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已经上尽言于主，辅佐明君，大似贤臣扶社稷，遇明则见暗还藏。虽然我家先生还不算是个贤人，但在明君的护佑下，也算跟贤人沾点边儿吧！”说完深深一个礼。
世宗指着萧璟然：“朕倒觉得，萧夫人这番话比你当初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的好！”
璟然忙抱拳行礼：“拙荆向来说话口无遮拦，皇上恕罪。”
世宗对素素道：“你去吧，楚楚给你备了很多吃的。”
素素眉开眼笑的行了礼跟着内侍走了。
临照殿门口，楚楚抻着脖子，一直眺望宫门。不一会儿，就看见素素跟着内侍进来了。
楚楚忙迎了上去，刚要握素素的手，素素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行了礼：“给娘娘请安！”
楚楚愣了一下，敛了面色：“平身吧！”起了身，素素展开笑容，她主动牵上楚楚的手：“娘娘一向可好？”
楚楚眼中露出一丝凄楚，挤了个笑容：“本宫很好呢，咱们进去说话。”说着两个人牵着手进了内殿。
楚楚屏退宫女们，屋里只她们俩。素素一进门，就看见满桌的点心和好菜，她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抚掌大笑：“太好了，我都饿了。”
楚楚扑哧笑了：“你倒没怎么变呢？”
素素熟稔的捧起楚楚的脸：“你倒是瘦了好多。”
楚楚牵着素素的手坐下：“咱们倒是有三年没见了呢？”
素素捻起一个小藕丝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摇头：“没有姐姐制的好吃。”
楚楚笑了：“那是，记得咱们在家的时候，有一次，姐姐制了好些点心，什么马蹄糕、芙蓉饼、油酥、灯芯糕，咱们吃了大半盒，晚上吃不下饭，让姑母一顿好说。”
素素也笑起来：“那是我从有闲庄回来的那天，咱俩睡在一个被窝里，说了一宿的话。”
楚楚鼻子一酸：“素素姐姐，咱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么？”
素素握着她的手：“你快活吗？”
楚楚眼里含着泪：“皇上是待我很好的，只是这宫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话音未落，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素素捧着她的脸，为她拭了泪：“今天，我陪你说话，记得从前，你总嫌我聒噪呢！”说完，俩人都咯咯的笑起来。
楚楚笑着说：“昨儿，我在御书房伴驾的时候，听皇上说，要请萧先生过来，皇上说知道你是我姐姐，特意让萧先生带你来，咱们见见。我昨儿晚上兴奋的都没睡着，一早就吩咐小厨房做了这些吃的。”
素素笑道：“我到了宫门口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赶了一早上的路，饿坏了呢！”说着也不客气，拿起竹箸，夹了菜，嚼起来。
姐妹俩边说边吃，说起小时候的趣事，和这几年素素的经历，临照殿里难得的一片欢声笑语。
正文 第十八章 朝霞高阁洗晴云—相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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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们来撤菜奉茶的时候，楚楚身边的宫女红玉笑着说：“今日我们娘娘倒食的不少，平日里食的可少了，萧夫人还得时时来才好。”
楚楚嗔道：“多嘴，下去吧！”红玉吐吐舌头，笑着下去了。
素素问：“我瞧着你面色不好，平日食的不好么？”
楚楚略笑笑：“你也知道，我打小身子就弱些，一直食的不多，不碍事的，今天你来了，我特别高兴，多食了些，保不齐晚上又不消化了。”
素素笑起来：“是呢，记得有一次，你晚上食的多了，我拿你试针，要帮你祛祛食积，结果差点把你扎坏了。”
楚楚也笑起来：“是啊，姑丈吓坏了，你还被罚了，连姐姐也没保你。”
素素撇撇嘴：“哼，最后还是舅舅过来，跟父亲求了情，我才给放出来。”
楚楚眼神一暗：“我自小就没见过娘，父亲也一直未续弦，我从小就是在公玉府长大的，姑母和姑丈视我如己出，咱们姐妹三个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大了，倒不能经常在一块儿了。”
素素叹口气：“你不方便出去，以后如果可以，我经常来陪你说话吧。”楚楚点点头。
她拉着素素的手：“姐姐，你们先生对你好么？”
素素粲然一笑：“很好啊，什么事都由着我，就是我们先生比较闷，不怎么喜欢跟我玩笑。我经常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跟他捣乱，气的他”素素想起璟然夜里稀奇古怪的惩罚，脸一红，住了嘴。
楚楚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我听皇上说，萧先生当你是他的珍宝呢！”
素素笑着道：“我觉得皇上对你也很好呢！你这宫里有这么多的宝贝，可见皇上也是当你珍宝啊！”
楚楚摇摇头：“你是萧先生的唯一，而我只是他众多中的一位。”
素素捋捋楚楚耳边的碎发：“你不快乐？”
楚楚笑一笑：“入宫前，父亲告诫过我，他的人、他的心不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以为我可以，只要可以守在他身边。但是”
楚楚显出一丝凄楚：“每一个他不在我身边的夜晚，这偌大的冷冰冰的宫里，我都将这架上的奇珍异宝，细细的擦拭一遍。你知道吗？这些东西每一个纹路，我闭着眼睛都能画的毫厘不差。”
楚楚眼中起了一层雾：“姐姐，你能跟萧先生捣乱，任性，胡闹。我呢，句句斟酌，如履薄冰。在这深宫之中，处处谨慎小心，每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一句话或那次做的不对，犯了圣怒，如今才知什么是深宫寂寞，伴君如伴虎啊！”
素素眼一热：“楚楚”
楚楚看着素素眼泪落下来：“谁能摸得透君王的脾气？我初入宫，他三个月对我不理不睬，见了我，又日日宿在这里。皇后娘娘温厚亲和，在世的时候，每日召我在她宫中聊天，抄经，我觉得好温暖啊。如今皇后娘娘殡天，我就整日孤零零的坐在这里，皇上是怕我孤单，整天赐些珍奇的玩意儿，可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素素姐姐，我不快乐！”
素素用帕子拭了拭她的泪：“他是天下之王，要操心的事情必然很多。天下的事，自然比一个小小书院的事要繁杂的多。”
楚楚道：“从踏入宫门的第一步，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都道皇上为人光明磊落，君子坦荡，可他到底是天子，对我也有猜忌、试探之心。”
素素好奇：“哦？”
楚楚叹口气：“那日在御书房，宫女给他奉茶，他故意将茶碗碰倒在地上，然后将错推在奴才身上，要将那宫女杖毙。”
素素摇头：“我不明白？”
楚楚道：“那茶碗是我入宫前烧的。他大发雷霆，说那奴婢将他心爱之物跌了，其实，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反应。”楚楚冷冷一笑。
素素没明白：“你的反应？”
楚楚凄笑：“我若不理不睬，我即冷漠薄情，与这宫中的其他人一般无二，对他的心爱之物也不过尔尔。”
素素道：“以你的性子，必是保了那宫女吧？”
楚楚点头：“留在我宫里了。”
素素问：“他怎么说？”
楚楚摇头：“第二日，我伺候他更衣上朝的时候，他淡淡说了一句，楚楚，你想在宫里笼络人心么？宫里犯错的奴才每日何止一个，你收的过来吗？”
素素心里暗暗叹口气。
楚楚又道：“然后，约有四五日没来。”
楚楚凄凄道：“笼络人心？我想要的不过是他的一颗对我无猜无忌，如普通布衣夫妻一样，可以坦诚相待的心。”
素素紧紧握住她的手，楚楚满眼怨愤：“宫里传言，要立新后。有朝中重臣说，穆婕妤妖魅惑君，觊觎后位。倘若他日生下王子，必如吕雉窦氏，恃宠而骄，兴风作浪，祸乱宫闱。”
楚楚浑身发抖，素素听得阵阵发冷，抱住她一遍遍说：“不是，不是，楚楚不是。”
楚楚眼中空无一物：“每日里，什么贵妃、淑妃、昭容、修仪天天偷偷着人打听，月事来了没？每日都在做什么？跟皇上说什么了？这宫里，处处都是他们的眼线。连皇上昨晚几时临~｜｜幸，几时睡着，说了什么情话，我忘了，他们的主子倒记得比我清楚。”
素素听得心寒，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紧紧抱着楚楚。
楚楚伏在她肩头：“姐姐，我好累啊！”素素轻轻抚她的背，泪流满面。
楚楚轻轻道：“什么皇后不皇后，什么王子不王子，旁的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想要的只是他的一个信字。他爱我，却从未真正信我。”
素素轻轻的抚她的背，陪着她一直坐在天黑。
正文 第十八章 朝霞高阁洗晴云—相惜（九）
御书房里，世宗召来赵匡胤，和萧璟然一起，说起了四方征伐，统一中原之事。
世宗道：“三月，有秦州百姓赶到大梁，上书联名请求夺回孟昶所占秦地。朕和诸大臣商议后，派了大军攻打秦州、凤州等地。”
孟昶，后蜀高祖孟知祥第三子，五代十国时期后蜀末代皇帝。
璟然道：“在下记得陛下派了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及凤翔节度使王景、昝居润一起出征。”
世宗点头：“不错，孟昶曾向刘承钧和李璟求援，得到他们的支持。”
954年，高平之战后，刘崇败回太原，又被柴荣围困在城中两月。忧愤成疾，不久便去世了，刘崇次子，刘承钧被辽国册封为帝。
李璟，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第二位皇帝，943年嗣位。后因受到后周威胁，削去帝号，改称国主，史称南唐中主。
璟然道：“在下听说，秦州、唐仓、成州、阶州均被收复。”
赵匡胤道：“就在几天前，孟昶致信陛下，竟敢妄称“大蜀皇帝”。”
世宗哼了一声，厉声道：“实在是无礼。”
赵匡胤：“如今那孟昶在剑门、白帝城屯驻大量兵力防守。并大量打造铁钱，强行从百姓手里征收铁器，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啊！”
璟然思忖片刻：“如今，应先断了其粮草。在下听说，西南行营都招讨使王景战事初期就一举灭其八个军营，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世宗深思一下：“不错，元朗，任命韩通为西南行营马步都虞侯。命他率部进入大散关，围凤州，分兵修筑固镇城堡，绝孟昶粮道。”
赵匡胤忙抱拳：“是。”
世宗又道：“再命王景率部包围凤州。”
赵匡胤答：“遵旨！”
世宗走到御案后，喝口茶道：“收拾了孟昶，朕要好好会一会李璟。”萧璟然道：“在下听闻这李璟生性和善柔弱，喜欢写文章，不大理朝政的，且喜欢别人阿谀奉承，周围均是溜须拍马之流。”
世宗冷笑道：“他那朝纲都乱成一锅粥了，不过因为他已经灭掉了闽国和楚国，如今此等小儿竟开始狂妄起来，想吞并天下。竟还派遣使者走了海路绕过我境，前往辽国并联合刘承钧，与他们商讨共同攻打我朝之事。”
璟然叹：“这场仗不好打啊！”
世宗眼眉一紧：“朕也知道，此次必是一场恶战啊！”赵匡胤点头不语。
御书房里沉默下来，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室外的宫人内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久，萧璟然忽然笑了。
世宗紧着问：“你有何良策？”
璟然不急不忙，喝口茶，也不言声。他走到桌前，将自己和赵匡胤的茶杯放在一起，中间隔了约一尺的距离。
他对世宗一施礼：“陛下，赵大哥与在下的两个茶杯好似两岸，中间隔了条河，我们该如何到对岸去？”
赵匡胤一脸不解：“渡船，或是搭桥？”世宗不语，看着璟然。
璟然点头：“不错，搭桥。如今这天气越来越冷，河面都结了冰。我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次听哥哥说，一年他到南边做生意，淮河水位有的地方极浅，还有些地方断了流，人都可以走过去。”
世宗一摆手：“哪那么容易过去，有南唐军在那里驻守的，称为“把浅”。
赵匡胤眼一亮，他也上前一施礼：“陛下，臣得知南唐寿州监军吴廷绍认为那里太平无事，留着“把浅”是浪费军饷，已经下令停止“把浅”了。虽然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反对，但是李璟没有回应。”
世宗一听，来了精神：“你们说。”
赵匡胤道：“臣以为，璟然说的有理，恕臣直言，我军不善水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