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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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有点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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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谁又能知道,那位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现如今正在那东面小小工棚内休憩。而且他们若能掐算好那个时间点,还能亲眼见着这位未来皇帝在祭礼场忙到脚不沾地的情形,不知有多亲切。
  不远便有一骑兵孤身而来,代替众人,从旁道绕进了太子临睡的工棚内。
  来人约莫是禀报了什么,工棚内传来太子殿下冰冰冷冷的问责声。
  “你说什么?”殷世煊仪容完整地站在杂具柜前,望着身下觳觫发抖的侍卫,眸子里有寒光射出,“怎么现下才来禀报?”
  下头跪着的侍卫不敢再多称述,答道,“起初只是截获了卫峥嵘手下采办的口信,一面说是采买良姜、茴香等香料,一面又说是采买瞿苣草、藿奇麟等药材。下属不知虚实,立时分拨两路人马去跟踪查实,这才发现两份口信都是真的。”
  “那为何没有及时上报?”
  “恕下属无能,一开始并未觉得会与祭礼有关。而是依着对方采办,同样买来两套料品,安排药师与膳师各自排查,就这样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直到……直到孟大人放心不下请来兽医同看此方剂,这才得知其中玄机,确是能熬制猛兽伤身致死的奇药。这还不算,奇的是此药剂量,恰恰能保证食药山兽一个时辰不死,半个时辰不倒,而最后赶在祭礼之前,毫无预兆地一瞬毙命。”
  耐心地听完这番奏报,殷世煊不用脑子也知道殷世栎的想法。他素来心高气傲,怕是不甘心自己最终所择之神兽,于是想到如此釜底抽薪之计。殷世煊真是小瞧了他的自负与好胜心,毕竟在廉昌丰面前,他这位二哥可是向来不服输的。
  难道就因为盛京这座皇城是廉昌丰缴械降上得来的,战无不胜的殷世栎总会心存不齿,而敌视对方吗?
  殷世煊揉揉眼角,道是越想越乱。“现在据祭礼开始还有多少时间?”
  “恐怕三炷香时间不到了。”
  殷世煊推窗而观四下之形势,却是人山人海箭在弦上。
  他皱眉而回,三番思虑过后交代下去,“祭礼尚能推迟两分,你速去交代孟大人,秘密去三里外京畿军营,务必想办法在三炷香内将那匹豺狼运过来。”交代完毕他气息暂缓,像是为了告慰自己而喃喃自语,“倘若猛虎猝死,也只能让位给另一个了。”

  ☆、狼虎之争(五)

  不过,这个拖延的法子施展起来也不似想象中的简单。这是钦天监特意挑选的时日及时间,倘使有半分偏差,出了乱子可就不是几句斥责就能打发的。
  太子一行及几位公子已经候在了神道上,各个吉服盛履,静候着天子车队款款由远及近。钦天监已经过来催了好几次,因着神兽车鸾至今未现身,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大人总是有些忧心忡忡。在受到太子殿下三番推诿之后,他望望天上之云色,低头又掐指而算,总归还是未说什么而退下了。
  这边华盖下的贵人们各个面色迥异,仿佛各怀鬼胎似的,不知是为了钦天监那催命般的形色,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太子殷世煊心事重重,二公子殷世栎愁眉不展,三公子殷世琭置若世外,而殷世乔——一脸兴奋。
  “喂。”身后传来殷世乔糯糯的叫声,像是对着廉幽谷而去。
  廉幽谷指着自己的鼻子,回头问:“叫我吗?”
  殷世乔啾啾嘴唇,跑来她的裙下,仰着头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要上祭坛的啊。”廉幽谷小声答话,担心殷世煊听见,低头反问:“你呢?你在这里要干什么?”
  殷世乔摸着指甲盖想了想,“可能是来磕头的吧。”
  娇小声线传入几位哥哥的耳朵里,几位公子竟罕见地流露出了相仿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各自的脸上。又恢复到了方才那般神色。
  正当几位思绪乱飞时,西面临时圈养场处牵来的一匹猛虎,中断了所有人的多虑不安。车驾已装配完毕,珠光宝气随着猛虎的步履节奏盈盈起浮,映织成一张瑰丽奢华的网,宛如天庭的仙宫羽衣一般,端得是凡胎俗物,也为之修饰得惊天撼地。
  老虎没有死——这是殷世煊与殷世栎不约而同想到的结论。
  廉幽谷不知谓地与那大猫打招呼,浑然不知背后殷世栎的角度,传来的至寒目光。
  彼时,与老虎一道前来的还有一小吏,正伏在殷世煊身侧耳语。殷世栎便也不再去注视廉幽谷,而是将注意力落在殷世煊的一举一动上。
  殷世煊得来讯息,很快道了一声“退下吧”,却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小乔这时候发话了:“煊哥哥,这只老虎吃人吗?”问这话时,殷世栎同样等着殷世煊的回答。
  殷世煊目不转视,闲适一笑,像是说与所有人听,“当然不会了,只要好生训练过,任何动物都能成为人类的朋友。”
  “是吗?”小乔无心问出了廉幽谷心中所想。
  野人亦是动物——是不是也包括她?
  “当然,太子妃和那老虎还是朋友呢,你一见便知。”殷世煊未有犹豫地如此回答,廉幽谷心下却为隐隐一热。
  ~
  几乎是在同时,那神兽车鸾抵达祭礼场,天子车驾也在不相上下地达到同处。
  虽说天子容尊已非神秘,但那副身架子无论往何地处一站,代表的便是上苍之旨意。其威慑天下的含义尚且恩存,自然神圣不为凡胎所轻视。故而车队卤簿方到,那广袤的祭台之下已是此此彼伏的叹服声。
  祭礼台布置的低调且庄重,皇帝过目很是欣慰,便对身旁的儿子们颔首示嘉赏。
  几位公子一同行礼,以谦虚回应了皇帝的赞许。
  但这里头最为不快的,恐怕乃太子之位的本该拥有者殷世栎了。毕竟若无他的默许与无视,担任此次主祭,以及乘鸾驾兽,甚至登台以示天下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煊哥哥,我可以坐坐这个车驾吗?”小乔按捺不住心中欢快,跃跃欲试地想要和这只大猫交上朋友。
  而殷世栎的心思,殷世煊实则已猜到七八分。乘鸾驾兽的礼仪本应由太子亲力而为,但倘若他事事占尽,树敌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为表他昔日为殷世栎所作承诺之诚恳,殷世煊很爽快的允诺了小乔的要求。并将这重要的差事交与了这个无人介惕的弟弟,“四哥昨夜没有睡好,虎车上再有一颠,估计是能睡着了。小乔代替哥哥去吧。”
  “真的吗?”虽然小人儿口里还问着,人却已经爬上去了。“谢谢煊哥哥。”
  甜糯的小嗓子,总说着让人恨不起来的话。殷世栎虽有不悦,却觉得至少比殷世煊出风头要强。
  原本是太子夫妇二人同车一道的,殷世煊临时换下,太子妃却是找不到人来相替了,自好陪着这个小屁孩一同坐了上去。
  又好在两个人皆是小小的,同坐一处,憨态可爱。与猛虎刚柔相彰,也是一道风景。
  那时候殷世乔细细梳顺着老虎的皮毛,但见真无丝毫兽性,真是欢喜到不行。可见那兽王又似瑟瑟发抖,他便问身旁廉幽谷,“老虎会怕人吗?”
  “老虎怎么会怕人呢!”这是常识,廉幽谷不假思索便笑,“小乔不要怕,叫声谷姐姐我必保你安全,怎么样?”
  殷世乔还是那酷酷的样子,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
  推迟了半个时辰之久的祭礼终于隆重开幕。就在所有人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帝率士登坛,太子兽驾随后而上。虽则换成了其弟殷世乔,可到底还是这样一个章程。
  只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廉幽谷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大猫好像真的很怕。
  若不是身临其中的人,估计难以感受到这巨兽的细微变化。可这细微变化到后来却变得显而易见,这才酿成了大祸。
  而酿成大祸的诱因也很不凑巧:是雷鸣。
  怕什么来什么。钦天监在此前无数次核对过的吉日吉时,倒是统统应验了。他唯独没有精准计算到的是,推迟了半个时辰的祭礼却将将赶上这大雨前的雷点预奏。倘若依原先的安排,神农祭后巧逢甘霖,这必然是顺天喜事。可现如今,都乱了,都乱了!
  和钦天监一同感到大事不妙的,是坐在虎车上的廉幽谷。从第一道雷鸣开始,受了惊吓的老虎便有些狂躁不安,喉咙发出呷呷声。廉幽谷也无法顾及章程,立时命训师停驾,先将小乔丢了下去。
  “小乔别怕,在下面等谷姐姐。”
  小孩子也是当真不怕,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可正在抱而下车的那一刻,乌沉沉的天上同时横空劈开两道飓风闪电,一道落在旷远的水平线外,另一道消失在了半空。
  因着雷电交加之势,场下万籁俱静,廉幽谷手上也微微一滞。便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消失在半空的那道闪电竟冒着火花,歪歪扭扭地劈向了合坛而架的金属制火盆上。幸未引发灾难,只是震开一圈电流。
  好巧不巧,正是这圈电流的影响,狂躁不已的老虎当下便神智丧失。撇开深渊似的喉道,嘹向震天一吼。
  车上人纵使再有千万个手快,也根本来不及和发了狂的猛兽争速度。廉幽谷便也不再乱动,而是下意识地抱住怀中小乔,顺着老虎劈山拔海的势头,或被抛起,或被甩开,全然顺着它的趋势向下坠,最后终于滚落到了安全地带。
  那一回,是廉幽谷第一次昏迷。腿上带着痛楚,耳边有无数尖叫声纷至沓来,可怀里的哭声又是一阵温温糯糯。
  至于那场祭礼最后是怎样收场的,廉幽谷已经根本不能知道。
  而等到她苏醒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只去听了一个结果。
  ~
  彼时,宣武殿上人都到齐了。因国事家事混为一体,皇帝也不便在前朝说什么。而是先在内部将事情原委调查清楚,事后再给死伤臣民及民众一个交代。
  下头候着的有三位公子,小乔受了惊吓,不在其内。
  除此之外,便有廉相、谢长言、方仲元、张锐、卫峥嵘一干人等,分成三足之式,只有殷世煊乃独自一人。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事故毕竟造成死伤过百,皇帝未有大发雷霆,而是掷如千斤地问出这么一句。对主祭人来说,此番却比山洪暴发有过之不及。
  殷世煊垂下眉睫,清亮的珠子在眼眶中举定不前。
  该怎么回答?
  说老虎自日前误啖药食,致精神错乱,故在祭礼上有此疯狂一举 。
  还是说因自己失职,老虎因有宿疾而未曾查明,才祸害众人?
  若是前者,口信尚有,只是与结果出入。出首殷世栎,对方但能自辩,廉相必不甘受辱,双方无疑火上浇油;若是后者,老虎染疾,或天生缺陷。廉相密而不告,其罪欺君,殷世栎之谏意白白受冷落,自又压廉相一等。
  如此两个结果,包庇其一,另一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人皆是狼虎之辈,如何咽得下心中这口怨气?他夹在二人中间要如何独善其身?以他现在的根基来看:还远远未到与其任何一人翻脸的局面。
  殷世煊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凛——差点忘了,自上次皇帝知晓自己隐瞒受伤一事后,皇帝在宫中势力如何,此间可窥其一般。老虎发狂的最终原委自己能查,保不齐也早已为皇帝获悉。是不是他如今这一问乃过场而已,其实是等待自己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殷世煊也算是明白了:下药这种下下策的做法,自己不曾中招,能做此事的必和殷世栎脱不掉干系。只怕这件事并非他一人知晓,这些心知肚明的人,恐只是等看他的表态吧。
  此局,死局。
  能解开这个死结的办法只有一个。
  “儿臣有罪。”漫长思考后,殷世煊撩袍下跪,掷地铿锵道:“儿臣请传,太子妃!”

  ☆、落下帷幕

  大雨下了一日,终余细雾。时值廉幽谷刚刚醒来,对于日后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毫无印象。
  据百雀来报,当时场面混乱,猛虎虽暴躁,却被方仲元将军所降。事发民众惊恐不断,接二连三引发踩踏事件,最后造成死者百余人,伤者余千人。祭礼被迫中断,今年不再重启。
  这番呈报中未有详述事发缘由,光是这个死伤结果,便已将廉幽谷吓得不知后事了。她紧紧揪着身下的裙衣,隐隐地能猜到个中与自己有关。豆大的汗水从擦破的额角伤口处滚下,与脖颈处的汇聚一道,可谓冰凉入骨。
  不多时,屋外跪迎来大监亲传的口谕。
  廉幽谷身上多处疼痛,不待起身迎旨,大监入屋得见便慌忙命她躺下。
  “太子妃身体可还好?”
  廉幽谷白着唇瓣,轻轻点头,“都好,大监有旨请说。”
  那张娇艳凝脂的绝美面容,大监往日不是没有见过。谁曾料想今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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