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撇清关系,那头顾朝北却笑道:早上听大嫂说与燕儿姐妹情深,我还有些不信,现在也算是信了,多谢大嫂对燕儿的照顾,只是这照顾,好像不太合规矩。
☆、第22章 强大的圣母光环
他跟着开了口,沈归雅就是解释也没话说。早上说姐妹情深的是她,这按理说她照顾自家姐姐,膳食给好些也就是自然的,再解释也是欲盖弥彰。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本来是想给沈归燕背后招人恨的,结果倒因着许氏这事儿,把自己扯下水了。
雅儿也只是想着四弟媳头一天在府上用膳,总要多照顾些咬咬牙,沈归雅将此事认下了:可那燕窝却是雅儿不知道的,本是给了钱让厨房做,没想到这些个奴才竟然贪了银子端了许姨娘的去。
说着又一脸哀伤地捂着肚子道:雅儿也是要做母亲的,怎么会去害别人的孩子,那可是要折自己孩子的寿的。
顾夫人皱眉,扫了沈归雅和沈归燕一眼,目光又落在底下的双儿身上:接触过这燕窝的,除了北院就只有厨房的人了?
双儿点头:奴婢是亲自买了燕窝送去厨房的,只是途中想着回来照顾主子,所以托厨房里的丫鬟帮忙看管,没想到做好了没送来南院,倒是去了北院。
林大娘连忙跪着前进一步道:夫人明鉴呐!自从府里有主子怀孕,大夫可是亲自到厨房吩咐过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的,奴婢们一直小心翼翼,万万不可能将芦荟混进主子的燕窝里。厨房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顾夫人颔首,看向沈归燕道:这样说来,还是只有北院嫌疑最大。当然我是相信燕儿的,新进府来,与梦蝶无仇无怨,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为了还北院一个清白,还是将下人拷问一番吧。
沈归燕皱眉。
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和她过不去,却还来拷问北院的人?拷问能出什么结果?屈打成招吗?
要拷问,也该将厨房里的和南院里的人一起拷问了才是。顾朝北啧啧两声开口道:万一是厨房的人全部串通好了,又万一是南院里的人自己不小心呢?
怎么可能。双儿皱眉。
刚进府的燕儿都有可能神通广大知道送来的燕窝是许姨娘的,还能知道怀着身孕不能吃芦荟从而故意加了进去。顾朝北挑眉:那为什么不能是有人更神通广大,布了局来陷害燕儿?
沈归燕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顾朝北依旧是吊儿郎当地靠在大厅的柱子上,神情带笑,没有看她。但是说的话,却统统是她心里在想的。
她是没立场说这些话出来的,幸好有他。
北儿休要胡闹。顾夫人却对顾朝北说的话不以为然,大概是习惯了他的态度,直接就视而不见了:拷问北院下人的事情,就交给顾管家了。
宝扇微微有些慌乱,轻喊了一声:小姐。
后院之中从来都是主子争斗下人遭殃,原以为脱离了沈夫人的手掌心,谁知道这顾夫人也是个不讲道理的。
沈归燕跪直了身子开口道:夫人三思,动用私刑甚为不妥。
顾夫人一脸严肃地道:若不如此,怎能还你北院清白?
柳夫人还昏迷在床,顾丞相今晚恰好有事留在宫里没回来。在丞相回来之前要是没个结果,她这做主母的也就太失职了。
其实只要不牵扯到东院,顾夫人是都无所谓的,随意哪个院子上来顶了罪就是。反正最后也是推到下人身上去,只是让老爷心里对那个院子没了好印象而已。
沈归燕垂眸想了片刻,道:既然许姨娘是误食了芦荟,燕儿觉得从芦荟身上查起即可,比拷问下人来得有用得多。这府里哪个院子种了芦荟,亦或是谁采买了芦荟回来,一查来源和去处,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众人都是一愣,顾朝北微微挑眉,顾朝南更是直接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一群人在这儿推卸了半天的责任,竟然都没想到这茬儿,沈归雅抿唇道:姐姐说得对,这芦荟府里没几处要用的,从雅儿进来掌管采买开始就没买过这东西。倒是南院那里自己种着两盆。
哦?顾夫人有些下不来台,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才轻咳道:府里只有南院一处有芦荟?
跪在地上的双儿沉默了半晌才道:南院里的确是有的,只是别的院子就没有种过么?这事总不可能是主子自己要害自己吧?那孩子大家都小心翼翼伺候着,眼看着已经五个月了,就这么没了
说着又有些哽咽,低下头去抹着眼泪儿。
沈归燕道:先不论南院里到底是如何,北院与厨房的嫌疑却是没了。夫人明鉴,北院是清白的,来的头一天燕儿就四处看过,姜氏不爱花草,后院花盆里都是空的,绿色皆无,更别说芦荟。
顾夫人皱眉,沈归雅撇撇嘴道:北院没有,外头的路边却也可能有两株呢,这事可说不准。
能解释的都解释过了,若是还非往她身上泼,沈归燕也觉得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看顾朝北一眼。
顾朝北眼神沉静地回望她,轻轻摇了摇头。随他们去吧,大不了就是北院里一群人吃些苦头,她没事就行了。
夫人!
沈归燕正准备松口让她们去查算了,南院的丫鬟却突然在外头喊了一声:许姨娘求夫人前往南院一看!
许梦蝶醒了,引产之后大悲痛哭,难得还会来求夫人过去。顾夫人起身,沈归燕和一群家奴也就都跟着起来,一起往南院走。
跪得久了腿有些麻,沈归燕低着头龇牙咧嘴,顾朝北伸了手来低声道:也就你老实,没见沈归雅都没跪下么?跪下了不叫起来你都不好意思起身,怎么样,跪麻了吧?
沈归燕哭笑不得:礼节总还是要周全吧?
有些人,你越是客气,她越是想欺负你。顾朝北轻嗤道:差不多就得了。
沈归燕微愣。
沈归雅并着顾朝东走在前头,顾朝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沉声问旁边的人:是你下的手?
什么?沈归雅脸色一变:我?
不是么?顾朝东抿唇:既能除去老二家的肚子,又能给燕儿惹麻烦,最得益的不是你么?
沈归雅气得咬牙:顾朝东,我可是你老婆,帮着你做事的,你为什么是这副责问的口气?先不说那事儿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你要如何?为了你的弟媳休了我?
顾朝东皱眉,直呼姓名是极其不礼貌的,更何况他是她的夫君。而且他只不过是问一句,她就这样大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沈归雅过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对了,看着顾朝东不太好看的脸色,连忙笑盈盈地去挽着他的胳膊:方才我太大声了,相公莫要生气,我这不是气你不相信我么?我怎么会那么恶毒呢?
顾朝东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他越来越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原先觉得是不知廉耻,后来觉得是心思深沉。一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怎么会让他堂堂男儿都觉得有些可怕呢?
到了南院,顾夫人先进去,随后又有丫鬟出来道:请大少夫人和四少夫人进去。
沈归燕深吸一口气,跟着沈归雅走了进去。
据说许梦蝶是个很温柔的江南女子,不知道这会儿找她们来是会说什么。北院已经将黑锅背了一半,若是这人也跟北院过不去,要把黑锅全推过来,那北院的人就有一顿皮肉之苦好尝了。
一进去就看见一张苍白的脸,许梦蝶长得很娇俏玲珑,有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气质。看她们进来,还冲沈归燕笑了笑。
让夫人和两位少夫人费心了。许梦蝶虚弱地道:吃错了东西,只能怪梦蝶自己命不好。孩子没了就没了,夫人也就不要与四少夫人为难了。
顾夫人皱眉,就知道许梦蝶醒来要帮北院说话,顾老二也是个笑面虎,平日里跟谁关系都好,除了顾朝东。这次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替北院扛下来?
好好的孩子没了,你就不想要个交代?顾夫人道:南玉(柳夫人闺名)因着这事儿都晕过去了,你让我同她怎么交代?
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家里和睦才是最重要的。许梦蝶笑着看向沈归燕道:四少夫人刚刚进府,总不能就被这些事情给坏了心情。等柳夫人醒了,梦蝶自己会去解释。
这圣母光环也太强大了吧?沈归雅咋舌,自己孩子没了,都能一点都不怪罪别人,就为了家庭和睦?
古代女人真可怕。
沈归燕也觉得有些不妥,正想开口说什么,许梦蝶却道:一见四少夫人就觉得有眼缘,她定然不会是要害我的人。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不如就这样算了,还留了梦蝶与四少夫人的情谊在。
顾夫人沉默,看向沈归燕。
沈归燕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清者自清,查与不查都没有关系,梦蝶看得开也是好事。
☆、第23章 我与你一见如故
许梦蝶柔柔一笑,眼眶有些发红:是啊,早些看开了,对自己也好。四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多来南院走动。这几日,梦蝶怕是不能下床了。
再怎么大度的人,没了孩子还能这般柔和的也真的不多见。沈归燕心里很是好奇,不过眼下也不适宜多问,只能点头道:我会多来陪你的。
顾夫人起身道:既然都不追究了,那也便作罢,就当是南院的下人伺候不周,不小心让主子误食了芦荟。等老爷回来,我问个发落也就是了。
许梦蝶垂了眸子点头:让夫人费心了。
你且养着身子吧。顾夫人摆摆手,这屋子里还有血煞气,也不宜久留。
夫人慢走。许梦蝶微微撑起些身子,目送顾夫人转身出去。沈归雅跟在后头,打量她几眼之后也走了出去。
四少夫人记得过来陪陪梦蝶。沈归燕刚要跟着一起出去,就听见许梦蝶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微微诧异地回头,就对上她那双充满诚意的眼眸,沈归燕勉强笑着点点头,便垂了眸子转身离开。
这宅子里的女人,好像也都怪怪的。
南院一事不追究,各房各院也就都散了。顾朝南看样子是有话想和顾朝北说,沈归燕也就识趣地道:我先回房了。
嗯。顾朝北点头,又笑道:天都快亮了,许你睡久些,不用早起。
沈归燕一笑,带着宝扇行礼离开。
许姨娘是什么来头?走在路上,沈归燕小声问了一句。
宝扇左右看了看,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就开始说:许姨娘是江南许记绸缎庄东家的女儿,家里颇为殷实,因着许老爷想在京城来做生意,就将许姨娘引见给了二公子,二公子很喜欢,就纳做了姨娘。
奴婢跟人闲聊的时候听闻,许姨娘和二公子一样,在府里颇有人缘,为人和善,从来不罚下人,虽然出身不算高,但是还是挺得丞相欢心的。五小姐没嫁进来之前,府里的账目都是她在帮着夫人管。
沈归燕点头,又问:她从来没跟人起过冲突么?
没有。宝扇道:说起许姨娘,府里都是一片夸赞声的。本来她怀这孩子,若是生下来,就可以被扶正了。哪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
与人为善,未曾树敌,那就是被殃及的池鱼?沈归燕微微皱眉,沈归雅当真是不能容她到了这个地步么?连无辜的人都要牵扯进来?
轻叹一声,沈归燕回去院子里更衣就寝。天不亮的时候却又起来,吩咐姜氏与她一起熬补汤。
姜氏微微皱眉:燕窝在咱们北院打个转儿都能出事,您还送补汤过去?
沈归燕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亲自看着,再亲自送过去,哪里还会出什么差错?
嗯。姜氏别开头,看着那炉子,脸色却不怎么好:丞相已经是放弃四少爷了,连个功名都没想让他考。现在夫人一嫁进来就风波不断,丞相那边怕是更没什么好印象。咱们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沈归燕一愣,北院的日子不好过么?她没瞧出来,兴许是因为刚进来不久?
爷也真是的,马上便是新的科考了,他却半点念头都没有。姜氏蹙眉道:大少爷今年定然是要一举夺魁,二少爷已经任职不用担心,就咱们爷还是白板。夫人您得空也劝劝,让爷别总是在外面混了,好歹也不小了,总该有些建树。
让顾朝北跟顾朝东一样念书么?沈归燕想了想那痞子拿着书摇头晃脑的模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失笑道:与其让他念书,我倒是觉得战马长矛更适合他,那痞子,适合武,不适合文。
姜氏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道:夫人难道希望爷去出征么?十年八年见不着面,咱们怎么办?
沈归燕词穷,她也就是这么想想,又没有非要顾朝北去充军。
补汤好了,沈归燕亲自盛出来,姜氏犹自在念叨:都娶亲了,怎么也该收敛些,刚成婚,人又跑得没了影子
还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沈归燕端着补汤去南院,一路上还在想,那一院