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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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雀-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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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就是这个马克。”

“不会是外人干的吗?会不会是度假村外的人?”

“不,不会,姑娘,保安会立马把他们抓起来的。”

凯茨笑了,“然后呢,头儿?”

“我要和马克还有机械师的头儿谈谈,查查在这儿工人。”

“你现在就要去吗?”

“没有,弗拉德,我跟你差不多。我觉得咱们可能有什么东西没想到。照现在这样下去,咱们可能够呛。”

“为什么,长官?”

“咱们很有可能会搞错。比如说如果这些事情里如果真有一两件完全是意外呢?”他顿了顿,“我想咱们也许应该试一试别的什么办法。”

“你指从动机分析?”

“这也可以,凯茨,不过使用动机分析时一般凶手已经抓住,你只是以之分析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就是通过与受害者的关系分析?”

“这种办法会好些。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关系,我们就差不多了。没准这种关系会给我们提供犯罪动机,对吗?”

“是的。”凯茨说。她又想到了乌特,她至少和5个受害人有关。尽管这两个理疗师认识的人极多,但显然他们还是应该查查,看乌特是否知道更多的情况。

“我会尽力查的,汤姆,我会看看乌特是否知道其他有牵连的客人。不过如果你自己拟一个名单并且直接去问是否会更好?你的名单肯定比我的要厚多了。”

“好的,”麦金尼斯说,“不过我已经看过他们的一些档案了……”

“为什么?”

“防止他们欺骗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麦金尼斯咕哝着说,“也许他们有什么秘密不愿意让我知道。”

艾娜在面包房买了刚出炉的硬皮面包,此外她还买了熏火腿、丹麦酥心点心,是上面撒有杏仁的特别好吃的那种。她们喝着咖啡狼吞虎咽了起来,根本不考虑卡路里的问题。这是她们积极生活方式的一个结果,她们能随心所欲地吃东西而毫无罪恶感。凯茨对其他事情——比如撒谎——才有罪恶感。她开始感到精神松弛平静,像这个姑娘一样,她也喜欢阳光、喜欢在日光下运动、喜欢和这些明眸皓齿的、热情的人之间的友情。同时她又能躲在暗处巧妙地观察分析他们。但是总有一天她得离开这里,这真让人难过。

“凯茨,你不高兴?”艾娜问。

凯茨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只是在想事情。”

“给你两个便士,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怎么样?”

随便告诉她点什么让她相信就行了。

“我在想我的男朋友,”凯茨慢慢地说,“我只是在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哦,凯茨,我的埃立克很快就要来了,我太高兴了,没有考虑到你。”

“别考虑我,艾娜,别那么好心。”

“什么?”

“用不着。我很好。”

肢体课很有意思,强烈的阳光,大扬声器里播放着缓慢的四小节的音乐,配合着流畅的动作。乌特手拿麦克风,笑着站在前面,带着大约50个人练习。她先用德国式的英语发出指令,然后再用她的母语说一遍,最后再用法语。她长得高大漂亮,双眼充满温情,微笑起来很欢快的样子。

“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伸展,要感觉到伸展。对,注意你的腹股沟,对,很好,坚持……”

凯茨在一边帮乌特的忙,一会儿纠正纠正姿势,一会儿示范各种伸展动作。她帮助她上完课,然后才微笑着朝乌特走去,去办她的事情。

“你的课真棒,我很喜欢。”

“谢谢你,凯茨。上这课程自己身体也大有好处,做这样的工作确实很有趣。”

“你很在行。”

“当然,我们是专业的。”

凯茨这时开始言归正传了,“马克怎么样了?”

“哦,他好多了,就是脸上还有点伤。昨晚我们还在桑塔一起吃了饭,他挺好。”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希望越快越好。哪天晚上我请你们喝点什么好吗?”

“他今天晚上就过来。”

“那就今晚?”

“那好啊,谢谢你,凯茨。”

“不用谢我,”凯茨说,“咱们不都是朋友吗?”

35

罪恶感会一阵一阵地袭来。凯茨会一会儿想到太阳,一会儿因为一个笑话而大笑,过一会儿她又会看到艾娜和乌特的脸,看到她们充满信任的眼睛。可这又不完全是信任,因为信任就像信仰一样,是在所有的怀疑全都消除之后才会产生的。如果她闭上眼睛,她就会自动看到那些女孩孩子般的神情。

但是探长的脸上却没有这样的神情。当她闭上眼睛想到汤姆·麦金尼斯时,她就看不出这种神情。汤姆这辈子可以说是样样都不如意。他知道生活到底是什么——生活就是受欺骗的妻子、戴绿帽子的丈夫、说谎的家伙、骗子、猥亵犯、小偷。还有什么可以让他相信的呢?凯茨么?不,她已经让他失望了。她把汤姆诓到这儿来,而现在虽然和他一样处于糟糕的境地,但却马后炮般地批评他。

凯茨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她在想着喝点什么或者去跑跑步。喝点东西很轻松,可跑步却会让她受伤。跑个10英里就足够了。

她走出房间,穿着一身白装。白色的尼龙短裤、尼龙上衣、棉短袜,还有白色的爱世克斯运动鞋。她已经做过了准备活动,从运动中心慢跑过去时也就热了身。等到了通向桑塔和提纳霍的公路旁时她已经完全放松,可以快跑了。她出发时目标是保持6分钟1英里的速度,在这样的日头下面,她可能会保持不了。

她跑得很轻快,经过了一辆停着的克里奥汽车,跑下一座小山,然后就到了连接桑塔村和桑塔运动中心的水泥路。她原先曾想拐到一条泥路上跑个半程马拉松,但现在放弃了。过了桑塔之后,通往提纳霍的路变得有些崎岖不平,更困难的是,还有3公里是连续的上坡路。

太阳很毒,她跑在开阔的野外,一丝风也感觉不到。她前额上冒出了成串的汗珠,聚集在眉毛上。她得用手背把汗珠抹掉,否则汗里的盐就会把眼睛弄疼。

天气很热,一辆雷诺车开了过去。凯茨跑得并不舒服,她双腿沉得就像灌了铅似的,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她知道太阳。上坡还有她的速度都是原因,她应该把速度放慢下来。她看着那辆汽车轰鸣着开远、消失,心里也在骂着自己,但是仍保持着上坡每英里6分钟的速度。她的大脑中充满了各种声音:艾娜、乌特、动作缓慢、性格沉郁的苏格兰探长麦金尼斯、瓦莱丽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床、又是瓦莱丽、然后是她没见过的想像中的艾伦·萨普萨德的样子、又是瓦莱丽,妈的!她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了!接着是凶手、尸体、燃烧的汽车……她肯定是跑得太累了,之后出现的是拉链!又过了一会儿,凯茨越过了生理极限,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她的头脑又恢复了控制。路两旁是一栋栋白色的房子。妈的!要到提纳霍可真够费劲的!

她超过了一个被晒得黝黑的农民,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正往自己的洋葱地里走。接着她又看见街上一个驼背的老人喊着什么。从一所房子开着的门里传出用外语对话的声音,房顶上有一只狗在吠着。荒凉的红褐色悬崖前,一只灰色的驴子缓慢地耕着地。哦,坚持住!速度已经变成6分30秒1英里了,马上就到兰萨洛特了,凯茨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到提纳霍的路跑过一半以后,她开始轻松地在柏油路上跑了,她不断经过停着的汽车、有绿色百叶窗的房子。又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正在朝通往红色悬崖的公路跑去。

她跑出了村子,公路开始下坡,她估摸着前面是大海了。一辆汽车经过她身旁,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她想在32分钟时折返向回跑,并且争取在1小时内跑回去。她很喜欢那山,可是天气太热,她还是不往那儿跑了。这念头不停地冒出来干扰她,她断然地摆脱掉这些杂念,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步伐上。她前面的那辆汽车拐了一个弯之后看不见了。

她感到自己可能有点脱水,不过并不是很严重。她离刚才的村子越来越远了。凯茨不停地看表,希望上面的数字赶快过30。当她跑到拐弯处时终于到了28分,她又看见了前面的汽车,自己笑了。不知为什么,她停了下来。

凯茨一屁股坐了下来,上身微微前倾,玩着她的鞋带。公路忽然十分寂静,路面上全是尘土和砾石。她抬头还能看见那辆车。那车鬼鬼祟祟的——如果你没得多疑症的话,应该说是停着。凯茨看见眼前的情景突然产生了一丝疑虑。克里奥车,雷诺生产的克里奥车,停着的克里奥,经过她身旁的克里奥,现在又是停在那儿的克里奥。在这岛上,这些克里奥车实在是太普通了,全是同一种蓝色,凯茨觉得这些车全都一样。怎么办呢?’

长跑时只有在最后阶段才会感到疲劳,因此其困难之处并不在疲劳,而是在于内啡肽分泌的混乱,本来稳定的内啡肽分泌会让人感到舒服的。有一次凯茨曾经帮助处理过一个被汽车撞伤的骑自行车的小孩。当时她已经以8分钟互英里的速度跑了16英里,离家只有半英里了。但那时她只好停下来走到车流中,她感到自己的步子十分轻柔,周围很寂静,自己就像一个滑行在水上的天鹅一样。她可能救了这个孩子的命,但是事后她脑子里记得的只有她后来再跑起来的难受劲,怎么跑也不舒服了。

但是这会儿她体内的那股劲还在,肾上腺素还呼呼地涌动着。她感到有点头晕,荷尔蒙分泌有点混乱。于是她下决心站了起来。那辆车还在那儿。

她又开始慢慢跑了起来,不过不是很快,速度大概不超过8分钟1英里。拐过这个弯之后前面又有一个左转弯,再往前跑则是一段小上坡和一个右转弯,然后能看见一片蓝黄色的海面。现在她看不见那辆汽车了,因此那车停车的地方肯定是隐藏起来了。她刚才曾经偶然看到过那车的后半部。

那辆兰色克里奥刚才已经超过了她,可现在却又驶下了公路往回开,现在消失了踪影,这是为什么呢?如果她就是桑塔的下一起意外的目标,那她应该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受了重伤。她应该在公路上被狠狠地撞倒,摔到一堵黑墙上,掉进一个阴沟里。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也许是别的什么人——如果这不仅仅是她的多疑而已——也许只是一对情人想找个隐秘的地方?也许是一个游荡的强奸犯?强奸犯?也许。一个柔弱的女孩,孤身一人外出,浅棕色的长长的腿,汗透衣衫,汗珠晶莹。这形象很适合做杂志中间的插页。这也许只是一个在自己转悠的人,是一个为了某件更严肃的事情而正在酝酿勇气的人。

她没有像逃跑那样快速跑开,这一方面是因为她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她内心中的原因。她是在寻找这些男人,这些事情,她要和这些棘手的危险、甚至是与死亡去打打交道。

不过她知道她不想死,但是去面对邪恶的性犯罪、去面对这种死亡的念头吸引着她的兴趣。这也是出于一种倔强,她倔强地拒绝把女人和弱者、受欺凌的对象等同起来。男人都是些罪恶的家伙,让他们见鬼去吧!是的,也许有一天,一个男人会杀死她,强奸她,伤害她,但是她至少会拼个鱼死网破的。那将是面对面的搏斗,流血的将决不仅仅是她。

她跑过那汽车的隐蔽处,尽量不打草惊蛇。她朝大海的方向看着,保持放松的姿态。她的头的后部嗡嗡作响。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同时暗想,“好吧,兔崽子,我在这儿呢。”

她有种变成被捕食的猎物的感觉,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了速度,本来控制着的呼吸也有点喘了。路上的尘土被她的脚扬了起来。胳膊上刚才擦汗的部分微微感到有些疼。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没有引擎的声音,没有汽车的轰鸣声,好像是汽车放下了手刹在往前滑行似的。

她背后并没有长眼睛,但是她能看到他——那肯定是个男人——暗藏在某处,戴着黑眼镜。她脑中日处了一幅决斗的画面——一辆黑色的大卡车,就像一头喘着粗气的公牛,车前灯像是牙齿。

“妈的,好吧!”她突然转过身。不管那家伙是进是退,现在可以干了!他们之间现在相距400码,不过正在逐渐接近。他是钢和玻璃制造的,她则完全是血肉之躯。他在等待着,但是凯茨则不是,她比对手更想去面对面较量一番。她看着前面,她的对手是汽车,她的眼球对着车的前灯,她又想到了决斗。她要面对这辆汽车,面对他。她渐渐地接近了对方,她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红色的灯光照射着她的身躯。

她身后就是大海,空旷的大海,寒冷的火山岩,荒凉的海滩。前面一英里或者两英里的地方会有人,有柔和的、带着笑意的褐色的眼睛,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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