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深深“嗯”了一声,她素知我与倾华不恩爱,但每次都拿埋怨的眼神看我,好似我们夫妻变成现在的样子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盛会将近开始之时倾华才过来,我起身相迎,欲要拉他的手,他只微微颔首便落坐了,弄得我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肯定僵硬了,肯定不好看。
经过一阵介绍寒喧,盛会进入了正题,佳肴美酒,轻歌慢舞成了主导。大家各自为乐,我受了刚才的尴尬不想再理倾华,只装作很专心地欣赏舞蹈,不想王母总是看我,我不得不拾起做妻子的本份,殷勤地为倾华斟酒夹菜,这举动,竟还引来骊山老母的赞赏,夸我们夫妻恩爱。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看倾华,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他的眉头微微敛着,既热切又无奈,目光灼灼地盯着蓬莱仙君身旁的一位娇美女子,我知道那是蓬莱仙君惟一的弟子落雪仙子。确切地说,他们在……两两相望。
我盯了他好久,他竟然都没有发觉。我的心顿时像被什么揪着似的那么难受。
怪不得他不喜欢我,他嫌弃我,原来,他心有所属。他根本没有把我当过妻子,根本没有想过要爱护我,要爱上我。
听瑶儿说弱冠前天帝送他到蓬莱仙山修行数年,想必是跟落雪朝夕相处之间产生了感情,一定是这样的。
这对我不公平!我不禁在心里喊着。
心情顿时失落至极点,而他又坐在我身边,迫于王母的压力我连逃避他们深情对望的权利都没有。于是我狠狠地朝他瓷碟里夹菜,碟子满了菜肴都滚落到桌上,他还是没有发觉。他只是,端起了酒杯,目光紧紧地盯着落雪,一饮而尽。对面的落雪,会意他的眼神,也端起酒杯,满含深情,一饮而尽。
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拿起酒壶拼命地往他空了的杯子里斟酒。终于,酒液溢出,流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发觉,嗔怪地看着我。
我也毫不客气,将酒壶一放,低声道:“我不舒服,你向父皇母后说吧,我回宫了。”
我起身,一旁的仙家都有些诧异,我不想影响大家的好心情,微微笑着,款款走下了瑶台。
脱离了众仙的视线我打发走了瑶儿,小跑起来,任天庭冷凉的风刺痛我的脸颊。跑到朝会殿外因为法力太浅我就跑不动了,扶着粗大的柱子喘息着,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伸手擦了擦,竟有泪水。
两年来在倾华的冷漠嫌弃之下,我都没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幸好他不看不到,不然我的顽强形象将毁于一旦,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脆弱,他不爱我,我的脆弱也换不来他的疼惜。
他消磨了我所有的热情与耐心,我虽然想开了,对他不抱希望了。但是,当我看到一向对我冷漠的夫君竟对别的女子那般热切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忽听得有脚步声近,我心一惊,以为倾华跟上来了。接着便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惊雷当初说闭关十年,如今时日早到却称还不出关,尊者,属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惊雷?我抿了抿唇,听瑶儿说过,惊雷在魔界的地位仅次于魔尊重风,住在魔罗城,魔尊重风时常与他切磋武艺,但他每次都是输。
这时我听到了魔尊的声音,依然那么冰冷,但多了许多威严和命令的意味,“本尊当初是失手重伤他,他一定还在怨怪。罢了,本尊还要与老君商议再铸魔剑的事宜,暂且不管他了,随他去吧。”
“是,属下告退!”
那个属下走了,我以为魔尊也要走,偷偷从柱子后面探出头去,竟看到他仍站在那儿,我忙把头缩了回来,心里盼着他快快离去,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过了好久,竟也没听到脚步声。难不成他要在这儿看风景?放眼望去,除了云海还是云海,其实仙境也就那么回事,有什么好看的?我揉了揉眼睛,些许烦躁地抿了抿唇,却不经意间发出“啧”地一声。
慌忙掩口,再抬头,魔尊竟已站到了我面前,把我赌在了他与石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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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于归,泣涕如雨-4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他福了福身,“魔尊。”
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奇怪,仿佛我是个怪物那般,淡淡道:“你可以叫我重风。”
我忙摆手,“那不行,您是一界之尊。”
他没再说话,敛眉看着我,又好像在看我旁边的柱子,我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肩膀,发现他真的很高大,我这样近着看他必须得仰起头来,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像在人间时,风和日丽的天气里那种树林间的味道,我原以为他这样的人身上散发出的该是噬血的味道。
罪过,我太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了,不是别的仙家都说了吗,他身上有魔界之生灵所没有的仁德,哪里会噬血?
突然,他开口了,“怎么不在瑶池?”
“太吵了……而且,那歌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笑了笑,说谎的滋味真够难受的,而且他的眼神很是凌利,仿佛要把我剥光看透,我暗暗咽了咽口水,语气已完全不自然,“我还有事先回宫了,魔尊,告辞。”
他没说话,只是审视地看着我,斜了斜肩膀算是让路,我别过头,擦着他的身体逃之夭夭。
回到宫里,心里忐忑不已,他一定看到什么了,或许看到我哭了?不对,他是魔,冷血无情,就是看到我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他的确有些不对劲啊。
罢了,不想他了,还是想想我自己吧。我现在很确定倾华满心里装着那个落雪,我该怎么办呢?无动于衷?还是向他挑明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但不管怎样,他对我的态度都不会改变。还是先等等吧,蟠桃盛会要开三天,先观察一下他,或许他会主动跟我说呢。
我躺倒在帐中,忽然想起在人间的母亲,我清楚地记得八岁那年父亲要娶姨娘时她的慌乱与不安。我现在的心情是跟母亲一样的吧,两个人的婚姻就算是处的不好,只要还是两个人就觉得是他的唯一,还有希望,当发现有一个占绝对优势的第三者要进驻时,恐怕连希望都没有了。我的心里是不是还对倾华抱着希望?如果他真是我的锦臣哥哥该多好。
我竟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看到倾华正站在床前看着我。我慌忙起身,整了整衣襟,捋了捋头发,朝他福了福身,“太子,您怎么来了?”
他负手而立,月白的长袍衬得脸色有些苍白,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冷声问:“为什么中途离去?”
我朝他的后背嘟了嘟嘴,语气却很恭敬,“我不舒服,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下次不要那样,蟠桃盛会不同别的盛会,不可随意。”
“嗯,纤纤知道了。”
他不再说话,站了片刻便要离去,我突然跑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不在这儿就寝吗?”
我以前虽然没管过他要在哪儿就寝,但今日一想到落雪,出于女人骨子里的嫉妒之心,我忍不住这样问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惶地低了头。我已经很久没问过他这个了,他想在哪儿就寝是他的自由。
“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免得打扰到你。”他淡淡说着大步离去,没有一点留恋。
我很失落,看到瑶儿端了晚膳进来,我哪儿有食欲啊,摆了摆手道:“我不吃了,拿走吧。”
瑶儿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端了出去。
我突然灵机一动,冒出个傻念头。
蟠桃盛会期间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务,倾华会不会是跟落雪私会了?一想到这个我竟热血沸腾,提起裙裾就偷偷地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这样跟踪他对不对,但我此刻真的很想知道他要去哪儿。我小心翼翼,经过一个柱子或者一座桥都会躲一下,探探前方的他是否发现,感觉真像做贼。
可是……他的方向偏离了太子东宫朝和殿的方向,我的心不禁一沉。在一处柱子后停滞好久,竟然没有勇气再跟下去。
可已经晚了,我就算是不想看到,不想见证,也晚了。
我听到了一个娇媚的声音柔柔唤着:“倾华!”
“对不起雪儿,我来晚了。”倾华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还亲昵地唤雪儿,我站在远处都觉得如春风拂面,可悲的是他不是对我说的,也从未这样对我说过话。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一时间哭笑不得,倚在了柱子上。
接着我听到了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双手不禁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们在紧紧相拥。
而我,每夜里孤枕而眠,纵是他偶尔来广陵宫就寝一次,在床上也离得我远远的,背对着背,我只有用双手抱着双肩,他的到来,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温暖。
此刻我心中涌出愤意,倾华太残忍。纵使他不爱我,但他娶了我,却没有尽到一点丈夫的义务,没有温情,没有温暖,没有温柔,甚至连微笑都很少给我。
我感觉自己的底线崩溃,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话还会有什么举动,我实在受不了了,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而去。
天庭的夜格外寒凉,我出宫出的急,连外衫都没有罩,冷风肆无忌惮地透过薄薄的裙衫侵袭上我的肌肤,冷得我打了个寒颤,抱着双肩,一步一步往前走。我要回广陵宫,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自找苦吃不值得。
可我走了好久,竟看到了南天门,怎么离广陵宫越来越远了?寒意加上心内的压抑,顿觉委屈不已,连老天都在跟我做对,可我的委屈向谁倾诉,我的娘亲在人间,锦臣也在人间,而现在,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了,我将从他们的记忆中慢慢淡出。
好残忍。享受了十六年的温情,竟在一瞬之间嘎然而止,在天庭,只有天规。
我好想做回人,做回一个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宝贝女儿,做回被锦臣笑着称是虚伪的傻丫头的任性女孩儿。
月色凉薄,又一阵冷风吹过,充当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身体竟如绸缎那般,被吹得飘飘摇摇,缓缓地倒在了云海中。
之子于归,泣涕如雨-5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广陵宫内的床上,我一个机灵坐了起来,首先抹了抹眼角,昨晚应该没哭吧?怎么回来的呢?
这时瑶儿端着一碗黑糊糊的冒着热气的东西进来了,我一看就知道是药,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喝药了,于是在瑶儿还未开口前我就提前摆手道:“放那儿,别端过来,我讨厌它!”
瑶儿噘着嘴,不情愿地将瓷碗放在了窗边的案上,看了我一眼,劝慰道:“娘娘,您着凉了,这药一定得喝啊。”
我挺了挺胸脯,提高嗓门咳了两声,不以为然道:“我是神仙用得着喝药吗?呃……瑶儿,昨晚我……我怎么了?我有点记不起来了。”
瑶儿眨了眨眼,也有些疑惑道:“奴婢不知,您在南天门晕倒了,是两名天兵将您送回来的。”
天兵?晚上南天门哪儿还有天兵?都是用通灵结界,一有外人闯入天官就会感知得到。
这时倾华进来了,我忙下了床,表现出一副很欢快的样子,“太子,您怎么一大早来了?有什么事吗?”
他冷着脸,上上下下审视我一番,带着嫌弃,毫无预兆地斥道:“纤纤!你太虚伪了!”
我一时瞠目结舌,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就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冷冷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再向你解释,兴许过几天,天庭又会办喜事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腾腾离去。
我正要追过去,一下台阶顿觉头晕目眩,扶着一旁的几案勉强站定了,瑶儿忙上前相扶,我轻轻推开了,轻描淡写道:“看来我真的病了,太子或许也病了,瑶儿你去看看他吧。”
瑶儿应了一声出了宫门,我一下子跌坐在窗边的榻上,瞌了瞌眼,又怕瑶儿很快回来,干脆拎起篮子去天河西畔摘桂花。
绕过大半个天庭,与许多仙人相互行礼寒喧,到了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下,我感觉累极了,身心疲惫又满含委屈,倾华一大早就这样对我,他知道我昨晚跟踪他了?知道他应该心虚啊!反而理直气壮了。那意思,似乎还准备把落雪娶进天庭。
我恼恨地用拳头在树杆上捶了两下,结果心里没好受一点,倒是弄疼了自己的手,暗自骂自己没出息。又发现忘了带摘桂花的工具,花枝高高在头顶,只好踮脚慢慢摘取。可是,似乎连桂花也在跟我做对,我刚要抓住一枝,风一吹花枝就脱离了我的手掌,如此几次,没摘到多少桂花,我的心情却更加糟糕。就在我又一次与花枝你追我赶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宽厚的手掌帮我捉住了花枝,胳膊上的衣服是黑色的。
我一怔,扭过头去,看到魔尊,清晨的阳光直接打在他的脸上,眼神还是那么冷漠,还有一些空灵。他是魔,没有什么感情,眼中应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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