕清染真是越听越觉得这付罗氏可笑了,路是她选的,现在却想拉个娘家侄女垫背,若是付家有了儿子,她过去不就是个笑话,她又岂会有好日子过!她又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
罗范氏也是被膈应得慌,又说不出重话来,毕竟这付罗氏跟她只是姑嫂关系,没得回头还说她苛待了她!
慕清染却是不怕的,她抬眸对上付罗氏的,她眸色极黑,犹如那琉璃珠般晶莹剔透,冷冽寒凉,她慢慢道:“姨妈,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你既然跟我娘还有舅母说了,想跟姨夫好生过下去,那就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也只能过继付家的子嗣。没道理带个娘家这边的侄女儿过去,到时候付家的人又该如何看待我?而且,礼法上也只能是过继姨夫那边的子嗣,您若是不乐意,那还是再好生想想要不要跟姨夫过下去。您若是要和离,我想舅母还有我娘也绝对会同意的,您的条件不错,到时候定然能再找到一家不错的亲事,您自然是能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而不是去抢别人的骨肉,这骨肉可是连心的!”
慕清染也是当过娘的人,若是前世谁敢跟她说,让她把烨儿过继给她,她肯定是让人拖出去打一顿,以后再不让上门了。
慕清染这话却是说得很清楚,是想要一个亲生骨肉和血亲呢,还是要自己的相公。那个重要,想好后再做决定。
她们也没必要去迁就她!
“既然姨妈也看过我娘了,我娘也需要休息了,您就请先回去吧!多谢您今日的看望!”慕清染似笑非笑地加重了看望二字。
付罗氏被慕清染说得面色苍白,面子极为下不去,她没成想慕清染竟敢目无尊长,对她如此的无理。
她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剧烈,凳子都被她踢翻在地了。
“那倒是我今日打扰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便跑了。
罗范氏也听着很生气。当初是她自己非要嫁给付秀才,不答应就要私奔,付家那穷酸模样怎能跟罗家比?然后自己给自己找了罪受!
现在还想让逼着慕罗氏把慕清染跟着她,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跟着她过那看人脸色的苦日子,谁乐意啊?
还好今儿个的事儿慕风光不知道,不然肯定是要跟着付家翻脸的,慕清染可是他嫡长女啊。说一句要过去,就得给么?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事儿,没得回头还把罗家也给恨上了!毕竟这人可是她带来的。
付罗氏本来就是想来看慕罗氏的,她还想着她今日怎生这般好,原来是冲着过继清染来的。
罗范氏真是燥得慌,也只能跟慕罗氏说一声抱歉,又说了几句保重的话语,这才出来追付罗氏。
室内刹那间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慕罗氏因着生气而起的喘息声。
☆、第四十章 莹白胜雪
此时,恰好碧波端来了煎好的药,慕清染接了过来,轻轻吹凉了后,才对还在气愤不已的慕罗氏道:
“娘,您该喝药了。”
慕罗氏回神,看着自家漂亮又温柔的女儿,在想起自家那不争气的妹子,竟然敢来要染儿走,她就感到心里膈应得慌。
“染儿,刚才你姨妈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素来口无遮拦惯了,也是当年我和你舅舅没教好她,这才导致她现在这个脾气。”慕罗氏叹息道。
当年她跟大哥只得了这个妹妹,自然是百般疼*,她要什么都是给她什么的。结果就养成了她窝里横的性子了,她嫁人后在婆家吃了不少苦,被付老太太愣是折磨得都不像个人了,完全没了以往的精致与灵气逼人了。她刚刚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娘,我知道的。”慕清染舀起勺子把药递到慕罗氏嘴边,面上神情不变。
她本就跟付罗氏没什么感情,今天这事儿也没办法给她造成什么伤害。恐怕慕罗氏才是心里难受得紧吧!
“当年我就跟她说过,别嫁给那姓付的。他家里头只有个寡母,又毫无家财,你姨妈跟着他肯定是要受苦的。但你姨妈就喜欢他,当年若不是被我拦住,恐怕都跟人私奔了。我们也只能同意了,你看,付秀才又没什么真才实学,一直都考不上,这都考了十来年了,还考不上进士,却偏偏还不放弃,没得拖累了你姨妈,现在整个家里头都靠着她的嫁妆贴补!”说起这,慕罗氏就生气。
而她自己过得这么苦哈哈的日子,难道还真想她家娇养的女儿跟着去受苦么?说什么她还有庶女,那些个离心又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能跟亲生女儿比么?
慕清染只专心地喂慕罗氏喝完药,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说道:“娘,这是姨妈自己选的路,姨妈也是个认死理的人,那么无论如何,现在她也只能自己走下去了。”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嗯,今天倒是委屈了你。”慕罗氏点点头,“安哥儿这两天是不是要回来了?而且,这马上清柔也要及笄了,只恨为娘现在身子骨这副模样,导致你现在累成这副模样!”
慕清染却不这么认为,“娘,您这都是为了我才会落得这伤,您最近就安心养伤。这家里头的事儿还有我,我定然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您女儿您会不知道吗?”
谁敢欺负她,她可不会让人好受!
慕罗氏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是,为娘省的。瞧你小嘴嘟的,没得能挂个油壶了。”说着,抬手拧了拧慕清染的脸颊。
慕清染微微一笑,贴着慕罗氏的手心,慢慢道:“娘,我只盼着您早些好起来,以后您莫要再为我挡这些了,我不会受伤的。你这般只会让我更加难过了!”
慕罗氏碰了碰她的额头,“傻丫头,娘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当时那刀剑那么长,若是刺在你身上那还得了。你可还是姑娘家,就算没事,光是那个碗大的伤口也难堪啊,没得还吓着北辰了。再说了,你看,娘现在不还好好的么?”
慕清染闻言,怔怔然地看着慕罗氏,只觉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这就是母亲,她能够为你做任何事,不图任何回报。哪怕是刀剑在前,也能为你挡去,最后还能笑着说,我还好好的呢!
慕清染垂着眸子遮住眼底的情绪,笑道:“北辰若是敢嫌弃,我就不嫁给他了!”
“傻丫头,说什么啥话呢!这亲可是你选的,现在再说不嫁可不就晚了!”
室内,一片祥和气氛。
那时,岁月静好,父母安在。
慕清柔及笄的日子日渐逼近,慕老太太对她的疼爱自是不必说的,拿了自己的私房钱要给慕清柔好生办上一场。还让慕李氏把这京都上下的有爵位有名望的人家都给请一遍,这弄得慕李氏真的是极为尴尬,毕竟有些人家根本就没有往来,而且睦州侯府在这京都没甚地位,想攀交情的还真没几家。可是她若是不送帖子,慕老太太到时候不得撕了她,所以她也只能跑腿去办了。
一般若是有姑娘要及笄了,如果是没有婚约的,那就是媒人们频繁上门的日子了。
所以有人家姑娘举办及笄,一般都是最大程度地邀请亲朋好友,告诉她们我家有女初长成,若是想要结亲的,现在就能上门提亲了。
而像慕清染这种再未及笄前,就已经把婚事定下来了的,过来的就不是看亲的,而是来祝福的了。
若是还能得未来婆婆给她插钗,那就是婆家给她莫大的体面了。
而且,要是能请到名门望族的大家老太太当正宾,那可是天大的面子,以后哪怕是说亲都能上一个档次。
慕老太太最近正是为这个正宾想得头疼,她听说二房在赏花宴上遇到了那安平县主的娘,那可是皇家的郡主,若是能请来,说出去那就是倍儿有面子的。但慕罗氏又病了,她在心中暗自恼怒,却也只能自己发了请帖过去邀请。
但郡主直接回了句,说自己那天没空。
拒绝的那叫个彻底,虽然说得委婉,但那意思就摆在那里了。
慕老太太极为不高兴,但碍着郡主的身份,只能自己咽回去。
不过,她又想到慕风光说过慕清染跟洛北辰订了亲,若是能邀请到定国将军府的太太来当正宾,那面子也是大大的,不必郡主的小啊!而且,以后都是要当亲家的,怎么也得给面子来啊!说不定看了她家柔姐儿后,洛太太就看不上慕清染了,改儿要娶柔姐儿了呢!
这般想着,慕老太太更高兴了,但现在慕罗氏病了,根本不可能去送请帖,其他人又跟将军府没往来,说不定连帖子都递不进去。
而且慕风光又是个男人,不管这后院的事儿,更不可能越过了将军去递帖子。
想了又想,慕老太太想到了慕清染,她不是以后要给人当儿媳妇的吗?邀请以后的婆婆来参加自家堂姐的及笄礼怎么也是说得过去的。
于是,慕老太太就让人把这事儿跟慕清染说了,让她务必要把洛太太给邀请过来。
慕清染听到时,简直就是无语了。
慕罗氏更是气得跳脚,慕老太太还真是说得出口,让个姑娘家去未来婆家下帖子,求上门参加及笄礼,说出去都徒惹笑话!
慕清染想了想,倒是淡然很多,她对慕罗氏说道:“娘,您别气了。您想啊,祖母既然让我一定要去,我去就是了。刚巧上次洛夫人借给我的衣服我还未归还,就当去还衣服,至于这邀请之事,怎么张口都是我的事儿了!莫非邀请不来,她们难道还去定国将军府找洛夫人跟我对峙不成?而且,这次不成了,祖母也不会再让我去做其他的了。”
慕罗氏一想也觉得有理。她只是不想让慕清染给洛夫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毕竟以后是要嫁去她家过一辈子的。而且慕老太太那样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看上了洛北辰,莫非还要让染儿给柔姐儿让路不成?
不得不说,慕罗氏这点却是猜得极准的,慕老太太还真就有这个打算。
慕清染跟慕罗氏说好后,就去取了上次借的烟波纱衣,一大早就带着迎春去了定国将军府。
定国将军府倒是离得不远,慕清染中途下了马车,顺便买点精致的小礼物给洛非。
最后她选好礼物出门时,却在出门时差点儿撞上了人,那人长袖一挥,鼻尖闻到一个淡淡的血腥味,慕清染被那股劲道弄得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她反射性地弹指射出了一根银针。
而且经过上两次的刺杀事件后,慕清染现在习惯在身上揣上大量的毒药,以防不时之需。
“小姐,你没事吧?”迎春忙扶住了慕清染。
“小姑娘,这般随便丢东西,似乎是个不好的习惯呢!”那是道阴柔至极的声音,温温柔柔,又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冰寒,瞬间让人感觉犹如骨子里都有冰凉划过。
慕清染猛地抬头,率先看到的是一身莹白胜雪的衣裳,耀眼不已,然后是一双莹白漂亮胜似白玉的手指,修长精致,盈盈仿似削葱根。
慕清染从没看过这般美丽的手指,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痴迷不已了。
此时那食指和中指间正夹着一根闪烁着淡淡光芒的银针。
而慕清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