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在身上有些冷意,如雪身上地衣衫也冰冷冷地,薛子谦忙拉着她的手往岸上走,“有些凉了。”
穿着湿淋淋的衣裳随他来到他住的那间竹屋子,为怕她着凉。薛子谦找来自己的内衫给她换,他则去外边等着了。
竹屋隔壁还有间小屋。她不经意瞥见一副女子地画像。有些好奇。便悄悄进屋去看。刚踏进小屋地那一瞬。她震惊得呼吸都停住了!
屋子里挂满了她地画像。小时候地。长大了地。成王府时地。早些日子地。几乎每个年龄阶段地她都有!且。谈笑地。忧伤地。凝思地……连表情都画得很入神……
桌子上也摆满了一些玩意儿。小孩子玩地。她带过地发簪。在这里地那几天穿过地衣衫。都整齐地摆在盒子里……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没觉得甜。反而觉得厌烦。就好像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私生活被人偷窥!
如雪当下怒火中烧。转身要出去。撞上刚进门地薛子谦。他神色颇复杂。这是他地秘密天堂。忽然教人发现。且还是当事人。他觉得万分难堪……
也因为是如雪。他没动怒。拉着她出去。将门锁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如雪挣开他的手仰头瞪着他,怒喝道:“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吗?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恶心知道吗?!”疯子,果然是疯子!!!
薛子谦哀戚地看着她,一次次地听着她地辱骂,他以为自己会麻木,为何心还会如此剧痛?他理解她,解释道:“这只是我依着记忆画的,并非……”
见如雪未答,他又接过她手里的衣衫,笑着道:“衣衫都湿了,我给你换套。”
他转身去箱子里找来一件干净的,递给如雪,“快换,要发火……先换好衣衫……”
看着他强装的笑脸,如雪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了,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方才太过激愤了,她就是这脾气,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本想说句什么,见他一直在递衣裳给她,她接了过来,打算等会儿再说。
可直到她换好衣衫,坐着等了好久都没见他来,如雪纳闷了,本想出去看看,刚起身便见到他端着一碗汤过来了,远远的就能闻到是姜味,这正是如雪讨厌的味道。
如雪穿着他的内衫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宽大且长,薛子谦不由笑了,将姜汤放在桌上道:“喝了姜汤再睡。”
“不要。”如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她可是最怕姜了。
薛子谦微微皱眉,忽嘴角扬起邪邪的笑,问道:“那我喂你喝?”
他端起姜汤喝了一口,凑到如雪面前,作势要灌进她嘴里,如雪身子后仰着,将他推开,“我自己喝啦!”
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姜汤一口饮尽,伸着舌头直嚷嚷:“辣吖辣……”
薛子谦倒了杯茶给她漱口,她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才稍稍好过些,再看薛子谦,已经在脱衣服了……
不知为何,每每一看到美男脱衣秀,如雪这双眼睛就不受大闹控制了,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真**好!!!
方才在潭里没看清楚,在这屋子里,借着摇曳的烛光,他精壮的身子似蒙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胸肌,腹肌,二头肌……很多肌都隐隐可见……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薛子谦忽转头,如雪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作喝茶的样子,薛子谦却大声讪笑了起来:“雪儿,姜汤不是喝完了么!”
如雪微愕,这才看清自己手里还端着那只汤碗,这更了,她讪讪地将碗放回桌上,憨憨笑着道:“是哎……我还想喝呢……”
“哦?!”薛子谦这双眼可清着呢!故意问道:“那,我再去煮一碗来?”
“……”如雪忙摆手,“不用不用。”又打了个哈欠道:“困了,睡吧。”
走过他身边,还偷偷瞟了他一眼。他就好比一个好看的娃娃,只能看,不能用。如雪感叹。
身着单衣的如雪睡在床里边了,薛子谦则躺在外面,她习惯性的背对着他,而他也习惯性地自她身后拥着她。
如雪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但身后的人也仅是拥着她,这让她安心许多。
日子就这么过着,如雪本还庆幸,若能这样下去,或许也不差,可天不如人意……
这日清早,三人正围着桌子用早饭,平日里都是吃稀粥,可这天不知谁想起用做了几笼小笼包,馅儿的油水很厚,如雪咬下一口,是满嘴的油水,不知为何,她胸口一阵阵翻搅,当时便恶心得想吐,她捂着嘴跑到外边狂吐起来。
薛子谦吃了一惊,也随她出来,拍着她的背问:“这是怎么了?”
如雪摇着头说不出话,其实也没呕出什么,就是胸口搅得难受。接过薛子谦递来的水漱了漱口,脸色还有些难看。
福伯面色微凝,朝薛子谦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到一旁耳语了几句,薛子谦顿时大喜,急匆匆地跑过来抱着如雪就回了屋。
将如雪安置在床上,替她把脉后,忽双手紧握着如雪的肩摇晃着她,振奋道:“雪儿,你有身孕了,有身孕了!我要做父亲了,要做爹了!!”
“什么?!”如雪惊愕,脑中空白了一阵,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
不敢相信自己又怀有身孕,且,早在烨殿冷宇烨就给她喝了药,这孩子也不可能是薛子谦的!
她暗自庆幸,薛子谦忽想起什么,复又搭上如雪的脉搏,好一阵没松开,眉却是越皱越紧。
在确定了如雪怀孕的时间后,他脸色阴沉下来,握紧了她的皓腕,似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了,冷冽地问:“孩子是谁的?!谁的?!!!”
如雪吓得一颤,她心里明白,这孩子定是冷宇轩的!因为烨喝醉那晚,巧儿第二日便送了碗不知名的药给她喝。此仇她都还未报!
冷宇轩的孩子,竟是他的孩子!!!又是一个孽种,又是一个孽种!!!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摸弄她!为什么她总是因为男人而受伤害?!
如雪忽然仰头狂笑了起来,笑得凄厉悲楚,笑得泪如泉涌,一头黑亮的发丝也随之轻颤。
薛子谦微微眯着眼,心里的妒恨几乎要将他吞噬,犹记得他才是她第一个男人,可孩子却才半个月大,不是他的孩子!那说明……她有别的男人了!!!
漫天的妒火袭来,将他的理智焚灭,他面色涨得铁青,双手紧握着她消瘦的肩质问道:“你有别的男人了!他是谁?!你竟然怀他的孩子!他是谁?!说!!我要杀了他,立刻杀了他!!”
如雪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对上他血红的双眼,他的怒火险些要将她焚伤!他也是男人,也是害她的男人,因为他,她有过两次痛苦的经历,他还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她忽然冷笑了起来,如实说道:“只要不是你的孩子,我就要感谢上苍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将薛子谦推入地狱,他的眸子变得阴鸷可怕,一手扼住如雪的脖子,阴冷地说道:“我的孩子怎么了?你迟早得怀上我的孩子!”
尽管脖子被扼得难受,可此时的如雪也是失了理智的,她有些疯狂地笑道:“是吗?!我不会留下这种孽种的!何况已经流掉一个了呢!”
“你说什么?!”薛子谦脸色煞白,因她的这句话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他愈发使力地扼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流掉了我的孩子?!”
第三十九章 子谦和烨都难割舍(
如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空气越来越稀薄,她难受,可心里更难受,用力吧!或许死了更好,不用面对这些痛苦烦杂的事!
就在她就快没了呼吸时,他又忽然松手了,将她扶起抱在怀里,使劲地摇晃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有苦衷对吗?说你有苦衷啊!!”
如雪无力说话,也不想说,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脸上挂着凄楚的笑,薛子谦似看到了她的绝望,他像是触到了炽烈的火焰般,慌乱撒开了手,逃出了这间令他万分痛苦的屋子。
本以为他就此离去了,不料没多久他又折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这情景如雪太熟悉了,她辨不清此时是觉得自己可怜还是可悲,她也懒得去想,或许老天爷就是要她这么痛苦地挣扎在他们之间……
孩子是冷宇轩的,若她还想回宫,还想见冷宇烨,就不该让他出生!可,已经扼杀掉了一个小生命,她还要再做一次狠心的刽子手吗?!似乎没得选择,也由不得她!
薛子谦已经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颇复杂,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把这喝了。”语气很淡,内中的压迫与坚定却是不容她反抗的。
如雪未答,那凄美的笑仍在,薛子谦觉得那笑竟是那般刺眼,将那碗放在一旁,转身背对着她道:“你最好乖乖喝下去,否则……遭殃的不是你……而是你家人!”
身后的人仍未答话,薛子谦忍住想回头看她一眼的冲动往屋外去了。
如雪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黑褐色药汁,她真想用力地将它摔在地上,或者那是一碗毒药,喝了能睡去再不醒来,那她也会一口气喝下去!
怔忡之际,身边响起了福伯焦急的声音:“这是什么?!这孩子……”
他端起汤药闻了闻后,忙将那碗汤药端到桌子上,叹着气没说话。沉吟片刻后,才语重心长道:“本来早该对你们说了,可福伯不甘心呐!今日看你们两如此苦恼忧烦,福伯也不忍心再瞒着你们……”
如雪静静听着。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她舒坦。能拯救她了……
福伯也不管她又没在听。他兀自回忆着道:“二十五年前。成王府地丫鬟丽姑怀上了成王地孩子。而没过多久。成王便被赐婚。丽姑悲痛欲绝。怀着肚里地孩子离开了成王府。她孤苦无依。靠着帮人家做点零活儿度日。正巧那时我夫人新亡。家中老母亲无人照料。便让她住在家中帮着做些琐事。我则在外开小药铺挣些银子以补家用。”
这不是挺好吗?依着母亲地性子。那位丽姑在府里不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福伯怅怅地叹了一声。又道:“可老天爷狠心啊!那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什么?”如雪惊愕。福伯地意思是。她最大地那位哥哥早已经去世了?!那薛子谦又是谁?!
脑中空白一片。她摇着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孩子死后丽姑变得疯疯癫癫。整日里看见人家的孩子就要去抢……”福伯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想来他定是对丽姑有情的!
如雪却是急着想确定薛子谦的身份。“你是说现在的薛子谦不是我哥哥?!”
“嗯。”福伯凝重地点头,“没多久。一位江湖中人将我抓去替他夫人接生,那时他们正遭人追杀,那男子在外面正与人厮杀,我在替那位夫人接生无法相助……可惜的是,那妇人难产而亡,待我抱着孩子出去相救,那男子也已奄奄一息,那帮人还想进屋杀他妻儿,他拼命拖住那帮人,要我快走……对方人手众多,我手里又有个婴儿,便抱着婴儿逃走了……”
“那婴儿就是现在地薛子谦?!”如雪心里五味杂陈,无论是她那位大哥,还是如今的薛子谦,他们都是命苦之人……
“是啊!我将孩子抱回,丽姑以为是她地孩子,她精心照料,疯癫病也好了,我便将错就错。那些日子是丽姑过得很好,我也很欣慰,将子谦当成自己的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在郊区住着,她照料家中老小,我采药卖药挣银子,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舒心。”说着些话时,福伯脸上有着幸福的笑,或许对他来说这么简单便满足了。
“可好景不长啊!”他的表情随着往事地变化而变化着,“子谦十几岁那年,吵着要进城,我与丽姑便带着他去了,不料我去送药时,两人被成王府的管家瞧见,成王暗中寻他们多年未有结果,这人摆在面前那管家自是想带回去领赏!”
“后来我也潜入成王府当差,见他们母子两被人欺压辱骂,我便带她们逃离,都快躲进山里了,他们的人追来了,我便让她们母子两先走,我则挡住追兵。”
如雪正听得入神,也想起了与父亲所言不差,福伯却忽然站起身,气得浑身直哆嗦,“一群恶贼守在后边,竟将她……”
“福伯,您冷静些……都过去了……”记得父亲也曾这么激动过,他们都是真正爱过丽姑的人吧!
福伯的下一句话却教如雪无语了,他恶狠狠道:“而这一切,都怪成王妃!”
“啊?!”如雪目瞪口呆,母亲虽说非泛泛之辈,可也被坏到令人如此痛恨吧?!
“是她,是她暗中派人追来,见我与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