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紫玥眨了眨水眸,神态从容地抚平那条缝,收起二十两,倚着马车开始闭目养神。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马车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别院,红墙碧瓦,八角飞檐,小桥曲廊,饶是在这萧条的寒冬,依然显得景色不俗。
大厅里的阵设更是华贵,绮丽的粉红丝幔低低垂挂,暖香扑鼻,宛如春季,感觉好像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一样。
乍见那个身材高挑,神情傲然,头上金光灿灿,锦衣裘服的美丽女子,萌紫玥脸色甚是平静,眸光无波。
福昌公主锦榻高坐,手臂挽着长长的披帛,华美的长裙层层叠叠地逶迤在脚边。身边数位侍女和宫人垂手而立,更有两位面目阴鸷的嬷嬷一脸凶狠地盯着萌紫玥,仿佛亟欲捕杀猎物的恶狼。
羽浣霞眯着美目,神情倨傲地望着萌紫玥,语气中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仿佛与她说话是多么的纡尊降贵:“萌紫玥,本宫几次不惜自降身价地想要召见你,你却巧言令色,推三阻四,还对本宫傲慢无礼,貌视皇权,该当何罪?”
萌紫玥早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已经将这位公主得罪好几回了,连她的丫鬟都彻底得罪尽了,再表现的卑躬曲膝似乎也无事无补。
况且,她真是想破头也不想明白,这位公主都要嫁给元朝暮了,而自己也与元朝暮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打皮不沾大腿。可是为何她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自己的麻烦?俨然一副正室找小三算帐的嘴脸,理直气壮的令人发噱。
她依旧不行礼,痞痞一笑,不卑不亢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还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呗!”
羽浣霞脸色一阴,伸手制止欲气势汹汹开口的嬷嬷,从齿缝里狠狠迸出几个字:“牙尖嘴利,粗俗无礼,真不知元郎看上你什么?”
萌紫玥耳朵尖,听到元郎,立即要笑不笑地道:“看不出公主和驸马大人进展神速啊?居然就开始狼来狼去了?”
她忽然启唇,咿咿啊啊轻唱:“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狼奏琴,狼呀咱们俩是一条心,爱呀爱呀狼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她的声音甜美纯净,柔媚中带着一丝迷离,犹如夜莺一样婉转动听,一首《天涯歌女》被她低低轻唱,余音绕绕,酥人欲醉。众人先是听的入迷,接着却是脸色一变。
“闭嘴,闭嘴,本宫在此,你休要放肆,居然敢唱这些淫词浪曲惑乱人心?”
羽浣霞先被她出其不意的歌曲弄的目瞪口呆,觉得动听至极,宛若天籁。尔后听清歌词,顿时被她的大胆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开,脸色涨的像猴屁股一样红。
她气急败坏,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高傲和矜恃:“本宫瞧着你就不像一个正经人,只是没想不到,你竟然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贱勾当,莫不是……你以前,莫不是就用这些下流手段拢络元郎?”
萌紫玥不唱了,却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声音又娇又脆:“你这公主好没趣儿,我不过给你和元驸马应应景儿,让你们多恩爱恩爱,你竟是非不分地倒打一耙?是何道理?”
羽浣霞见她笑靥如花,无邪美丽的模样连最艳的牡丹盛开都无法与之相媲美,心里本来就妒恨不已,恨不得毁了她那张脸,转眼又想到元朝暮对她一直念念不忘,那酸溜溜的滋味马上变成了滚油,直往心火上浇。
她这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尽众人的宠爱,兼之又生的美丽动人,可谓事事顺心,样样完美。惟有与元朝暮的婚事,虽不是一波三折,可就叫她心气儿不顺。
她福昌公主的驸马,她羽浣霞看中的男人,不但有个配不上他的原配,心底竟然还留有这个原配的影子!
真乃奇耻大辱也!这种事,怎能发生在她羽浣霞身上?不,她决不允许!她的一生,永远都要站在人端,受人仰望,没有丝毫瑕疵可供世人耻笑,完美的可以载进史册。
如果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倒也罢了,偏生她对元朝暮一见钟情。她一心想让元朝暮也喜欢自己,并且想要他的眼里心里,从此都只能看到自己!想到自己!
至于那个影响她幸福和完美生活的瑕疵,那根时时刺伤她的倒刺,她誓要用尽一切力量来抹平,来铲除!
她相信自己绝对有这个能力!萌紫玥,我要将你完完全全的从元郎心里驱逐出去,不留一丝烟尘和回忆!只有你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元郎才能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母妃想在选妃宴上利用萌紫玥对付与六皇兄作对的羽千夜,然后再一举除掉她,可她却等不及了。
萌紫玥对红袖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她嘴上虽然训斥了红袖一顿,实际上心里早咽不下这口气了。俗话说,打狗尚要看主人呢,她的侍女怎能被人如此对待?这不是打她一国公主的脸么?
尤其是元郎非但不为红袖出头,反而有怪罪红袖之意,这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元朝暮越维护萌紫玥,她越妒忌,越想置萌紫玥于死地。就算一时三刻不弄死她,暗地里给她一些终身难忘的教训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些,她描的细细的眉不住跳动,额角白皙肌肤下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美丽的容貌都有些扭曲了,声音不知不觉扬高,变得又尖又利:“萌紫玥,你这个下贱胚子,真是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来人,将她抓起来,狠狠掌嘴!”
她的话音一落,很快便有几个太监和宫女张牙舞爪地奔着萌紫玥而去。
而萌紫玥却眼一眯,嘴角一抿,冷笑道:“羽浣霞,姐忍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个丫头养的货色,你才是下贱胚子,你全家都是下贱胚子!”
她这一骂无异于炸了锅,大姐,你骂的可不是寻常人家啊,你骂的是皇家啊!你还骂淑贵妃未婚生女啊……
丫头养的?下贱胚子?羽浣霞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无礼的对待过。她实在无法接受此事,肺都快气炸了,胸脯急促的起伏,尖声喝道:“敢骂我?来人,萌紫玥貌视皇权,冲撞本公主,该当何罪?”
她身边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恶狠狠地道:“回禀公主,抄她的家,灭她九族,凌迟处死。”
萌紫玥边在屋子里转圈,以躲避那几个来抓她的太监和宫女,边冷笑:“老娘一没家给你抄,二没有九族给你灭!想抓住老娘,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骂你怎么了?你这样的下贱公主活该被骂!你丫的有本事找元朝暮去,拿老娘耍什么破威风?以为是皇权了不起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这死公主便当到头了,成了名符其实的死公主。”
她骂这么多,连个气都不喘,更不说打个哽了……
所以的人俱被她骂的呆住了,一个嬷嬷怒吼道:“你想造反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出口?”说完,这两个嬷嬷也气焰嚣张地向萌紫玥扑来。
萌紫玥边灵活地躲避追捕,边在心里腹诽,造你妈的反啊,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逼的!
羽浣霞突然阴沉下脸来,厉声喝道:“来人。”随着她的声音,十几个手持武器的侍卫破门而入。她一挥衣袖,华贵的衣料从众人眼前划过,公主威风顿现,无比的盛气凌人:“那个女人,赏你们了,活的便玩死她,死了便奸尸。”
萌紫玥闻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尼玛,这死公主,今儿个咱们没完!
众侍卫举起武器向萌紫玥包围而去。
羽浣霞不屑一顾的冷视着节节败退的萌紫玥,眼里不停闪动着阴狠的光芒,想到萌紫玥被侍卫捉住玩弄的狼狈模样,心里一阵痛快,区区一个孤女,也配和自己抢男人,也不瞧瞧她是个什么下贱货色,等会看她怎么被那些侍卫玩死!
却说萌紫玥向后快速地连退十来步后,突然素手一扬,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追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卫陡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跟着就用双手去捂住脸,他手中的武器也脱手而出。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羽浣霞在内。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萌紫玥却脚尖一点,身子无比轻盈地跃起。
她人在半空,用牙齿咬住锋利地匕首,左手闪电般的伸出,抓住一条垂下的粉红丝幔,然后用力向前一荡,右手又飞快的抓住另一根丝幔。
“快,抓住她。”
众侍卫立刻反应过来,无暇顾忌那个受伤捂住脸的侍卫了。有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已腾身跃起,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啊,保护公主。”
“她来了,快……”而此时,萌紫玥借着丝幔像荡秋千一样,已荡到了羽浣霞身边。她咬着匕首的漂亮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宛如冬日里开在枝头最美丽的花儿,在宫女和太监的惊叫声中飘然落下。
脚尖还未落地,她右手猛地一挥,二十两将丝幔划断。
说时迟,那时快,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丝幔向羽浣霞一掷,然后用力向怀中一拉。这一连串地动作,她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娴熟自然,仿佛做过千百万次。
“啊啊!”羽浣霞尖叫不停,双手不住的想扯开脖子间的丝幔,奈何她被萌紫玥拉了几趔趄,还是踉踉跄跄地倒在萌紫玥怀中。侍卫和宫人们赶来抢救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人劫持,都不停地大喊:“放开公主,放开公主……”
公主在手,万事皆有。
萌紫玥气定神闲地将冷意森森,寒光闪耀的匕首架在羽浣霞的脖子上,对着那些惊惶失措的侍卫和嬷嬷等人冷笑道:“来啊!咱们玩大点,谁上前一步,我就划她一刀,看谁胆子大?”
众人皆脸色苍白,面面相觑,有几个人跃跃欲试,想救回公主。而羽浣霞却还在耍公主威风,气焰嚣张地喊:“放开本宫,放开本公主,我要让人诛你九族,我要杀了你……”
“啊!”她尖叫一声,但声音很快戛然而止,犹如被剪刀剪断了一般。
萌紫玥将匕首尖在她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滑来滑去,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再吵,便划花你的脸,让你成史上最丑的公主,不信,你尽管试试。”这个威胁比杀了羽浣霞还管用,她闭紧嘴巴,不敢再叫嚣了。
“走!带我出去。”萌紫玥见她老实了,便用匕首逼着她往外走。边走,她边寻思,这次可是将羽浣霞得罪死了,又不能真杀了她。但倘若放了她,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未免后患无穷,得想个办法吓住这个女人才行。
外面的天气依然是那么冷,寒风瑟瑟,将两人长长的青丝和衣袂吹的飘舞不停,羽浣霞在前,萌紫玥在侧,眼睛却不停的注意着四周。
而那些侍卫和宫女嬷嬷们紧紧跟着她们,不停的叫她放了公主,试图说服她束手就擒,却始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一颗大树,萌紫玥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揪下一小块树皮。她将树皮塞进羽浣霞嘴里,“吃下去。”
“唔唔!……这是什么鬼东西?”羽浣霞不干。她并非傻瓜,什么都吃,要是毒药怎么办?
猫了个咪,敬酒不吃,吃罚酒!萌紫玥眸色一厉,猛地攥紧拳头,在众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中,狠狠一拳揍在羽浣霞的肚子上。
“啊!好疼!”羽浣霞痛的放声尖叫,弯下腰来,嘴巴张的大大的。萌紫玥将匕首捅在她口中,把那树皮抵下她的喉咙。羽浣霞怕被匕首划伤,一动不敢动,乖乖张着嘴任她施为。
“你,你这个坏女人,究竟给我吃的什么啊?”待她把匕首拿开,羽浣霞干咳不止,想把喉中的异物咳出来。
萌紫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肠穿肚烂无颜散。”
“啊……那是什么东西?”这名字怪怪的,但又是穿又是烂的,还是叫羽浣霞有些不好的预感。
萌紫玥摄人心魄的灵动美眸警戒地打量着四周,轻描淡写地道:“就是让你肠子穿、肚子烂、满身流黄色的脓、还让你脸烂的像恶鬼的毒药。”
羽浣霞先是惊的面如土色,后又不信:“少骗我了,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药?说的神乎其神。”
“不信就算了,随你,横竖不是我吃。”
但这时候,羽浣霞的脸却突然痒了起来,她忍了片刻,可那痒太厉害,简直钻到心里去了,她忍无可忍,无奈地请示萌紫玥:“我脸好痒,我要挠挠,你不会给我一刀吧?”
萌紫玥冷冷地睇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道:“莫挠了,越挠越烂的快,这是刚刚那药性发作了。”
“啊!”羽浣霞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旁的了,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可是摸上去之后,感觉脸上更痒了。痒的她难过极了,却又怕真像萌紫玥说的那样,越挠越烂的快。
她可是湮国所有公主中最美丽的,如果变成一个丑公主,还怎么高傲的起来?那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公主拽上天?
她想要对萌紫玥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可又想到萌紫玥刚才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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