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妈妈应了声,一一记下。
王姨娘见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就更了衣去了隆哥儿那儿。
这段时间,涟漪闹得厉害,王姨娘去隆哥儿的那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
半个时辰后,静心居的小丫头把甘妈妈准备的衣物收拾送来,月巧出去接了,正要进屋,就听见南厢房传来咽咽呜呜的哭声,因为热,门窗都开着,屋内的说话声也特别清楚。
四姑娘哭着,还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这会我在屋里,哪里也去不了……怎么就不能找柳姨娘过来陪陪我……”
茜雪回道:“四姑娘,这当口你就别再生事了,好好把二太太要求的女戒抄完,说不准过几天太太心情好了,就让您去见柳姨娘了。”
月巧心里明白,四姑娘不但被二太太禁了足,还被发抄经书。虽说府里的姑娘被罚向来如此,不过月巧觉得还是太轻了些,不然怎么能让四姑娘长记性。
她想着,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就感觉被人往后一拉,回头,与杜熙月一双漆黑眸子正好对上。
“二姑娘,我……”
没等月巧把话说完,杜熙月就把她拉进屋里。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觉得四姑娘只抄经书太便宜她了?”
月巧听罢,没吭声。
杜熙月长口气:“事情刚过,就别再节外生枝了。明儿去王府是正事,你把衣服、首饰准备准备,还有伴手礼,别去了王府丢了母亲的脸。”
月巧悻悻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隔天一早,杜熙月倒起了个大早,月巧给她梳妆打扮后,对着镜子好一阵赞叹:“姑娘长得这般标致,就该常打扮才是。”顿了顿,她又笑道:“说不准啊,这次去了王府,姑娘的美名传出去,这说媒的人要把府里门槛踏破了。”
“贫嘴。”杜熙月娇嗔道。
不过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白皙的肌肤陪着茜红的繁璎坠铃显得整个人精神起来。稍稍摆头,金色小铃便轻摇起来,若细听还会发出一种极其轻微的叮铃声。
杜熙月对着镜子满意地一笑。
等到吃完早食,便带着月巧乘上马车去了王府。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王府的东角门停下,杜熙月带着月巧下了车,又上了步辇,一直走到垂花门前,才停下。
“杜熙月,还不快点出来。”媛表妹掀开帘子,大咧咧地笑道。
杜熙月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打趣道:“哪有你这样迎人的,也就是我,换别人早被你吓跑了。”
媛表妹笑得更开心,扶着杜熙月出来后,凑到耳边道:“一会我们玩我们的,不必和长辈们坐在一起。我介绍个有意思的人给你认识。”
杜熙月愣了一下,回想起上次媛表妹要介绍一个人给她认识,却错过的那位,莫非是……
媛表妹看着她愣神,拿胳膊轻撞她一下:“想什么呢?赶紧跟我过去,今儿可得陪我一天。”
杜熙月笑着应道,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被媛表妹拉着往建在后山的书阁走的时候,她倒想起来,怎么今儿没见逸哥儿的身影。
媛表妹好似看穿她的心思,笑道:“王洪逸和严公子都在书阁那边呢,至于我上次要介绍给你认识的那位公子今儿也在。”说着,她脸上一抹绯红。
杜熙月看在眼里,心里一笑,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媛表妹动了心思。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没多会,媛表妹叫紫鸢带走了月巧,一个人拉着杜熙月前往藏书阁。
王府的藏书阁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远远看去,从游廊曲曲折折蜿蜒而上,沿边种着桃树和桂树,人未近身,便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
“倒是个雅致的地方。”杜熙月淡淡一笑。
然而在媛表妹听来,却有另一番意思。
“熙姐姐别笑话我了。”她说着,低下头,可嘴角挂着的笑意泄露内心的秘密。
杜熙月只笑不语,心里却有另外一番寻思。
古人云: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媛表妹所中意的人真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她倒愿意帮她圆了这个愿望。
正在想着,就感觉有人在后面拉了一下,回头,媛表妹朝藏书阁的窗边努了努嘴,小声道:“那个就是上次我要介绍给你的认识的,他姓周,名淮安,父亲是翰林院编修,去年才提上去的。”
周淮安……杜熙月把名字记了下来,轻笑一声:“你倒打听的清楚。”随即又望了过去,只见一个挺拔的背影,着一身青白半旧的长褂,头上已束发,干净利落,带着几分侠气。
杜熙月转过头,对媛表妹一笑:“我看不像个出生书香之家的。”
媛表妹脸上那抹绯红还未退却,只应道:“确实不像,他为人豪爽,与我之前知道的书香之家公子相差甚远。”
就是这样的差别才吸引了这丫头吧……杜熙月会心一笑,上前挽着媛表妹的胳膊道:“看来你是用心了。”
媛表妹只笑不语。
面对媛表妹这样的作为,杜熙月倒不吃惊,这丫头平日里在家里是父母依宠惯了的,凡事也不用如自己这般小心……面上看着顽皮淘气,骨子里倒有些性情,不然怎么对家里挑选的几门亲事一直置之不理。当然这些都是杜熙月前世的记忆,只是真到到了谈婚论嫁之时,三舅怎么又会真依了媛表妹的想法?一个七品官员家里想娶为官宦大户的嫡出女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杜熙月苦笑一下。
媛表妹看见了,以为杜熙月对周淮安的印象不好,急忙道:“姐姐觉得哪里不妥?”
杜熙月摇了摇头,正色道:“你真愿意……”
话音未落,媛表妹娇羞地笑起来,打断道:“熙姐姐心里明白就是了。”
杜熙月没再问下去,心里已明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正踏上石阶的最后一格,藏书阁的门就被打开了。
逸哥儿笑容满面地迎出来:“要不是周兄说你们来了,我还不信呢。”
杜熙月微诧,刚才明明背对她们的,怎么就知道她们来了?正打算开口问个究竟,就被媛表妹抢了先:“你胡扯,周哥哥明明是背对着窗口,怎么就知道我们来了?”
逸哥儿不明就理地道:“他说他听到了啊。”
呀——
媛表妹突然捂住脸,头也不回的沿着台阶跑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
就在逸哥儿摸着脑袋,喃喃自语时,杜熙月忽而笑了起来。
原来她们说的话,周淮安一定都听到了,所以媛表妹才这般慌张的逃跑。
逸哥儿还蒙在鼓里,一只脚跨出门外,指了指下面,傻乎乎问了句:“要不要我去追她回来?”
杜熙月掩面而笑:“你去怕不合适吧。”
正说着,周淮安走出来,道了句:“还是我去吧。”
杜熙月瞧了过去,一双浓眉下目光炯炯有神,国字脸,脸颊的鬓角黑而长,给人一种刚毅之感。
倒像是个有担当的。杜熙月内心一笑,也安心下来,若将来媛表妹跟了这样的人,也不会吃什么苦。她想着,往旁边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淮安略略点头,就追了下去 。
等杜熙月进了屋,就见屋里西南角排着两个硕大的书柜,摆放满满当当的书,书柜边靠了个木梯,便于取书之用。然而不等杜熙月看完,逸哥儿就凑了过去:“这是唱得哪出?”
不料,被严辅莅听个正着,不等杜熙月应答,就收了手里的纸扇,笑道:“这还看不出来?都说你是个木鱼脑到,我看一点不假。”
这话逗得杜熙月也笑起来。
逸哥儿也没恼,摆着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严辅莅听罢哈哈大笑,过来拿扇子敲了下逸哥儿的头:“说你是木鱼脑袋,你还真变成木鱼脑袋了。”
逸哥儿指了指严辅莅,发出了个“你”字,便作罢,又转到杜熙月这边,嘟囔道:“他欺负我也罢了,好歹你也看着不管?说起来,你跟媛表妹一样,可都是我妹妹哪。”
杜熙月只笑不语。
严辅莅拿扇子又敲了下逸哥儿的头:“这种事你怎么好叫一个姑娘开口告诉你?”
逸哥儿摸着被敲了两下的脑袋,有点不知所措,喃喃道:“我问我家妹妹,管你什么事。”
严辅莅笑着摇摇头:“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等周兄回来,你亲口问他好了。”
“那小子,怎肯跟我说实话。”逸哥儿“嘁”了声,转了话题,“罢了罢了,等你们走了,我去问媛丫头去。”
此话一出,杜熙月和严辅莅两人笑出声来。
“你,你们两个竟然合着笑话我。”逸哥儿指着他俩佯装发怒的样子。
“我只怕媛表妹更不会与你说。”杜熙月笑道。
“为何?”
这话一问出口,逸哥儿的脑袋又被挨了一下。
“你别打我头了”逸哥儿朝严辅莅嚷道。
严辅莅打开扇子,不急不慢地摇了会,道:“你别问了,下次我与你说。”
“说话算数,可别唬弄我。”逸哥儿正色道。
严辅莅笑道:“我何时诓过你。”
逸哥儿听到这话,才罢休,也没再提起方才的话题。
之后三人又说了会话,临近隅中,就有小丫头来藏书阁传话。
逸哥儿应了声,朝杜熙月和严辅莅递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一身不吭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阁的屏风后隐匿起来。
逸哥儿见两人藏好,才开了门。
杜熙月透过屏风的镂空的花纹缝隙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穿着柳青色长褂的小丫头垂着手秉道:“厨房的管事妈妈说粽子和府上腌的咸鸭蛋已经蒸好了,还有蒜头、桃子、李子也都准备好了。打发我来问四爷在哪里摆上?”
逸哥儿大概有些心虚,怕被小丫头察觉什么,故意往屏风那边挪了挪,挡住了小丫头的视线,清了清嗓子道:“你叫厨房把我和媛丫头那两份备好,一会我自会叫人过去拿,你下去吧。”
小丫头应了声,福了福退了下去。
杜熙月这才松了口气,转头见严辅莅也正透过小缝看外面情况。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一个男子站在一起,杜熙月不知为何觉得脸有些发热,身边还萦绕着一股淡淡地醒脑香,想必是从严辅莅腰上挂得那枚绣着五蝠的香囊里散发出来的。
杜熙月看着那双如三月和煦阳光般的眼睛,恍惚了一下,不由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严辅莅柔声的问候。
“没事。”杜熙月轻摇了下头,正打算出去。
大概身子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些,想转身,却一下子没站稳,晃了下身子。
“小心。”严辅莅出手扶了一下。
杜熙月一下子醒悟过来,忙抽回胳膊,露出个温婉的笑容:“多谢严公子关心。”
严辅莅收回手,笑得自然,道:“人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杜熙月轻点下头,走了出去。
逸哥儿见他们出来,呼了口气道:“没事了,我叫了身边的小厮把吃的端过来,我估计没多会周兄和媛表妹也该回来了。”
严辅莅倒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又朝逸哥儿抱了抱拳,告辞道:“我今儿中午答应了母亲要回家避暑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不陪各位了。”
怎么忽然要走……杜熙月愕然。
逸哥儿也惊讶道:“怎么忽然说要走?今儿来时可没听你说起这个。”
严辅莅也没作过多的解释,说了些“下次再聚”的客套话,便开门要走。
逸哥儿见留不住他,没再强求,一路送他到山下。
杜熙月回过神,在桌边缓缓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心里悸动了一下。
“这男子……”杜熙月喃喃道,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晚上,回到榆萌苑,杜熙月还在回味白天发生的事情。
月巧在一旁放了杜熙月的头发,用篦子给她篦头。
“我猜姑娘有心思。”月巧从刚才就发现杜熙月一直愣神,对着镜子里的人笑道。
杜熙月也不避讳,与月巧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月巧道:“还有姑娘想不明白的事?”
杜熙月轻摇下头,深吸口气,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觉得严公子如何?”
月巧会意,笑道:“姑娘说的是严四爷吧。怎么今儿忽然问起他来了?”
是啊,怎么无端端地自己就想到这个人了……杜熙月用手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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