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苏太夫人的话让马夫人十分受用,马夫人脸色略有缓和,嘴角往上牵了牵,“正是这话,咱们两家要好好相处才是。你们苏家丢了,我们马家也捡不着。不过丑话也得说前头,若是你们苏家实在不明事理,我们马家也爱莫能助,出了笑话,可别说我们马家不帮忙。”
这都是哪跟哪儿阿?云锦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听也不像是在说自家的事阿?难道苏太夫人有什么短捏在马夫人手里?
没等云锦参悟透玄机,马夫人已经岔开话头,转脸吩咐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丫环,“你去教教那个不懂事的小蹄子,让她懂点规矩!”
“是!”那个浓眉大眼的丫环答应了一声,上来扯着雨荷的头发就往外走。
娇弱的雨荷被她拉地踉踉跄跄,丁香急得满脸通红,就要上前阻止,可被全婶拦腰抱住,劝弹不得。浓眉大眼一见更肆无忌惮,手上更加大力气,几乎是拖着雨荷在走。
发现雨荷直看云锦,浓眉大眼撇着嘴冷笑道:“犯了错,就得挨罚,主子也救不了你!”说着还像示威似地朝云锦扬了扬头。
喵个咪的!这是登鼻子上脸阿!你们之间有过节,跑我家来撒什么威风?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父亲刚过世,你们就欺负上门了?不给你们点狠的,你们就不知道我是喘气的活人。
“哐当!”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把屋里人都吓了一跳。
感觉有股热乎乎的东西顺脸往下淌,浓眉大眼往头上摸了一把,看着满手鲜红,半晌才反应过来,云锦拿茶杯把她脑袋给打破了。
“啊!出血了!”
“额头上有个血洞!”
听着周围几个小丫环的尖叫,也不知自已伤成什么,浓眉大眼又惊又怕,再加上钻心的疼痛,脚一软瘫到地上。眨眼间她已是满脸血污,月白段子小袄上腥红一片,看着十分疹人,有个胆小的丫环已吓得背过气去。看着云锦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自已走来,浓眉大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位姐姐是谁?怎么无缘无故地拉扯我的丫环?”强忍着晕眩,云锦蹲下身,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你头上好像流血了?疼不疼阿?”说着,云锦伸出手捡起一块碎瓷片,闭着眼往浓眉大眼的伤口上戳了戳。
“我是马府的丫环……”
“听着不太有规矩,重说!”血腥气冲进鼻子,腹内翻江倒海,眼前一黑云锦差点倒在地上。狠狠地咬了下舌头,让自已保持清醒,胜败在此一举,这会绝对不能晕过去。她第一次发觉晕血这个毛病,这么让人讨厌。
看着云锦闭着眼,拿着块碎瓷片在自已脸上划来划去,浓眉大眼生怕她一不留神划花自已的脸,或是扎瞎自已的眼,哪还顾得上马夫人临来时的吩咐,立刻带着哭腔道:“奴婢是马府的丫环彩云……”
“马府的丫环来我们苏府闹腾什么?难道你在马府受了气,所以趁着马夫人到我们府上吊唁的机会,特意跑出来丢夫人的脸!”
“不是!是夫人……”
俩人说话的声音不低,刚到门口的马希行也听明白了大概。见彩云要攀扯马夫人,坏了他的好事,马希行立刻跳进来,照着彩云就是一个窝心脚,嘴里恨恨地骂道:“贱婢!丢人现眼,还不滚出去!”
见马希行进来,雨荷飞快地拿起几案上的纱帽,手脚麻利地罩在云锦头上。电光火石间马希行只瞄到云锦半张脸,就这一眼,已让他酥了半边身子。再仔细看时,云锦已把纱帽戴好,马希行立刻后悔,不刻急着进来,应该躲在门外偷看一会。
“方才看到彩云姐姐拉扯雨荷,云锦胆子小一时害怕,失手扔了茶盅子,没想到打伤了彩云姐姐。刚刚知道彩云姐姐是马夫人的贴心侍女,要找雨荷说话,是云锦误会了,还以为马家的丫环要在父亲灵前闹事,请马夫人念在云锦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怪责!”
马夫人和苏太夫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要说打骂仆人,就是暗害性命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争宠撒娇、指黑说白、借刀杀人、点阴风煽鬼火,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可必竟都是大户小姐出身,动刀动枪、下黑手这种事,都是吩咐下人背地里去做。
像云锦这样亲自动手,不言不语地拿着茶盅子照人脑袋上砸,举个破瓷片子在人脸上比划,这种泼皮无赖的手段,不要说做,就是亲眼见也没见过。一时俩人都愣那里,眼睁睁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不知如何是好。
这会见云锦在马夫人面前,语声婉转像是认错,可她只是半蹲着行了个礼,连跪都没跪,可见也没什么认错的诚意。而且说出来的话别有深意,搅闹灵堂的帽子毫不客气地扣在彩云头上。
虽然有面纱挡看不清云锦的表情,屋内众人也能感觉出,闹出这么大动静,她一点不害怕。反倒像只竖起毛的老虎,气势十足。若再有人招惹她,不知她还能做出什么更无法无天的事。
这哪是大家闺秀,市井泼皮也不过如此。不但马夫人跟苏太夫人,像大白天见了活鬼似的,瞪着云锦说不出话。就连全婶和雨荷也张大嘴巴看着她,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第016章 用钱解决我吧!
“咳、咳”到底是在官场上混的,感觉屋里气氛不对,马希行立刻上前给马夫人递台阶,低眉顺眼地施礼道:“母亲息怒,锦儿年纪还小,不周到的地方,日后母亲慢慢教导就好,不必急在一时。覀呡弇甠”
说完也不等马夫人发话,马希行返身走到云锦身边。一边伸手要扶她,一边还像邀功似的,隔着纱帽向云锦抛了个媚眼。
那声“锦儿”叫的云锦一阵恶寒,而那句“日后”差点没让她吐出来。见马希行伸手要扶云锦,雨荷也顾不上害怕,抢上前来插在二人中间,把马希行挤开,扶住云锦。
马希行恨的牙根痒痒,也无可奈何。看雨荷扶着云锦到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马希行也不觉着尴尬,竟尾随着跟过去。云锦未觉得什么,雨荷却如临大敌,紧贴在云锦身边,遮挡着马希行的视线。
云锦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那滩血迹。其实不是不看,是不敢看,强装出沉稳冷静的样子,心却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藏在袖子里的手更是抖个不停。
刚把一个人打得跟血葫芦似的,转脸就跟像没事人一样。马夫人与苏太夫人对视一眼,有点摸不透云锦的心性。
抬头发现眼睛红肿的云涛,正怯生生地站在门外,云锦招手让他进来。边替他整理孝服,边对他耳语道:“马夫人跟苏太夫人来吊唁,你是府中长子,应当回礼,一会你就过去给两位夫人磕头。二位夫人是第一次见你,按规矩要给你见面礼,长者赐不可辞,你就大大方方地收下,知道吗?”
虽然是对云涛耳语,可云锦的声音未免大了些。不但屋里这十几号人听清楚了,连在门外伺候的全叔都一个字不差也全听见了。这哪是嘱咐云涛,分明是提醒马夫人和苏太夫人准备见面礼,全叔老脸微红,自家小姐这是想钱想疯了。
“知道了!二位夫人应该给见面礼,我就大大方方地收着。”生怕自已记错了,云涛连忙大声重复一句,这下连云锦也觉着戏演地过了。
云涛刚走到马夫人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磕完头,也不站起来,眨着大眼睛看着马夫人。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快给我见面礼阿!
没见过打秋风打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云锦姐弟以小欺老不顾面子,可马夫人却不能不顾忌。头一次见世家子弟,身为长辈却不给见面礼,出了这个门就得被人笑话死。马夫人今天来另有目地,根本没预备礼物,云涛又是男子,她也不能从身上摘件首饰送出去。马夫人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狠狠剜了一眼云锦,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冷着脸扔给云涛。
“谢马夫人!”小手捏着银票,云涛立刻站起身,又到苏太夫人面前行礼。有马夫人的大手笔做例子,苏太夫人也只好拿出张银票给云涛。『*首*发』
“你府中三姨娘哪去了?”下马威没立成,又平白无故损失了二百两银子,马夫人面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再提起刚才的老话题,只能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跑了!”小小地阴了马夫人一把,云锦十分痛快地赏了她答案。你不就是想从三姨娘这下手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跑了?”
“跑了!”
马夫人与苏太夫人异口同声,苏太夫人是惊诧万分,马夫人虽然声调也不低,却一点吃惊的意思也没有。
“昨天半夜,三姨娘卷了府上所有的钱财跑了!”云锦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事根本不值一提。可却把卷了钱财这几个字眼说的特别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现在一穷二白似的。
“她怎么跑的?跟谁一块跑的?你报没报官?”苏太夫人的八卦心被撩拨起来,二眼放光,那神情跟敬业的狗仔队有一拼。
“昨天半夜,府中有一棵树被雷劈到着了火,下人救火时,三姨娘趁乱跟她表兄逃了!还把府中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一文钱也没留下。”没想到云锦老老实实地把三姨娘的事情全盘拖出,还不打自招说出雷劈树木的事。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全婶差点没急死过去。
顾不得许多,全婶伸手就在云锦后背上掐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再惹马夫人生气。雨荷也紧张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可云锦根本不理会她二人,自顾自地往下说,“不得已,我把嫁妆卖了,好容易才凑齐给父亲办丧事的钱……”
“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过呢!”说着,她低头把手伸进纱帽,像是在擦眼泪。再抬起头时,忽然长出一口气,话锋一转,“这回好了,有马夫人和苏太夫人照应,我们姐弟二人,还有府中上下十几口子都有着落了。”
本来就嫌弃云锦嫁装不厚,现在倒好,不光卖了嫁妆发送老爹,一文钱没有还打着让夫家倒贴的主意。
马夫人气得二眼翻白,指着云锦的手抖个不停,倒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来,“姬妾私逃!天雷劈树!你们这种丧德不祥的人家,我们马家沾惹不起,我们要退亲!”
马夫人的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天雷滚滚,把苏家上下都惊的目瞪口呆。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苏太夫人倒像是松了一口气,面色和顺,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笑意。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全婶已冲了出去,跪在马夫人面前哀求道:“这些事情都跟小姐没关系。小姐自小跟马少爷订了亲,这会子老爷尸骨未寒,您老就上门退亲,没天理阿!小姐性子温和,嫁过去一定会孝敬您!你不能退亲阿……小姐以后还怎么见人……”
“呸!你家小姐性子温和?”既然撕破了脸皮,马夫人也没了顾忌,一口啐在全婶脸上,指着云锦骂道:“你就是一个泼皮破落户,哪一点能配得上我们马家?身为嫡女却没有母亲教导!不贤不淑、克父克母、天都不容的灾星,想进我们马家?门都没有!趁早死了你那条心!”
“你凭什么骂姐姐!”愤怒的云涛冲上去,把马夫人撞了个趔趄。
“反了!你个小奴才,敢冲撞长辈……”怒气冲天的马夫人抬手就要打云涛,被他灵巧地躲过,马夫人更气急败坏,回头冲着丫环骂道:“都是死人哪?还不把那个小奴才抓住!”
有彩云的前车之鉴,马夫人带来的几个丫环本不敢上来拉偏手,被她一骂,只得作样子围了上来。全婶马上带着丁香护着云涛,十几个人一纠缠,屋里顿时乱成一团。马夫人是嚣张惯的,哪里吃过这种亏,也不顾身份脸面,转身就奔云锦扑来,那样子恨不得要撕了她。
“母亲,锦儿失父丧母的也十分可怜,您再把亲事退了,她岂不是无路可走?日后以何为生?”马希行立刻站起身,挡在云锦面前,十分仗义地替她说话。
不仅出乎云锦的意料,连雨荷都开始怀疑方才自已是不是误会了马少爷。这种情况下还替小姐说话,一定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再看他时,雨荷眼中已有了仰慕之意。
知道自已这个独生儿子是什么德性,他坚持来苏府,不过是听说云锦长得漂亮。这会不同意退亲,难道是看上她了?可是他惹了什么麻烦,闯了什么祸他自已不知道吗?今天要不退亲,全家都跟着他倒霉。
“逆子!”马夫人一巴掌甩在马希行脸上,怒骂道:“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哪轮得上你说话!你二人八字不和,这亲一定要退!”
订亲都订了十几年,这会才想起来八字不和,就不能有个新鲜借口吗?发现马夫人这一巴掌决没藏私,马希行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云锦也有些动容。为维护自已而挨打的男人,前世今生马希行算是第一个吧!突然感觉他白多黑少的桃花眼不那么别扭了,公鸭嗓子也悦耳不少,马脸也短了许多。
可还没等云锦把他想像成英雄,马希行的下一句话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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