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凤眼一凝,火速换上银质铠甲,戴好护心镜,手一挥,便披上绣着雄鹰的白色战袍。接过四个随从扛来的巨大铁胎弓,大步流星赶到院子里,威风凛凛的昂首站定。
宽阔的院子里火把四起,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全副武装的大批侍卫和弓弩手严阵以待。张三微眯凤眼,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声音清朗远送:“何方朋友来此,还请现身一见!”
良久没有回应。他依旧好脾气,微微一笑,“若是朋友造访,张某定备好水酒招待诸位,若是敌人,那休怪张某不客气了!”
一道笔直俊挺的修长人影,缓缓升上高高的院墙,优雅的轻立于上头,红衣若血,长衣萧萧,外罩一件黑貂皮大氅。他的身后是半圆的明月,月亮的光芒非常柔和清润,遍洒他身上,将他衬得宛如暗夜神祗一般,俊美无俦,魔魅摄人!
他的脸在月色中显得晶莹剔透,绝美的轮廓没有表情,亦没有喜怒。但他的双眼,即使在夜色中,依旧散发出仿佛水晶般的璀璨光芒,便是连月色,也迫不及待的融进他眸了里,化成一泓明亮的秋水。
他语声犹如冷泉轻淌,带着无穷无尽的盅惑:“张少昊,你要对本王怎样的不客气?”
“宝睿王!”张少昊即张三,他讶然地望着来人,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恭敬地向来人行了个礼,然后抱拳道:“九王爷能驾临寒舍,真是令蓬荜生辉,但王爷深夜前,不知所为何事?”
羽千夜抬眼望向院子里仰头看着他的张少昊,语声淡淡:“张少昊,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本王可没那闲功夫和你卖关子,萌紫玥呢,本王来带她回去。”
对方既然直截了当,显然是有备而来。张少昊固然知道萌紫玥和九王爷关系匪浅,但他并不认为九王爷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而大费周章的寻找。再说了,这个别院是张家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不知情的人想找到,无异于走蜀道,难于上青天。
还有,他费尽心机的故布疑阵,借着那些诡谲的黑衣人之手,来了个祸水东引——硬是将线索引到易国去了。这种困难重重的情况下,九王爷都能寻来,还来的这么快,他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说老实话,张少昊其实不愿与羽千夜正面为敌。
他打小臂力惊人,兼之天纵聪明,其父视他为大将军府的希望,特意栽培他,花费了许多心血,甚至还不惜送到他到深山绝谷中拜师学艺。而他亦不负重望,不但文韬武略过人,而且武艺超群,更将一把巨大的铁胎弓使的出神入化,罕有人能敌。
这么多年来,张家上下一直未让他随意现世,皆认为他是张家最后的一张王牌和骄傲。
他虽然一直未和羽千夜正式交手,但就凭羽千夜自小到大,能成功躲过张大将军府暗中的狂追猛杀,还能逃过皇后和董太师布置的大批暗杀,你也不能小觑他。
何况,谁都知道,陛下因为溺爱他,也曾为他请了不少名师,后来还将三分之一的兵权给了他。而羽千夜,这几年也慢慢培养出自己庞大的势力。想憾动他,还真不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
这也是张少昊不愿与他真正对上的原因——在他来看,应该让羽千夜先和皇后一派拼个你死我活,张家最后一拥而上,坐收渔翁之利,可谓兵不血刃取得大捷!
但多了个萌紫玥,若怒了身为贵妃的姊姊,不惜以惹怒羽千夜为代价,也要抓住她。不过,胜在他们手中有圣旨,是按圣上的旨意办事,料想羽千夜亦是无可奈何。
张少昊一手擎弓,一手伸出:“九王爷,少昊是按圣旨办事,望九王爷见谅。来人,请圣旨!”
羽千夜漫不经心地斜睨他一眼,语带笑意:“你莫不是以为一张圣旨便能挡住本王吧?当真令人捧腹。”言罢,他几乎真的低低笑出声。
他为人本就生的风华绝代,此时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眼角眉梢轻轻一瞥,便足以倾倒世人。不说张少昊,便是所有严防他攻进来的侍卫们,也痴迷的望着他,弓弩手甚至不忍将箭头瞄准他。战意萌退,杀机消失。
一阵寒风掠过来,他红衣蹁跹,人似谪仙。张少昊却感觉风的凉意,一瞬间清醒过来。想他也是人人称赞的美男子,却反而看羽千夜看呆了,说出去都没脸见人。他重振精神,一字一句地道:“九王爷,难道你想抗旨。”
闻言,羽千夜微敛眉,目似寒冰,一股凛洌的杀气骤然漫延开来,竟激起人们心底潜藏的恐惧。他缓缓抬起右手,霎时好似云聚风来,轻声道:“逆我者,亡。”这时,明月竟被乌云遮住,微微的寒风渐生呼啸。
说时迟,那时快,张少昊凤眼一眯,手指倏地一动,一支闪着幽冷寒光的黑羽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嗖”的向羽千夜射去,其势如电,速度快地无以伦比。
羽千夜抬眸看了他一眼,箭矢带着风声越来越近,他微抬手,那只杀气腾腾的箭,便莫名其妙地落在他玉雕一样的掌中。
院中张家的侍卫皆心中发寒——三公子射出的箭,至今还未有一人能逃开!
张少昊心惊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少,他太了解自己的臂力和箭法了,何况,方才他为了一举消灭这个张家的心头大患,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却落得像儿戏一样的下场!他娘的,羽千夜,你真是太欺负人了!
羽千夜轻摇那支箭,语带散漫:“还你!”话落,他红如火焰的袍袖一挥。
一股狂风挟着雷霆万之势钧,向院中众人袭来。
张少昊铁胎弓一挥,打落袭向自己的箭。蓦然,院中响起了此起彼落的惨呼声,他一怔,就见狂风过处,无数侍卫和弓弩手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血肉翻飞,身首异处。
羽千夜的目光扫过张少昊,仅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不是看,仿佛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人和事物值得浪费他一眼。他仅是右手轻抬,袍袖一挥,源源不断的内息便化为狂风,这股狂风被他敛聚着,无坚不摧!
张少昊长这么,甚是自信,极为骄傲,可他第一次觉得无力,他还以为羽千夜的实力与他在伯仲之间,却没料到差距却这么大,“大家是不是小瞧这家伙了?这样的他,凡人真的可能战胜吗?”这人不是人,绝对是神,你若与他为敌,再强的人也只能像蝼蚁般卑微渺小。
羽千夜却只是立在墙头,偶尔挥一挥袖,那潋滟的红光一闪,便听见惨号无数,而那股内息竟渐渐向张少昊逼近,似欲将他碾成肉泥。
张少昊脸色遽变,带着身边的近卫加速往后退去。但那股内息凝成风,杀气逼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正在这紧要关头,忽然传来几道响亮的声音:“殿下,属下们将这院子只差掘地三尺了,并没有发现姑娘的人影。”
刹那间,漫无边际的杀气和压力骤消,风也渐渐平息,院子里躺满了死尸和血浆。张少昊逃过一劫,胸口剧烈起伏,玉面少见的难看,这样的武功修为,他年纪轻轻是怎么办到的?自已恐怕一生都是望尘莫及。
难怪他孤身一人敢现身墙头,吸引他们全部的兵力,原来早安排了麾下部众地毯似的在搜院子。若是萌紫玥真的还在这里,岂不是早被他寻到了!真是个奸诈的家伙!
羽千夜望着张少昊,双眸无波无痕,语声柔的能滴成水:“你们将她藏到哪儿去了?”
他抬手,突然凌空挥出一掌,速度快如闪电,张少昊避之不及,当下肩头中了一掌,他闷哼一声,忽然就地一滚,堪堪避开随后而至的另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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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怒浇公主,鲍鱼海参汤
在他原来的地方,不但地上现出一个恐怖的大洞,连几个近身死士,也无一能活命,全被埋进坑里。张少昊冷汗涔涔直下,庆幸自己逃得及时。
羽千夜衣袂飘举,负手立在墙头,云淡风轻地道:“限你们两天之内将她完好无损的交予我,但凡她少一根寒毛,你们张大将军府,以及讨厌的贵妃娘娘,本王尽数屠尽!”
言罢,他手一伸,人似展翅的大鹏一般,向着月亮的方向飞去,宽大的黑色貂皮大氅在他身后随风扬起,猎猎生风。
……
萌紫玥在马车中,掀开车帘向外望,两排挑高的灯笼中,一眼便看到朱红大门上悬挂的匾额,上书“宣安候府”几个大字,不禁大吃一惊,尼玛,老娘绕了一大圈,怎么又回到元府了?这是要闹哪样?是想让老娘再放一把火么?
元朝暮也在马车中,见她灵活的双眼眨个不停,苍白的脸上不禁现出笑意,忍着身体的疼痛道:“我带你进去。”
元府下人打开中门,让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那个,这位奇怪的大叔,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啊?”萌紫玥一脸茫然,将吃了迷心散的孩子演的入木三分。
元朝暮怔了怔,见她一派天真无邪,不禁叹息,伸手想摸摸她白嫩的脸,却被萌紫玥巧妙的避开了。他讪讪地收回手,委婉地解释:“我不是什么大叔,以后,我就是你的相公了。”
相公尼玛?你全家都是相公,我让你全家这辈子都糊不了牌!
萌紫玥心里腹诽不停,带点疑惑的眼神,却只管盯着元朝暮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落在他的下身。在元朝暮心虚的侧过身时,她抿唇一笑,恍然大悟地道:“大叔,你的脸色好难看哦,很难受吗?是不是肚子疼啊?”
元朝暮抹了一把冷汗,连她喊大叔都没注意,胡乱点头应了。谁知她又来一句:“可是,我看着不大像啊?大叔,你是不是像东方不败一样,为了练绝世武功,自宫了啊?”
元朝暮的脸唰的变的煞白,东方不败是谁,他不知道,但自宫,他还是懂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紫玥冷不丁,怎么冒出这样的话来?他马着脸,吓唬她:“你再胡说八道,我便让人打你板了。”
萌紫玥冷哼一声,再不理他,靠在车壁上阖上双眼。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元朝暮伸手拉了拉她,“紫玥,要换轿子了。”
萌紫玥虽心下存疑,却不声不响的下了马车。
清冷月色中,元府各处已掌起了灯,马车停在青石铺就的车马道上,稍前面是垂花门和抄手游廊,有几个穿戴齐整的婆子抬了顶青油小轿,候在车前。萌紫玥蹙了眉,上了小轿。
青油小轿一直被抬进一个院落,然后放了下来。元朝暮撩开轿帘,“紫玥,到了。”
萌紫玥下了轿,环顾了院子一圈,却发现羽浣霞身边的几个嬷嬷也在这里,她眨了眨长睫,还未开口,便听见元朝暮温柔地道:“紫玥,你暂时先住这个院子,待我和公主大婚后,再做打算。”
“表哥……元郎,你来啦!”萌紫玥还未开口,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从主屋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位白衣女子从屋里奔出,以闪电般的迅度扑向元朝暮的怀抱,丝毫不顾忌外人在场。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元朝暮绯闻女主角——传说中寻死觅活的郑惜霜。
萌紫玥正站在元朝暮的身旁,郑惜霜一见表哥身边有女人,看也不看是谁,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萌紫玥没料到此女如此剽悍,一个不察,被她推的连打好几个趔趄才站稳。但她也非善茬,立即伸出长腿去绊郑惜霜。
元朝暮顾及着周围尚有几位不苟言笑的宫中嬷嬷,本就惹怒了公主,哪敢再造次,慌忙往旁边一闪,颇为严肃地道:“表妹,庄重则个。”
他这一闪不打紧,被萌紫玥绊了腿的郑惜霜遭了殃,噗嗵一声狠狠栽倒在地。她这一摔,委实摔的不轻,伏在地上直唤哎唷。元朝暮和她的丫鬟唬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她掺扶起来。
郑惜霜疼的眼泪直冒,膝盖只怕都青紫了一大块,她急于找绊她的人算帐,遂忍着剧痛,怒气冲冲地指对方道:“你这个……”
但下一刻,她瞪大眼睛盯着对方,话卡在喉咙里,满眼的难以置信,半天才错愕地道:“……萌紫玥,怎么是你?”
她急忙转向元朝暮,“元郎,怎么是她?不是说她害死二表哥的吗?她怎么敢回来?还是说,抓了她来为二表哥抵命?”
元朝暮匆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地道:“表妹,你莫乱说话,当心祸从口出!你二表哥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啦!”
见郑惜霜努力想掰开他的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越发小声地道:“那都是误会,根本与紫玥无关!衙门里都调查清楚了……是二弟他自己不成器,竟勾结了一批亡命天涯的汪洋大盗,二弟和他们在一起行凶作案,干下了那杀人越货的案子,结果丢了性命。还有,衙门里尚在追查此事,就连元府也被牵涉其中了。”
元朝暮的话着实不假。原本他们都以为元朝蔼之死和萌紫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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