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除了原有的淡淡清香,还有一股醇郁的酒香。
没心情欣赏空间中欣欣向荣的景象,云锦从老朱果树上摘下一只果子,恨恨地咬了几口,她就盯着放在泉水边的那几个坛子发呆。
从美玉家偷偷带出来的几坛赤霞一直放在那,空间里灵气充足,那酒也有了惊人的变化。虽然只酿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闻那香气就跟几十年的陈酒不相上下了。
前几日吕方诊病时曾说云锦素有心疾,不宜动怒,还特意跟燕昭建议,让云锦每日饮少量月氏血酒,说对她的身体大有好处。
朦胧之间云锦当时只感觉吕方所说的月氏血酒与她的赤霞酒大为相似,既然吕方知道月氏血酒,也许昌阳城里就有葡萄酒卖,那她也可以借机把自已酿的赤霞拿去卖。这样就可以赶快赚到银子,早日还清欠燕昭的人情。
一大早让方嫂子出去打听,可还没听到信,就被燕昭打断,还惹了一场气出来。“喀吱、喀吱”把那个朱果想像成燕昭,云锦又狠狠地咬了几口。忽然听到外出有响动,她忙闪出空间。
“还以为小姐睡了呢!”方嫂子刚弯腰把门推了个小缝,就瞧见云锦撩起帐子,忙赔上笑脸,直起身推门进来。
云锦抬头指着床边的锦杌笑道:“我没睡只是有些累,略躺一下,方嫂子请坐下说话。”
方嫂子替人做喜娘,平日里走东家串西家,一见云锦这样客气就知道她还惦记着早上吩咐自已的事,也不用她开口问,忙矮身坐了笑道:“早上我转了一圈,您猜怎么着?您让我办的事倒还真有信了!结果一回来就遇上燕大爷发怒……咳咳……”方嫂子说着就开始干咳,边咳边拿眼睛瞟云锦。
“方嫂了费心了!我不会白让你忙活的,只是眼下……”明白她这是要讨赏,可云锦这会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只好歉意地朝方嫂子笑了笑。
“您说的太客气了!给小姐跑腿办事那也是我的福份。不过您说的那个月氏血酒昌阳没卖的,听说只有京城有!”目地达到,方嫂子忙笑着拦住云锦的话头。麻利地回了她的话。
瞧出云锦略有些失望,方嫂子急忙把手里一直捧着的黑丝袋子递到她跟前,“燕大爷临出门时交待了,若小姐身子好些想出去走走,就让我帮着引引路,这些银子是给小姐零用的!”
方嫂子手里的黑丝钱袋正是七夕游灯会时燕昭身上那只。云锦方才见方嫂子捧着。还以为是燕昭吩咐她出去办事,没想到却是让她带着自已出去转转。
本不想再用燕昭的钱,可是朝廷不用饿兵,方才没钱还能拿好话哄着方嫂子。这会钱袋摆在眼前。若不给她些好处,只怕以后使不动她了。况且她也是靠替人跑腿过活,哪有白使唤的道理。
燕昭这家伙就是这样。每次得罪自已之后,都会一下子猜到自已的心思,变着法的赔礼。让自已有气也不好发作!
苦着脸接过钱袋,云锦心中暗骂燕昭尽用这些把人逼到墙角的小人手段。
钱袋子看着小入手却极沉,打开一瞧,云锦猛地抬起头,惊声问道:“这是燕大爷让你拿给我的?让我逛街用?”
“可不是吗!袋子是燕大爷系好的,我都没敢解开就直接给小姐……”被云锦惊诧的表情吓了一跳,方嫂子以为出了岔子。忙起身解释。可看清楚钱袋子里的东西,她的脸唰一下子就白了。转瞬间又双颊潮红,张大嘴傻站在那儿,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袋子里面装的不是银子,而是满满一袋子金瓜子!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呢!
方嫂子咽了口唾沫,半晌才缓过一口气道:“这……这是零花钱?燕大爷真是大方!”
“他去哪儿了?”飞快地把袋子系好,云锦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燕昭面前,把这袋钱还给他。
他一个镖师,哪来的这些金瓜子?他是在暗中违非作歹了,还是答应了慕家替他们做事了?一两金子能换十两银子,要是金子成色好,还能多换一些。这些金子怎么着也有二十多两,一下子给这么多钱,办的肯定不是好事!这个死混蛋要钱不要命了!
心中暗骂燕昭疯了,云锦揭开被子,穿了鞋就往外走。
“我得好小姐哎!你刚好些,可不能就这么出门,仔细被风吹喽!”眼见拦不住云锦,方嫂子急忙跟出了门,“燕大爷前脚刚走,说过几天就回。这几日就让我跟青草伺候小姐,还跟洪掌柜打了招呼,要是小姐呆的闷了,百味居的马车就带小姐出门逛街景……”
燕昭住的屋子收拾的干净利落,除了似有似无的松柏香,怎么看也没有他住过的痕迹,云锦心里顿时像丢了东西似的空荡荡的,这家伙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不会是留下一笔钱,不辞而别吧!心里突然涌出来的想法,云锦自已也觉着好笑。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犯得着留下一笔钱不辞而别吗?
抱着钱袋子,云锦神情黯然地回到房间,坐在桌边,闷声问道:“燕大爷都吩咐什么了?”
见云锦心情不好,方嫂子倍加了小心,“燕大爷说他有急事要出去,十天之内就回,刚刚小姐正怒着,说怕您着急就不跟您告辞了!让小姐在这安心养病,等着他回来!还吩咐我跟青草按时提醒小姐吃饭、吃药。请了吕先生每隔两日来给小姐诊脉。还说天凉了,让小姐自已拿着银子,置办些衣物,还有上京的行李物品啥的……”
“置办一个人的还是俩个人的?”云锦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万分。
这么说不就是默认了燕昭的安排吗?凭什么他说等,她就要等在这儿?难道她没有脚不会自已走吗!
“这个燕大爷倒没交待。”一口气把燕昭的话重复完,方嫂子总觉得还有遗漏的地方。趁云锦愣神的功夫,她仔细想了想,猛地一拍巴掌,笑道:“瞧我这猪脑子!差点误了大事。燕大爷还说什么秋家的大爷十天后跟他一块回来,让小姐酿一坛赤霞,到时招待秋家大爷。”
他就是这样!一直就是这样!总能拿捏到她的软胁!安排好秋明水再来的日期,他就不怕她不乖乖地等在这里。
益发感觉自已像是燕昭拿捏在手心里的木偶,偏还没有脱身的办法。云锦抱着钱袋子坐在那儿越想越气,一抬手把袋子扔到桌上。
“哗”地一响,金瓜子从散开的袋口处散了许多出来。金灿灿的铺了半个桌面,方嫂子心疼地皱了皱眉,忙一边收拾一边叹道:“这可是上好的成色,现如今除了大富大贵的人家谁能拿出这些来?现在世道乱,一般人得了这个早就换成银票了贴身藏好了!也只有燕大爷这样出手散漫不算计的人,才拿着这个就给小姐送过来。小姐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金子过不去哟!”
哼!那个混蛋没算计?他天天想的就是怎么算计别人!
听着方嫂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云锦心里暗骂一声不对。猛地站起身坐到镜子前,吩咐方嫂子道:“叫青草来替我换衣裳!”
“小姐这是……”
方嫂子话还没问完,就听云锦恶狠狠地道:“出去把这混蛋的钱花光!”
☆、第080章 猜疑
云锦刚用大布巾围了衣裳,准备洗脸,抬头就看到青草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瞧着她六神不安的模样,云锦暗中叹了口气,这孩子难道是吓大的?怎么这么胆小呢!
伸手接过方嫂子递过来的湿布巾,刚擦了把脸就听见她笑着骂青草道:“呆会跟着小姐上街拿出点规矩来,别缩手缩脚的一副小家子气,让人见了笑话。”
青草连连摇头,“阿?我不去……小姐……燕大爷不让……”
边擦脸云锦边笑道:“他说不让去就不去了?是我带你出去逛,你怕什么?”
“我不去……燕大爷知道了咋办……”
本是好心想带青草出去逛逛,可听她一口一个不去,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云锦苦笑道:“你不去就算了,难道我还绑着你去不成?”
生怕云锦恼了,方嫂子忙给青草递了个眼色,一边手脚利落地替云锦梳头发,一边转头对青草道:“小蹄子!燕大爷怕小姐在屋里呆的闷,给了银子让我们陪小姐到城里逛逛。你瞎掰啥?”
到底是小孩子,哪个不喜欢逛街游玩,听完方嫂子的话,青草立刻转悲为喜。一对圆眼睛笑成月芽,凑到方嫂子跟前,讨好似地给她递梳子,拿发绳。
还不时地拿眼睛瞄云锦,生怕云锦生气逛街时不带着她。
没想到燕昭威力如此巨大,不言不语的把青草吓成这样,云锦暗中摇了摇头,从镜子里盯着青草,不解地问道:“你又没卖给燕大爷。他也没打你骂你,你怕他做什么?”
“我就是害怕……”也不敢抬眼瞧云锦,青草蔫头耷拉脑地嘟囔了一句。
方嫂子也笑道:“小姐这话问的好!别说青草这个整天窝在厨房里的小丫头,就是我这个走街串巷,见过几个人的婆子,见了燕大爷也胆颤心惊腿肚子转筋哟!”
“他跟你们说什么了?你们这么害怕?”不知道燕昭暗中又搞什么花样。云锦‘啪’地一声把手里的镜子搁在桌上。转身直盯着方嫂子问道。
“燕大爷当然是吩咐我们照顾好小姐的,除了这还能说啥?”看云锦脸色不好,方嫂子忙停了手上的活计,赔上笑脸道:“至于为啥我们都怕燕大爷。我也说不好……”
低头琢磨半天,瞧见桌上新磨的铜镜,方嫂子眼睛一亮。指着镜子对云锦道:“燕大爷看人那眼神,就像这镜子新磨好从匣子里拿出来那会似的,阴冷阴冷的。那冷光一下子就照到人心里哟!”
被方嫂子这么一形容,青草也急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被燕大爷那眼睛一看,我心里就怕得慌,就像大冬天棉袄里灌了风似的,冷嗖嗖的,会干的活儿也不会干了!”
虽然心里还在生燕昭的气。可听方嫂和青草把他形容的这么阴冷无情,云锦忍不住道:“怎么会这样?他其实是挺和气的一个人……”
听了云锦的话。方嫂子一怔,旋即笑出声来,“但凡认识燕大爷的人里头,估计也就小姐您一个人说燕大爷是和气的人儿!不过也难怪,燕大爷看别人时那眼里像就像藏着刀似的,看小姐时那眼睛里就存着一汪水,您能不觉得他和气吗?可是这和气也只对着小姐您一个人,跟我们可是没半点关系的哟!”
啊?怎么会这样?云锦错愕,她从不知道在别人眼里,燕昭待自己竟如此特别。
尴尬之余,云锦没好气地道:“谁说他对我好了?他若是对我好,会撬开嘴给我灌药?!”
“我的小姐哎!燕大爷正是心里紧着你,才会这样对你呢。”细细地替云锦梳起最后一缕头发,左右端详的功夫,方嫂子三姑六婆的碎嘴劲又上来了,“小姐平日里看着随和,没想到这性子却倔的很呐!吕先生的药方开的啰嗦,熬药也复杂,燕大爷生怕别人弄不清楚,亲自在药罐子边上守了两个时辰,熬了药您却一口不喝,您这不是戳人心吗?
也就是燕大爷心里有你,耐着性子劝您。可您却一点情面也不给,接二连三地砸了碗,燕大爷能不急吗?又舍不得你病着,才强灌的。给您灌药还怕手劲大伤了您,还要垫块布巾……啧啧啧……这要是换了别人家,婆娘这样闹腾,男人早用棍子打了,还管你病不病的……”
啊?有天理没天理阿!明明是他欺负自已,怎么在别人眼里竟成了自已蛮不讲理了?这方嫂子是拿了燕昭多少好处阿,这么替他说话?居然还扯到别人家婆娘汉子身上。
云锦又羞又恼,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燕大爷是我表哥,受我父亲托付送我去京城,路上照顾我是应该的!我平日虽有些孩子脾气,但大道理却是明白的。你们不要混说将来耽误了燕大爷的前程,也让人在背后指点我!”
“瞧我这张破嘴,瞎嘚嘚啥呢?小姐说的是,我再不敢混说了!”马屁拍到马腿上,方嫂子一脸紧张。
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云锦也点到为止,转脸对愣在一旁的青草吩咐道:“把上次没穿的那身衣裳拿过来帮我换上,趁着今儿天好,咱们早些出门还能多逛会儿。”
早起还闹着要把燕大爷买的衣裳卖掉,这会出门却要穿上,明着不领情暗里还不是喜欢的紧!方嫂子暗地里撇嘴,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忙上前搭手跟青草一起帮云锦更衣。
方嫂子以为云锦穿新衣是爱新鲜图好看,云锦心里却另有打算。既然要想办法赚银子,头一次见面就不能让对方看低了。有衣裳衬着,很多事情办起来容易。两身衣裳穿一套也是承燕昭的情,跟两套全穿了没有区别。与其扭捏着显得小家子气,倒不如赶紧想办法赚银子还燕昭。
云锦收拾利落也不急着出门,反倒带着方嫂子去找洪掌柜的。
洪掌柜正在帐房对帐。见云锦衣着华丽、神采飞扬,跟七夕赏灯回来时判若两人,神情稍愣,马上就笑着起身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